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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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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

絡腮胡子兇相盡現,卻在看見宋宛辛的一瞬間又消下幾分。

這樣美的女郎,殺了未免可惜。

粗大的手朝宋宛辛伸來,她雙唇輕顫,幾乎咬出血。

剛才殺那人已用盡全身力氣,此刻柴刀也不在手邊,難道她就要這樣輕易認命嗎?

腦海中浮現出許多人的面容,爹爹,娘親,雪柔姑姑,奴奴還沒為你們覆仇,怎敢就此赴死?

可是若被這賊人辱了,又該叫她以後如何呢?

一行清淚不知何時從她眼眶滑落,宋宛辛面露決絕,準備跟絡腮胡子拼死一搏。

忽的,又一道溫熱的鮮血濺上少女臉龐,面前賊人悶哼幾聲,臉上浮現痛苦之色。

他伸向宋宛辛的手停在當場,面容扭曲,片刻後轟然倒地,死在少女面前。

門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少年將軍,借著微弱的燭光,少年將軍長劍滴血,眼眸森若寒星,俊逸無雙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一股若有似無的沈木香味鉆進少女鼻腔。

對上宋宛辛視線時,裴宴臨有了片刻晃神。

少女青絲淩亂,僅有的一件帶血的外衣被她抓在胸前,僅能擋住寸縷雪肌,少女臉上血跡未幹,又沾染淚痕,清冷妖媚,像是剛吸食了人血的妖精。

更甚者,美人胸前的白布條松松散散,似有下滑的跡象。

感受到眼前人灼熱的目光,少女低下頭去,盡力用撕破的外衣遮掩住雪白的肌膚,她輕咬下唇,沒有作聲。

再擡頭,燭光映照出少女美艷無可方物的面龐。

裴宴臨即刻側過臉去,方才那一抹旖旎卻落入他的眼。

他收好長劍,欲轉身離去。

“將軍留步。”

少女站起身,邁過賊人屍身,渾身輕顫,半俯身在裴宴臨身後。

“求將軍救奴。”

裴宴臨停下腳步,轉身冷眼看過來。

“賊人已死。”

“奴被抓來這裏,不知賊人還有多少,若是再被抓住……”少女聲線清柔,帶著一絲顫抖,好像難以啟齒,“……欺辱與奴,奴必活不過今夜。”

說話間,又緩緩俯身,露出光裸後背下盈盈一握的腰身。

少女膚白,後背和腰間的一條條傷痕更顯猩紅奪目,似是木條刮傷。

“求將軍救奴。”

晚風微涼,縱青絲披散在肩頭,伏跪在地的少女仍然冷得發抖。

短暫的沈默在兩人之間撕開一道口子,裴宴臨清冽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擡起頭來。”

少女擡頭,如弱風拂柳,惹人憐愛。

“地上那人是你殺的?”

“是,”少女仰面,目光灼灼,幾縷青絲貼在臉頰,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奴不願受辱,便趁賊人放松警惕時用柴刀將他……將他……”

說話間,裴宴臨緩緩蹲下,與宋宛辛對視。

少年將軍身形高大,寬厚的身影幾乎將宋宛辛籠罩,少女感受到眼前人炙熱的的鼻息,一抹赤紅爬上她的臉頰,說話的聲音漸小。

原本窄小的柴房臥了兩具屍體,裴宴臨高大的身軀又堵在門口,二人衣角相纏,少女根本無處可躲,任由自己身上特有的味道與少年將軍衣服上的沈木香混在一起。

他心裏竟生出一絲責備:她如此誘人模樣,誰會放任她一人獨自出門?

此時兩人的近距離對視實在太過暧昧,裴宴臨鳳眼微瞇,想給她一個警告。

少年將軍的面容陡然放大,薄唇幾乎擦著她臉頰而過,宋宛辛閉上眼,耳邊傳來少年長長的呼吸和戲謔的聲音。

“那你怎知,我就不是壞人?”

說完,眼神故意在她身上游離,想看她如何應對。

宋宛辛咬唇不語,片刻,眼神裏有了決定。

她顫抖著伸手,將剛系好的衣帶松開,薄薄的衣料從肩頭滑落,一抹雪白又裸露在裴宴臨眼前。

他未做反應,宋宛辛又開始解胸前的白布。

隨著白布一圈圈減少,少女豐盈的身量逐漸凸顯,宋宛辛既已下了決心,動手時就沒有半點遲疑。

就在最後一圈裹胸的白布即將解開時,客棧二樓突然探出一個人影向後院柴房處看來。

“誰在那裏?”

宋宛辛驚呼一聲,抓住手中的衣衫靠進少年將軍的懷中以尋求遮蔽,裴宴臨警覺側目,立刻扯過披風將宋宛辛裸露的肌膚遮住,兩道劍眉豎起,不悅的看向來人。

二樓的人此刻已走到院中,細細瞧來,原是裴宴臨的隨從阿律。

少女的柔軟觸碰到裴宴臨冰冷的鎧甲,忍不住在他懷裏輕顫,看著阿律還在走近,她瑟縮的更加厲害,不小心觸碰到了後背傷口,喉頭輕哼出聲。

裴宴臨身形一頓,有意避開懷中人的眼神,朝阿律厲聲呵斥。

“站住。”

借著燭火,阿律看清裴宴臨的懷中似有一個小小的身影。

“原來是……”裴宴臨一個眼神遞來,六殿下三個字到了阿律嘴邊又被咽回,“屬下以為進了賊人。”

聽到這句,懷中人突然繃緊脊背,朝裴宴臨看了一眼。

“退下吧。”

“是。”

看著阿律走遠,兩人又陷入沈默。

宋宛辛眼神四下看,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

分明是北宋軍的打扮,他會是什麽人?

