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二十三個鰥夫

關燈
二十三個鰥夫

柳驚絕只覺得眼前覆上了一層陰影, 接著唇上一軟。

思緒遲滯了將近有半刻後,他方緩過了神兒來。

隨即便被巨大的驚喜充斥了心房,心臟咚咚直跳, 眼前更是一片空白。

所有的感知都聚集到了唇上, 清晰地感覺到了姜輕霄的唇是如何在他唇上輾轉, 溫柔吮吻的。

接著, 柳驚絕的臉頰便被對方輕柔地捧住了。

女人的長指輕撫著他的下頜,啞聲哄他,“乖, 張嘴。”

柳驚絕心頭不可遏制地發出輕顫,如同受了引誘一般, 乖順地啟唇。

瞬時間,屬於姜輕霄身上淡淡的草藥清香,隨著主人的濕熱, 一同滑入了他的口腔。

城主繳械投降,城門紛紛瓦解。

攻城勝利的一方毫不費力地闖進了城中,開始鉅細靡遺地侵占著屬於她的領地。

在被姜輕霄重重地掃過上顎後,柳驚絕受住不住似地悶哼出聲, 愈發攥緊了她的前襟,白皙的面皮連帶著耳尖與後頸, 都被熏染成了淡緋色。

眼尾也被激得嫣紅一片,那雙漂亮的柳葉眼此時正瀲灩著波光。

心臟一陣發麻後, 柳驚絕終於找回了一絲理智。

隨即用力地回抱住了面前的女子, 猶如一株菟絲草般,緊緊地絞纏住了她。

兩條小溪匯聚在了一起, 溪水相融叮咚作響,隨後互相卷攜著, 流向遠方。

待到淚水浸過二人緊貼的唇瓣時,姜輕霄驀地一頓,發覺青年不知何時竟哭了起來。

她剛想要離開,誰知柳驚絕的淚水流得愈發得洶湧。

“別走、別走......”

青年將她抱得更緊,睜開被淚水浸透得濕噠噠的眼睫,水紅著一雙眼睛求她。

“再親親我好不好......”

“阿絕好喜歡、好喜歡輕輕......”

這一幕好似無端取悅到了女人,姜輕霄又重重地吻了上去,甚至克制不住地咬了青年被吮得飽滿腫脹的唇瓣一口。

素來守禮又待人溫和的女子恍惚想著,自己當是真的是醉了。

二人也不知是怎麽滾到榻上去的,待姜輕霄有片刻的清醒時,青年已衣衫盡解,躺在榻上面色緋紅氣喘籲籲地望著她,長指還緊緊地勾著她的腰帶。

神情迷蒙純情,乖順得不可思議,予給予求。

他好似被情.欲沾染了個徹底,整個人猶如一朵花開到荼蘼的海棠,被親到殷紅腫脹的唇上還瀲灩著水光。

眼尾連同著下眼瞼,都陷入了緋紅與潮熱之中,眸中漾著粼粼的水光,連帶著那顆朱痣,都透紅如琉璃一般。

連同它的主人,美得妖冶惑人。

看到這一幕,姜輕霄喉頭克制不住地向下一壓,理智與情感激烈交鋒。

就在理智即將占領上風時,青年擡起了如凝脂一般白皙修長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脖頸,將她緩緩往下帶。

口中呵氣如蘭,說出口的話,猶如沾了罌粟花粉,蠱惑人心。

“輕輕、輕輕......”

姜輕霄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從青年修長如玉的脖頸,滑到峭薄伶仃的鎖骨,最後落在了他那平坦白皙的胸口處。

隨即,她驀地蹙了下眉。

看著柳驚絕心口處剛剛愈合的猙獰疤痕,姜輕霄僵了半瞬,片刻後酸澀著喉嚨問道。

“疼嗎?”

