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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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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

輦駕落在蓬山宮外, 陳妃從車上下來,不禁有t些恍惚。

此刻蓬山宮外數十個內衛把守,這些人雖也是太監, 卻都是些會武的精壯太監。

皇宮中的侍衛一半是全人,負責前朝的安全,一半則是宦侍,組成了駐紮在後闈的內衛隊伍。

聖駕每出行時, 內侍常隨駕而行,聖駕若停在了哪處,他們便像現在這樣守著,好教聖駕不被輕易叨擾。

元年的時候,很多時候陳妃要找陛下, 不能去太極殿,而要來蓬山宮。

那時, 陛下每個月進後宮七八日,其中有五六日都在蓬山瑤境,甚至一待就是整日。

而這一整座蓬山宮, 都屬於一個叫善善的女子。

陳妃其實不想來, 人家帝妃情洽, 她過來摻和一腳,沒的討人嫌棄。可太後早薨, 宮裏的事務又遠比東宮繁瑣, 最開始總有些宮務會教她拿不定主意,需要問過陛下的意思。

好幾次都是不得不來。於是就在這蓬山宮外等人通傳。

而今又一次被這些人擋在這扇大門外,當真是久違了。

只不過這次, 聖駕卻應是為了一個永新三年才入宮的新秀留駐。

果然,並不意外地, 內侍點頭答道:“陛下來探望意嬪。”

陳妃了然,從舊憶中回神。

意嬪險遭毒手,進來又得寵,陛下不是薄情的人,前來陪伴合情合理。

是自己近來年歲漸老,心思也更深重,容易游想開去罷了。

身後,虞才人跟著下車,見陳妃怔怔出神地幹站著,也不讓人進去通傳,卻不免有些著急。

不會因為陛下在月下閣便不進去了罷?

剛才是鄭淑儀,現在是陛下,人一茬茬地接著登門,這月下閣也當真是熱鬧!

不像她的鏡心閣,門檻都要生塵發黴了。

算來入宮一月,她還沒和陛下說過話呢,等陛下見識過她的嬌俏可人,自然寵愛於她,屆時這些人就知道往鏡心閣跑了。

只要讓她見到陛下……

不能錯過機會,虞才人下定決心,上前一步站到了陳妃邊上,向那內侍道:“勞煩公公替我和娘娘去月下閣通報一聲,我們也是來探望意嬪的。”

內侍不疑有他,自轉身向裏傳話去了。

虞才人這才有些後怕地望了眼身旁端立的女子,她畢竟是越過陳妃發令了。

好在陳妃如同她預先料想的那樣,並未責罪。

只是陳妃身邊的侍女神情有些不愉。

一個侍女,虞才人還不放在眼裏。

陳妃本也打算讓人通傳,因而心中雖有些不快,到底不曾苛難。今日虞氏冒犯的若是旁人,她自然會嚴加訓誡,可既是自己,便也算了。

容人的雅量,她向來有。

不過,她還是特地關照了一句:“等會兒不要提你被攔在月下閣外的事。”

虞才人睜圓了眼,大為不解,當著陛下的面,她才更有必要戳破意嬪人前人後的兩副面孔啊?

可陳妃都發話了,她也不敢違逆,只能不情不願地垂頭應聲道:“妾知道了。”

內侍進去又覆歸來。出來的時候,身邊多了隋安。

“陳妃娘娘怎麽這時候來了?”隋安大老遠就看見陳妃了,滿臉賠笑。

至近處,卻露出幾分難色:“娘娘恕罪,陛下和意嬪主子現下不大方便,娘娘怕要進屋等上一會兒。若是您還有他事要忙,晚些時候奴才再教人去昭陽殿請娘娘。奴才在這裏先給您賠罪了。”

隋安說話有分寸,分明是一位主子讓要另一個主子等,他卻自攬了罪責。

陳妃道:“是本宮來的不巧,公公何罪之有?”

