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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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飄落的桂花雨四散在南桂胡同裏, 青磚黛瓦，露水青苔。
檐下滴滴雨露落下，跌落在石板上發出好聽的“滴答”聲。
裴宴臨聽宋宛辛說出那個赤裸裸的詞, 嘴角勾起暧昧的笑意。
“為何不能是假的？郎情妾意, 也不總是正好相對, 若只是郭元豐自己一廂情願, 妄圖與情人春宵一度，而楚娘子全然不知, 也不是不可能。依我看, 這些文人墨客, 大多礙於臉面，都是謊話連篇。”
“非也，”宋宛辛手指繼續移動，引身後少年一點點讀下去, “你看這裏, 《纏金枝》裏後半部分的劇情, 都是圍繞書生與貓妖春宵一度之後, 貓妖勾引其他郎君被書生發現, 書生拿出那日私藏的貓女小衣, 上門提親, 才差點被貓妖找來假扮爹娘的妖精吃掉。後來他甚至把這件小衣做成手絹隨身攜帶，只要貓妖不乖就拿出來威脅她，這也是後期貓妖發現自己懷孕以後，下定決心要吃了書生的一個因素。
若是沒有這一夜的荒唐，後面一系列劇情都連不上, 對吧？”
他彎腰看著，時間一久有些發酸, 下一瞬，少女被抱起來，裴宴臨坐在凳子上，將宋宛辛抱坐在身上，認認真真地聽。
“對。”
少女回頭，嗔怒地看他一眼，繼續分析。
“我猜，郭元豐也是如此，與心愛之人春宵暗度 ，醒來患得患失，巴不得把女娘拴在腰上 ，日日警告她要安分守己，不能招蜂引蝶。郎君面薄，這些話既然說不出口，就盡數寫進了戲文裏。可是若果真如此，楚凰又怎麽會害怕他喜歡上別人，逼著他去自己家中提親呢？這不是與戲文裏完全相反了嗎？”
“你認為誰在說謊？”
搖曳的燭火下，郭元豐為楚凰寫的情詩還歷歷在目，若他真想把戲文中的自己包裝成一個情深不壽的癡情書生，就斷然不會有“將小衣做成手絹來威脅貓妖”這種下作之事出現。
“可是楚凰也沒有必要說謊啊，難道她真的會因為不想跟郭元豐在一起就殺了他嗎？”
扶住少女腰肢的大手猛然收緊，裴宴臨貼在少女耳邊，提醒她還有第三種可能。
“若他們兩個人說的都是真話呢？”
“裴郎是說……”宋宛辛雙眸瞬間瞪大，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郭元豐確實以為自己和情人春宵暗度，楚凰也確實擔心郭元豐移情別戀……那、那也就是說，與郭元豐春宵一度的不是楚凰！是楚夢！而且楚夢還懷孕了！”
“有這個可能。”
宋宛辛驚訝得合不攏嘴，她趕緊拿來紙筆，將方才的一番推論記錄下來。
“那這個案子就還得查，要將楚凰楚夢姐妹驗明正身，若楚夢真的懷孕了，怕是就難辦了……還有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若只是兩姐妹的把戲，姐姐直接在郭元豐面前挑明身份，斷絕他以後跟自己妹妹來往就是，為何會說不出口呢，這恐怕還要去他們的家鄉打聽打聽，兩人的爹娘至今也沒有露面，實在是太奇怪了……”
少年看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忘我地奮筆疾書，全然不理會身後還有個人。
眼看裴宴臨就在生氣的邊緣，他想了想，舉起手又放下。經過幾次鬥嘴，他竟然有些怕她了。
隨她吧，反正在他懷裏，也跑不了。少年悶悶地想著，隨手拿起桌上別的書翻看起來。
晚風漸響，風吹得少年臉龐有些發涼，他放下手中書卷，想去看她寫完沒有，才發現宋宛辛將臉擱在桌上，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也對，用晚膳的時候，阿律回來說她和屈少瑾那小子兩個人去尼姑庵蹲了一個下午，又往返衙門好幾趟，折騰了一天，她該是累壞了。
薄唇在少女姣好的面容印上一吻，少年將她抱起來，放到榻上，替她蓋好被子才端上木盆出去洗漱。
少女睡得迷迷糊糊，剛覺得有些冷之時便立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她在睡夢中咂咂嘴，尋摸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睡著。
