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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王夫人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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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王夫人19

不論老太太的那出掰謊記, 敲打的是誰,王夫人都不在意。

把賈寶玉養成這樣,愛和女孩紮堆, 雖然有他本身性格的因素, 老太太的溺愛更是重要成因,

不能全怪王夫人。

老太太親手把人養歪的,從小寶玉的事情, 老太太就不讓別人插手,包括親娘在內。

賈母把賈寶玉接過去, 由她親自撫養,讓他在女孩堆中長大,還給他安排了一個小童養媳。

在往夫人看來這也不錯,寶玉雖然別的不成,至少給自己找個真心待他的小媳婦。

不然以後家族敗落了, 誰還會願意嫁給他。

所以王夫人一向只致力於給黛玉調養身子,可是也有點兒架不住其他人總扯後腿。

寶玉和黛玉兩個小孩子鬧來鬧去也就罷了,王夫人不好插手。

若是真的插手說破他們的感情,反倒讓他們兩個沒面子。

可是賈母偏偏要自捅一刀。

以黛玉的敏感,賈母這出掰謊記,不論是沖著誰的,黛玉都會多心在意。

這是她源於沒有家族和父母疼愛的自卑,身為千金小姐,自幼寄居賈府,雖然待遇跟迎春姐妹相同,賈母和王夫人也對她疼愛有加, 她卻能仍能感到寄人籬下,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再加上有一個冤家一樣的寶玉, 讓她時刻在意掛心。

而現在黛玉和寶玉都漸漸大了,卻沒有人做主他們的婚事。

賈母每次敲打,也都在黛玉心上留著刺。

寶玉對林妹妹有情,這在賈府上層之中本是沒有說破的秘密。

紫娟的那一下試探,賈寶玉的表現,其實就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就是那些原來不明白的下人也明白了。

當時,讓薛姨媽硬圓回來。她說什麽,“寶玉本就心實,和妹妹又是一塊兒長大的,這一下突然說要走,別說是實心眼兒的孩子,就是冷心腸的大人也受不住啊。”

如此,對下就有了定論,統一了口徑:寶玉因為聽說黛玉要走而魔怔,是出於友情,出於兄妹之情。

本來這件事就讓黛玉覺得很無地自容。元宵節那天賈母掰的謊,說千金小姐應該有的行事規矩,越發讓黛玉覺得自責心痛。

換了寶釵,無論心中怎麽想,待人處事上都能一如往常,八風不動,沈穩老練是她的風格。

這一天,王夫人和薛姨媽姐妹兩個在一處說私房話。

薛姨媽又說到了寶釵待選的事兒,一直待選也沒被撂了牌子,再過一兩年年齡就要過了,看樣子,在親事上面真要自家裏做準備了。

既然她提到這個,王夫人就說:“寶丫頭這樣的模樣品格,到哪兒都是拔尖兒的,就是做個王妃,皇妃,也都足夠了。”

薛姨媽笑著說:“我是當娘的,看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樣樣都好,你當姨媽的自然也是一樣的心情。只是寶丫頭在出身上吃了些虧,比不得那些高門的貴女,她才沒有那個福分。”

王夫人說道:“總這樣待選著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去找娘娘,咱們找關系疏通疏通。”

薛姨媽有點驚訝,來了這兩年,王夫人可從來沒有說過這個話。

其實他們當初應該是心照不宣,覺得寶釵的家世應該就是放在最末一批的,只是作為陪襯而已,所謂待選的資格也是鍍一層金。

現在王夫人這意思是徹底反對金玉良緣了?

薛姨媽不由得問:“姐姐可是不喜歡寶釵?”

王夫人聽出了她的意思,推心置腹地說:“妹妹,寶丫頭是我的外甥女兒,我豈能不疼她?我自然希望她有好姻緣,有好的我有豈能不留給她,我知道你覺得賈家不錯。”

薛姨媽沒想到王夫人會這麽直截了當的說出口,也連忙表態說:“賈家自然是好的,寶玉也是一表人才,最得我的歡心,若是能夠親上加親,我們姊妹豈不是都不用再多操什麽心了。”

王夫人說:“賈家的現狀你不清楚,雖然外頭看著繁花似錦,可是寶丫頭也是幫忙管過家的,知道這裏子已經空了。寶玉也不是那種能上進的人,配不上寶丫頭!

