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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心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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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心計2

倩柔夫人心思細膩, 倒是能夠理解皇後的心意,說:“話雖如此,這個天下到底是皇上的天下, 皇後娘娘的意思是, 皇上現在又有新寵, 日後未必跟她是一條心,所以才要早做準備, 不能讓人因為娘家來攻擊皇後。”

舒明阿憤怒道:“那個全妃真是可惡!還有那個頤齡,在朝上只會處處與我作對, 恨不得召告天下,只有他一個忠臣。沒想到他的女兒竟然後來居上,勾引皇上當了妃子!簡直是豈有此理!”

倩柔說:“正因為如此,全妃有那個一窮二白,忠心耿耿對皇上的頤齡做對比, 咱們女兒在宮中的處境也不會多好,肯定要跟那個全妃一爭高下,所以老爺……”

舒明阿說:“我知道了,其實我們家的銀子確實是夠花幾輩子享用不完,收集財富只不過是我的個人愛好而已,既然沅婉這麽說,做阿瑪的也應該支持女兒,我會著手從一些事情當中抽身,就算是給女兒積德祈福。”

皇上鬧出這樣新奇的熱鬧,註定堵不住悠悠眾口,最近宮中流言四起, 有之前不憤皇後獨寵的妃子們詆毀皇後封後大典上遭皇上離去的,也有嫉妒全妃新得皇上寵愛, 說全妃是非的。

皇後這天路過禦花園,剛好聽見眾妃嬪們聚在一起談論八卦,當下讓後宮所有嬪妃齊集儲秀宮偏殿。皇後坐在上首,眾妃嬪像平時請安那樣全部站在下面,新來的全妃也在裏面,因為一來就是妃子位份,所以她也站在前排。在皇後宮裏,所有妃嬪在皇後面前請安都是沒有資格坐的,不然皇後又怎麽叫萬凰之王,獨一無二。在滿清十三世皇朝中,通過選秀進宮的官家女子就數以萬計,而成功做到皇後之位母儀天下的只有二十八們,怪不得宮裏的女人,人人要力爭上游。

皇後在位置上坐定,環視眾人,等她們跪拜之後,沅婉說道:“近日宮中出現很多流言蜚語,本宮聽到真是很難過,雖然留言並非針對本宮,但是卻對皇上,對全妃妹妹大為不敬。本宮現在宣布,鈕祜祿伊蘭已經成為後宮的一份子。後宮需要和睦相處,才能得以平靜祥和,大家明白嗎?”

眾妃說道:“明白,多謝皇後娘娘教誨。”

沅婉說道:“全妃得到皇上鴻福高照,倘若有人對全妃不敬,就是對皇上的決定不敬,這個大不敬之罪可不是人人都受得起的。究竟是誰說全妃飛上枝頭,說她是不祥人,自己出來招認。”

眾妃早在禦花園遇到皇後,被皇後娘娘聽到她們在說是非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事態可能不妙,也沒料到她會大動肝火,要人出面認罪。眾妃個個驚若寒蟬,因為當時有好幾個人都參與討論,說了不少的風涼話,誰都不想站出來。

皇後喝了一盞宮女乘上來的茶,發現下面的妃子們個個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實則都在觀察皇後的一舉一動,就是沒有人出來認罪,沅婉放下茶盞說道:“本宮再問你們一次,究竟是誰,如果沒有人出來承認,就把你們都送到宗人府去審問!皇上一向以仁德治國之家,律己以嚴,待人以寬,後宮不能有這樣的害群之馬!”

聽了這話,眾人知道皇後娘娘是要動真格的了,蕓飛首先上前一步,指出說這些話的分別是成妃和林貴人。說全妃飛上枝頭,說妃是不祥人的,確實是出自成妃和林貴人之口。不過當時蕓妃也有參與討論,明明和妃們同一個意思,現在卻指黑為白,反過來只把她們供出來,蕓妃說:“啟稟皇後娘娘,重傷全妃妹妹的,是成妃和林貴人。妹妹也和皇後娘娘的想法一樣,認為後宮多了全妃妹妹會更加熱鬧,並不讚成妃們的說法。”

成妃和林貴人轉臉就被出賣,正在氣憤,不知道如何反駁。

皇後說道:“成妃,林貴人,是否真有此事?”

