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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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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咄咄咄。

咄咄咄。

奇怪的聲音。

聲音似乎來自夢境之外,好像,也不在屋子裏面。

不像是阿布或者甜甜發出來的,它們的腳掌上有肉墊,想要發出這樣堅硬的聲響,除非頭撞了什麽。

可那聲音也應該是悶悶的,比如‘咚咚’聲,如此有規律又堅硬,會是什麽呢……

迷迷糊糊的阿恬腦子裏的思緒已經圍著青森轉了八百圈,可眼皮卻像是被強力膠水黏住了,連睜開小小的一條縫隙都覺得吝嗇。

咄咄咄。

咄咄咄咄——

“啊,到底是誰……”阿恬強制啟動清醒狀態,掀開被角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只鳥,準確的說,是一只隼。

一只棕喙白頭灰羽的隼正站在阿恬的窗外,用嘴敲打窗戶上的玻璃,‘咄咄’聲便由此而來。

阿恬有些納悶,這時候來是要做什麽。

這家夥她倒是見過幾次,討過食物,也帶來過森林裏的美味,一來二去,一人一隼像極了鄰居。

鄰居來了,她不好躲在被窩見人,只好鉆出來,打開窗子。

那隼往旁邊跳了跳,等窗戶完全打開,才撲棱著翅膀又落回來,爪子一伸,給阿恬扔下個東西。

是一顆青色的果實。

阿恬突然就清醒了,伸手RUA了一下隼的白腦殼:“小灰,謝謝你昂!”

小灰叫了一聲,拍拍翅膀飛走了。

森林隼帶來的青色果實是青梅,阿恬要釀制青梅酒用的青梅。

原本還想著近期去林子裏轉轉,那幾顆青梅樹應該已經發果了,沒想到小灰就給送來了。

既然森林已經給了她信號,那麽,無論如何也要開始行動起來。她今年又新買了幾個專門釀酒的玻璃瓶,加上之前的,省著點喝的話,應該能夠喝到深冬,甚至堅持到來年釀制的時候。

洗漱過後,把自己餵得飽飽的阿恬推著二輪小貨車出了門。

上次打花瓣的竹竿也帶上,還帶了一個頭盔。

阿恬的腦殼可受不了重力加速度的厚愛,在美味的果酒誕生之前,好好愛護自己,也是成就美食不可或缺的環節之一。

森林裏的花落了許多,一路騎過去幾乎見不到什麽花的影子了。

但是再過不久,又會有新的色彩浸染整座青森,煥發出獨一無二的生機。

來到青梅樹下,果不其然樹上已經掛滿了果。之前敲窗戶的森林隼在樹杈間跳來跳去,不停的啄著青梅。

樹下的梅子已經具有一些規模,阿恬蹲下拾起一個仔細觀察,發現小灰只啄了青梅蒂連結樹枝的部分,地上掉下來的果實全部都是完好的。

這是今日份的突如其來的驚喜。

長長的竹竿暫且被放置,阿恬從車筐裏拿出竹筐,開始撿梅子。

梅子掉落的比較分散,撿起來需要費一些時間,可也正因為這樣,小灰啄下梅子的頻率剛好可以配合阿恬的速度。

一人一鳥在晌午靜謐的青色森林中摘青梅,琴弓與琴弦悠然的纏綿在一起,配合得天衣無縫。

不知不覺間,兩筐青梅就裝好了。

“小灰,你真是好樣的!”阿恬狠狠的誇讚了一句,“晚上你再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阿恬從不吝嗇感謝,受到幫助,哪怕是極為細小的、在他人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在斷裂的溝壑鋪上足矣通過的道路,荊棘被清理幹凈,就應當回以感激的心情。

