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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在宮外遇到太子, 裴宴臨的臉色瞬間垮下來，他按下心頭的不悅，緩緩躬身開口道：“五哥。”
“罷了, ”裴宴卿手持折扇, 嘴角邊掛著一絲不屑, “我今日也是在外與朋友玩樂, 不必拘禮。”
說著，他瞧見裴宴臨身後俏麗明媚的宋宛辛, 再看向裴宴臨的眸子裏多了一絲好似兄長般的打趣。
“我道爹爹與聖人那日給你相看的薛家女娘本就萬般合適, 挑不出什麽錯處的, 奈何你遲遲沒個回信兒，原來是身邊早有了中意之人。倒不知是哪家的女兒？爹爹可知道了？”
一提到官家是否知情，裴宴臨一時情急，正欲開口澄清, 身後少女忽然轉身, 向裴宴卿俯首行禮, 淡淡開口道：“臣, 提點t刑獄司新任知事宋小辛, 見過東宮。”
聽到提點刑獄司的名字, 裴宴卿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過, 再開口，語氣已帶上了三分不悅。
“除了刑部和監察院，如今連提點刑獄司你都要摻合一腳進去了。我的六弟，宮中一別數年，如今再相見, 你已經與從前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完全不同了。”
裴宴臨將多餘的情緒藏好，只漠然回應道：“不過是舊友偶聚, 談不上摻合。提點刑獄司也好，刑部也罷，我都沒什麽興趣。”
“呵，”裴宴卿收起臉上最後一絲笑容，表情嚴峻肅殺，“無論如何，我這個做哥哥的都要提醒你一句，少自以為是地做出一些兄長與長輩不喜之事，你以為你夠聰明，其實是作繭自縛。”
“承蒙五哥訓誡，六弟記下了。”
“如此最好。”
裴宴卿合上墨扇，走進另一側的隔間坐下。期間幾個文人墨客和不知哪家的氏族子弟徐徐進來，進了裴宴卿的茶間。
這不是宋宛辛第一次看到裴宴卿譏諷裴宴臨，言語間一絲情面不留，真真薄情。看著少女投來擔憂的目光，裴宴臨跟沒事兒人一樣拉著她坐下，圓臺上琴師見臺下幾人閑聊事畢，覆重新撫琴，徐徐奏來。
本以為火藥味十足的對話就此結束，沒想到琵琶聲剛彈了幾小節，裴宴卿的聲音又隔著數個屏風，自不遠處的隔間傳來。
“這曲子不好，換一個。”
一旁候著的堂倌知道他才是今日最得罪不起的貴客，點頭哈腰地答道：“是，這就換一曲。”
與臺上幾人使了個眼色，其中不乏楚夢也從琵琶上擡起頭，大家小聲商議片刻，又換了一首更為輕快的曲子。
剛彈了三個音，裴宴卿之聲又起：“也不好，再換。”
眾人噤聲，只當他是來找茬的。
堂倌沒敢反駁，好聲好氣地朝著隔間的方向又開口：“不知貴客有沒有想聽的曲子？”
隔著屏風，宋宛辛感覺裴宴卿沈默片刻，正當氣氛正尷尬時，他略帶笑意，朗聲開口。
“不如就彈一曲《蕊宮春》吧。”
楚夢聞言，為難地與堂倌對視一眼，被後者極力勸住，只好重新調試琴弦，緩緩奏來。
這是一首琵琶獨彈曲，徐徐聽來，婉轉淒涼，原本是只是一首普通的樂曲，少女卻瞧見身旁裴宴臨攥緊拳頭，青筋暴起。
他怒氣從生，胸膛一呼一吸之間上下起伏，顯然是快要忍耐不住的模樣，宋宛辛不知道他怎麽了，急忙伸手按住他的拳頭，傾身靠近他。
“怎麽了？”
裴宴臨痛苦閉目，仿佛陷入了沈痛的回憶之中，片刻後，他緩緩睜眼，看向遠臺上楚夢手裏的琵琶。