“不然的話,我當然要把寶丫頭留在家裏,長長久久的做一家人才好呢。只是已經是這樣,不能不為孩子們的將來打算,你說是不是?”

薛姨媽原以為寶玉的親事拖著不相看,王夫人就是一直在觀望,衡量,便認為他們還有機會,看來王夫人鐵了心不與薛家結親。

薛姨媽發愁說:“姐姐說的都在理,可是這兩年多都沒有消息,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選上的。”

把寶釵嫁到了賈家薛姨媽倒是省心,但是要是能選上入宮,日後像元春一樣做個人上人,那當然更風光。

薛姨媽倒是不擔心寶釵無法應付宮中的事。

她看著女兒一年一年白白蹉跎也不好受。

王夫人說:“寶丫頭是個心中有成算的,想必這事兒你還得跟她商量商量,如果她願意入選,我們再找關系活動。如果她不願意,也別勉強。只是我們再多留留心,給她選一個稱心如意的好人家就是了。”

雖然這麽說,王夫人相信,讓寶釵自己選擇,她還是t願意入選。

薛姨媽現在徹底相信王夫人真的對寶釵和寶玉結合不感興趣,對此只能無奈嘆息。

薛姨媽說要現在就回去找寶釵商量,就告辭出來。

薛寶釵從母親那兒聽到了轉述的王夫人的話,也明白太太這是徹底打算絕了她嫁給寶玉的希望。

王夫人從一開始就沒接薛家的茬兒,薛寶釵心中早就有了猜測。

不過王夫人待她一向不錯,從不生分,這也讓寶釵和薛姨媽一樣,有了等上一等,也許最後王夫人就會發現她是最好的想法。

其實,寶釵是個有大志的人。

賈寶玉這個人她還真有些看不上,嫁給寶玉,在寶釵來講,心裏並不覺得是高嫁。

只是為了家族,為了母親和哥哥,不得不試一試。

寶釵自認為心機不輸於王熙鳳,卻比王熙鳳更有學問,更識文斷字。

她有更大的眼界和格局,她要麽想像元春一樣進宮當皇妃,要麽嫁一個知道上進肯用功的人,成為真正能夠幫得上丈夫一同上進的賢內助。

而賈寶玉,他厭惡八股仕圖,從內心裏鄙視抵觸功名利祿,不求上進。

寶玉說朝堂上的那些文臣武將都是須眉濁物,只知道文死諫,武死戰,沽名釣譽,不知道大義。

寶釵每每勸寶玉上進,寶玉又不想上進,這就導致兩人的關系很僵硬。

在賈寶玉身上,寶釵就算空有一腔的躊躇滿志,也無用武之地了。

而且寶釵看不上寶玉,從之前就有蛛絲馬跡。

在她們新開詩社的時候,她給寶玉取的名就叫‘無事忙’、‘富貴閑人’,這其中的輕視溢於言表。

惜春要畫大觀園,不懂繪畫技巧的寶玉就跟著亂出主意。寶釵張口就說他,“我就說你是不中用的。”

眾人都誇她嫂子英蓮學詩學得好,寶釵就對寶玉說,“如果你像我嫂子這麽用功,什麽學不成!”

還有那次貴妃的端午節禮,只有寶釵和寶玉的東西是一樣的,雖然她聽母親的話帶著手釧子出去了,心裏卻有些不自在。

現在想來,那些不自在和看不上,正是因為覺得寶玉不是良配的緣故。

現在王夫人把這事兒說開,也算是解了寶釵的困局。

要是能夠入宮當然更好,就算不能入宮,還要請姨媽幫她挑選一個家世好又上進的夫婿。

薛家自己挑的條件肯定是不能和王夫人挑的相比的。

寶釵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也可能是最後的機會,立刻跟薛姨媽說,她想選入宮去。

薛姨媽得了薛寶釵的主意,再跟王夫人商定了。

王夫人再次進宮,見到元春的時候,就跟她說起了這件事。

請元春幫忙活動活動,把表妹寶釵給選上。

因為對秀女的選用去留是宮裏的事情,可能就是由皇後娘娘或者哪幾個高位嬪妃做主的。

在外面找人活動也沒用,只能來找元春。

元春詫異地說:“發生了什麽事?母親怎麽會想叫薛家表妹選入宮,難道不想給寶玉留著?”