兩人立刻誠惶誠恐地跪下道:“奴才知罪!”

皇後看了她們兩個一眼,說道:“後宮有後宮的規矩,說錯話,做錯事,理應受罰。全妃,這兩個人是重傷你的人,依你之見,應該如何處罰她們呢?”

全妃剛剛成為皇上的妃子,正是眾矢之的,力求要小心謹慎,不想多招惹是非。她想了想,有了主意。抽出手帕,挑出一根絲線,輕輕一下將之拽斷,柔聲說到:“一根絲線當然容易斷,由數百根絲線織成的手帕就柔韌有致。皇上治國需要先齊家,如果大家能夠守望相助,上下齊心,後宮自然能成為皇上的溫馨家園,無後顧之憂。成姐姐,林妹妹,我知道你們都是性情中人,說話耿直,並無傷害我的意思。奴才鬥膽向皇後娘娘請求,這件事不予追究。”

成妃和林貴人暗暗高興,心想,全妃都外表大度這樣說了,這下能逃過一劫。

皇後露出讚賞的笑容,說道:“全妃果然宅心仁厚,蕙質蘭心,難怪皇上對你青睞有加。你說的話不無道理,若在平時,本宮也很讚同大事化小。不過,皇上已經因立全妃你為妃一事,不僅造成後宮人心浮動,連朝野上下都大為震動。若是這個時候,本宮將造謠之人不加以處置,反倒像妹妹一心想息事寧人,為了彰顯自己的大度做好人,輕易放過她們的話,那後宮眾人就更有恃無恐,議論紛紛。想必這些對全妃不利,甚至對皇上不利的謠言會更加甚囂塵上。”

全妃被皇後說的面紅耳赤,她確實是想息事寧人,做好人。沒想到皇後問了她的意見之後,卻不予采納,而且不知這個皇後娘娘是過於耿直還是故意,偏偏要說出來,更讓她顏面無存。

皇後沒有去理全妃怎麽想,對跪在地上的兩人說:“國有國法,宮有宮歸,念在你們是初犯,又有全妃求情,本宮就對你們小懲大戒,禁足百日,罰抄佛經百卷,為皇上和太後祈福。”

成妃和林貴人只能叩首謝恩,“奴才遵旨,謝皇後娘娘。”

皇後說:“你們真的應該好好感謝全妃,若是沒有她,也沒有今日這個懲罰。在禁足抄經期間要好好反思,感謝全妃,知道嗎?”

二人說:“是,奴才謹遵皇後娘娘教誨,感謝全妃娘娘。” 兩人雖然口上這麽說,心中卻不知是如何做想,是要感謝全妃為她們求情,還是因為全妃她們才獲罪,只有她們自己心裏知道。

眾妃從儲秀宮的偏殿告退出來,一個個都安靜的很,再不像之前嘰嘰喳喳,口舌招尤。也不敢說皇後娘娘怎樣,或者說是非之源——全妃的閑話了。皇後娘娘對兩位妃子的懲罰看似不痛不癢,只是關在自己的宮裏抄抄經而已。實則百日不能上綠頭牌,完沒有機會見到皇上,是很嚴重的懲罰。後宮的寵愛本來就要你爭我奪,妃子那麽多,皇上只有一個,常常會有新面孔進宮。被遺忘別說百日,就是十日,都可能完全想不起來。

這一百日,足夠讓皇上遺忘她們這些本來就不太受寵的人,很可能就是她們失寵的開始,能左右一個妃子一生的命運。

皇後娘娘冊封以來,初試身手,就鎮住了宮中的這些女人。前朝和後宮息息相關,t藕斷絲連,很快也會被前朝知曉,而皇後對妃子做出的懲罰,這是因為給另外一個妃子撐腰。罰人的不是全妃,事情卻因她而起,全妃現在卻裏外不是人。