“這首《蕊宮春》，是三哥在世時最喜歡的曲子，顧聖人還專門為這首曲子排了一出戲，在三哥生辰宴上為他表演。”
原來是裴宴和喜歡的曲子，裴宴卿此番舊曲重彈，就是要讓裴宴臨難受嗎？
宋宛辛越想越生氣，她站起身，悄悄從走廊外繞過二樓露臺到了裴宴卿所在的隔間後面，見走廊上擺放各色除蟲菊花無數，更有百合插瓶，她眼珠子一轉，將菊花與百合花蕊薅下一些花粉和花瓣收在手絹上，走到三樓，拔下幾根頭發連接在一起，將除蟲菊的花瓣手撚出汁子，與百合花粉摻在一起，沾在頭發上，然後從三樓將頭發緩緩下伸，趁裴宴卿側身與友人交談之際，將沾了“秘制瀉藥”的頭發伸進他的茶中，汁子順著發絲緩緩進入茶中。
如此三番，少女算著花粉與汁子的劑量應該夠了，又隨手拿過一根竹筷子掰斷，取下腰間香囊上有彈性的帶子，制成簡易彈弓，在廊上奇松盆景揀了一塊很薄的石子，以石做箭，整個人趴在地板上，只擡頭擡手，瞄準了二樓楚夢手裏的琵琶。
手松，石飛，只聽“咚”的一聲，連帶琴弦斷裂發出的嘶鳴，楚夢尖叫一聲，手中琵琶琴弦應聲而斷。
少女計成，立刻死死地趴在地板上，因為仰視的原因，眾人並沒有發現三樓的宋宛辛。
堂倌上前四處觀望一陣，又上臺檢查了楚夢的琵琶，只好向裴宴卿告罪。
《蕊宮春》聽不成了，裴宴臨肯定是最高興的，但裴宴卿看著他這個六弟從頭到尾臉色沈沈，一步未動，未疑有他，只隨意朝四周看了看，便只能作罷。
隨著新的樂曲聲響起，宋宛辛回到席間，妍媚綺麗的一張小臉上滿是得意，裴宴臨見她這副模樣，便知弦斷多半與她有關，心裏不禁泛起一陣悸動，伸手捏了捏少女得意洋洋的臉蛋。
“是你做的？”
宋宛辛仰起頭，開心地朝裴宴臨挑眉。
“更厲害的還在後頭呢。”
一曲更罷，又起一曲，宋宛辛等著那杯瀉藥茶發作，坐在席間四處瞧著。她看見楚夢坐在臺下一側休息，想起之前在卷宗裏看到關於她的一段文字。
郭元豐原是鹿棚裏一個普通的傀儡戲師，談不上名不見經傳，倒也算不上大紅大紫，一次演出，他對臺上演奏琵琶的楚夢一見鐘情，當場寫下情詩贈予對方。楚夢欣然接下了他的信箋，一來二去，兩人情投意合，來往越發親密。曾有路人夜游汴河，見到郭元豐與一女娘深夜泛舟，女娘朗聲開口，歌聲似黃鸝百靈般婉婉動人，經畫像對比，路人認出與那晚與郭元豐泛舟之人就是楚夢。
不僅如此，兩人還喜愛登高望遠，因為郭元豐也算半個京城名人，也有人在虎卻山上認出郭元豐，他與楚夢攜手登山游玩，郎君情深款款，為楚夢擡手簪花，楚夢更是在虎卻山上忘情墊步，為情郎跳起舞來。
如此一個歌舞雙絕，還擅琴藝的女娘，此刻就委屈在這小小的臺子上獻藝，宋宛辛不禁替她感到惋惜。
見一旁有個長相清秀的郎君時不時看楚夢一眼，眼神裏略帶了些害臊，她好奇心乍起，湊過去問道：“楚娘子這一手琵琶彈得真好，今日此曲未能聽完，實在遺憾。改日她若獻唱，我必定還要再來捧場。”
清秀郎君聞言立即轉過身來，臉上除了愛慕之餘，對宋宛辛之言又加以否認說道：“一看你就是新來的，楚娘子從來都只彈琵琶，不唱曲。”
“啊？這是為何？”
郎君搖頭，覆看了楚夢一眼道：“她曾說過自己的嗓子五音不識，只有這雙手略沾了些靈氣罷了。不過，她今日彈得沒有往日好，你也不用這麽失落。”
可據路人說，楚夢歌聲動人，泛舟而歌，模樣自信灑脫，這又是為何？
難道是只想在情郎面前獻唱？
“我聽說她的情郎最近遭遇不幸，許是心情大受影響，奏得不好也是人之常情吧。”