“我觀這個表妹端莊從容,舉止有度,無論是容貌還是才氣都是一等一的。”

她不明白為什麽母親放著這樣一個適合做寶二奶奶的人選不用,卻要把她放走。

那天省親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寶釵和黛玉兩個人都幫了寶玉的忙,卻用了不同的方式。

寶釵提醒啟發寶玉的方式元春更喜歡,薛林二妹她都親自考察過,覺得還是寶釵更適合寶玉。

而且母親留姨媽表妹她們一直在府中住著,元春以為她們兩人早已經私下裏商定好結為兒女親家了。

王夫人苦笑著,壓低了聲音說:“不怕娘娘笑話,寶釵再好,寶玉不喜歡我也沒有辦法。”

元春詫異的看向王夫人,王夫人於是解釋說:“寶玉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倔得很,他被寵壞了,再好的女孩如果讓他一生不能展顏,覺得不快樂,那就是耽誤了兩個人。”

王夫人說緣由也只能點到為止,當然不能說寶玉已經另有心上人就是林黛玉,沒有林黛玉他就要出家。有這麽個不孝子,也只能認了。

元春聽了母親這話不由得震動,只覺得感同身受,物傷其類。

因為她看得出來,皇上並不喜歡她。

省親前後是元春最活躍的時候,經常往賈家送東西傳話,而這兩年,她就只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派人去賞賜一些東西。

正是因為本來就不多的寵愛更少了,導致她更加郁郁寡歡。

元春已經在宮裏,身不由己。

王夫人能夠為元春做的,也就是時常來探望寬慰她,給她提供一些美容養顏的藥丸或藥方,讓她留住青春美貌。

其他比較敏感的,如政治上的,或者是後宮的話題,是不允許說的。

王夫人獻上的藥丸在元春的身上的確有效,可是元春仍然是經常郁郁寡歡。

就算她打扮的再漂亮,恢覆的再好再年輕,能見到皇上的日子也有限。

而皇上有後宮佳麗三千,年輕貌美的妃子比比皆是,所以元春的容貌優勢,也不是很有優勢。

好在位份在那裏,除了皇後那個級別的,就屬她這個級別的貴妃待遇最好了。

至少不用為了又沒寵愛,又缺資少物而發愁。

王夫人開導安慰她一番,讓她過好自己的日子,也不必操心家裏。這才離宮回家。

兩個月之後,寶釵的事情辦了下來。

宮中來了消息,為寶釵留了一個才人的缺兒,日後會跟隨明珠郡主進學,在明年春天的時候同那一批女官一起入宮。

明珠郡主剛剛5歲,是福瑞親王的掌上明珠。於明年滿6歲的時候入宮進學,也就是說,日後寶釵領了郡主身邊的才人之職,會陪著郡主入宮,日後她也會入福瑞親王府上。

這和元春當年走的路線一樣,只不過元春更幸運,當年的王爺成了皇上。

眾人看寶釵的眼神都不同了,眾姊妹誠心向她道賀。

只有寶玉不太樂,不覺得進宮是什麽好事。大姐姐進宮了,多少年才能看到一次。

林黛玉一點也不嫉妒,真心為寶釵高興,也為自己高興。

從此以後金玉之說不攻自破,再也不會有人提起。

說實話,雖然她和寶姐姐是好朋友,但是如果寶姐姐抽身出去,不夾在寶玉和她中間的話,黛玉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就算是暫且沒人提及她的婚事,林黛玉也不用急了。

王夫人算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解了黛玉的心事,又給寶釵另外找了出路。

下人們都跟著喜氣洋洋的,寶姑娘早有賢名,如今又要進宮。

人人都知道,家裏的貴妃娘娘當時就是走的女官之路入的宮,現在已經成了貴妃了,莫非寶姑娘也能成為第二個娘娘?

那樣的話,賈府可真是大體面了!