心下卻有些駭異。

眼下還未到午時,要說午憩也還過早。往前陛下在瑤境殿的時候,也沒聽說哪次不方便的。通常不過是閑坐,或是將奏疏折子帶過來批閱罷了。

她按下心頭的困惑,越過隋安向裏走去:“我便進去等罷。宮裏有人包藏禍心,本就是本宮失察,意嬪為揪出賊人也出了不少心力,本宮此次來,也是想看看她。”

隋安哈腰跟在一邊:“陳妃娘娘勞苦功高,如何算是失察呢。人心歹毒,您縱有通天本事,也不能看破人心吶,今次能讓真相水落石出已是仰仗您的高才大德,意嬪主子也一定感念。”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這奉承話,陳妃雖有些無奈,到底笑道:“公公還是老樣子。”

隋安討好地一笑:“您還不知道奴才嗎。”

等進到月下閣,隋安親自領著人上茶,餅餌果點的一通招呼。

這便教他想起,方才那小丫頭為陛下煮了茶,他還特地吩咐讓煮了他帶過來的龍井春茶。陛下最近愛喝這個,近日又常來月下閣,他就擅作主張捎了些過來。

誰想的到,陛下根本不讓人進去,想是正溫存著,不欲讓人攪擾呢……隋安老臉發紅,陛下待意嬪主子,當真是太不一樣了。

陳妃坐在了上首右側的圈椅上,宮人又搬了只月樣杌子來放在下方,供給虞才人坐。

虞才人不禁有些不滿,那兒分明還有一只椅子,陳妃若坐左邊,她便能坐右邊了。

只是到底不好說什麽。

因是頭一回來這月下閣,甫一坐下,虞才人便四下張望起來,暗暗同自己的屋子比較了一番,見差異並不算大,甚至許多擺件還不如自己那兒的闊氣,心裏登時舒坦多了。

想到陛下應當就在與她一門之隔的地方,她便又向通往內間的那道門瞟去,這便瞥見了門邊的方形高足小幾上擺著只托盤,上頭竟還有兩杯茶。

虞才人一邊品著茶,一邊奇道:“那兒那杯怎麽不給陛下送進去?”

陳妃循著看了一眼,登時又起驚詫。

不過,她未在這種事上深想過多。轉過頭來,只道:“少說些話。”

早知陛下在此,就不該帶這虞氏來。

原本上位不想見下位也沒什麽錯處,即便意嬪真的將虞氏拒之門外又有何妨?

只是意嬪近來風頭太盛,又一舉扳倒了柔妃,想來日後又是個一家獨大的主兒。她本想借此事訓誨她兩句,教她戒驕戒躁,以免來日也失了尺度,登高跌重。故而才沒揭破虞氏的鬼話。

再者,虞氏也還有些用……

對,虞氏還有用處。

陳妃對她重新多了兩分耐性,苦口婆心提點道:“一會兒見了陛下,陛下問什麽你才答什麽,若是不問,不要輕易開口。”

虞才人當然不解陳妃的用心,疑惑又氣悶地憋出一聲:“是,妾謹記娘娘教誨。”

*

春帳像一面旌幟,在幾度搖搖蕩蕩後,才有了如今的平靜。

帳裏,一場潑天的風雨教人細腰難支,昏昏倒在枕山褥海間,不想再問人事。

因是白日,坐在上頭的時候,孟緒不不願出聲,一直拿手捂著嘴,可她越是隱忍,那人就越來勁。

存了心不讓她忍住。

一個撻伐,一個守城,到最後竟變成了什麽較量似的。

她怎麽忘了,男人除了自尊心,還有好勝心?

這事雖已不如頭一次那樣滯澀,一開始她也嘗到了更多樂趣,可帝王勇武驚人,等她力有不逮了,他卻還要一次次縱著自己的興。到後來,她又想一口紮在他肩上了。

當她終於不堪忍抑、卻又必須自加抵遏的時候,嗓子裏溜出來的鶯聲便是細軟如絲的,一寸一縷,晃晃漾漾,猶帶著點不真切的氣聲。

欲聽而不易聽,帝王半哄半迫道,“大聲點。”

孟緒迷離著眼,卻很篤定地搖頭。

可越是壓抑,越是每一聲都柔婉得能有幾度波轉,酥到了骨子裏。

如融似洩,又帶水拖煙,又輕又碎。

帝王終於也歇身伏降。

為了防著他休息好了,又沒完沒了地折騰起來,孟緒一躺下便兩眼一閉,幹脆裝睡。

她知道他在看她。看她的睡容,又或者,是在看她真睡假睡?