原本陷入潮熱,意識朦朧的柳驚絕聞言,腦中頓時警鈴大作。

他如被扔到岸上的魚,開始拼命地掙紮起來,妄想攏住胸前的衣服遮蔽那道醜陋的傷疤。

“輕輕、輕輕,好醜,不要看。”

柳驚絕著急地上下擺動著身體,慌得淚水奪眶而出。

這道疤痕太深了,又反反覆覆地被剖開過,縱使他使盡了渾身解數,也只能勉強使其愈合,無法消除。

他方才太過沈醉,以至於忘了此事,讓姜輕霄無意間看到了。

聽聞凡間的女子,都喜歡男子身上白皙光滑,完美無缺。

太過醜陋猙獰,定會惹得她恐懼厭煩的。

想到這,柳驚絕愈發劇烈地掙紮了起來,眸中滿是驚慌與無措。

誰知下一刻,雙手便被姜輕霄箍住,舉過了頭頂。

柳驚絕的胸口上下起伏著,他別過了臉,x任由淚水肆溢,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顫抖著身子哀求,“輕輕,我求求你,不要看好不好。”

可女人並未如他所願,反而用長指輕輕地撫摸上了那道傷疤。

聲音低啞。

“當時......是不是很痛?”

這一句話憐惜之意太過濃重,青年瞬時便安靜了下來。

柳驚絕顫抖著雙睫緩緩睜開雙眼,正撞進女人隱隱泛著水光的杏眸中。

此刻被她撫摸著的傷疤,正傳來微微的刺痛,可柳驚絕卻覺得心口無比的癢熱。

以前,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會被將輕霄珍視、憐愛。

渴望已久的心願乍然實現,讓柳驚絕覺得恍惚覺得此刻自己正身處天堂。

一顆心悸動得不行,仿佛全天下的幸福都匯聚到了此處。

他開心地揚唇,一行清淚自卻陡然墜了下來,是在發覺有人在乎和疼惜後的歡喜與委屈。

柳驚絕輕咬著唇,拼命地遏制喉中的哽咽,流著淚又哭又笑。

緩緩地點了點頭,“疼、疼的。”

接著,柳驚絕微微擡頭,拼命地想要靠近上方的女人。

翕動著雙唇,淚光閃爍地小聲懇求她,“輕輕親親我好不好,親親就不疼了......”

直白又熱切的邀請,徹底點燃了姜輕霄的理智。

一片熱落入心口,激起了驚濤駭浪。

————————

第二日一早,是姜輕霄率先醒來的。

她匍一睜眼,望見熟悉的帳頂有一瞬時的忡怔,可胸前的重量與被壓得已經酸麻的手臂,讓她瞬時間便回過了神。

看著再次無衣蔽體,正伏在她胸口酣睡的青年,姜輕霄早已變了心境。

掌心之下,是青年細膩如暖玉的脊背。

露在外面的皮膚處,盡是點點紅痕,猶如綻放在雪面之上的紅棠,輕易便刺紅了她的臉。

昨晚喝下去的濁酒後勁很大,導致昨晚混亂的情形,姜輕霄只能回憶起來一些碎片。

記得最清的便是——柳驚絕原比她想象中的竟然還要纏人。

每一次她都體諒他們男子體力不行,想讓他休息時。

青年都會急急地追上來,低泣著求她,“輕輕,再要我一次好不好......”

“沒關系的輕輕,我受的住......”

而自己也竟......一次又一次地縱容了他。

想到這兒,姜輕霄擡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低嘆了口氣,有些後悔違背了先前為自己定下的婚前不同房的原則。

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要了柳公子。

終歸是她有錯在先。

姜輕霄一邊想著補救措施,一邊又給自己定下了規矩。

婚後妻夫敦倫不能同昨日那般荒唐,要節制。

按照醫理,三日一次為最佳。

就在這時,伏在她胸前的青年動了動,被褥下抱著她腰的修長雙臂又收緊了些。

姜輕霄覺得自己此刻仿佛被蛇纏住了一般,上下皆動彈不得。

甚至勒得她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姜輕霄難耐地動了動,可剛曲起一條腿,青年便不滿地蹙起了墨眉,仿佛被搶奪了最愛的玩具的孩童一般,愈發地抱緊了她。

口中還溢出一些夢囈碎語。

“唔,輕輕別走......”

這下,姜輕霄是徹底不敢動了,只得安撫性地拍了怕他的脊背,讓他放松。

低聲輕哄,語氣更是柔得不可思議,“我在呢,別怕。”

臨近正午時,青年方悠悠轉醒。

見自己此刻正被姜輕霄緊緊地攬在懷中,柳驚絕微微揚唇,眼前更是克制不住地浮現昨日被輕輕疼愛時的畫面。

一時間心中歡喜又甜蜜。

可隨即又害怕此刻不過只是他做的一個美夢而已,於是毫不猶豫地擡起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股劇痛傳來,柳驚絕卻癡癡地笑出了聲。

小聲喃道:“還好、還好,不是夢......”