賈母最是歡喜,不僅要給寶釵擺宴慶祝,還讓王夫人拿了她的帖子,去請當年教導過元春的從宮裏出來的那位趙嬤嬤前來授課,務必在寶釵進宮之前,學好宮中的規矩。

王夫人當然知道趙嬤嬤的規矩一向都是最好的,又怕趙嬤嬤已經離宮多日,不知道宮中現狀,額外多請了一位出宮不久,姓楚的嬤嬤,一同教導寶釵。

園中這麽多姐妹,本來每天也要上課,就幹脆請這兩位在園中的私塾裏給女孩們單開了課程。

當然不是指望著她們人人都進宮,而是想讓她們多學一些,長些見識也好。

賈母對此大讚!說還是王夫人老成,不聲不響的卻最會辦事兒了。也最合她的心意,最孝順。

當著薛姨媽,還有邢夫人,尤氏等人,賈母把王夫人誇了足有半個時辰。

王夫人當然知道賈母如此高興所為何來。

大家也是心照不宣,笑瞇瞇地聽著老祖宗說話。

三月份的時候,宮裏的老太妃病重,甄家的夫人姑娘奉旨從金陵趕來進宮朝見。

甄家與賈家是老親,進宮這天,還特地命四個女人過來送禮問候。

江南甄家和賈家已經是多年的交情,從祖宗剛發跡的時候就開始了,只不過甄家一直守在金陵,不像賈家隨皇帝入都北京。

甄家光接聖駕就接了四次,而賈家只接過一次,可見他家的風光。

過了沒多久,老太妃薨逝了,凡是誥命等皆要入朝隨班守制。

皇上特下喻旨:凡是有爵位之家,一年之內不得筵宴音樂,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

王夫人和賈母,尤氏等要每天入朝守靈,二十天之後再運往先陵埋葬,僅來回路途就要耗時一個月。

這一個月王夫人等人不能在家,王熙鳳懷有身孕,就給她報了產育,協理榮寧兩府的t事物。

榮國府是自己家,而且平時有姑娘管家也習慣了,但是寧國府那邊兒可不行,王熙鳳本就是個要強的性格,讓她管寧國府,她就不能讓別人說出不好來,所以多半的精神都撲在那邊。

眾人見璉二奶奶主要管著寧府,榮府反倒松泛了,便有偷奸耍滑的了。

不論是守靈還是送殯,賈母年紀又大了,王夫人得看著她。

若是有個好歹,簡直是更添事故。

像賈母這麽大年紀的誥命很少,快80歲的人了難得的長壽。還能夠行動自如,這麽精神來給老太妃隨祭的,更是所剩無幾了。

本來也想給賈母告病的,可是她卻要堅持來隨祭,表達對老太妃的忠心。

自從老太妃病重,賈家就跟著提著心,因為老太妃正是甄家出身。

賈家和江南的甄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老太妃健在的時候,不只是甄家的靠山,也是賈家的靠山和元春的靠山。

元春之所以能夠封貴妃,跟她也有著很大關系。

如果不是老太妃在太上皇面前提起,恐怕皇上也想不起來元春還在宮中,更別說得封高位了。

之後賈元春不得皇上的寵愛,更是抱緊了老太妃的大腿。

有老太妃的情面在,元春在宮中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如今老太妃一薨逝,宮裏宮外,都失了一大助力。

