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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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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

裴宴臨正坐蒲團之上,半倚靠在茶幾上看書,只聽廊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如雨打芭蕉,一瞬就到了房門口。

少女推門而入,見他在裏面,二話不說拉起他就往門外走。

“大半夜的這是要去哪?可別想我陪你去查案,多管閑事也要有些分寸。”

“不是,”宋宛辛火急火燎,一邊往外拉扯他,一邊不住地往門外瞧,“我方才見白日裏的那個捕頭手裏拿著你的畫像,像是瞧出你來,正帶著人往咱們這邊來呢,得趕緊走。”

畫像?少年眉山微蹙,一時想不通。

“他們不是查投毒嗎?拿我的畫像做什麽?”

“t來者不善,躲就對了……”

正說著,火把的亮光在院外閃動,走過拐角,眼看就要進院子,宋宛辛見逃走不成,又將裴宴臨拉回房中,四下環視,這禪院只有前門上的窗戶,再無其他出口。

就這麽束手就擒嗎?

回頭瞧見屏風後青帳素錦的床榻,宋宛辛咬下唇,情急之下生了一計。

裴宴臨正繃緊神經,等著應對即將到來的風波,身邊少女卻一把拉過他的衣袖,往房中帶。

“又做什麽……”

少年話音未落,胸膛被宋宛辛一雙蔥白玉手推了一把,整個人瞬間倒在床榻之上,他還未來得及做反應,少女已爬了上來,跨坐在他身上。

“你這是……”

他一出聲,嘴又被這素手捂住,房內一時沒了聲音。

另一只手也不閑著,立刻下滑來至少年胸口,將裴宴臨的外衣扒開,接著宋宛辛脫帽卸帶,將自己衣衫解開,退至腰間,轉過身放下青紗帳,將兩人隱在帳中。

這青紗帳一落,房內光線登時暗淡許多,少女光裸的後背雪肌玉白,尤其纖長脖頸下香肩瑩潤透亮,黑暗中一顆夜明珠似的,在裴宴臨面前閃耀淡淡絲絨白光,她再轉過身,紅粉朱唇,柳眉墨眼,視若闌仙。

“別做聲……”一抹桃紅色爬上少女面頰,雖然羞怯,她卻只能先說出口,“一會兒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都請裴兄配合才是。”

裴宴臨已經猜到她要做什麽。

三四個捕快,他不用兵器都可以輕松解決,不過低調行事,倒也可以看看她能做到什麽程度。

加上此刻軟玉在懷,他也樂得一觀。

此刻腳步聲已逐漸逼近,火把的光亮逐漸映照在窗幾之上,宋宛辛俯下身,撲在少年身上,醞釀片刻,一聲嬌喘溢出喉嚨。

這聲音雖柔柔弱弱,卻又幾分生澀,床榻上兩人皆是一楞。

那股不適感又爬上四肢,裴宴臨別扭地轉過臉,心裏又是好笑又是悸動。

“知道勾引郎君,卻不知道怎麽叫嗎?”

少女臉頰已是通紅似血,雙手伏在他緊實的胸膛上,整個人坐如針氈,聽到他的譏諷,更是羞得不得了,情急之下,再出聲都帶上幾分哭腔。

“別說了……啊……你做什麽……”

一雙大手帶著火熱的溫度突然貼上宋宛辛的腰,她控制不住喊出了聲。

接著,這雙手攏撚覆揉捏,在她腰上、腿上四處游移。

“配合你啊……”

少年聲線低啞,胸膛微微起伏,看向身上少女的眼神越來越暧昧。

是她要演的,他怎能不盡力配合?