**
霜降這日，城中許多員外大戶開放自家庭t院園林，遍種菊花，供人觀賞作樂，謂之“霜降賞菊”。
裴宴臨向夏無涯遞了拜帖，拉上仲軒一起到了將軍府。
著常服的夏無涯仍是一身勁肌厚背，老當益壯的模樣，三人走在將軍府放滿各色菊花盆栽的開闊石板路上，暢意閑聊。
裴宴臨一改往日淡淡然一切與他無關的模樣，幾番欲言又止。仲軒狐貍似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笑容裏帶著譏諷。
“殿下這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樣子。早點說你想同宋大人一同賞菊，就不要拉上我一起來找夏將軍了嘛。”
夏無涯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宋大人的名字，卻只知道中秋宮宴上之事。
“哦？宴臨，你果真喜歡那個提刑司的女知事？”
夏將軍此人，雖在國事軍事上沈著穩重，私下也不過是個老頑童，本來和仲軒誤打誤撞，想就這件事好好打趣面前這個平日裏清冷自持的徒弟，沒想到裴宴臨幹脆停下腳步，抱拳朝兩人彎腰行了個禮。夏無涯和仲軒一時間楞在原地，滿肚子八卦的話語問不出口。
“這這這……六殿下這是做什麽？”
裴宴臨語調篤定，始終保持著彎腰的姿勢說道：“我有一不情之請，想請師父和仲先生幫幫我。”
女婢走上前，給落座於石亭裏的三人送上茶水。
剛喝了一口，仲軒一口茶梗在喉嚨，差點吐出來。
“咳咳咳，”他咳嗽幾聲，將驚訝的目光落在裴宴臨身上，“什麽？你想娶宋大人做正妻？”
被問到的郎君正襟危坐，語氣誠懇。
“是。”
聞言，往日油嘴滑舌的仲軒頭一回沒有語出譏諷，而是訕訕將茶盅放下，聲音也小了幾分。
“這麽說來，前些日子聽說你被官家罰跪禦書房一整夜，也是為了此事？”
聽他慢慢說來，夏無涯甚是無奈的模樣，他捧起茶盅吹涼，喝了一口茶說道：“老夫早就說過，六殿下感情用事，將來難成大事。你倒好，一句沒聽進去，現在反而為了一個女娘違背官家和聖人，這宋朝千秋大業，你就當真不管不顧，就當真甘願這麽眼看著東宮……哎老夫不說了。”
“師父，我知道我這樣做有諸多不是，可你也知道，我從來都不是看重權勢地位之人，北宋江山需要我，我義不容辭，但小辛……宋大人，她需要我，我亦願意為她前赴後繼，死而後已。”
“我怎麽會不明白？便是此刻，你要我在你師母和保家衛國之間做選擇，亦等同於要了老夫的命……”夏無涯見裴宴臨的眼神逐漸暗淡下去，輕嘆一口氣，“這家與國，確實不應該站在對立面，你有什麽想法，說來與我們聽聽。”
聽他如此說，裴宴臨眼中的光又閃爍起來，他雙手撐在膝蓋上，整個人向石桌前傾。
“我希望師父和仲先生能幫我給宋大人一個身份，一個能以正妻的品階嫁給我的身份，不管是立功也好，認親也好，哪怕捏造一個失落民間的嫡女或者幼妹，不管付出什麽，我都願意一試。官家雖然沒有再提起我的選妃一事，但我封王在即，馬上也要搬出皇宮了，下一步若是硬塞個什麽勞什子淑女佳人進王府，我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少年激昂陳詞，誠懇無比，仲軒心裏某處不為人知的地方被他觸動，臉上浮現一個精明的笑容。
“殿下此言，當真是認真了。即然如此看得起我，那我便好好替你想出個法子來，定不叫你失望。”
夏無涯亦是被少年觸動，好像在裴宴臨身上看到了年少時自己如何追逐自家夫人時的沖勁，他連連點頭，雙手撐在桌子邊緣，望著茶盅裏澄澈的茶水。
“雖然還沒有見過那位宋大人，但聽仲先生和紅雪提起她，都是不住的誇讚，料想也一定會是能配得上殿下的天之驕女。說起辦法，老夫倒是想起近日看戲，那戲文裏有個獵戶救了換皇帝一命，皇帝回宮後許獵戶一個願望，獵戶見皇帝身邊的公主嬌艷動人，便開口向皇帝要了公主做夫人。誒你別說，這皇帝不忍看著公主跟著獵戶吃苦，給獵戶封了官做，又賜了宅子，你說這獵戶聰不聰明？”
仲軒看裴宴臨雲裏霧裏，笑得促狹。
“將軍這是說，讓我們暗中刺殺官家，然後設計讓宋大人救下官家後，向他請旨要求娶六殿下為夫君嗎？”
“荒唐！”