反正而今她兩腮潮紅,頰上赤赤熱熱,模樣應當還算好看,也便隨他看去。

別的不說,對於這張臉,她還是有這份自信的,不說教他每看一眼,便多喜歡一分,至少得讓他看看,他都將她折騰成什麽可憐樣了。

既然旁的事上她不想賣慘乞憐,那就讓他在此事之上對她多幾分惜愛,亦未嘗不可。

直到察覺帝王開始穿衣,又替她蓋上被子,孟緒陡然反應過來什麽,警覺地攀住他的手臂,破功出聲:“不許叫水,也別讓人進來……”

“沒睡著?”合襟系帶的手一停,蕭無諫一腿平放,一腿屈膝,姿態蕭散地坐著。

他把女子嬌惰的軟身撈起來,讓她也坐正,便t於抱她在懷中,好笑道:“總要洗洗。”

孟緒被人抱坐著,橫釵亂鬢之下,是一張慵紅未褪的靡顏,柔柔綽綽,嬌艷而無力。咬字卻十分堅決:“不要,倘或讓旁人知道了,還不如臟著呢,左右是與陛下一起臟著。能與天子‘同流合汙’,妾不算虧。”

聽到某個詞,蕭無諫抱人的手一緊,意味深長地問:“同流、合汙?”

孟緒一怔,繼而明白過來,佯作不懂。

她可沒那個意思,是他故意說歪了去!

她只是不想叫水罷了,若是叫水,方才那些不都白忍了?

雖則現今外頭那幾個丫頭怕也猜到了,可捕風捉影的猜測與被坐實的事實還是不同的。

再則躺著假寐的時候,她似乎聽到有旁的人進月下閣了,動靜還不小。可惜那時候她實在是頭腦發懵,聽不大清楚。

不過真臟著也不成。

她擡起酸軟的胳膊,分開簾子,指了指不遠處的高腳架:“其實……那只銅盆裏的水是今早新打的,未曾用過。”

見帝王無動於衷,孟緒轉過頭,殷殷地仰看著他,甜甜喊了聲:“夫君?”

蕭無諫正伸著一指,挑著她一縷烏發轉弄,突兀地就被這一眼、這一聲擊中。

休下手來,那雙淵目瞇得狹深:“這麽說,卿卿是想讓朕服侍你?”

不讓叫水,那便是不想人知道。

可既不讓她的侍女進來,縱然只是擦拭,不也得假於他手?

這打的主意,未免也太膽大。

可想到她坐在那裏的時候,是如何顛動著那一處白雪紅梅,又是如何找到他的手,與他相牽相扣,還有,將才的那一聲夫君。

半晌,帝王終於還是大發慈悲,起身下榻:“等著。”

孟緒艷艷一笑:“夫君最好了。”

至此,蕭無諫徹底領教了她所謂的得寸進尺的真意。

原來是要日甚一日,不斷試探他的底線究竟在何處?

實則,這種伺候人的事,他從不曾為別人做過。

那些選入後宮的女子,負擔的多是為天家開枝散葉的使命,在帳榻之中,她們大多全然聽憑他的支配,他有時甚至體會不到太多感情,就好像她們只是為了與他完成什麽任務,就選擇把自己交出去。

也有的,只是欲借此討好,為了取悅於他。

所以於此事上,他一向興致缺缺。不折磨她們,也省了自己的力,兩相放過。

至於事後,他至多多給些補償和賞賜,譬如位份,譬如金銀珠寶,除此之外,實在沒有悉心照顧的情興。

甚至後來,凡是充盈後宮的女子,在她們入宮之前,他都會讓人問過她們是否自願。

皇城四四方方,高壁連垣,女子大多有進無出,若非自願,那也實在痛苦。

可不知為何,而今他隱隱覺得,他好像遇到了一種不太一樣的可能。

蕭無諫走到一半,忽然回頭。

孟緒以為帝王是後悔應下,不願做這紆尊降貴為她效勞的事了,立馬小聲抱怨道:“身上黏糊糊的,妾難受呢。”