倩柔在府中聽到了消息,也是頻頻點頭,覺得皇後此舉做得好,一舉數得,別人也挑不出錯來。

很快到了全妃冊封的當日,按照慣例,冊封當日宮中按照妃子品級設有小宴,晚上也算是皇上的小登科,與這位妃子的新婚之夜。太後本來就不讚成皇上把守了寡的穆親王福晉冊立為妃,沒有出席。後宮還有兩人禁足,所以今天的宴席也冷清,皇後也是略坐一坐就走了,走個過場而已。

本來,沅婉操持了一天冊封典禮和宴席就很累了,她很想忙完就早點上床休息。但是她知道,皇上對鈕祜祿伊蘭是愛若珍寶,知道伊蘭現在還未能對前夫忘情,沒有從心底裏想成為皇上的妃子,所以皇上就算是讓她成了名正言順的妃子,都不想強迫她,只是陪她呆了會兒,就讓她好好休息,皇上出得承乾宮,會來皇後宮裏。

沅婉她明明很想去睡覺,卻要裝出一副深閨怨婦,賭氣思念皇上的樣子,就算心裏吐槽也要演下去。皇後遣退了眾人,將曾經親手制作的代表皇上的男布偶“啪!”地一聲扔在地上,想了想把代表沅婉的小人也同樣扔了出去。

道光皇帝性格溫和,對自己的後宮向來寬和,但是他到底是個皇上,他有喜怒無常,翻舊賬的特權,萬一日後沅婉得罪了他,讓他想起今日之事,也可以治她個大不敬之罪,歷史上早有色衰愛遲,“斷袖分桃”的前車之鑒,更何況皇後還不是皇上的真愛,他的真愛正住在承乾宮呢。

皇後趴在椅子上假裝生悶氣,擠了一會也只因為困倦擠出一滴眼淚,要掉不掉的掛在眼角。這時皇上已經來了,撿起地上的兩只布偶,走過來說道,“你不開心,就只把朕扔在地上就好了,怎麽把自己也扔出去?”

之前沅婉借機生病,婉拒了皇上的探望,今天還是第一次單獨面對皇上。沅婉配合他洋裝驚喜的擡頭,“皇上,你怎麽會在這兒?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承乾宮嗎?”

皇上走過來,坐到她旁邊,說道:“因為朕聽到有人埋怨。”

面對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沅婉神色間有些尷尬,不過皇後今天必然吃醋,她這樣的表現也能把事情圓過去,道光溫柔的把她眼角的眼淚拭去,說:“傻瓜,還在這自己哭鼻子,今晚外面有一輪皎潔明月,月色正好,朕特地來帶沅婉去賞月。”

要是曾經的沅婉一定以為在皇上心中她的地位更重要,皇上才在冊封全妃之夜,拋下全妃,特地來看她。已經知悉所有的沅婉,卻不會這樣認為,沅婉說道:“皇上在這樣的日子想去賞月,莫非是覺得有什麽悵然之事?”

道光有些詫異地說:“沅婉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敏銳了?”隨後立刻掩示性的補救道:“朕當然::是只想與皇後賞月而已。”

沅婉看了看他,“皇上想賞月,那我就陪皇上去賞月吧。”

皇上今天似乎很有興致,不僅要賞月,還讓人準備了古琴,親自在月下彈奏。皇上彈奏的是一曲“鳳求凰”,為漢代司馬相如為心愛之人所作。

沅婉見到外面果真是難得的好月色,便也暫時熄掉困意,對賞月之行認真的對待起來,她還在附近的水中放了幾盞蓮花燈,之後就走過來聽皇上彈琴。

原本的皇後只會以為這是她自己最喜歡的曲子,皇上記住了她的喜好,特地彈給她聽,是心中有她才會這麽做。沅婉卻聽出這曲子中鳳求凰配的渴望,雖然有曲無詞,可是這曲中所含的情義真是再明顯不過了。

鳳求凰這首曲子所配的詞沅婉很熟悉,正是:“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仿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一陣清風吹過,吹過來一片玉簪花瓣,皇上見到那片玉簪花更是神情恍惚,還彈錯了一個音。穆親王曾經親自送了兩盆玉簪花給伊蘭,直到現在那兩盆玉簪花還養在全妃的花圃中,而且全妃對那兩盆花十分重視,把它們視作穆親王對她的愛,曾經冒著大雨冰雹,也為玉簪花撐傘。皇上正是想起了那日親眼目睹的撐傘之事,這才一時恍惚彈錯了音。