殊不知,他做的這些憨傻的舉動皆被姜輕霄盡收眼底。

“在做什麽?”

女人失笑出聲,原本清潤動聽的聲音此刻沾染了莫名的慵懶與饜足,微微帶著沙。

落在柳驚絕的耳邊,聽得他頓時酥了半邊身子。

柳驚絕驀地擡頭,正撞進姜輕霄泛笑的杏眸中,俊逸的面頰登時便紅了起來。

與昨夜對著姜輕霄癡纏不休,大膽放.浪的他判若兩人。

他埋首於姜輕霄的頸邊,逞嬌似地蹭了蹭,小聲地喚她,“輕輕。”

姜輕霄溫聲嗯了一聲。

柳驚絕又忍不住,笑著喊了一聲輕輕。

姜輕霄唇邊揚笑,寵溺地擡手揉了揉他順滑墨黑如綢的發頂,柔聲應下。

好半晌,青年的聲音才悶悶地傳來,“我在想......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聞言,姜輕霄眨眨眼,將他的頭自頸窩處擡了起來,垂首在柳驚絕的唇瓣上輕咬了一口。

最後,笑著望向被她咬懵了的青年,問道:“還覺得是夢嗎?”

少頃,柳驚絕才怔怔地反應了過來,伸出殷紅的舌尖舔了舔方才被姜輕霄咬過的地方後,抿唇羞澀地搖了搖頭。

接著,沒頭沒腦地對著她道了句,“謝謝你,輕輕。”

謝謝你願意要我。

免我愛而不得之苦。

姜輕霄聞言一怔,接著嘆了口氣,手臂攬緊了他。

語氣有些愧怍,“其實,我應該向你賠罪才是,昨夜我醉了酒,不該......”

誰知她話還未說完,青年便急急擡頭,攥緊了她的手,“是我自願的,輕輕。”

柳驚絕以為姜輕霄又想像上次那般,覺得唐突了他,要與他劃清界限,自請去見官。

當即連聲解釋。

“輕輕不用道歉,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說話間,他眼圈控制不住地泛起了紅。

柳驚絕深吸了口氣,“是我心悅輕輕許久,不甘寂寞引.誘的你,輕輕不用自責和為難。”

緊接著,他的眸中泛起了水光,望向女人的眼中情深而卑微,一字一句地說道:“只要輕輕......不要因此討厭我,不肯讓我待在你身邊就好。”

聞聽此言,姜輕霄被他那一番自輕自賤的話惹得心口發酸。

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安撫他才不顯得敷衍與輕飄。

少頃,她擡手輕柔地撫了撫青年的面頰,溫聲道:“我以前是不是同你說過,只有相愛的人才可以行.房。”

柳驚絕深深地望著她,點了點頭。

姜輕霄繼續道:“昨夜我雖然醉了,可有些時候還是清醒的。”

她溫柔地註視著青年,一字一句道:“所以,不是你故意引誘,而是我......情難自禁。”

“柳驚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話音既落,姜輕霄便清晰地瞧見,青年圓闊的瞳孔有一瞬地驟縮震顫,接著肉眼可見地從中湧出了清淚來。

“輕輕、輕輕......”

柳驚絕驚喜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得緊緊地貼著她,聲聲喚著她的名字。

姜輕霄用指腹替他將眼淚擦凈,可剛揩下去,便會有新的湧出來,無窮無盡似的。

啊,又將人弄哭了。

他是水做的嗎?

姜輕霄不合時宜地想著。

無法,她只能嘆息著用唇貼上他泛紅的眼尾,耐心地安撫。

少頃,青年也擡頭,在她的下頜與脖頸處毫無章法地親著。

混亂中,姜輕霄伏在正在小聲抽噎的青年耳邊,柔聲問道。

“嫁給我,好不好?”

青年聞言愈發抱緊了她,不住地點著頭,幸福得眼淚四處迸濺。

“好......”

