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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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進入幻境的弟子們全都被踢出來了。
弟子們熙熙攘攘擠在寬闊的場上, 左右張望，面面相覷，眼底都是迷茫。唉？怎麽回事。他們不是在和大鵬鳥廝殺嗎, 怎麽突然就出來了。每個弟子身上雖然都有或多或少負傷, 但好在並不嚴重。
南華陣法長老看著壞了的星盤，氣得臉皮通紅。
“怎, 怎麽回事？！”
他歇斯底裏尖叫, “老夫的星盤，老夫苦苦研究的幻境, 還有陣法, 全都被毀了！”
幻境被劈爛了。
幻境中所有的弟子都被吐出來了。
掌門長老們也沒發現其中關竅。他們擰眉看了看場中完好無損的弟子，又瞧了瞧陣法長老的星盤。其中有人猶疑片刻道，“或許，是長老的法器年久失修, 保管不當，一時不慎損壞了吧。”
你放屁！
陣法長老恨不得破口大罵。
只是說話的人是紫煙谷谷主, 人高馬大孔武有力, 南華陣法長老人窮志短地將臟話憋了回去。
只能吶吶道, “可能吧……”
罪魁禍首沈某某閃了閃眼神。
望天望地, 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弟子們都沒有受傷, 現場也沒有魔修的氣息, 最終受傷的只有南華陣法長老的星盤。因而幾位掌門研究商議一番, 沒有討論出結果, 將這件怪事歸咎於陣法長老的法器質量不好，便就此罷了。
呂樂嫣抱著沈桑桑又哭又笑。
既然已經出來, 剛才的驚心動魄便顯得無關緊要。呂翊過來尋她，沒好氣地說, “你可真給我長臉。”
呂樂嫣厚著臉皮笑。
“那可不，我可是娘一手教導出來的。”
“呵。”呂翊冷笑，“我就教你東躲西藏，遇事不決先走一步？你可真好意思說。”
呂樂嫣哼哼唧唧。
靠在呂翊身上撒嬌賣癡。
高臺上，清衡真人的身影格外矚目。清衡真人神情陰翳，正在看她，沈桑桑擡頭，剛好和他對視。楚奕淵的身影在眾人之間穿梭，神情焦灼，似乎在找什麽人。沈桑桑不想和他糾纏。
她對呂樂嫣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呂樂嫣點了點頭，興高采烈地。
“等會兒見。一日之後便是擂臺比試。你在哪裏，到時候我給你去加油！”
“好。”沈桑桑點頭。
臨走時候呂翊溫和地沖她笑了笑。
看著沈桑桑離開的背影，呂翊嘆息，“你這個朋友，倒是個可塑之才。性情沈穩果決，又天資聰穎，你要有她一半就好了。”
呂樂嫣不以為然。
“厲害的人那麽多，又不差我一個。”
呂翊，“……”
如果能修煉打退堂鼓的話，那她這個冤種女兒，也算登峰造極了。
.