少女滿肚子疑惑，卻也無可奈何，只有等改日再去衙門與少瑾商議。楚夢起身離開時，一股淡淡的檀香氣味飄進少女鼻腔。
兩人在茶坊吃吃喝喝，眼看著下午日頭剛被烏雲遮住，茶坊裏光線暗下去一些，隔間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裴宴卿捂著肚子，急匆匆下了臺階去一樓，宋宛辛料想他是瀉藥發作，捂嘴偷笑。
這除蟲菊與百合花的花粉混在一起，就是作用不小的瀉藥，裴宴卿剛起身上樓來準備問責，肚子又疼起來，如此三番，他氣急敗壞，身邊小廝正拿住堂倌和掌櫃問罪，眾人皆是無辜求饒。
“大人明鑒，那位公子與其他公子飲的是同一壺茶，同吃一桌菜，其他人都沒事兒，怎麽會單單有人給那一位公子下毒呢？茶碗和瓷碗自始至終都沒有其他人碰過呀！”
裴宴卿還想發作，被身邊人勸阻，只能作罷。
裴慶素來不喜歡皇子與大臣及親眷來往甚密，此事若鬧大，於他不益。
身邊幾人帶著裴宴卿灰溜溜地離開，宋宛辛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倒在裴宴臨的懷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照我給他下的劑量，這回宮的路上他那肚子也是消停不下來的。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裴宴臨心情大好，抱著美人在懷中卿卿我我半天，等她笑夠了，又問起她方才都是怎麽做到的。
少女一點點說來，臉上眉飛色舞，漂亮極了。
當聽到她用彈弓和石子打斷了琵琶琴弦時，裴宴臨眼神一亮：“你還會這個？”
“那怎麽了？這還只是臨時起意，若是給我一把弓箭，t我能在對面樓頂直接將那狗太子的頭射穿！”
少年感嘆之餘，不禁對眼前人又有了新的認知。
“你做這些，就是因為看不慣五哥？”
“誰讓他欺負你？敢欺負我的人，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宋宛辛眉飛色舞的模樣落在裴宴臨眼中，比任何金銀珠寶都來得光彩照人，她話音剛落，裴宴臨一只大手將她摟過去，少年身體輕顫，雙手牢牢地環抱住她不放手。
鼻子不知怎的，突然就發酸了，裴宴臨內心一改方才聽曲時的失落，此刻他悸動不已，眼眶微微泛紅，雙手忍不住用力，好像要把少女揉進他的身體中。
少年緩緩地吸氣和身體的輕微顫抖，宋宛辛自然察覺到了，她以為他還在為前太子之事傷心，伸出手一下下輕拍少年後背，柔聲哄他道：“好了，以後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裴郎別氣了，好嗎？”
拍打少年後背時，宋宛辛才瞧見自己掌心不知何時被劃了一條口子，此刻還在滲血。
“啊呀。”
“怎麽了？”
裴宴臨擡頭，瞧見她掌心的傷口，心疼地捉過來，從懷中掏出手帕按住。
眾目睽睽之下，宋宛辛羞赧，欲將手抽回。
“你放開……這麽多人看著呢。”
“那便跟我回宮。”
裴宴臨二話不說，拉起少女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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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在宮外遇到太子, 裴宴臨的臉色瞬間垮下來，他按下心頭的不悅，緩緩躬身開口道：“五哥。”