又是半日荒唐。

在從自己阿爹那裏得知姜輕霄即將與柳驚絕成婚的消息後,水衣先是難以置信,隨即登地便紅了眼眶。

“我不信!阿爹你定是在誆我。”

水衣用力地將手中針線活扔進小筐中,跑出了家門。

待一刻不停地跑到地方時,他便見姜輕霄的門前,正有幾個相熟的村民在幫著她用紅綢裝飾門框。

“姜姐姐......”

水衣強壓著哭腔,喚了一聲。

姜輕霄聞聲扭過頭,見到是水衣來了後,將手中的紅綢遞給了梯子上的人後,便拍拍手走了過去。

二人擱著一層籬笆相對而立。

見他紅著眼神情又十分的急切,便以為是水叔出了什麽事,姜輕霄隨即問道。

“怎麽,是水叔身體不舒服了嗎?”

水衣聞言抿緊了唇搖了搖頭,姜輕霄見狀淡淡蹙眉,溫聲安慰:“還是你遇到了什麽事,別急,慢慢說。”

聽到女人如此關切自己,水衣心中酸澀與不甘更甚。

憑什麽,憑什麽自己喜歡了她那麽多年,到頭來卻是別的男子嫁給了她呢。

他不甘心!

好半晌,x水衣才擡起頭,“姜姐姐,我聽聞你要......成婚了?”

最後幾個字,由於太難以接受,水衣說得艱澀無比。

姜輕霄微笑著點了點頭,“對,就在這個月初七,到時候記得和水叔一起來。”

聞言,少年心口一疼,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他垂著頭,死死地咬住下唇才將眼淚給逼了回去,最後啞著聲道:“好突然啊,姐姐是遇到了什麽事嗎,還是被人給......”

威脅了。

騙了......

水衣回憶起那日山下,青年望向他的眼神,那麽的陰冷刺人,怎麽看他都像是個滿腹心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姐姐肯與他成婚,定是被他給算計了。

抑或是被逼迫的。

姜輕霄淡淡蹙眉,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卻不喜聽見別人對柳驚絕的惡意揣測,隨即維護道:“我與阿絕是兩情相悅,是我想要娶他。”

水衣聞言擡頭,神情一閃而過的錯愕與尷尬,隨即面色一白,心中滿是對柳驚絕的嫉妒與怨懟。

“對不起姜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少年眨了眨眼,兩行淚便順著眼角滾落了下來。

姜輕霄覺察到了他情緒的異常,卻沒料到他會當場哭出來。

當即顰了下眉,將袖中的布巾遞給了他擦眼淚。

到底是看著長大的弟弟,姜輕霄放緩了語氣關切地問道:“我瞧你今日有些不開心,可以告訴姐姐發生什麽事了嗎?”

捏著姜輕霄遞來的布巾,嗅著縈繞在其上獨屬於她身上的淺淡藥香,水衣漸漸生出了些許的勇氣。

以前,他總是因得自己貧窮的家世、市儈精明的爹爹、平凡的長相而自卑,不敢靠近郎朗如明月般皎潔的姜輕霄。

而此刻,水生看著手中的巾帕,不免生出幾分妄想來,妄想姜姐姐心中也有他的幾分位置。

妄想自己若是表明了心跡,姜輕霄會為了他取消婚事。

即使不可以取消,願意迎他一同入門也好。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即使讓他去死也心甘情願!

為什麽不試試呢?

水生捏緊了手中的巾帕,心臟咚咚狂跳。

終於,他鼓足了勇氣擡起頭,神情堅毅,“姜姐姐,其實我......”

誰知他話還未說完,便別不遠處走來的青年朗聲打斷了。

“妻主。”

姜輕霄驀地回頭,見到來人後唇角上揚,伸手握住了青年遞來的手。

二人當著水生的面,十指相扣,無比親密。

“睡醒了?”

姜輕霄替青年整理了一下額角被壓亂的鬢發,柔聲問道。

柳驚絕微微點頭,傾頭蹭了蹭她的指節,神情是一臉的幸福與依戀。

“晚上想吃什麽,給你做話梅排骨和魚片粥好不好?”

姜輕霄摸了摸他睡得有些泛熱的臉頰,溫聲提議。

柳驚絕聞言,將頭傾靠在她的肩膀處,笑瞇瞇地看向面前臉色越來越白的少年。

語氣甜膩又乖順,“都聽妻主的......”