幻境試煉結束的突然，但是萬仙榜排名已然見了分曉，掌門們按照慣例，互相恭賀。
“此番定然又是清衡真人的高徒居於榜首。”
“哎，話不能這麽說。”清衡真人笑瞇瞇地，“我看令高徒資質出眾，舉止沈穩，說不定，能力壓群雄呢。”
“謙虛，太謙虛了。”
“我看紫煙谷的弟子都很不錯啊。”
“這話說得，趙兄，你們天弋宗的弟子又差到哪裏去。”
“奚音閣英才輩出，尤其那個叫容青陵的弟子，可是個厲害人物，得虧閣主你慧眼識珠。這一代個個都是天驕，不可小覷啊。”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哪裏的話。”
“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些老頭，早晚得被這些弟子超過啊，修真界日後還得靠他們。”
眾人轉頭看向萬仙榜。
然後紛紛陷入了死一般的沈默。
半晌，終於有人打破寂靜，艱難出聲，“這個沈桑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人物，怎麽從未聽說過。”
沒人應答。
今日這個萬仙榜很古怪。
和幻境突然裂開了的古怪程度有的一拼。
沈桑桑萬仙榜後面的積分是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
不知道有多少個九。
反正數著眼睛疼。
方才他們議論推崇的各家的寶貝弟子們都被壓在沈桑桑的名字下面，他們微弱的積分和沈桑桑龐大的數字相比，少得可憐。可是，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啊？
這些九是什麽意思？
眾掌門一時摸不著頭腦。
這時清衡真人冷笑一聲，“萬仙榜和幻境用陣法互相連接在一起，幻境壞了，興許這萬仙榜也壞了吧。這個叫沈桑桑的，僥幸獲益，壓倒一眾出類拔萃的弟子，當真可笑。”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當即有人應和，“應當是了。運氣好罷了。”
清衡真人不耐煩，“就按之前的第八名算吧。一介散修，能得到這個名次，也算她運氣不錯了。”
“極是，極是。”
眾掌門之間的氣氛又逐漸熱鬧起來。
.
南華議事的大殿中。
沈桑桑坐在最高處，那裏是平時南華掌門坐的位置，旁側是長老的座椅。平時用作處理事務或者審判犯人。沈桑桑換上了黑袍，坐在椅子上，她動來動去，想要找個合適的姿勢做好。
怎麽坐都覺得不對味兒。
沈桑桑想了想，側坐著，一腳踩在椅子上，手搭在靠背上，對著空氣冷笑。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系統，“……”
它尖叫，“你來這裏做什麽？！”
沈桑桑掀了掀眼皮子，“和蘇宗元那個老賊重修舊好，抱頭痛哭，回憶往昔師徒深情厚誼。”
系統，“……你騙我。”
“知道你還問。”沈桑桑無語。
沈桑桑用靈力操控了一名南華弟子，說有要事相商，將清衡真人誆騙過來。今天她非t得要了清衡真人的命不可。
“等他進來。”
沈桑桑陰惻惻地。
“我就把他剁成一塊一塊的，扔到河裏餵魚。”
“主人，冷靜點。”系統顫顫巍巍，“其實，做人不一定要這麽血腥的啦……”
門外傳來兩人的腳步聲。
沈桑桑壓根不把系統的話放在心上。她帶好寬大的兜帽，將自己的面容隱藏在黑霧當中。
清衡真人跟在弟子的後面，走進大殿。見到有一個黑袍人，姿態囂張地坐在屬於他的位置上，頓時臉色一變。弟子神態僵硬，被操縱著，後退幾步地關上大殿的門。重重的沈悶聲音落下，清衡真人心裏也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是他到底是南華仙宮掌門。
以他渡劫期的修為，傲視整個修真界也不為過。縱然知道他被設計了，清衡真人也絲毫不懼。
清衡真人眼神輕蔑。
一語道破黑袍人的身份。
“你就是極天尊者？”