直到半晌過後,他發現皇後特別安靜,才回過頭來找她:“沅婉怎麽了?還在不高興嗎,陪朕賞月都不說話。”

沅婉悠然開口道:“我只是想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皇上這曲中之意是求而不得,纏綿又忐忑。”

皇上因曲子被道破心意,驚奇地說道:“沅婉,你……你真的聽得出朕的曲中之意。”

這個時候皇後讓人燙的壺酒已經送了上來,皇上說:“你還準備了酒?你不是一向不喜歡酒味的嗎?”

沅婉說道:“有琴有月,怎能無酒,難得皇上有賞月的雅興,臣妾就陪你喝幾杯。”

皇上高興道:“好1有愛妃這樣的知音人相陪,朕夫覆何求,今天就和皇後不醉不歸。”

也許是氣氛太好,皇上當著皇後,不知不覺說了很多心裏話,說起少年時就和全妃的相遇。全妃的長相雖然只是清秀,卻十分有文采,她在京城都是有名的才女,皇上當時正是少年慕少艾的年紀。當時一起結伴同游的還有穆親王,伊蘭看到的永遠是最優秀的大哥,長大之後果然也嫁給了大哥,只不過命不太好,新婚沒多久,邊關告急,穆親王就出征了。

伊人已嫁,皇上只能把這一份愛慕放進心裏,但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穆親王一去邊疆征戰,就再也沒有回來。不僅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的皇位落在了道光的頭上,還發生了這麽多事,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心愛之人,自然不能讓她去送死,只好違背心愛之人的意願把她納入宮中,卻因為心中的那一份喜歡,不願意強迫於她。至於以後兩人能如何,皇上是已經付出了真感情的一方,自然要體諒著全妃的心意,看她願不願意忘記過去接受這個新丈夫。

皇上覺得自己真的喝多了,平時一向嬌俏愛吃醋的皇後竟然十分大度又善解人意的聽他說了那麽多和其他妃子的情事,還安慰他,說全妃早晚會看到他的真心,他如願的那一天還會很快到來。皇上今日說了很多,雖然是借著酒勁兒,想找人一吐為快,真正說完之後,也如同卸下一個包袱,大感輕松。第二天一早,他也沒有宿醉頭痛之感,原來皇後早就給他準備了解酒湯,在他臨睡之前讓他服下。

皇上自從那天說了心裏話之後,看到皇後果然沒有磷酸吃醋,還很樂意安慰他。他就像是發現一個新的愛好一樣,就每日都來找美人皇後訴說自己心事。

皇上如此作派,讓宮中人看到,他雖然新封了一個全妃,原來最寵的還是皇後。甚至有人說皇上和全妃的新婚之夜,都在皇後的儲秀宮度過,這讓眾人覺得,皇上最寵愛的女人還是皇後,就算是新來的全妃也不能動搖皇後的地位。就連承乾宮裏的全妃都在心中嘀咕,看來皇後和皇上的感情真好,這對她來講可不是什麽好事,她與皇後的梁子早就結下了,之後長路漫漫,歲月無盡,還要在這宮中生活,她以“皇嫂”一個這麽特別的身份封妃,若是得不到皇上足夠的重視和寵愛,到時候必然是眾矢之的,引來眾人的唾棄輕賤。

殊不知皇後這些天只是友情相助,當了一回知心姐姐。

沅婉在全妃正式的冊封大典之後,將身邊的宮女采蘭賜給全妃。理由是,之前全妃雖然在宮中住了一段時間,卻向來清心寡欲,只知吃齋念佛,實則對皇上的後宮一點都不熟悉,身邊也沒t有得力的宮女,所以皇後特地派一個彩蘭去伺候她。