宋宛辛一邊出聲,一邊側目看向窗外越來越近的燈光,誰知後腦勺忽然被一只大手擒住,她還沒反應過來,裴宴臨已經半仰起身將她吻住。

他的唇瓣滾燙,含住宋宛辛就不松開,一呼一吸之間,他的體溫也隨之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逐漸傳至周身。

這還不算,少年睜眼瞧著她又驚又羞,眼神裏竟透出幾分得意,她掙紮得越厲害,他就摟得越緊。

“裴兄你……”

“你該喚我夫君。”

沈捕頭帶著兩個捕快進了禪院,正擡手準備敲門,就聽見禪院裏傳來若有似無的喘息聲。

這聲音時高時低,銷魂醉魄,幾個大男人在門口聽著,瞬間明白過來。

“這……”

手持火把的捕快正為難,卻見沈捕頭心下一橫,直接將門推開。

宋宛辛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慌張起身,坐在裴宴臨腰上開始驚聲尖叫。

女子尖銳的驚呼聲刺破長空,硬生生將沈捕頭幾人已經邁進房門的腳又逼退回去。

隔著屏風,沈雄瞧見紗帳內確是一男一女,兩人正起身往他們這邊瞧過來。

“誰?怎的進來不敲門?”

“小娘子莫叫,我們是衙門的人,來找二位問話。”

“衙門拿人都這般無禮?我白日裏還道這雍城衙門的官爺們都有幾分正派作風,如今原是錯看了!”

沈雄冷笑,眼神再朝房內看去時,多了一絲不屑:“若是別人說出這話,我們兄弟幾個到還要反思反思,但此佛堂清凈地,小娘子與你夫君作出此等床榻貪歡,不守齋戒之事,又有何臉面來指責他人?我勸你們趕緊收拾好出來,若是進了衙門的刑獄房,小娘子這小小身軀,怕是吃不消的。”

宋宛辛不緊不慢,從一旁的包袱裏掏出平日裏喬裝打扮的粉盒碳條,一邊掰正身下郎君的臉,將絹絲塞進他鼻腔,往臉上描描畫畫,一邊改了聲調,朝門外答道:“古人道,‘食色,性也’,這寺裏豬肉都吃得,美色又如何不能近得?我心悅夫君,情之使然,不過貼了近些,也未曾有過多逾越之舉,倒是你們,深院臥房,私人室內,我一婦人的房中你們說闖就闖,白白將我的身子看了去,豈不是也犯了色戒?”

“少廢話,還不趕緊出來!”

“誒,”沈雄疑心更甚,擡手示意身邊人不要插嘴,自己又往房內說來,“小娘子巧言令色,沈某無言以辯,那請二位趕快出來,我們在門外等候便是。”

一來一去,宋宛辛手上功夫已經下足,她瞧了瞧裴宴臨的臉,滿意點頭,從他身上下來,擡手穿衣。

兩人眼神對視,仍是緊張,裴宴臨也不知道她把自己弄成了什麽樣子,目光還停留在她裸露的腰上,愜意回味。

“待會兒若是打起來,你躲遠些。”

“夫君不會護我嗎?”

正說著,門外又一陣腳步聲傳來,眾人望去,一名捕快奔至近前,朝沈雄拱手:“沈捕頭,不好了,牢裏出事了!”

看他表情嚴肅,沈雄知道必不是小事,他不甘地朝房內看了一眼,相比之下,看來這裏的人得暫緩一緩。

“走。”

眼看門口火把的光亮逐漸消失,房中二人終於松了一口氣,宋宛辛緊繃的精神放松下來,扶著床榻坐下。

禪院裏安靜下來,氣氛霎時變得尷尬,宋宛辛和裴宴臨坐在床上,都是一副衣衫不整,頭發散亂的模樣,見她發絲掛在嘴邊,裴宴臨忍不住伸手去撩,宋宛辛瞬間彈開,眼神中一絲警惕一閃而過。

“呵,方才謊話連篇,又將自己說得如此風流放蕩,如今我只不過碰你一下,何故避如蛇蠍?”