“罷了, ”裴宴卿手持折扇, 嘴角邊掛著一絲不屑, “我今日也是在外與朋友玩樂, 不必拘禮。”
說著，他瞧見裴宴臨身後俏麗明媚的宋宛辛, 再看向裴宴臨的眸子裏多了一絲好似兄長般的打趣。
“我道爹爹與聖人那日給你相看的薛家女娘本就萬般合適, 挑不出什麽錯處的, 奈何你遲遲沒個回信兒，原來是身邊早有了中意之人。倒不知是哪家的女兒？爹爹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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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提點刑獄司的名字, 裴宴卿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過, 再開口，語氣已帶上了三分不悅。
“除了刑部和監察院，如今連提點刑獄司你都要摻合一腳進去了。我的六弟，宮中一別數年，如今再相見, 你已經與從前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完全不同了。”
裴宴臨將多餘的情緒藏好，只漠然回應道：“不過是舊友偶聚, 談不上摻合。提點刑獄司也好，刑部也罷，我都沒什麽興趣。”
“呵，”裴宴卿收起臉上最後一絲笑容，表情嚴峻肅殺，“無論如何，我這個做哥哥的都要提醒你一句，少自以為是地做出一些兄長與長輩不喜之事，你以為你夠聰明，其實是作繭自縛。”
“承蒙五哥訓誡，六弟記下了。”
“如此最好。”
裴宴卿合上墨扇，走進另一側的隔間坐下。期間幾個文人墨客和不知哪家的氏族子弟徐徐進來，進了裴宴卿的茶間。
這不是宋宛辛第一次看到裴宴卿譏諷裴宴臨，言語間一絲情面不留，真真薄情。看著少女投來擔憂的目光，裴宴臨跟沒事兒人一樣拉著她坐下，圓臺上琴師見臺下幾人閑聊事畢，覆重新撫琴，徐徐奏來。
本以為火藥味十足的對話就此結束，沒想到琵琶聲剛彈了幾小節，裴宴卿的聲音又隔著數個屏風，自不遠處的隔間傳來。
“這曲子不好，換一個。”
一旁候著的堂倌知道他才是今日最得罪不起的貴客，點頭哈腰地答道：“是，這就換一曲。”
與臺上幾人使了個眼色，其中不乏楚夢也從琵琶上擡起頭，大家小聲商議片刻，又換了一首更為輕快的曲子。
剛彈了三個音，裴宴卿之聲又起：“也不好，再換。”
眾人噤聲，只當他是來找茬的。
堂倌沒敢反駁，好聲好氣地朝著隔間的方向又開口：“不知貴客有沒有想聽的曲子？”
隔著屏風，宋宛辛感覺裴宴卿沈默片刻，正當氣氛正尷尬時，他略帶笑意，朗聲開口。
“不如就彈一曲《蕊宮春》吧。”
楚夢聞言，為難地與堂倌對視一眼，被後者極力勸住，只好重新調試琴弦，緩緩奏來。
這是一首琵琶獨彈曲，徐徐聽來，婉轉淒涼，原本是只是一首普通的樂曲，少女卻瞧見身旁裴宴臨攥緊拳頭，青筋暴起。
他怒氣從生，胸膛一呼一吸之間上下起伏，顯然是快要忍耐不住的模樣，宋宛辛不知道他怎麽了，急忙伸手按住他的拳頭，傾身靠近他。
“怎麽了？”