皇後娘娘賜的人,全妃不敢不收,只能先用上。

皇後也正如她自己所說,只是派個人去幫全妃罷了,她並沒有給彩蘭下任何監視或者毒害全妃的命令,也不用她再回儲秀宮。皇後告訴過彩蘭,從那以後她的主子就是全妃了。沅婉來了之後,發現彩蘭這個宮女心思靈活,人又不安分,所以在收攏處置身邊所有奴才的時候,決定打發她走。正好送到全妃那裏,若是日後這個彩蘭能給全妃添點堵,也算是最後報效她這個前主子了。

皇後自然不是後宮裏女人中最大的,後宮之中還有一位太後坐鎮。沅婉來了之後,時常去給太後請安,知道她真的被皇上和全妃氣病了,這些天來咳嗽也一直沒有見好,便時常給皇太後送上一些清痰止咳的食物和水果。皇後的細心照顧讓皇太後十分滿意。

太後還在生皇上的氣,每次皇上前來請安,她都不見他。唯有瑞親王這個親兒子來看她的時候,能讓她重展笑顏。皇後最近來壽康宮來得勤,自然就能碰到遠征歸來的瑞親王,不過在壽康宮中,兩人從不多說話,就像是從不相識的叔嫂那樣,謹守禮節,客客氣氣。經常是其中一個見到另一個來了就會回避離開。皇太後也絲毫沒有看出端倪,不知道其實兩人早就相識。

禦花園裏,沅婉正好與瑞親王正面遇上,打發了跟著的人之後,瑞親王一貫是玩世不恭的態度,說道,“看不出來,原來皇後這麽孝順,為了討皇上歡心,幾乎天天到皇額娘這裏來報道。”他明擺著說皇後所謂的孝順是有目的性的,這若是原來的沅婉,聽到這話必然要動氣。

皇後好似聽不出的他話中的諷刺,說:“瑞親王謬讚了,與王爺你時常陪伴太後相比,本宮每日來一次壽康宮,不算什麽。”

瑞親王看不得她輕描淡寫的態度,就想刺激她,說:“皇後倒是真沈得住氣,皇後費盡心思,千辛萬苦嫁的皇上,怎麽現在他有了新歡你卻無動於衷?每天給太後盡孝也沒用,你沒看到太後都管不了皇上納新妃子。”

皇後這才正眼看他,目光有些銳利:“皇上納不納妃子,這好像不是身為一個王爺該關心的事兒,瑞親王你越矩了。”

瑞親王挑撥不成,反倒要被她教訓,綿忻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皇後要離開的時候,背面的裙子不小心刮到了藤蔓,硬拽了兩下都沒能拽開,如果再用力的話,肯定會劃破衣裙,到時候皇後穿著破損的衣服在宮中走動,這種不得體的形象,怎麽能有呢?

瑞親王二話不說撥出隨身的短劍,幫她把掛在身後的藤蔓削掉。

皇後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把短劍上面,多看了兩眼。瑞親王似有所感,敏銳又不動聲色地把短劍插回劍鞘中。

皇後看到他故作鎮定的樣子說,“本宮記得,瑞親王慣用的是匕首,怎麽換成短劍了?看來當真是時移世異,連人的習慣都會變。”又盯了他一眼,瑞親王只覺得這目光又熟悉又陌生,似乎這次回來,與他多日不見的皇後像是變了。不過這種轉變,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戰栗感。

“你……你還記得我的習慣。” 不知道為什麽,平時一向能言善辯的瑞親王有些結巴起來。

沅婉恍然說道:“對了,說起匕首,前兩天我剛看到一把,覺得十分眼熟。就是瑞親王你隨著穆親王骨灰帶回來的那一把,說是穆親王貼身佩戴的。本宮隱約記得好似在穆親王出征之前看到他送一把同樣的匕首給你,想必……它們是一對吧。瑞親王又怎麽會用‘兄弟的假骨灰’這種大事欺騙世夫,欺騙太後呢,若不是早知道瑞親王人品貴重,本宮還險些誤會你。”

瑞親王不由得僵在了原地,“本王當然不會拿大哥的骨灰兒戲,匕首只是長得相似而已。”