小灰應該是聽懂了,它尖銳的叫了一聲,拍拍翅膀飛走了。

馱著兩大筐青梅回到小館,阿恬趕緊從冰箱裏把最後剩的牛裏脊拿出來化凍,緊接著開始用鹽搓青梅。

森林裏的青梅自然沒有不幹凈的東西,鹽是用來搓青梅表面上的那層絨毛的。

搓好鹽的青梅不用洗幹凈,直接用清水泡上一個小時再洗就可以。

泡青梅的功夫,阿恬騎車去了村裏。

上次從辛姨那裏買豆腐的時候得知了一個很神奇的消息,村子裏原來有賣酒的。

村子的東邊還沒到森林的地方有一家酒坊,裏面祖孫三代都在做這個行當。

釀好的酒除了自己喝,賣給村民和臨近的村落,剩下的不愁放,有人收。

偶爾會有不知從哪兒來的人過來拉酒,每次必定會拉空秦家酒坊釀制的所有酒。

得知了這個消息後,阿恬曾打過招呼,也就不再糾結從網上買了。

也許事情總是會有意想不到的發展,比如一開始的青梅是打算從村裏采購,結果被小灰帶來的梅子打亂了計劃。

比如原本是要從網上訂購專門釀制果酒的純釀,結果村子裏有家名不見經傳的酒坊,三代人的忠貞與熱情牢牢的把阿恬的魂給吸走了。

太多的不確定,令事情的發展多了一些不可預料的期盼。

還未踏入秦家酒坊,醇厚的酒香就飄了出來。

阿恬深吸口氣,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空氣裏的水分仿佛也變成了酒,它們和氧氣共存在半空中,調皮的進入毛孔融入血液,猝不及防的想要送人一場酣然的美夢。

阿恬不勝酒力,美夢瓷實的差點令她無法呼吸。

“阿恬來啦。”精神矍鑠的布衣老者走了出來,慈祥的看著她。

“秦爺爺。”阿恬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來看酒嗎?”秦爺爺招了招手,“是上次你說要訂釀果酒的酒嗎?”

“對,我想嘗嘗再決定用哪種。”這也是阿恬親自來村裏一趟的目的,也是她放棄從網絡買的原因。

親自品嘗和篩選過,腦海就會自動匹配內心渴望的味道。

這份渴望,在釀制的時候,會隨著酒液一同進入器皿中,成為很好的發酵材料,催化出名為成功的花。

“青梅酒最好選用42°的酒作為原液,這邊幾壇大概在42°到53°之間,嘗嘗嗎?”秦爺爺將阿恬帶到一旁,給她說架子上的幾個大酒壇。

“是清香型的嗎?”阿恬問。

秦爺爺笑了:“我這裏不分清香還是醬香,你嘗嘗,若是有緣分,就買走。”

阿恬怔了怔,然後笑了:“好。”

她不會喝酒,嘗這種私家酒坊的酒就有點費勁,因為真的感覺不到好喝。

哪怕只是一小口,也如同滾燙的熱氣流過喉嚨,到了胃裏,更是燒得可怕。

巖漿沿著窄小崎嶇的道路蜿蜒到潭底,然後,被燒熱的潭水再順著原路噴湧出來,熏透了涼薄的晴空。

阿恬張著嘴,呼哧呼哧:“好熱啊!”

秦爺爺笑出了聲音,這種坦率又自然的不明白,比不懂裝懂亦或似懂非懂又難以啟齒的要可愛的多t。

阿恬一共嘗了七種酒,她決定訂三種。

一種42°,一種56°,還有一種,阿恬管它叫不馴。

據秦爺爺說,這種酒的度數已經達到65°,就是酒饕也不敢在這種就面前大放厥詞,阿恬會選這個,屬實出乎他的意料。

“若是有緣分,就買走,這可是您說的。”阿恬一邊付款一邊說,“它緊緊抓著我的味蕾不放手,不帶走,太可惜了。”

腦子裏到現在還是它火辣辣的味道,胃裏面也還燃燒著它的餘燼。

用這種酒泡出來的青梅酒,大概要到深秋才能飲用。

到那時候,寒風乍起,烈酒入喉,夏日餘燼未滅,冬日碳火已燃。

圍爐煮酒,三分秋意醉,七分留春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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