他已經從蘇家和傅家家主的口中得知過，極天尊者留下欠條，取走財物的事情。他原本聯合他們在蘇家和傅家布下天羅地網，只等待極天尊者的到來。卻沒想到，天羅地網絲毫沒有起到作用。
堂堂蘇氏和傅氏猶如無人之境，任意來去。還在墻上留下那般恥辱的話語。
蘇家主和傅家主都氣得臉色鐵青，破口大罵。
但沒想到，黑袍人今天會主動送上門。
今天萬仙大會五大仙門掌門齊聚，也不知這人到底是太過自信，還是膽大包天，竟然敢擅長南華仙宮。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清衡真人不屑嗤笑。
黑袍低下傳來蒼老的聲音，“蘇狗，你認識老朽？”
一句蘇狗，清衡真人老臉哇綠。
“卑賤魔修，豈敢放肆？！”
他氣憤受辱，厲喝一聲，便要動手。
沈桑桑絲毫沒有猶豫，掏出雪白短劍便要還手，動作幹脆利落，兇狠非常。見到雪白短劍，清衡真人一驚，“這劍怎麽會在你這裏？！”隨即他反應過來，兇相畢露，“今日，我便要你物歸原主！”
“臉皮真厚。”
沈桑桑輕蔑，“死到臨頭了，還大放厥詞。”
清衡真人畢竟是渡劫期，而且對敵經驗豐富。他貿然輕敵，與沈桑桑正面對上，卻被她揮劍險些砍斷一條手臂。幾招下來，清衡真人不由膽戰心驚。
怎麽會？！
這魔修的修為竟然如此深不可測！
他攻勢不再那般強硬，轉而轉攻為守，步步後退，反而沈桑桑步步緊逼。
系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哎，等等等等……”
沈桑桑一劍砍斷大殿上雄偉的頂梁柱。
劍風掃斷清衡真人的一截灰發。清衡真人對黑袍人的實力評估又上了一個層次。沈桑桑再次攻來，清衡真人暗叫不好，他連連後撤，毫不猶豫地揮掌，拍向大門。
他想跑。
以他一己之力對付不了黑袍人，但是今日有那麽多的掌門長老在場，眾人合力，總不至於對付不了她。
察覺到清衡真人的意圖。
沈桑桑立即揮劍果斷砍向他的手臂。
清衡真人慘叫一聲，左手頓時血流如註。
看見這鮮血淋漓的一幕，系統心驚膽戰。沈桑桑下一劍，便要砍向他的脖子，眼看清衡真人要人首分離，系統終於忍不住哀嚎，“等等等等！！！”
“你真的不能殺他，他是你親爹啊！”
沈桑桑那一劍劈歪了。
轟爛了當做裝飾的瓷器，嘩啦一聲碎片撒了一地。
沈桑桑不敢置信地看向系統。
“你什麽意思。”
系統弱弱，“字面上的意思。”
沈桑桑有一瞬間呆楞住了。
清衡真人本以為今天必死無疑，但是黑袍人的攻勢居然緩下來。而後竟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像陷入了痛苦和迷茫。黑袍人再沒有任何攻擊的動作。僵持片刻，清衡真人試探地緩緩起身。
見此黑袍人終於動了。
沈桑桑走到清衡真人面前，竭力控制心中的驚濤駭浪，只是聲音卻顫抖著，透露出來少許。
她問了個問題。
“你認識碧墨嗎？”
這是沈桑桑從系統那裏知道的，她娘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清衡真人警惕的神色變成錯愕。沈桑桑很少在他臉上見到過如此豐富的表情，她只見過一貫的冷漠和諷刺。清衡真人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停留在譏諷上。
“你是誰，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沈桑桑默然片刻。
“我和她，是舊相識……”
“什麽舊相識。”清衡真人冷笑一聲，打斷她，“是舊相好吧。”
“舊相好？你什麽意思？”
“她是魔族中人，你應該知道得比我清楚。”
沈桑桑被他不陰不陽的話語刺得有點不舒服。她下意識蹙眉，但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思占了上風，按捺住陡然升起的火氣，低聲道，“我不太了解她的事情。她好像懷了身孕，是你的孩子，你知道嗎，那個孩子……”
清衡真人火氣愈甚。
他近乎暴怒地打斷沈桑桑的話。