水衣聽他還未嫁予姜輕霄,便一口一個妻主地喊她,震驚之餘,便忍不住在心底小聲地咒罵柳驚絕不知羞恥、不守男德。

待他看清青年脖頸上那些暧昧的紅痕後,胸中更是又恨又妒。

淫夫!

蕩夫!

除了那張臉,哪裏配得上他的姜姐姐。

水衣死死地攥著那張巾帕,緊盯著青年的雙眼逐漸變得赤紅。

心中妒意與恨意劇烈攪動,一點點侵蝕著他的理智。

定是他不知羞恥勾.引了姜姐姐,才爬上的她的床。

長成這般狐媚子模樣,私下裏不知會勾引多少女人,給姜姐姐戴綠帽子。

賤人!

賤人!

就在這時,姜輕霄突然轉頭看向了水衣。

“對了,小水方才要說些什麽?”

被她這麽突兀一問,又看著姜輕霄護在青年腰間的手,水衣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嗤的一聲全沒了。

只剩下滿腹的酸楚與難過。

他太過了解姜輕霄的為人,對待他人,特別是男子,向來進退有度,恪守禮節保持距離的。

若不是真心喜歡,任誰都無法逼她主動靠近。

水衣捏緊了手中唯有的一只帕子,仿佛攥住了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又覺得手中空空如也。

“沒、沒什麽......”

水衣落寞不甘地垂下了頭,將所有的話重又吞進了肚子裏,被打碎後的勇氣猶如一把把利刃,劃得他整顆心鮮血淋漓。

“姐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姜輕霄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淡淡地蹙起了眉,可水衣不肯說,她也不好多嘴去問。

只得點了點頭,溫聲囑咐道:“有什麽事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

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卻激得水衣的淚水重又奪眶而出,少年連忙轉身以掩飾自己的狼狽,模糊地嗯了一聲。

隨後無力地塌著肩膀,離開的步子又緩又沈。

柳驚絕早已不動聲色地將少年的所有反應,都盡收眼底。

同是男子,只一眼,他便瞧出了水衣對姜輕霄潛藏的心思。

少年的春心最是珍貴,可是柳驚絕深知——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他又生性自私自利,所以絕不允許任何人與他搶奪妻主的關註與疼愛。

柳驚絕揚唇,柔聲喚住了少年,“水衣。”

水衣聞言脊背一僵,怔怔地轉過了頭。

春陽下,青年俊逸的面容昳美得更加惑人,襯得周圍的萬物皆黯然失色。

柳驚絕抱緊了姜輕霄的手臂,面上的幸福與甜蜜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望向少年的眸子陰冷且醞滿了濃重的占有欲。

“初七我和妻主成婚,歡迎你來。”

夜裏,姜輕霄正在書桌前擬定請帖,突地便被剛沐浴回來的青年自身後抱住了。

“怎的不將頭發擦幹,小心著涼。”

姜輕霄說著,放下了毛筆,拿過一旁的布巾為柳驚絕擦頭發。

青年的頭發又多又長,散下來時猶如瀑布一般,平鋪時又像品質絕佳的綢緞,摸上去又柔軟又舒服。

柳驚絕依靠在姜輕霄的懷中,乖順地任她一點點地沾幹發尾。

片刻後,姜輕霄摸了摸幾乎半幹的發尾,覺得差不多後,將濕了的布巾搭在了一旁。

揉了揉青年的發頂,溫聲詢問,“怎麽了,有什麽心事嗎?”

柳驚絕捏緊了她的長指,湊到唇邊親了親,隨後又與她十指緊扣。

隨後,抿唇搖了搖頭。

姜輕霄見狀,笑著打趣他,“那晚上的魚片粥怎的少喝了一碗,通常你可都是喝三......”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青年急急地用手堵住了唇。

“妻主!”

柳驚絕白面飛霞地嗔了她一眼,可水潤的眸子卻沒有任何的震懾力,反倒眼波流轉、活色生香。

青年又往姜輕霄的懷中鉆了鉆,好半晌才悶悶地說道。

“你好久都沒碰過我了......”