“裴兄身份尊貴,又玉質金相,我若是有意攀附,對你來說是最尋常不過之事吧?只不過當下還是保住裴兄平安要緊,”宋宛辛不動聲色地將頭發綰起,再擡頭,眼裏是討好的笑意,“等裴兄痊愈回京,若是願意將我留在身邊,我才算攀上高枝了。”

“你倒是直接。”

聽她這麽說來,裴宴臨突然失了興致,方才的繾綣與暧昧一掃而光,他不悅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開,風落,他好像又聽見一句,這句似輕煙自語,又似靜水無聲。

“不過方才所言,也並非全是謊話呢。”

**

雍城大牢裏,原本一絲月光也無的牢房突然亮起一簇簇火把,沈雄帶著幾名捕快急匆匆趕到。

臨到關押妙法寺三名僧人的牢房門口,他見原本守在牢裏的幾個獄卒都昏迷倒地,心頭一驚,暗叫不好。

跨過幾人,他手持火把將正中的一間牢房照亮,眼前的景象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關押了三人的牢房此刻只剩一具和尚屍體,那和尚闊腮肥腰,大腹便便,胸口正中一把匕首,靠墻死在地上。這倒不算什麽,真正嚇到他們的是屍體身上、地上,還有墻上,全部貼滿了黃色符紙,紙上用朱砂畫滿了奇怪的符咒。

他面前還放著一個香爐,一個破口瓷碗,碗裏面是一塊生豬肉。

此情此景,儼然一場超度儀式,在這死人如常的監獄大牢裏顯得怪異可怖。

香爐裏的香還未燃盡,沈雄站在一旁片刻,只覺頭暈目眩,神志昏沈。

“怎麽回事?還有兩個人呢?”

最早發現不對勁的獄卒跪在地上發抖,聲音顫顫:“小的到了時辰來換班,走進來卻看見兄弟們都被迷暈了,再走進來,看見原本關在一起的三個人被人捅死一個,另外兩個也昏倒在地上,小的趕緊找人把他們都全部弄出去,另行關押起來了。”

沈雄不解,賊人既然用了迷煙,為何不三個一起殺了,偏還留兩個?

“什麽可疑的人都沒發現嗎?”

“回捕頭,另外兩個和尚吸入迷煙太多還暈著,暫時問不了話,其他幾個兄弟剛醒,說是沒有發現其他人闖入的蹤跡。”

原本沈雄是打算隨便審審,以妖僧為由給其中一個和尚定罪,草草結案的,現在有嫌疑之人死了一個,另外兩個和尚也遭賊人暗算,他又該怎麽把這個案子了結了呢?

沈雄氣極,一拳打在墻上,將四周符紙震落。

**

裴宴臨心裏煩悶,在禪院外站著吹風。

“什麽嬌矜的女娘,心思也不知道藏一藏,就這般宣之於口,真是令人厭惡。”

他悶悶地想t來,心裏一時的悸動、掃興混雜在一起,看什麽都覺得不好,不順眼。

風過葉搖,宋宛辛從少年身後探頭,將手裏的饅頭遞到他面前。

“裴兄沒吃晚膳,此刻應該餓了吧?”

“拿開。”

看他又是嫌棄又是喪氣的模樣,她也不惱,反而底笑一聲,直接將饅頭餵到他嘴邊。

“夫君可別生氣了,好嗎?”

這一聲“夫君”酥酥軟軟,分明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裴宴臨瞪她一眼,卻瞧見她微微仰面,一張臉姣若春花,媚似秋月,少年千百句諷刺的言語如鯁在喉,不知道還能怎麽沖著她這副模樣發脾氣。

“厚顏無恥。”

嘴上雖這樣說,手倒是伸過來接住饅頭,兩人順勢就在廊下石凳坐下,就著頭頂的明月啃饅頭。

“快走!”

不遠處傳來吵嚷之聲,宋宛辛起身遠眺,見方才離開的官兵又回來了幾個,此刻正拿刀押著一個人走出去。

她皺眉細看,被押在刀下之人不是惠能師父又是誰?

裴宴臨正覺無趣,只見身側少女突然扔下手裏的饅頭跑出去,他追近,見宋宛辛竟伸手將官兵攔下。

“你找死?敢攔我們?”

“幾位官爺為何要帶走惠能師父?”

“他殺了牢裏的嫌疑犯,我們得帶他走。”

這話分明是栽贓嫁禍,宋宛辛怎麽會不知衙門這些人的腌臢心思,可是惠能師父這幾年來於她有恩,她無論如何不能袖手旁觀。

“他沒有,你們不能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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