王夫人見到的那些世交親眷,四王八公的家人們,也都哭得十分傷心。

老太妃是養育了太上皇的有功之人。眾人都知道,有老太妃在,太上皇和皇上對四王八公就還有一絲煙火情。

現在這個重要紐帶率先離去,未來怎樣誰也沒有把握了。

當然大家也對王夫人十分熱情,可能是覺得以後在宮裏,能給皇上吹枕頭風就要靠元妃了。

王夫人知道只要她一走,園子中下人女孩女人那麽多,說不定會鬧成什麽樣。

皇上以國孝之禮對待老太妃的薨逝,家裏的小戲子們也不能留了,需要遣散了才行。

學戲的女孩子從小見慣的世俗,懂得風月東西多,性格也跟府上奴仆們完全不同,王夫人是不敢把她們留下放到大觀園裏去的,光想象就知道會惹出多少亂子來。

有父母的,讓她們的父母來領回去,沒有的,也只是每人給了一點兒安置銀子,讓她們自尋門路去了。

王夫人托了教女孩們宮中規矩的趙嬤嬤幫著看著點兒下人。還有林黛玉的那個林嬤嬤,也讓接了進來,讓她全權照管林黛玉。

之前林嬤嬤隨家人送黛玉進京之後,怕老太太多心,並沒有跟隨黛玉住進瀟湘館,而是被她兒子接家去了。

臨走之前還請薛姨媽在園中照顧。

薛姨媽是親戚,只求公子小姐們無病無災,府中之事一律不多一句嘴。

鳳姐兒本就月份大了,還要照管的那一邊,榮府沒有了主心骨,家中的奴婢趁機結黨拉派,惹事生非,鬧了好幾樁事兒出來。

其他事情都自行平息了,唯有一件事,等送靈一個月過後,王夫人回來了,還有人跑到她面前告狀。

說先前太太屋裏丟了東西,是彩雲給環哥兒偷的。

向王夫人告狀的人正是金釧,之前已經給了賈環做了丫頭。

賈環好不容易成了金釧的主子,和這趙姨娘倆人,母子兩個沒少給心氣高,一直不服氣的金釧兒小鞋穿。

金釧在賈環那裏受了不少欺負,所以攢足了勁兒,等著報仇呢,剛好就來了這麽個機會。

王夫人問明了緣故,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她屋裏的東西都由玉釧收著經管,彩雲經不住趙姨娘的央求,在她屋中偷拿了玫瑰露給賈環,然後在玉釧兒盤點的時候發現了。

玉釧就找來彩雲問。

當時王夫人不在家,玉釧和彩雲又都是王夫人的大丫鬟,沒人能管得了她們,只是暗中查看,隨後又牽扯出別人來。

最後王夫人屋裏的這個玫瑰露還是寶玉認下的,說是讓他給拿走了,將此事遮掩了過去。

想必寶玉那麽做,也是為了不讓管家的探春因為這對母子難堪。

全府中的丫鬟,只有彩雲一個對賈環好,向著他。可是自從賈環知道賈寶玉替彩雲遮掩之後就怒性大發。說彩雲又和寶玉好去了!

他把彩雲之前給他做的那些香袋兒等手工活,一股腦的扔到了她的臉上。

把彩雲弄的兩面不是人,無論如何解釋,賈環就是不聽。

王夫人知道了他們的事情,只說了句,“彩雲不過是個糊塗人。”