話雖如此說，裴宴臨眼前立刻出現一個嬌矜明媚的身影，她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指著裴慶身後的裴宴臨說道“他，我要他，求陛下把他賜給我”時的可愛模樣，不禁輕笑出聲。
**
將楚凰楚夢兩姐妹關進大牢的第七天，派去潼南城查案的信使終於將對楚家調查的一切帶了回來。
同時，這兩姐妹驗身的結果也遞到宋宛辛手上。
“完璧……兩人都是完璧！怎麽會呢？”
想著那晚，裴宴臨俯在她耳邊所說的“若兩人說的都是真話”，難道郭元豐真是和一個長著楚凰面容的貓妖春宵一度的嗎？
屈少瑾拿到信使送來的書信，第一時間就找到宋宛辛，與她一同展信。怎知這信上的內容，卻將整件事引向另一個方向。
原來在潼南城順陽村裏，一直流傳著一個“三眼活佛”的傳說，這個活佛原本住在潼南城中，他修煉百年，得道成佛，在升往極樂世界的路上，被三個長著相同面孔的女妖抓住，日夜折磨，亂了道心，從天界墜落。潼南城失去了佛陀的保佑，天降蝗災，順陽村受害最為嚴重，餓殍遍地，慘不忍睹那一年幾乎將整個村子屠盡。蝗災過去時，村子裏僅剩不到二十人。
自此，全村人信奉的“三眼活佛”同“三個女妖”一起被打入邪神妖怪之流，村裏若是有長相相同的三胞胎出生就要立刻扔進河裏，溺水而亡。
而楚夢一家原本夫妻和睦，怎料楚夢出生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舉家搬遷，離開了順陽村。根據村長和村民所說，楚家當時只有一個女嬰出生，名叫“楚夢”。
“如此看來，當年楚家夫人生的必定是三胞胎！是三姐妹！楚家才會為了保全三個女兒的性命，舉家出逃。”
屈少瑾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難怪他們姐妹都只能頂著楚夢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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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臨聽宋宛辛說出那個赤裸裸的詞, 嘴角勾起暧昧的笑意。
“為何不能是假的？郎情妾意, 也不總是正好相對, 若只是郭元豐自己一廂情願, 妄圖與情人春宵一度，而楚娘子全然不知, 也不是不可能。依我看, 這些文人墨客, 大多礙於臉面，都是謊話連篇。”
“非也，”宋宛辛手指繼續移動，引身後少年一點點讀下去, “你看這裏, 《纏金枝》裏後半部分的劇情, 都是圍繞書生與貓妖春宵一度之後, 貓妖勾引其他郎君被書生發現, 書生拿出那日私藏的貓女小衣, 上門提親, 才差點被貓妖找來假扮爹娘的妖精吃掉。後來他甚至把這件小衣做成手絹隨身攜帶，只要貓妖不乖就拿出來威脅她，這也是後期貓妖發現自己懷孕以後，下定決心要吃了書生的一個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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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少女回頭，嗔怒地看他一眼，繼續分析。
“我猜，郭元豐也是如此，與心愛之人春宵暗度 ，醒來患得患失，巴不得把女娘拴在腰上 ，日日警告她要安分守己，不能招蜂引蝶。郎君面薄，這些話既然說不出口，就盡數寫進了戲文裏。可是若果真如此，楚凰又怎麽會害怕他喜歡上別人，逼著他去自己家中提親呢？這不是與戲文裏完全相反了嗎？”
“你認為誰在說謊？”
搖曳的燭火下，郭元豐為楚凰寫的情詩還歷歷在目，若他真想把戲文中的自己包裝成一個情深不壽的癡情書生，就斷然不會有“將小衣做成手絹來威脅貓妖”這種下作之事出現。
“可是楚凰也沒有必要說謊啊，難道她真的會因為不想跟郭元豐在一起就殺了他嗎？”
扶住少女腰肢的大手猛然收緊，裴宴臨貼在少女耳邊，提醒她還有第三種可能。
“若他們兩個人說的都是真話呢？”
“裴郎是說……”宋宛辛雙眸瞬間瞪大，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郭元豐確實以為自己和情人春宵暗度，楚凰也確實擔心郭元豐移情別戀……那、那也就是說，與郭元豐春宵一度的不是楚凰！是楚夢！而且楚夢還懷孕了！”