皇後看著他的眼睛,慢慢說:“那就好。” 說完就扔下她擺駕回宮了。

皇後知道瑞親王心中絕對不會平靜,說不定接下來還會憊於奔波,去做好掃尾的工作。他和皇上這次回報給太後的那個故事,說穆親王傷重不治被西北偏僻之地的農戶所葬,所以一直沒人能知道他的身份。這次瑞親王出征終於尋訪到穆親王的骨灰和貼身匕首。

這種謊言只不過是為了給穆親王名正言順的按上一個已死的身份,好能伊蘭讓個穆親王的未亡人順利進宮。連帶的,還能安太後的心。太後最心愛的兒子失蹤兩年,在這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國家,傾舉國之力楞是找不著人,皇太後早有不祥的預感,但是她也要確切知道穆親王的音訊,否則總是不能安眠。

實則穆親王到現在還是一個失蹤人口。

這些天來,皇上自認為發現了皇後的新優點,她不僅是以往那個能跟他談情說愛的沅婉,似乎還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妻子,更加包容。皇上有什麽心事,或者是與全妃有什麽新的進展,憋在心裏忐忑難安的時候,也願意和皇後訴說。仿佛得到她的支持,就得到了很大的動力一樣。

皇上知道太後在生自己的氣,不過她也是養育了他三十年的養母,兩人的感情非同一般,他知道如何哄好她,難的是如何讓太後對全妃放下成見,他將困擾他的事情又對沅婉傾訴,想看看皇後的態度。

沅婉聽了之後,也提出建議,既然太後仍然是對全妃有心結才生皇上的氣,那麽皇上更不應該把全妃藏在後面,而應該讓全妃主動示好,討得皇太後的歡心,這樣才能有利於她日後在宮中長遠立足。否則,皇上夾在太後和妃子中間,也會很難做,很辛苦。

皇上說:“皇後簡直是朕的賢內助,這也是朕近日來這思來想去的。那皇後覺得伊蘭應該用什麽方法來討得太後的歡心呢?”

沅婉知道,皇上這是在試探她,試探她這些日子以來所作所為到底是不是真心,“這個就應該考驗全妃妹妹的本事了,皇上怎麽還來問我,不過我也可以給出一點建議。太後娘娘最近身體稍有不適,總是在咳嗽,是因為沾染了風寒所致。全妃不是喜歡侍弄花花草草嗎?應該也熟知一些花草的藥性,若是能夠呈上一些風雅又能夠幫助太後緩解癥狀的東西,相信太後就會感受到全妃的用心。”

皇上覺得這個提議好,說:“太好了,朕就讓依蘭去準備。”

全妃根據皇後的提示,向太後呈上了七星百花茶,果然常喝可以緩解太後的癥狀。既然皇上和全妃先遞來橄欖枝,太後也就借著臺階下來了,不過她私下裏和心腹宮人說話的時候,說沒想到皇後當真這麽大度,為了讓皇上開心,竟然主動幫助全妃,還給他們出主意來討她這個太後的歡心。按照太後本來的想法,皇後與這位全妃之間必定是劍拔弩張,互相猜忌防備才對。

皇上和瑞親王從小一起長大,又向來志同道合,比同母的親生兄弟關系都要好。私下相處的時候也比較隨意,雖然名為君臣,更多的是濃濃的兄弟之情,所以皇上有什麽事都放心交給瑞親王去做。包括這一次用穆親王的假骨灰,將穆親王的失蹤畫上句號,都是皇上授意瑞親王,兩兄弟商量著做的。

這天,瑞親王在宮中和皇上喝酒,瑞親王提起:“對了,皇後有沒有向皇上提起過什麽?”

道光不明所以,說道:“什麽呀?你以為皇後會跟朕說什麽?”

瑞親王謹慎地說:“是大哥的事呀!皇後可能對骨灰的真偽起了疑心。”

皇上正色道:“是不是你太多疑了,朕怎麽沒有發現?”