“你到底是誰，你想知道什麽。今天這般大張旗鼓，只是想知道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莫名其妙！”
沈桑桑再次沈默片刻。
她深呼一口氣，摘下兜帽，看向清衡真人。
“我只想知道怎麽一回事。”
見到黑袍下的真容，竟然是沈桑桑，這回輪到清衡真人呆楞在原地，近乎失聲。
“怎麽會是你？”
“不過仔細一想倒很正常。”震驚片刻後，清衡真人收拾好情緒，冷冷地打量了沈桑桑幾眼，“不虧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骨子裏都流著卑賤的魔族血統，變成陰溝裏的老鼠，倒很合理。”
沈桑桑臉上的表情更冷了些。
她握緊拳頭，卻立即捕捉到關鍵的話。
“你知道我的娘是誰？”
既然沈桑桑開口問了，那便表明她已經知道了。
清衡真人哈哈大笑，不再隱瞞，“是我將你帶上南華仙宮的。我又怎麽會不知道。”
“那你知道……”
沈桑桑從嗓子眼裏擠出話來，“我是你的……”
清衡真人冷笑一聲，“這我可不知道。”
沈桑桑臉色蒼白，“你當初將我帶去南華仙宮，找的理由是見我孤苦無依，形容可憐。但實際上，你帶我去南華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我同蘇芙窈換血而已。你想用我的命，換她的命。那麽多人，你為什麽會挑中我。”
“是因為我和她同父異母，是最合適的換血之人。是不是。”
清衡真人沈默了。
沈桑桑只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鉆進她的腦中。
以前她很羨慕蘇芙窈。
哪怕她厭惡，甚至恨清衡真人。但清衡真人害她的目的，是為了蘇芙窈，他的親生女兒。清衡真人耗費心機心狠手辣，雖然手段卑劣惡心，但沈桑桑可以理解他做法的初衷。
畢竟蘇芙窈是清衡真人唯一的血脈。
父母愛子計之深遠。
沈桑桑雖然恨不得將清衡真人千刀萬剮，但卻對蘇芙窈這個受益的人沒什麽惡意。
只能說，她沒有那種豁得出去的爹罷了。
但現在，突然告訴她，原來她最恨的人，傷害她最多的人，原本應該是她最親近的人。其實她和蘇芙窈都是同一個爹。只不過，清衡真人將蘇芙窈捧在手心裏寵溺，將她視做地裏看一眼都嫌礙眼的泥巴而已。
他想讓蘇芙窈活，想讓她死。
沈桑桑腦子轟隆隆地亂成一團。
她覺得很可笑。
又覺得手腳冰涼，腦袋發懵。
明明她也是他的女兒，卻要被如此糟踐對待。憑什麽同樣是女兒，她卻是被厭惡，被拋棄的可憐蟲。
明明血脈相連啊。
為什麽他卻能對她這麽殘忍。
這單純的師徒關系還讓她怨恨和惡心。
清衡真人冷漠道，“當初她生下你，給我送來消息，說她命不久矣，求我收養你。我未做理會。畢竟，”他想到什麽，嗤笑一聲，“誰知道是不是我的種呢。”
“你！”
聽他言語之中的汙蔑和輕視之意。
沈桑桑驟然擡頭。
雖然她沒見過娘親，但她不喜歡別人用嘲諷貶損的語氣這麽說她。
沈桑桑咬牙切齒道，“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會和她扯上關系嗎。”清衡真人從胸腔裏發出悶笑，“我便索性都告訴你了。當初是她勾引我在先，我原本以為她只是個單純的凡女，還曾想過和她喜結連理。後來我才知道，她是魔族派來的奸細！”
想到那段被迷惑的日子，清衡真人就有種隱隱作嘔的感覺。
當時他甚至同師父秉明，想要娶她為妻。
後來見到她和魔族的人拉拉扯扯，他才知道，他眼裏天真單純的女子，內心卻齷齪不堪。
一想到他t和她有過首尾。
清衡真人便深以為恥。
離開她後，清衡真人便娶了前掌門之女。
“她修為低弱，卻貌美，若想在吃人不吐骨頭的魔族站穩腳跟，想想也知道，靠的是什麽。”
“別說了……”
沈桑桑眼前發黑耳鳴不斷。
清衡真人忍不住指著沈桑桑，笑得越來越大聲，“誰知道我走後，她又做過什麽骯臟齷齪的爛事。後來芙兒被妖族所害，不得不需要換血，我別無他法，才試著去找你，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是我的孩子！你骨子裏就流著不堪的血脈！她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爛貨罷了！你不過是個從她肚子裏爬出的狗雜種……”