這可是她調訓他的一大步——

蕭無諫搖頭失笑,走向盆架。

打濕了巾子,絞幹大半的水,才又折身回來。

這一刻,初初在榻前立定的帝王卻忽有些無從下手。

他僵佇著,看之又看,終於對著榻上還並膝而坐的女子,十分正經地說了兩個字。

“分開。”

女子桃腮一低,又著羞紅。

*

已近晌午,孟緒與帝王一道穿戴完妥,沒再留在內室。

不過因早上那條裙子皺得厲害,熨過之前是穿不成了,只好又換了條同色的新裙。

發髻也要重新梳過,只能梳個簡單一些的……床榻也要收拾。

看來想徹底瞞下這白日荒唐的情事,還是瞞不成的。

風過尚且留痕,這世上事本就不可能全然不留痕跡。

孟緒坐在鏡前,把滿捧青絲都撥到一側肩前,一下下梳理著。透過鏡子,看見帝王就在不遠處看著,便往外趕人:“陛下先出去吧,妾還要一會兒呢。”

蕭無諫轉身,未作多留:“該傳膳了,卿卿別讓朕等太久。”

妝發嚴整固而悅目,烏雲頹亂未嘗不是別有風情。

再看下去,午膳怕是都要遲了。

冷白的手輕搭上門扇,帝王啟門而出。

隋安聽見響動,在室門尚未大開,只能看見窄窄的一隙身影之時,就已經迎上前,小聲對蕭無諫道:“陛下,陳妃娘娘和虞才人來看望意嬪主子。”

他得讓陛下心裏有個數。

座中的陳妃與樊才人也已同時起身行禮。

蕭無諫幾步在左側最尊的位子上坐下,那不為人知的纏綿深晦皆已不見一跡。

他面色平靜,教人窺看不出什麽情緒。隨口問:“你們倒是一起來了?”

陳妃笑著點頭,她朝裏間的方向看了一眼:“是。這兩日意嬪可還好麽,那毒,沒有教她受到什麽驚嚇罷?”

一旁的虞氏卻是心潮澎湃起來。她還不曾這樣近的帝王相處過,有心想擡頭瞧一瞧天顏究竟是何樣子,卻又有些膽怯,最終小心翼翼地擡起臉,偷偷望去——

早就聽說過帝王面若冠玉,生的一副好樣貌。

若是個糟老頭,她還不願意進宮呢。

卻不想,那些美譽竟都不虛,不僅不虛,甚至,那人遠比傳聞中的更為俊朗,眉眼鼻峰無不如刀削斧刻。

再加上他方才所問,虞才人不免更為欣喜,心中一陣小鹿亂撞,陛下是不是記得她?

陳妃娘娘是說過,若是帝王無問不要開口,可現在,陛下不就問她了麽。

陳妃既不答,那就讓她來答。

憑什麽孟氏就能在裏間霸占陛下那麽久,他們裏頭溫存,而自己就要與陳妃在外頭苦等?

想到這,虞才人不再猶豫:“陛下容稟,妾起先來過一趟,只是不知何故,意嬪姐姐沒準妾進來。妾回去的時候,正巧遇上了陳妃娘娘。娘娘也要過來,見妾神傷,就把妾一並捎上了。”

陳妃一聽她開口出聲,就已暗叫不好,卻也來不及阻止。

她自問幼承庭訓,教養頗高,否則,高低也要扶額斥上一句:蠢東西。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竟拿出來聒擾天聽?

“是這樣?”上首,帝王倒不似生氣,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未予作評。

只因,他聽見裏間那道門似是開了。

收拾好衣容的女子在帝王的註目下走了出來,她盤了個松松的雲髻,一身衣簪簡單,卻是娉娉裊裊,兼有風艷與高情。

因方才恰在門後將虞才人的話囫圇聽了個全,孟緒此刻稍稍偏頭道:“虞才人何時竟來過麽,倒是稀客,竟不知此事,是我失禮了。”