裴宴臨痛苦閉目，仿佛陷入了沈痛的回憶之中，片刻後，他緩緩睜眼，看向遠臺上楚夢手裏的琵琶。
“這首《蕊宮春》，是三哥在世時最喜歡的曲子，顧聖人還專門為這首曲子排了一出戲，在三哥生辰宴上為他表演。”
原來是裴宴和喜歡的曲子，裴宴卿此番舊曲重彈，就是要讓裴宴臨難受嗎？
宋宛辛越想越生氣，她站起身，悄悄從走廊外繞過二樓露臺到了裴宴卿所在的隔間後面，見走廊上擺放各色除蟲菊花無數，更有百合插瓶，她眼珠子一轉，將菊花與百合花蕊薅下一些花粉和花瓣收在手絹上，走到三樓，拔下幾根頭發連接在一起，將除蟲菊的花瓣手撚出汁子，與百合花粉摻在一起，沾在頭發上，然後從三樓將頭發緩緩下伸，趁裴宴卿側身與友人交談之際，將沾了“秘制瀉藥”的頭發伸進他的茶中，汁子順著發絲緩緩進入茶中。
如此三番，少女算著花粉與汁子的劑量應該夠了，又隨手拿過一根竹筷子掰斷，取下腰間香囊上有彈性的帶子，制成簡易彈弓，在廊上奇松盆景揀了一塊很薄的石子，以石做箭，整個人趴在地板上，只擡頭擡手，瞄準了二樓楚夢手裏的琵琶。
手松，石飛，只聽“咚”的一聲，連帶琴弦斷裂發出的嘶鳴，楚夢尖叫一聲，手中琵琶琴弦應聲而斷。
少女計成，立刻死死地趴在地板上，因為仰視的原因，眾人並沒有發現三樓的宋宛辛。
堂倌上前四處觀望一陣，又上臺檢查了楚夢的琵琶，只好向裴宴卿告罪。
《蕊宮春》聽不成了，裴宴臨肯定是最高興的，但裴宴卿看著他這個六弟從頭到尾臉色沈沈，一步未動，未疑有他，只隨意朝四周看了看，便只能作罷。
隨著新的樂曲聲響起，宋宛辛回到席間，妍媚綺麗的一張小臉上滿是得意，裴宴臨見她這副模樣，便知弦斷多半與她有關，心裏不禁泛起一陣悸動，伸手捏了捏少女得意洋洋的臉蛋。
“是你做的？”
宋宛辛仰起頭，開心地朝裴宴臨挑眉。
“更厲害的還在後頭呢。”
一曲更罷，又起一曲，宋宛辛等著那杯瀉藥茶發作，坐在席間四處瞧著。她看見楚夢坐在臺下一側休息，想起之前在卷宗裏看到關於她的一段文字。
郭元豐原是鹿棚裏一個普通的傀儡戲師，談不上名不見經傳，倒也算不上大紅大紫，一次演出，他對臺上演奏琵琶的楚夢一見鐘情，當場寫下情詩贈予對方。楚夢欣然接下了他的信箋，一來二去，兩人情投意合，來往越發親密。曾有路人夜游汴河，見到郭元豐與一女娘深夜泛舟，女娘朗聲開口，歌聲似黃鸝百靈般婉婉動人，經畫像對比，路人認出與那晚與郭元豐泛舟之人就是楚夢。
不僅如此，兩人還喜愛登高望遠，因為郭元豐也算半個京城名人，也有人在虎卻山上認出郭元豐，他與楚夢攜手登山游玩，郎君情深款款，為楚夢擡手簪花，楚夢更是在虎卻山上忘情墊步，為情郎跳起舞來。
如此一個歌舞雙絕，還擅琴藝的女娘，此刻就委屈在這小小的臺子上獻藝，宋宛辛不禁替她感到惋惜。
見一旁有個長相清秀的郎君時不時看楚夢一眼，眼神裏略帶了些害臊，她好奇心乍起，湊過去問道：“楚娘子這一手琵琶彈得真好，今日此曲未能聽完，實在遺憾。改日她若獻唱，我必定還要再來捧場。”
清秀郎君聞言立即轉過身來，臉上除了愛慕之餘，對宋宛辛之言又加以否認說道：“一看你就是新來的，楚娘子從來都只彈琵琶，不唱曲。”
“啊？這是為何？”
郎君搖頭，覆看了楚夢一眼道：“她曾說過自己的嗓子五音不識，只有這雙手略沾了些靈氣罷了。不過，她今日彈得沒有往日好，你也不用這麽失落。”
可據路人說，楚夢歌聲動人，泛舟而歌，模樣自信灑脫，這又是為何？
難道是只想在情郎面前獻唱？