她並沒有說賈環和趙姨娘一句,讓人又給他們送了一些新得來的香露。

然後讓人直接把彩雲給攆出去。

因為當時寶玉,平兒他們已經得到彩雲親口承認是她偷的,寶玉才出面頂包。

王夫人也沒再為難她,說她年紀也大了,讓她爹媽可以自行擇人發嫁。

賈府中的丫鬟們長大了大多數就是這樣的,放出去嫁人,有的還是主子強制給配的。

王夫人讓他們自主選擇,也不算是給彩雲難堪。

趙姨娘一向和彩雲交好,一心想把彩雲留給環兒,沒想到被太太給攆出去了。

趙姨娘就讓賈環跟太太討要過來。想來太太那麽寬厚,很有可能成全他。

反正讓彩雲出去之後也是讓她老子娘給她找婆家,發嫁不如賈環討過來做姨娘。

賈環羞於張口,而且認為彩雲只不過是個丫鬟,走了這個還會來別的,也沒什麽可惜。

可憐的彩雲為了賈環被太太攆了出去,還讓她的小妹妹打聽著賈環的消息,是不是能把她要過去。

王夫人這麽做也算是幫了彩雲一把,若是以後真跟著賈環,下場恐怕好不到哪去。

薛姨媽過生日時請酒唱戲,除了寶玉,黛玉因病沒去,賈母王,夫人帶著眾姐妹都去了。

薛姨媽見邢岫煙秀麗端莊,是個荊釵布裙的女孩兒,想說給薛科為妻。

寶玉和寶釵的姻緣沒有成,薛姨媽還想靠著賈家。

看到邢夫人的侄女兒不錯,雖然她娘家精窮,但是姑娘是個好姑娘,便動了結親的心思。

這樣一來,薛家和賈家的大房二房都有親戚關系,再依托著賈府,有什麽事兒,賈府自會照料她家。

她把心事告訴了鳳姐兒,過了幾天,鳳姐兒抽空告訴了賈母。

賈母就命人叫來邢夫人,她來做這個保媒人,親自牽橋搭線。

邢夫人見薛家開了幾家大買賣,薛蝌的人品又好,就答應了。

賈母告訴了雙方,薛姨媽請來尤氏,請她從中料理定親事宜。

寶釵自從見到邢岫煙就了解了她的身世,不僅家境貧寒,她的父母又是一對兒酒鬼。

邢夫人礙於臉面,收留她們一家,並不真心疼她。

岫煙和迎春住在一起,迎春老實,也很難照顧到她。

寶釵就時常暗中的體貼周濟她。

如今賈母成全了這起婚事,二人也不回避,依舊以姐妹相稱。

這天,寶釵去看黛玉,路上碰見邢岫煙,天氣雖然已經開春了,仍然寒意料峭。岫煙卻過早地換上了薄襖。

寶釵因問,岫煙只好說了,她姑媽讓她一個月給爹媽一兩銀子。

迎春的丫頭婆子還時常要找她要錢,吃酒賭博。

她一個月二兩的月例銀子根本不夠開銷,只好當了厚棉襖換幾吊錢。

薛寶釵又問她當到了哪裏,岫煙說了個當鋪,薛寶釵不由得笑了。

人還沒過來,嫁妝都先過來了。

邢岫煙這才知道,原來那是薛家的當鋪。

薛寶釵叫她取來當票,還是把棉衣拿回來,別凍的病了,才麻煩呢。

薛寶釵愁眉嘆道:“偏梅家又全家都在任上,後年才回京來。若是在這裏,琴兒過去了,好再商議你這事兒,離了這裏就完了。如今不先定了他妹妹的事兒,也斷不敢先娶親的。”

寶釵隨身帶著這張當票,在王夫人這裏說話的時候,抽手帕不小心掉了,被鳳姐兒拾了起來。

要是別的文墨,她可能還不太通,但是當票子可看的多了,鳳姐兒說:“這是你們家的當票?怎麽帶在身上,還是一件不值幾個錢的舊棉衣。”

寶釵見當票掉落人前,這裏也沒有外人,就當著鳳姐兒和王夫人說了,這是岫煙的。

親戚家的幾位姑娘住進園子裏面後,都和自家的小姐一樣的待遇,每月都發放二兩銀子的月錢,供她們零花,買些脂粉針線之類的,原也只是個意思。

另外三個姑娘並不差這個錢,可是貧寒的邢岫煙的確差這個。

只是沒想到,這邢夫人當真是一毛不拔,還反要來薅侄女兒的羊毛。

王熙鳳就很看不上大太太這樣t的作風,暗中翻了個白眼。

王夫人說:“既然住在園子裏面,缺什麽少什麽就讓她跟你鳳姐姐說吧,只要家裏有的都給她置辦齊了,讓她不要見外。”

這邢姑娘和他姑姑簡直一丁點兒都不像,有什麽事也是默默忍著,不生事兒。

只是這樣,倒是苦了她自己。

若是真的凍出好歹來,再說出緣由,那才是叫人笑話吶。被賈家招待的親戚,竟然為了打發丫頭婆子的錢,當了衣服凍出病來了。

鳳姐兒當然也知道輕重,答應下來,說會看著點她們那邊的,不叫嬤嬤過份。

迎春近來已經好了一些,不太被她的奶嬤嬤奶嫂等下人拿捏了。

但是這幾個刁奴可能欺負姑娘欺負習慣了,又見到一個軟柿子過來,自然就轉移了目標。

只是幾人都是邢夫人那邊的,王夫人不好出手治理他們。

王夫人打算在迎春出嫁之前,甩掉她們,另外挑了好的給迎春用。

王夫人說:“既然寶琴是在發嫁的路程中,確應該她的事辦完了再提薛蝌的,只是那梅家究竟是什麽情況?”

大家族子弟的確沒有兄弟姐妹們一起辦親事的,既然薛蝌這次的行程是送妹妹過來發嫁,這人還沒有嫁出去,他不能插在中間先娶個親。

薛夫人作為伯母,做主給他定親,已經是極限了。

他畢竟還有母親健在,不能匆匆的在這邊成親,也不可能插在寶琴前面去。

寶釵說了一些她知道的,“那年叔叔剛給寶琴定下梅翰林家的親事,第二年就去世了,現在嬸子又患上了痰癥,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了。”