“我讓你別說了，你聾了嗎？！”
沈桑桑忍無可忍。
她眼睛已經全然變成金色。
暴怒之下，以她為中心，靈力像龍卷風似的瘋狂地向周圍席卷攪碎。沈桑桑突然發難，清衡真人措不及防，被擊飛三米之遠。大殿裏所有目光能及的東西全都被暴躁瘋狂的靈力絞成齏粉。但整座大殿卻又安然無恙，被靈力包圍住了，裏面的動靜一點也不會傳到外面。
清衡真人倒在地上。
外表沒有變化。
但五臟六腑全都被絞成一團，骨頭碎成渣。
他癱軟在地上。
沈桑桑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清衡真人張口想說什麽，張開口吐出來的卻是混合著肉塊的血沫。他發出嗬嗬嗬的聲音。
沈桑桑輕聲。
“我娘很好。”
“我不是什麽雜種。”
“但你是個賤人，這點是無疑的。”
她從黑袍角撕下來整齊一塊，冷漠地蓋在清衡真人的面上。清衡真人身體抽搐，嗬嗬的聲音發出得更頻繁了。系統忍不住眼皮子跟著抽搐。
黑布蓋臉，死人才這麽幹吧？
清衡真人還沒死吧。
沈桑桑起身。系統一句廢話不敢多說，連忙跟在她後面。沈桑桑重新帶上了兜帽。
走到殿外。
她最後看了眼大殿。
指尖冒出一團靈火，然後點燃了大殿暗藍色的幔帷。她不會殺清衡真人，但是畢竟血脈相連，上輩子她被業火焚燒之苦，他應該感同身受才對。
系統沈默片刻。
“……所以這和你動手有什麽區別。”
沈桑桑詫異。
“是火燒死了他，又不是我殺了他。和我有什麽關系。”
系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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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幻境的弟子們全都被踢出來了。
弟子們熙熙攘攘擠在寬闊的場上, 左右張望，面面相覷，眼底都是迷茫。唉？怎麽回事。他們不是在和大鵬鳥廝殺嗎, 怎麽突然就出來了。每個弟子身上雖然都有或多或少負傷, 但好在並不嚴重。
南華陣法長老看著壞了的星盤，氣得臉皮通紅。
“怎, 怎麽回事？！”
他歇斯底裏尖叫, “老夫的星盤，老夫苦苦研究的幻境, 還有陣法, 全都被毀了！”
幻境被劈爛了。
幻境中所有的弟子都被吐出來了。
掌門長老們也沒發現其中關竅。他們擰眉看了看場中完好無損的弟子，又瞧了瞧陣法長老的星盤。其中有人猶疑片刻道，“或許，是長老的法器年久失修, 保管不當，一時不慎損壞了吧。”
你放屁！
陣法長老恨不得破口大罵。
只是說話的人是紫煙谷谷主, 人高馬大孔武有力, 南華陣法長老人窮志短地將臟話憋了回去。
只能吶吶道, “可能吧……”
罪魁禍首沈某某閃了閃眼神。
望天望地, 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弟子們都沒有受傷, 現場也沒有魔修的氣息, 最終受傷的只有南華陣法長老的星盤。因而幾位掌門研究商議一番, 沒有討論出結果, 將這件怪事歸咎於陣法長老的法器質量不好，便就此罷了。
呂樂嫣抱著沈桑桑又哭又笑。
既然已經出來, 剛才的驚心動魄便顯得無關緊要。呂翊過來尋她，沒好氣地說, “你可真給我長臉。”
呂樂嫣厚著臉皮笑。
“那可不，我可是娘一手教導出來的。”
“呵。”呂翊冷笑，“我就教你東躲西藏，遇事不決先走一步？你可真好意思說。”
呂樂嫣哼哼唧唧。
靠在呂翊身上撒嬌賣癡。
高臺上，清衡真人的身影格外矚目。清衡真人神情陰翳，正在看她，沈桑桑擡頭，剛好和他對視。楚奕淵的身影在眾人之間穿梭，神情焦灼，似乎在找什麽人。沈桑桑不想和他糾纏。
她對呂樂嫣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呂樂嫣點了點頭，興高采烈地。