“我聽說她的情郎最近遭遇不幸，許是心情大受影響，奏得不好也是人之常情吧。”
少女滿肚子疑惑，卻也無可奈何，只有等改日再去衙門與少瑾商議。楚夢起身離開時，一股淡淡的檀香氣味飄進少女鼻腔。
兩人在茶坊吃吃喝喝，眼看著下午日頭剛被烏雲遮住，茶坊裏光線暗下去一些，隔間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裴宴卿捂著肚子，急匆匆下了臺階去一樓，宋宛辛料想他是瀉藥發作，捂嘴偷笑。
這除蟲菊與百合花的花粉混在一起，就是作用不小的瀉藥，裴宴卿剛起身上樓來準備問責，肚子又疼起來，如此三番，他氣急敗壞，身邊小廝正拿住堂倌和掌櫃問罪，眾人皆是無辜求饒。
“大人明鑒，那位公子與其他公子飲的是同一壺茶，同吃一桌菜，其他人都沒事兒，怎麽會單單有人給那一位公子下毒呢？茶碗和瓷碗自始至終都沒有其他人碰過呀！”
裴宴卿還想發作，被身邊人勸阻，只能作罷。
裴慶素來不喜歡皇子與大臣及親眷來往甚密，此事若鬧大，於他不益。
身邊幾人帶著裴宴卿灰溜溜地離開，宋宛辛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倒在裴宴臨的懷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照我給他下的劑量，這回宮的路上他那肚子也是消停不下來的。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裴宴臨心情大好，抱著美人在懷中卿卿我我半天，等她笑夠了，又問起她方才都是怎麽做到的。
少女一點點說來，臉上眉飛色舞，漂亮極了。
當聽到她用彈弓和石子打斷了琵琶琴弦時，裴宴臨眼神一亮：“你還會這個？”
“那怎麽了？這還只是臨時起意，若是給我一把弓箭，t我能在對面樓頂直接將那狗太子的頭射穿！”
少年感嘆之餘，不禁對眼前人又有了新的認知。
“你做這些，就是因為看不慣五哥？”
“誰讓他欺負你？敢欺負我的人，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宋宛辛眉飛色舞的模樣落在裴宴臨眼中，比任何金銀珠寶都來得光彩照人，她話音剛落，裴宴臨一只大手將她摟過去，少年身體輕顫，雙手牢牢地環抱住她不放手。
鼻子不知怎的，突然就發酸了，裴宴臨內心一改方才聽曲時的失落，此刻他悸動不已，眼眶微微泛紅，雙手忍不住用力，好像要把少女揉進他的身體中。
少年緩緩地吸氣和身體的輕微顫抖，宋宛辛自然察覺到了，她以為他還在為前太子之事傷心，伸出手一下下輕拍少年後背，柔聲哄他道：“好了，以後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裴郎別氣了，好嗎？”
拍打少年後背時，宋宛辛才瞧見自己掌心不知何時被劃了一條口子，此刻還在滲血。
“啊呀。”
“怎麽了？”
裴宴臨擡頭，瞧見她掌心的傷口，心疼地捉過來，從懷中掏出手帕按住。
眾目睽睽之下，宋宛辛羞赧，欲將手抽回。
“你放開……這麽多人看著呢。”
“那便跟我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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