薛蝌是薛姨媽派人去接來的,覺得薛蟠自己撐不起家業,所以把這叔伯兄弟叫來,兩人同心合力,把大房的家業撐起來。

他們薛家人口眾多,共有八房叔伯堂兄弟,唯有薛蝌和薛蟠的父親是嫡出的嫡支,關系最近。

薛蝌既然要進京,見到母親病情也不見好轉,就把寶琴帶著了,想著早晚也要到京城去嫁人。

而且他母親也怕這病不知能拖到哪天,就撒手去了。到時候寶琴還要守三年的孝,那樣的話就把女兒給耽誤了。

可是誰知道他們到京城來,梅家合家又都去了外任,要兩年之後才回來。

這樣寶琴就比較尷尬了。

本來女方應該矜持,等著那邊來娶親。只是薛家沒大人了,而且情況特殊,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哥哥才帶著寶琴入京中來。

薛家接連去世了兩個主事之人,已經大不如前。

與梅家的婚約,再等到兩年之後,還不知道會有什麽變動。

或是那個時候梅家覺得寶琴的家世不合適,不匹配。或者寶琴的母親熬不住,在中間去世了,那又是要等三年的時間。

王夫人這個幹媽是賈母讓認的,不過寶琴既然成了她的幹女兒,也不能放著不管。

趁著家中還有勢力,王夫人在下個節日的之前,準備了一份節禮,讓人送到梅家的任上去。

等到他們問了這節禮的來歷,自會知道薛家兄妹已經上京的事兒,而且住進榮國府。

就算是想裝傻,裝不知道也不行了,到時候就看他們選擇怎麽辦吧。

是成親還是悔婚,早點給個痛快話,也免得耽誤人家好姑娘。

王夫人打發去梅家的人剛走,甄家就來了兩個女人送東西。

一聽說來的是甄家人,給太太送東西的,負責接待的探春先來給王夫人回話。

王夫人一見她們帶著幾個箱子,說話也藏藏掖掖的,只說有東西先存在賈家太太這裏。

王夫人便知道甄家八成已經出事兒了,只不過她們來的快,或者事先聽到府上要被抄家的風聲,就立刻轉移了財物。

因為一直到現在,京中這邊還沒聽到風聲。

至少賈家人還不知道。

王夫人喝問她們,究竟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無緣無故的送了幾口箱子來?

那兩個女人也只能說了實話。

在一旁本來跟王夫人說話的王熙鳳,還有侍立的探春都驚訝不已。

在她們看來甄家是個百年旺族,能屹立不倒,比賈家還有氣派,怎麽說抄家就被抄家了?

王熙鳳看著那幾口大箱子,不由得瞇了瞇眼睛,這麽說這個時候送過來的,那定然是他們甄家最值錢的東西了。

好想著藏起來,不被抄家的時候搜到。

就算是王熙鳳,對這幾個大箱子的寶物也不由得有些垂涎。

王夫人卻讓她們立刻把東西帶走,賈家不會留。

甄家的兩個仆婦沒想到王夫人這麽幹脆的拒絕,又一再勸說。甚至不惜說:如果日後甄家真的起不來,或者是事敗了,這些金銀財寶不就是賈家的了,哪有人往外推的,就求王夫人收下吧。

別說是她們,王熙鳳都跟想著一塊央求讓王夫人收下。

伺候著的幾個大丫鬟也頻頻的看向那幾口箱子。

王夫人卻堅決不收,也不打算留她們吃飯住宿的了,直接就端茶送客。

說只是看在兩家老親的份上,才沒有直接報官拿辦,讓她們出了這個大門之後,最好直接把這些財物交到衙門去。

甄家的兩個女人看到王夫人翻臉,也不敢再留,立刻帶上東西走了。

這幾個大箱子來的時候封得嚴嚴實實的,走的時候仍然是如此,府裏上上下下不少雙眼睛都看得真真切切。

更何況,在議事廳王夫人他們的對話也不是秘密,也沒有背著別人說。

都知道這箱子轉了一圈,根本沒有打開。說是財寶,也沒人知道裏面究竟是什麽。

不過王夫人仍然讓伺候的丫鬟仆婦們不要再議論此事,若給老太太聽到了,再多心傷神。

本來宮裏的老太妃薨逝了,就讓人心情夠不好的了,現在若再知道甄家出事兒,賈母定然心情更加不好,所以丫鬟們也不敢多嘴。

那兩個女人帶著大箱子走出賈家,王夫人並沒有松一口氣。

按理說,如果想不被牽扯上,徹底拉開距離,她當時就應該扣住箱子和人,然後去派人找官差過來。

可是,兩家的老親的關系,讓她到底不能做得那麽絕。

好在甄家抄家的消息還沒有傳到京城,她就當是不知道了。

總之這些東西可不能收,收了賈家就又多了一項窩藏抄家財物之罪。

過了半天之後,王夫人派出去跟著甄家人的小斯回來說,甄家的人又趕著車去了理國公的府上,並且就沒見再出來,應該是留下了。

王夫人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理國公跟甄家也有些親戚關系,甄家有個女兒嫁入了理國公府。