“等會兒見。一日之後便是擂臺比試。你在哪裏，到時候我給你去加油！”
“好。”沈桑桑點頭。
臨走時候呂翊溫和地沖她笑了笑。
看著沈桑桑離開的背影，呂翊嘆息，“你這個朋友，倒是個可塑之才。性情沈穩果決，又天資聰穎，你要有她一半就好了。”
呂樂嫣不以為然。
“厲害的人那麽多，又不差我一個。”
呂翊，“……”
如果能修煉打退堂鼓的話，那她這個冤種女兒，也算登峰造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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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試煉結束的突然，但是萬仙榜排名已然見了分曉，掌門們按照慣例，互相恭賀。
“此番定然又是清衡真人的高徒居於榜首。”
“哎，話不能這麽說。”清衡真人笑瞇瞇地，“我看令高徒資質出眾，舉止沈穩，說不定，能力壓群雄呢。”
“謙虛，太謙虛了。”
“我看紫煙谷的弟子都很不錯啊。”
“這話說得，趙兄，你們天弋宗的弟子又差到哪裏去。”
“奚音閣英才輩出，尤其那個叫容青陵的弟子，可是個厲害人物，得虧閣主你慧眼識珠。這一代個個都是天驕，不可小覷啊。”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哪裏的話。”
“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些老頭，早晚得被這些弟子超過啊，修真界日後還得靠他們。”
眾人轉頭看向萬仙榜。
然後紛紛陷入了死一般的沈默。
半晌，終於有人打破寂靜，艱難出聲，“這個沈桑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人物，怎麽從未聽說過。”
沒人應答。
今日這個萬仙榜很古怪。
和幻境突然裂開了的古怪程度有的一拼。
沈桑桑萬仙榜後面的積分是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
不知道有多少個九。
反正數著眼睛疼。
方才他們議論推崇的各家的寶貝弟子們都被壓在沈桑桑的名字下面，他們微弱的積分和沈桑桑龐大的數字相比，少得可憐。可是，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啊？
這些九是什麽意思？
眾掌門一時摸不著頭腦。
這時清衡真人冷笑一聲，“萬仙榜和幻境用陣法互相連接在一起，幻境壞了，興許這萬仙榜也壞了吧。這個叫沈桑桑的，僥幸獲益，壓倒一眾出類拔萃的弟子，當真可笑。”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當即有人應和，“應當是了。運氣好罷了。”
清衡真人不耐煩，“就按之前的第八名算吧。一介散修，能得到這個名次，也算她運氣不錯了。”
“極是，極是。”
眾掌門之間的氣氛又逐漸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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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華議事的大殿中。
沈桑桑坐在最高處，那裏是平時南華掌門坐的位置，旁側是長老的座椅。平時用作處理事務或者審判犯人。沈桑桑換上了黑袍，坐在椅子上，她動來動去，想要找個合適的姿勢做好。
怎麽坐都覺得不對味兒。
沈桑桑想了想，側坐著，一腳踩在椅子上，手搭在靠背上，對著空氣冷笑。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系統，“……”