瑞親王有些憂心地說:“我沒想到出征之前,皇後親眼看到大哥將匕首送給我,而且皇後還問匕首是不是有一對兒。”

皇上這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正因為如此t,皇後就懷疑你帶回來的骨灰是假的。”

瑞親王說“我當然堅決不承認,不過我怕她沒那麽容易死心,繼續將這件事追查下去。”

皇上沈吟道:“其實如果皇後真的有所懷疑,發現了真相,朕倒是可以考慮把事情對她說清楚,讓她幫忙保密。皇後那麽識大體,相信她會明白朕的苦衷。”

瑞親王不可置信地說:“皇兄,你到底在說什麽!皇後再識大體也是個女人,凡是女人都會吃醋嫉妒,你那麽做,完全是為了納全妃入宮,咱們還因此騙了皇額娘,皇後要是知道了真相,怎麽會幫你保密呢!” 瑞親王其實想說皇上想的太天真了,不過君臣有別,他沒有說出口。

皇上不讚同他的看法。:“誒,綿忻你不了解皇後,她絕對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女人。朕立全妃,雖然皇後一開始時有微詞,不過後來她已經完全打開心結,她還會幫朕出謀劃策,讓全妃討皇太後的歡心呢。”

瑞親王只覺得皇上所說的那個識大體又大度的女人絕對不是他認識的皇後,而且在他的常識裏面,作為妻子的怎麽會讓心愛的丈夫娶別的女人,這種大度肯定也是裝大度!瑞親王剛要說什麽 ,又恍然覺得,或許皇後真的那麽做了,而且她這種大度也不是裝的。而且是因為她對皇上並不是那麽在意,因為皇上可能並不是她的心愛之人。

皇上見他走神,“……綿忻,你覺得呢?”

瑞親王將腦子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暫時甩了出去,說道:“萬一皇後將這件事情報告給太後知道,那麽必然要引起軒然大波。皇上不能賭那個萬一,應該做好被拆穿的心理準備才行。”

皇上說道:“之前給太後說的那兩個農戶,就由你去解決,務必把這件事情圓回去,不能有紕漏。”

瑞親王說:“臣弟知道該怎麽做了。”他打算聯合農戶給皇後或者是皇後派去的人下個圈套,讓穆親王的死訊坐實。

皇後覺得皇上既然冊封了全妃,還每日來到他的儲秀宮報到,讓眾人以為皇上對皇後最為寵愛,其中除了皇上補償的心思之外,也可以有讓她做這個擋箭牌的心思。於是沅婉一手策劃了一個祈福會,邀請後宮眾人還有一些命婦大臣前來參加。

宮裏本來就有放天燈祈福的習慣,沅婉就讓人準備了許多天燈,受邀的每個人在天燈上寫上祈福的話語,一起將它們放飛,保佑大清風調雨順,保佑大家心願得償。太後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很喜歡這次祈福大會,對倩柔不住的誇讚沅婉:“誥命夫人啊,沅婉大方得體,母儀天下,這次這個祈福大會也是她親手策劃,辦的有聲有色。你這位額娘,真是功不可沒。”

倩柔謙虛的說道:“謝皇太後誇獎,奴才只是盡本分。沅婉經過皇太後雕琢才成大器,沅婉能有今天完全是皇太後你的功勞和大恩呢。”

皇太後笑道:“那也要沅婉是塊寶玉才行啊。”

沅婉在一旁聽著倩柔及其他誥命夫人們和太後你來我往,矜持的笑笑並不拘功,因為今天的主角可不是她,她就不去招人眼熱出風頭了。

欽天監測算了時辰,由皇上親手將寫著“國泰民安”的天燈放飛之後,其他人也紛紛照做,本來是一個很圓滿的祈福會,接下來就是看各種表演了。但是沒想到有一個天燈沒有飄遠,並且歪歪斜斜著火掉了下來,有人看到驚呼一聲,大家已經適時的都躲開,唯有全妃不知道在想什麽,盯著那著火落下來的天燈一動不動。

皇上本來站在皇太後和皇後這邊,看到全妃傻站在那一動不動,將要受傷,不顧一切的排開眾人沖了過去,將全妃撲倒,兩個人借著沖勢滾落在一旁,著火的天燈就掉在腳邊。本來那天燈若是蠟燭放置不穩,或者是遇到風確實容易掉落下來,收拾掉也就完了。可是現在皇上險些被砸中,眾人一時間亂起來,紛紛去扶皇上,還有人七手八腳去撲滅掉下來的天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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