他話說得有些含糊,聲音又低,第一遍的時候姜輕霄壓根沒有聽清。

待到青年又接連重覆了幾遍後,姜輕霄才反應過來,隨即面頰連同著耳根都紅得徹底。

好半晌,她才撫了撫青年清臒的脊背,低咳了一聲,“阿絕,按照醫理,妻夫行房三日一次為最佳,我們前天剛......”

她話還未說完,便陡然僵住了,濃密的長睫輕顫片刻後,倏地看向懷中正在使壞的青年。

“你......”

姜輕霄沒料到他竟會如此大膽,一時間抿緊了下唇竟有些不知所措。

青年擡起頭,眼神一如既往的懵懂澄澈,與他此時惡劣的行為形成了鮮明對比。

“怎麽了,輕輕要說什麽?”

話畢,柳驚絕狀若無意地舔了舔自己飽滿殷紅的唇瓣,笑著看向女人。

見狀,姜輕霄額角的青筋突地一跳,隱約覺得自己作為女子的尊嚴被挑釁了。

她深籲了口氣,隨後將懷中的青年打橫抱起,快步走到了塌邊。

期間,姜輕霄突然回憶起了藥理中有禁.欲這一說,也有陰陽調合這一理。

單一的禁.欲或許不適合她,只有多方面嘗試才能找到平衡。

所以,她往後得多找些這方面的醫書來進行學習。

當然,今夜可得好好‘懲治’一下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兒。

身體力行地告訴他一件事。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第二日,柳驚絕從榻上醒來時,已經過了晌午。

回憶起昨晚種種,榻上的青年抿唇一笑,心中因姜輕霄遞給水衣一個帕子而泛濫的醋意勉強消去了一些。

隨即,他下床推門,來到院子裏尋找姜x輕霄的身影。

目光轉了一圈後,便瞧見她正坐在石凳上繡著什麽東西,口中還念念有詞。

柳驚絕喚了一聲妻主後,便快步走了過去。

姜輕霄見青年走了過來,便將手中的東西放進了竹筐裏,倒了杯溫茶給他。

溫聲言道:“還疼嗎,身體還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

想到昨夜自己被激昏了頭,沒有收著力道,而柳驚絕竟也並不反抗,最後差點弄傷了他。

淩晨抹藥的時候,姜輕霄看著那大一片紅痕,內心自責又愧疚。

聞言,青年乖順地搖了搖頭,依偎進她懷裏與她咬耳朵。

羞澀又小聲。

“不礙事的,輕輕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力道再重些我也能接......”

誰知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姜輕霄餵了口溫水。

女人清咳了一聲,耳根又熱又紅。

“慎言。”

見姜輕霄露出如此可愛,柳驚絕按捺不住心口的悸動,傾身吻了上去。

倆人膩歪許久,眼見著局勢漸漸失控,姜輕霄連忙叫停。

白日宣.淫終歸不好,更何況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柳驚絕意猶未盡地伸出殷紅的舌尖,舔了舔唇瓣,眸中濃重的情.欲流轉片刻後被強行壓下。

他緊偎在姜輕霄的懷中,看著她重又在筐中拿起了那塊紅布,眨眨眼疑惑地問道。

“輕輕,你在做什麽?”

姜輕霄聞言,手中動作不停,溫聲解釋。

“我在為你繡蓋頭,就快要好了。”

見柳驚絕似有幾分不解,姜輕霄微微揚唇,垂頭吻了吻青年飽滿光滑的額頭。

輕聲言道:“村子裏有習俗,出嫁時小郎君的蓋頭需得爹家人繡,這樣寓意才好,別人家都有,阿絕你也要有。”

不光如此,繡的時候還要不斷地誦念禱詞,將心願上達給神佛,以求庇佑。

後面的話姜輕霄沒有說完,但是柳驚絕已然意會。

別人都有,所以他也得有。

可是他生來無父無母,所以作為他的妻主,便親自為他繡。

即使她作為一個女子不擅男工。

想到這兒,柳驚絕抓過姜輕霄的手,翻開她的指腹查看。

女人剛想要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姜輕霄那原本只用來抓藥和寫藥方的左右手上,兩對拇指與食指處布滿了針眼。

有的才剛剛愈合,有的則紮得很深,泛著青紫。

見狀,柳驚絕心口一疼,眼尾便控制不住地熱了起來。

他看不得姜輕霄受到一絲傷害,哪怕是為了他。

“不繡了,我們不繡了。”

柳驚絕心疼得要死,帶著哭腔說完,便要將姜輕霄手中的蓋頭給奪過來,誰知竟被對方給壓下來了。

“乖,不疼的,就快要繡好了。”

姜輕霄安撫似地親了親青年沁淚的眼尾,用了點力氣將他圈在懷中後,堅持著一點點將蓋頭給繡完了。

把線剪斷後,姜輕霄將大紅蓋頭展開抖了抖,側頭問他,“好看嗎?”