想來應是今日鄭淑儀接著禦府局的人一個個的過來,司衣都未走,陛下又至,她就一直在內間,宮人尚未得機會將此事說與。

趁著向帝王和陳妃行禮的時間,孟緒大致推忖了一下——虞氏既已一去一回,這當中要不少時間,應當不是在帝駕來了之後才登門的,何況若是那時登門,她應當舍不得走才對。

而若是在司衣與她量衣時過來,那麽宮人多少也會進來通傳一聲,不會擅作主張就讓人離開。且虞氏自視甚高,又豈會容許遭受這般羞辱,怕是當場就要吵鬧起來。

那看來,就是鄭淑儀在這兒的時候了——

鄭淑儀一行不少宮人簇擁著,進屋時也留了幾位宮人在外頭,想是那些人直接就替她做了這個主,將虞才人回絕了。

虞氏定不敢觸鄭淑儀的黴頭,也就只能受下這份委屈,轉頭卻要將這件事算在她身上。

轉瞬的功夫,孟緒大略推知了事貌。而虞才人已然委屈巴巴道:“姐姐的宮人連通報都不曾,就要趕我走,究竟是惡奴欺主,還是姐姐竟看不起我至此麽?”

當著帝王的面被如此指摘,孟緒卻不慌不忙,未見慍色:“煩請才人告知,宮人當時是如何與才人說的?我才好知道,是否該治底下人的罪,又該如何替妹妹出氣。”

虞才人有些吃不準孟緒此問的用意,怕她是想找自己話裏的漏洞,擡頭想征詢帝王的意思,卻只聽冷冷一聲:“說。”

這才開口:“宮人推說,姐姐眼下不便會客,不願為我通報。”

孟緒笑道:“那便多半是誤會一場了,想是當時陛下在此,宮人才回絕了妹妹。”

虞才人當即反駁:“怎麽可能是聖駕在此,外頭可沒內侍守著。”

孟緒輕覷了上座的人一眼,與他交望一瞬,移目t道:“才人既都未曾入內,又怎知道,陛下不曾孤身先至?也許是陛下有意躲開眾人散心,不便過早暴露行蹤,宮人這才不敢放妹妹進來?”

隋安聽得一陣心驚肉跳,這意嬪主子也太大膽,竟當著陛下的面,就造陛下的謊。

正涔涔冒冷汗,卻又雪上加霜,冷不防被孟緒點到了名:“隋安公公,你說是麽?”

隋安簡直要哀求意嬪放過自個兒這條老命了,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看了看陛下的臉色,竟然在笑?

他這才陡然穩了點心神,回過味來:“是,是,奴才等人找了陛下許久呢。”

虞才人本想嘲諷孟緒借口拙劣,現在也糊塗了。可她知道,即便確有此事,也絕不是在她來的時候,

那時候陛下不可能在!

不甘心讓孟緒就這樣混淆過去:“姐姐何必誆我?當時在月下閣中的,是鄭淑儀罷——”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是不欲扯上鄭淑儀的,此前與陳妃提起此事的時候也未說及。可現在想想,就算當時鄭淑儀在,也一樣能給孟氏按上一個捧高踩低的罪名。

孟緒臉色一變:“妹妹如何知道,鄭淑儀今日確實來過。”

見孟緒如此,虞才人得意道:“我就是知道。鄭淑儀的宮人當時可就在外頭,想是姐姐忙著接見鄭淑儀,便不方便見我了。”

聞言,孟緒臉上那一點異色蕩然不存:“原來鄭淑儀的宮人也在外頭,妹妹方才何故不說呢?那這事便簡單多了。如今你我各執一詞,月下閣的宮人是否輕怠妹妹,當時情況究竟如何,只消請人去問過淑儀娘娘身邊的人一聲,便可真相大白了。”

虞才人一聽,卻是登時發慌起來。當然不能去問鄭淑儀,本就是鄭淑儀身邊的人趕的她!若是去問,不僅這事圓不了場,恐怕鄭淑儀還當她是在告她的狀呢。

語氣生硬地改口道:“這樣的小事,何必煩擾鄭淑儀……妾也只是隨口一提,並不是想與姐姐計較。”

孟緒笑了:“妹妹不願拿此事煩擾淑儀,如何卻在此煩擾陳妃娘娘與陛下呢?”

“你!”虞才人徹底噎了聲。

實則,早在虞才人說出鄭淑儀的名頭之時,在場眾人,已無不知內中情實。

帝王是看戲,而陳妃卻是因帝王在前,不好越過他說什麽。

一直靜默至此時,她終於忍無可忍,皺著眉,小聲斥道:“夠了,還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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