“有這個可能。”
宋宛辛驚訝得合不攏嘴，她趕緊拿來紙筆，將方才的一番推論記錄下來。
“那這個案子就還得查，要將楚凰楚夢姐妹驗明正身，若楚夢真的懷孕了，怕是就難辦了……還有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若只是兩姐妹的把戲，姐姐直接在郭元豐面前挑明身份，斷絕他以後跟自己妹妹來往就是，為何會說不出口呢，這恐怕還要去他們的家鄉打聽打聽，兩人的爹娘至今也沒有露面，實在是太奇怪了……”
少年看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忘我地奮筆疾書，全然不理會身後還有個人。
眼看裴宴臨就在生氣的邊緣，他想了想，舉起手又放下。經過幾次鬥嘴，他竟然有些怕她了。
隨她吧，反正在他懷裏，也跑不了。少年悶悶地想著，隨手拿起桌上別的書翻看起來。
晚風漸響，風吹得少年臉龐有些發涼，他放下手中書卷，想去看她寫完沒有，才發現宋宛辛將臉擱在桌上，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也對，用晚膳的時候，阿律回來說她和屈少瑾那小子兩個人去尼姑庵蹲了一個下午，又往返衙門好幾趟，折騰了一天，她該是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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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睡得迷迷糊糊，剛覺得有些冷之時便立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她在睡夢中咂咂嘴，尋摸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睡著。
**
霜降這日，城中許多員外大戶開放自家庭t院園林，遍種菊花，供人觀賞作樂，謂之“霜降賞菊”。
裴宴臨向夏無涯遞了拜帖，拉上仲軒一起到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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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樣子。早點說你想同宋大人一同賞菊，就不要拉上我一起來找夏將軍了嘛。”
夏無涯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宋大人的名字，卻只知道中秋宮宴上之事。
“哦？宴臨，你果真喜歡那個提刑司的女知事？”
夏將軍此人，雖在國事軍事上沈著穩重，私下也不過是個老頑童，本來和仲軒誤打誤撞，想就這件事好好打趣面前這個平日裏清冷自持的徒弟，沒想到裴宴臨幹脆停下腳步，抱拳朝兩人彎腰行了個禮。夏無涯和仲軒一時間楞在原地，滿肚子八卦的話語問不出口。
“這這這……六殿下這是做什麽？”
裴宴臨語調篤定，始終保持著彎腰的姿勢說道：“我有一不情之請，想請師父和仲先生幫幫我。”
女婢走上前，給落座於石亭裏的三人送上茶水。
剛喝了一口，仲軒一口茶梗在喉嚨，差點吐出來。
“咳咳咳，”他咳嗽幾聲，將驚訝的目光落在裴宴臨身上，“什麽？你想娶宋大人做正妻？”
被問到的郎君正襟危坐，語氣誠懇。
“是。”
聞言，往日油嘴滑舌的仲軒頭一回沒有語出譏諷，而是訕訕將茶盅放下，聲音也小了幾分。
“這麽說來，前些日子聽說你被官家罰跪禦書房一整夜，也是為了此事？”
聽他慢慢說來，夏無涯甚是無奈的模樣，他捧起茶盅吹涼，喝了一口茶說道：“老夫早就說過，六殿下感情用事，將來難成大事。你倒好，一句沒聽進去，現在反而為了一個女娘違背官家和聖人，這宋朝千秋大業，你就當真不管不顧，就當真甘願這麽眼看著東宮……哎老夫不說了。”
“師父，我知道我這樣做有諸多不是，可你也知道，我從來都不是看重權勢地位之人，北宋江山需要我，我義不容辭，但小辛……宋大人，她需要我，我亦願意為她前赴後繼，死而後已。”