看來他們早就籌劃好了,第一選擇是牽連最深的賈家,第二選擇便是理國公府上。

王夫人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寧府的幾個家人慌慌張張的跑來回報,說是老爺歸天了。說的正是賈敬。

眾人亂猜,賈敬修仙煉丹,怎麽好好的突然就死了,也有人說他功行圓滿,成了神仙了。

王夫人,王熙鳳,邢夫人等人一起來到老太太的上房,等寧國府的消息。

過了半晌,尤氏進來回老太太,說她們家大爺賈珍還有賈蓉已經飛馬趕到元真觀去了,稍後就有消息。

又等了一會兒,外面的人進來回報,說:“大爺請了太醫一起過去,查出老爺是吞服金丹,中了丹毒而死的。”

賈母連說:“怎麽會這樣?”

那人回說:“旁邊的那些道士們都曾攔著老爺,說功力不到不能服用丹砂,但是老爺沒聽,今夜就吃了丹藥,功德圓滿,飛升去了。”

賈錚已經把父親裝裹了,送到鐵檻寺。

眾人簇擁著賈母到寧府哭了一場。

因為天熱,靈柩也不能久放,只能先入了斂,做起道場。

天子聽說了,因賈敬已經把世襲的官職傳給了賈珍,就追賜賈敬一個五品官職,允許靈柩入都,命光祿寺祭奠,王公百官吊唁。

這道聖旨一下,不僅賈府感恩不盡,連滿朝文武都盛讚天子英明。

賈珍父子從鐵檻寺接回靈柩,依例開吊。

如今寧國府那邊的女主人尤氏好好的,應由她來自行操持,就算是有些力不從心,也無人能幫襯她。

王熙鳳的身子也已經八九個月了,這肚子越來越大,自然也沒有人敢讓她操勞。

而且賈敬和王夫人等人同輩兒,寧府也不好勞煩榮府的幾個長輩過來操辦此事。

只能靠尤氏自己,她接了她老娘和兩個妹妹來幫著照管家裏。

賈璉,賈蓉,並本家的幾個兄弟子侄雲照料外面。

賈蓉卻忙裏偷閑t,時常溜到後院,與他二姨尤二姐調笑。

丫頭們嘲笑他,不顧輩分胡來。

他卻說他娘和二姨不是一個母親生的。自古以來,多少朝廷還亂/倫呢,更何況他們這種人家,怎麽會少了風流韻事?

賈蓉敢和尤二姐肆意而為,卻有些怵尤三姐。

只要尤三姐沈下臉來,再牽來尤老娘,自然讓人什麽興致都沒有了,賈蓉就會收斂一些。

賈璉因為經常到寧府幫忙,見到尤二姐貌美,不由得垂涎三尺。

又知道尤二姐與賈珍父子都相好,便時常與她眉目傳情。

二姐雖有此意,又礙著尤三姐時常對他橫眉冷眼,賈璉無法得手。

賈蓉看出了他的意思,想了一個一箭雙雕的主意。

讓賈璉討尤二姐當二房,另外置上一處房子,瞞著鳳姐兒,時常過去住幾天。

賈蓉他自己也可以趁虛而入。

縱然被鳳姐兒和賈赦他們知道了,也可以借口說鳳姐兒沒生男孩,是為了子嗣著想才置辦的二房。

賈璉只當賈蓉是一片好心,高興萬分,卻不知道他包藏禍心。

賈蓉一番甜言蜜語騙過了尤氏,又哄得尤老娘心花怒放。只是擔心二姐原先已經許配給張華。

張家已經敗落了,張華還在,賈蓉就讓尤老娘給了張華二十兩銀子同,把這婚退了。

賈璉安排心腹家人小廝,買了房屋家具,就要擇了吉日娶尤二姐過門。

卻不知道他的這番折騰,已經被鳳姐兒給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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