這個龍鳳呈祥的樣式,還是她去向一個男工最好的老伯那裏討來的。

對方聽聞她是繡來送予自家夫郎的,還十分熱心地教她如何起針如何分線,以及常用的針法。

姜輕霄仔細地看了一遍自己辛苦了十幾日的成果後,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雖說比不上他人繡得那般精致,但到底是自己繡得,禱詞她更是一刻也不敢斷,反覆念了許多遍。

以此希望柳驚絕可以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可青年只是草草瞥了一眼,便將她受傷最重的右手給拽了過來,捧著她的指尖一言不發地給她上藥。

可上著上著,姜輕霄便見兩顆又圓又大的淚珠自他瞼邊墜了下來,打在二人中間夾著的那只紅蓋頭上。

啪嗒一聲,頃刻間便將那大紅泅成了深紅色。

姜輕霄連忙用手掌跟托起青年尖瘦的下巴,望見他眸中漣漣的水光後,失笑道:“怎的哭了?”

接著,還不忘逗弄他,故作認真道:“是我繡得太醜了,阿絕不喜歡嗎?”

聞言,青年驀地擡起頭,紅著眼嗔她,“妻主!”

姜輕霄面上笑意愈盛,心中知曉這是柳驚絕在心疼她,隨即將他攬進懷中,輕柔地吻掉了他面上的淚珠。

溫聲安慰他,“被針紮了幾下而已,沒關系的。”

說著,她將腿上的紅蓋頭抽了出來,拎起兩角抖開蓋到了青年的的頭上。

左右瞧了幾眼後,瞇眼讚嘆,“這蓋頭可真好看。”

接著,姜輕霄又將蓋頭緩緩掀起,露出後面剛剛哭過,眼尾如染了胭脂般旖旎的昳美青年來。

緩聲笑道:“不過,我家夫郎更好看。”

話音既落,姜輕霄便被柳驚絕驀地拉到了近前。

蓋頭隨之落下,掩住了一對有情人的親密無間。

成婚前一日,姜輕霄不大的小院裏便開始熱鬧了起來。

由於她和柳驚絕一樣,皆是無父無母,身邊也沒有可以主持婚事的長輩,於是便請了響水村最德高望重的村長出席做證婚人。

最能說會道的陳大娘做主婚人。

由於姜輕霄經常義診,有時候還不收藥錢,待人又溫和守禮,所以在附近幾個村子都十分的有名望。

聽聞她即將成婚,許多村民都自發地前來幫忙,甚至於和他們有過齟齬的董二,也托人送來了幾十斤上好的豬裏脊。

一直忙活日暮西沈,待所有物什都準備妥當後,人們才漸漸散去。

姜輕霄一一拜謝後,去廚房盛了一碗做飯師傅事先準備好的酥肉巧碗,打算端給房內犯懶還在睡午覺的柳驚絕嘗嘗。

誰知剛推開門便頓住了。

屋內空無一人。

僻靜的山路小徑裏,許多小動物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地說著。

“阿絕、阿絕,你當真要和小醫仙成婚了嗎?”

一只喜鵲在地上蹦來蹦去,十分激動地說著。

聞言,青年點了點頭,面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恭喜!恭喜!”