無妨,先靠他離開此處,若他真要對自己動手腳,再想辦法廢了他便是。

少女肌膚柔軟的觸感透過貼身衣料傳來,裴宴臨肌肉僵硬,臉上少有的多了一絲潮紅。

感覺到他的體溫似有上升,沈木香味又重了幾t分,宋宛辛回過神,臉上多了幾分羞赧。

“若是將軍救奴,奴願意跟著將軍。”

一件披風從頭蓋下,將宋宛辛罩住。

“將衣服穿好。”

走出柴房,阿律覆近前來,不敢正眼看她,只是看到少女身上裴宴臨的披風,眼中多了幾分促狹。

“小娘子的臥房在二樓走廊盡頭,我家主子就在隔壁。”

少女微微福身,散亂的青絲已綰做一束。

“多謝。”

她走上二樓,見裴宴臨房間燭火搖曳,有人影晃動,便靠近在門邊輕聲。

“奴名小辛,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門內無聲,宋宛辛佇立片刻,轉身正欲離開,聽房門打開的聲音。

裴宴臨已脫下鎧甲,此刻身著裏衣,面容平淡。

“家住何處?”

“梵城。”

那是距離雍城不足百裏的一處城池,地處北宋與大理之間,雖表面上歸屬北宋,實際上卻是兩國的三不管地帶,魚龍混雜,黑商交易繁茂。

宋宛辛沒有說謊,她這六年來都住在梵城。

清冷眸子掃過少女臉龐,腦海裏方才旖旎的一幕一閃而過。

“不遠,明日一早就走吧。”

轉身進屋,衣角卻被捉住。

裴宴臨低頭,瞧見一只白生生的小手。

“將軍一行可會經過梵城?奴可以跟著將軍嗎?”

宋宛辛說得小心,聲音軟軟綿綿。見他不回應,少女眼眶又紅幾分。

“奴身上背了兩條人命,離了將軍,他們怕是不會放過奴的。

求將軍憐愛奴,帶上奴一程吧。”

“放開。”

宋宛辛咬唇,手指緩緩松開他的衣角。

門被關上的一瞬,裴宴臨的聲音終於響起,不同於之前,這次的聲音有了些許溫度。

“明日卯時二刻,在一樓集合出發。”

歡欣之色爬上眉梢,宋宛辛仍舊福了福身。

“奴知曉了,謝將軍。”

回到房間,見房內還有一盆清水,水還熱著。

水沁溫肌,少女終於舒展了緊張一夜的神思,拿過汗巾擦面,宋宛辛突然想起——

她的香囊還沒找回來。

裴宴臨躺在床上,遲遲沒有睡意。

此次奉命回京,不過是為父親祝壽。

除了母妃林氏和師父,偌大的皇宮裏再沒有人會期盼他這個六皇子回宮。

若非要再有一人,便是死去的三哥。

六年前,大理國使臣向北宋進貢期間,殺害當時的北宋太子——皇三子裴宴和,正在邊關跟隨夏將軍學習治軍和騎射的裴宴臨被緊急召回。

那個總是笑得溫吞的三哥,再見時已是一副棺槨。

皇五子裴宴卿疑心頗重且手段殘忍,繼任太子以來,鏟除了不少與他政見不合的臣子。

裴宴臨為了避嫌,自發請願戍守邊關。

他殺敵如麻,手上沾滿入侵者的鮮血,被世人稱作“北宋戰神”。

只有在邊關殺敵的日子,讓他感覺真實。

緩緩閉上眼,裴宴臨突然被門口響起的腳步聲驚醒。

他在黑暗中驚聲坐起,瞧門外的走廊亮起微弱燭火。

此時已是深夜,萬籟俱寂無聲,漆黑的走廊裏只有宋宛辛碎步走動的聲響。

她舉燈出門,想起柴房裏只有兩具死屍,又害怕的停在裴宴臨門前。

門內少年見那個舉燈的小小身影在他門口停下,踱步再三,卻不敲門也不離去,面色逐漸不悅。

見門內人遲遲沒有動靜,宋宛辛皺眉。

將軍不應該是聞聲而動嗎?這廝怎麽睡得這樣沈?

正滿腹牢騷,身後的門突然打開,裴宴臨黑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還有何事?”

春夜漫長,客棧後院的杏花開得正盛,白絨絨似雪花飄落。

一個高大的身影提燈從二樓走下,少年劍眉星目,走在前面,面色極為不悅。

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小的女郎,個頭不過到他耳垂,面容卻生的花容月貌,妍麗奪目,此刻正邁著碎步子,努力跟上身前大步流星的少年郎。

見眼前人又走快了幾步,宋宛辛大著膽子跑上前去,一把又將他衣服一角捉住。

回敬她的自然是一個瞪眼,不過他的步子卻是慢了下來。

舉燈將柴房裏的兩具死屍照亮,裴宴臨側目看向身後的少女。

“多謝將軍,”話雖如此說,她卻沒有松手,“將軍的燈可否再舉近些?奴看不清楚。”

裴宴臨覺得自己瘋了,大半夜陪著一個女郎來翻屍體。

這樣不耐煩地想著,燈也舉近了三分。

宋宛辛在絡腮胡子的屍體上摸索片刻,隨即眼神一亮,將他胸口處的香囊拿了出來。

葳蕤燈火下,囊袋表面繡的玉兔靈動出塵,裴宴臨今日是第二次見著此物,眉毛又是單邊挑起,突然來了興致。

“你要找的就是這個?”

捏著香囊裏完好無損的玉佩,宋宛辛松了口氣,望向香囊的眼神變得溫柔。

“是,這是奴很重要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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