“我怎麽會不明白？便是此刻，你要我在你師母和保家衛國之間做選擇，亦等同於要了老夫的命……”夏無涯見裴宴臨的眼神逐漸暗淡下去，輕嘆一口氣，“這家與國，確實不應該站在對立面，你有什麽想法，說來與我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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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師父和仲先生能幫我給宋大人一個身份，一個能以正妻的品階嫁給我的身份，不管是立功也好，認親也好，哪怕捏造一個失落民間的嫡女或者幼妹，不管付出什麽，我都願意一試。官家雖然沒有再提起我的選妃一事，但我封王在即，馬上也要搬出皇宮了，下一步若是硬塞個什麽勞什子淑女佳人進王府，我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少年激昂陳詞，誠懇無比，仲軒心裏某處不為人知的地方被他觸動，臉上浮現一個精明的笑容。
“殿下此言，當真是認真了。即然如此看得起我，那我便好好替你想出個法子來，定不叫你失望。”
夏無涯亦是被少年觸動，好像在裴宴臨身上看到了年少時自己如何追逐自家夫人時的沖勁，他連連點頭，雙手撐在桌子邊緣，望著茶盅裏澄澈的茶水。
“雖然還沒有見過那位宋大人，但聽仲先生和紅雪提起她，都是不住的誇讚，料想也一定會是能配得上殿下的天之驕女。說起辦法，老夫倒是想起近日看戲，那戲文裏有個獵戶救了換皇帝一命，皇帝回宮後許獵戶一個願望，獵戶見皇帝身邊的公主嬌艷動人，便開口向皇帝要了公主做夫人。誒你別說，這皇帝不忍看著公主跟著獵戶吃苦，給獵戶封了官做，又賜了宅子，你說這獵戶聰不聰明？”
仲軒看裴宴臨雲裏霧裏，笑得促狹。
“將軍這是說，讓我們暗中刺殺官家，然後設計讓宋大人救下官家後，向他請旨要求娶六殿下為夫君嗎？”
“荒唐！”
話雖如此說，裴宴臨眼前立刻出現一個嬌矜明媚的身影，她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指著裴慶身後的裴宴臨說道“他，我要他，求陛下把他賜給我”時的可愛模樣，不禁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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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楚凰楚夢兩姐妹關進大牢的第七天，派去潼南城查案的信使終於將對楚家調查的一切帶了回來。
同時，這兩姐妹驗身的結果也遞到宋宛辛手上。
“完璧……兩人都是完璧！怎麽會呢？”
想著那晚，裴宴臨俯在她耳邊所說的“若兩人說的都是真話”，難道郭元豐真是和一個長著楚凰面容的貓妖春宵一度的嗎？
屈少瑾拿到信使送來的書信，第一時間就找到宋宛辛，與她一同展信。怎知這信上的內容，卻將整件事引向另一個方向。
原來在潼南城順陽村裏，一直流傳著一個“三眼活佛”的傳說，這個活佛原本住在潼南城中，他修煉百年，得道成佛，在升往極樂世界的路上，被三個長著相同面孔的女妖抓住，日夜折磨，亂了道心，從天界墜落。潼南城失去了佛陀的保佑，天降蝗災，順陽村受害最為嚴重，餓殍遍地，慘不忍睹那一年幾乎將整個村子屠盡。蝗災過去時，村子裏僅剩不到二十人。
自此，全村人信奉的“三眼活佛”同“三個女妖”一起被打入邪神妖怪之流，村裏若是有長相相同的三胞胎出生就要立刻扔進河裏，溺水而亡。
而楚夢一家原本夫妻和睦，怎料楚夢出生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舉家搬遷，離開了順陽村。根據村長和村民所說，楚家當時只有一個女嬰出生，名叫“楚夢”。
“如此看來，當年楚家夫人生的必定是三胞胎！是三姐妹！楚家才會為了保全三個女兒的性命，舉家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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