他身側的另一只喜鵲連忙接道。

柳驚絕禮貌地道了謝。

“哎呀,阿絕你真是命好,竟然真的嫁與了小醫仙做夫郎,不過你可要小心,莫要讓她得知你蛇妖的身份哦。”

“可別像鹿妖陸真那樣,將他妻主給當場嚇死了。”

“抑或是像兔妖塗木一樣,被他妻主發現是妖,給請人收了,死都沒落得一具全屍。”

一旁的狐貍搖著蓬松的尾巴,半是嫉妒半是恐嚇地悠悠說道。

聞言,柳驚絕面色一沈,一旁的白此唯見狀踢了狐貍一腳,“去去去!大好的日子說這些作甚。”

狐貍被他踢得一個踉蹌,翻了個白眼兒,“我說的可是實話,這世間神第一仙第二人第三,咱們妖啊是最最末等的。”

“人怕咱們厭咱們還來不及呢,怎麽會真心喜歡呢,說到底愛的還是咱那張艷麗的皮而已。”

他說著,搖身一變成了一位風情萬種的美男,望了柳驚絕一眼後,亭亭裊裊地走開了。

“阿絕,你莫理他,胡兮不過是嫉妒你真的嫁予了小醫仙而已。”

白此唯見狀,忍不住打起了圓場。

柳驚絕雖搖了搖頭,可到底是將胡兮的那番話給聽了進去。

鹿妖與兔妖的慘痛教訓擺在那裏,自古以來,人妖相戀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自己一定、一定要守好妖的身份,不能教輕輕給發現了。

正想著呢,一旁的獼猴妖從樹上蕩了下來,落在了地上,興奮地對著柳驚絕言道。

“阿絕阿絕,依我看女人都是多情的,你若是給她找個小的,她定會覺得你大方,愛你更甚的。”

他說著,擂了擂胸脯,自信道:“你瞧瞧我怎麽樣?”

這話一說完,柳驚絕還未做出反應,一旁的白此唯便聽得後背刺都要炸開了。

心道這獼猴妖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阿絕他對小醫仙有多看重,占有欲有多強。

還硬要往他牙尖上撞,當真是不怕死。

於是白此唯在柳驚絕發作前,將那只膽大包天的獼猴妖給趕跑了。

“別在意,就算是你願意,小醫仙看他渾身是毛,也定然是不喜歡的。”

白此唯開玩笑似地說道。

聞言,柳驚絕吞下方才分泌的毒液,冷聲道:“我才不願意。”

誰都別妄想與他搶奪輕輕的寵愛。

白發少年對於柳驚絕這種碰到小醫仙的事便萬分上心,充滿著攻擊欲的狀態好似早已習以為常了。

他聳了聳鼻尖,自身後拿出了兩根靈參來。

“喏,槐樹婆婆得知你要成婚後,要我轉交給你的賀禮,這靈參有助於你恢覆心頭x精血。”

白此唯先將那根較大的遞給了他,接著拿起那根體型稍小的,說道:“這根是我自己培植的,本想留著給自己穩定人形用的,現下也送你做新婚賀禮吧。”

柳驚絕聞言,斂眉拒絕了他,“多謝,不過這根我不能要。”

誰知對方竟不由分說地將那根靈參塞進了他手上,最後眨眨眼,騙他說:“你就收下吧,忘了告訴你,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裏,我努力修煉,已經能穩住人形一整日了!”

聞言,柳驚絕望著好友笑道:“恭喜,你終於能獨自下山去偷吃人家的燒雞了。”

被當眾揭了短的白此唯作勢惱羞成怒,握緊了右拳輕輕地敲了一下柳驚絕的肩頭。

隨後又感嘆又感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這麽多年終於得償所願了。”

柳驚絕看著他,認真地道了聲謝。

誰知白此唯話鋒一轉,哥倆好地與他勾肩搭背,嬉皮笑臉起來,“不過,小醫仙若真是想要找小的,讓她考慮考慮我唄,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好兄弟甩開了手臂,力道之大差點使他跌坐在地上。

柳驚絕看也沒看,轉身就走。

“唉唉唉唉!我開玩笑呢!”

白此唯說著,連忙爬了起來,笑著追了上去。

“等等阿絕,我話還未說完呢,你看我明日能不能也去參加你的婚禮?”

見面前的青年陡然停下了腳步,他以為這事有戲,隨即又說道:“畢竟我也算是你半個爹家人,而且我也想嘗嘗凡人釀的酒到底多有勁兒,你看這事......”

白此唯話還未說完,待看清柳驚絕不遠處站著的人後,後半句陡然地卡在了喉中。

此時的柳驚絕,看著面前的女人,渾身僵硬,頭腦一片空白。

好半晌,才面色蒼白地說道。

“輕輕,你怎麽會在這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