它尖叫，“你來這裏做什麽？！”
沈桑桑掀了掀眼皮子，“和蘇宗元那個老賊重修舊好，抱頭痛哭，回憶往昔師徒深情厚誼。”
系統，“……你騙我。”
“知道你還問。”沈桑桑無語。
沈桑桑用靈力操控了一名南華弟子，說有要事相商，將清衡真人誆騙過來。今天她非t得要了清衡真人的命不可。
“等他進來。”
沈桑桑陰惻惻地。
“我就把他剁成一塊一塊的，扔到河裏餵魚。”
“主人，冷靜點。”系統顫顫巍巍，“其實，做人不一定要這麽血腥的啦……”
門外傳來兩人的腳步聲。
沈桑桑壓根不把系統的話放在心上。她帶好寬大的兜帽，將自己的面容隱藏在黑霧當中。
清衡真人跟在弟子的後面，走進大殿。見到有一個黑袍人，姿態囂張地坐在屬於他的位置上，頓時臉色一變。弟子神態僵硬，被操縱著，後退幾步地關上大殿的門。重重的沈悶聲音落下，清衡真人心裏也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是他到底是南華仙宮掌門。
以他渡劫期的修為，傲視整個修真界也不為過。縱然知道他被設計了，清衡真人也絲毫不懼。
清衡真人眼神輕蔑。
一語道破黑袍人的身份。
“你就是極天尊者？”
他已經從蘇家和傅家家主的口中得知過，極天尊者留下欠條，取走財物的事情。他原本聯合他們在蘇家和傅家布下天羅地網，只等待極天尊者的到來。卻沒想到，天羅地網絲毫沒有起到作用。
堂堂蘇氏和傅氏猶如無人之境，任意來去。還在墻上留下那般恥辱的話語。
蘇家主和傅家主都氣得臉色鐵青，破口大罵。
但沒想到，黑袍人今天會主動送上門。
今天萬仙大會五大仙門掌門齊聚，也不知這人到底是太過自信，還是膽大包天，竟然敢擅長南華仙宮。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清衡真人不屑嗤笑。
黑袍低下傳來蒼老的聲音，“蘇狗，你認識老朽？”
一句蘇狗，清衡真人老臉哇綠。
“卑賤魔修，豈敢放肆？！”
他氣憤受辱，厲喝一聲，便要動手。
沈桑桑絲毫沒有猶豫，掏出雪白短劍便要還手，動作幹脆利落，兇狠非常。見到雪白短劍，清衡真人一驚，“這劍怎麽會在你這裏？！”隨即他反應過來，兇相畢露，“今日，我便要你物歸原主！”
“臉皮真厚。”
沈桑桑輕蔑，“死到臨頭了，還大放厥詞。”
清衡真人畢竟是渡劫期，而且對敵經驗豐富。他貿然輕敵，與沈桑桑正面對上，卻被她揮劍險些砍斷一條手臂。幾招下來，清衡真人不由膽戰心驚。
怎麽會？！
這魔修的修為竟然如此深不可測！
他攻勢不再那般強硬，轉而轉攻為守，步步後退，反而沈桑桑步步緊逼。
系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哎，等等等等……”
沈桑桑一劍砍斷大殿上雄偉的頂梁柱。
劍風掃斷清衡真人的一截灰發。清衡真人對黑袍人的實力評估又上了一個層次。沈桑桑再次攻來，清衡真人暗叫不好，他連連後撤，毫不猶豫地揮掌，拍向大門。
他想跑。
以他一己之力對付不了黑袍人，但是今日有那麽多的掌門長老在場，眾人合力，總不至於對付不了她。
察覺到清衡真人的意圖。
沈桑桑立即揮劍果斷砍向他的手臂。
清衡真人慘叫一聲，左手頓時血流如註。
看見這鮮血淋漓的一幕，系統心驚膽戰。沈桑桑下一劍，便要砍向他的脖子，眼看清衡真人要人首分離，系統終於忍不住哀嚎，“等等等等！！！”
“你真的不能殺他，他是你親爹啊！”
沈桑桑那一劍劈歪了。
轟爛了當做裝飾的瓷器，嘩啦一聲碎片撒了一地。
沈桑桑不敢置信地看向系統。
“你什麽意思。”
系統弱弱，“字面上的意思。”
沈桑桑有一瞬間呆楞住了。
清衡真人本以為今天必死無疑，但是黑袍人的攻勢居然緩下來。而後竟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像陷入了痛苦和迷茫。黑袍人再沒有任何攻擊的動作。僵持片刻，清衡真人試探地緩緩起身。
見此黑袍人終於動了。
沈桑桑走到清衡真人面前，竭力控制心中的驚濤駭浪，只是聲音卻顫抖著，透露出來少許。
她問了個問題。
“你認識碧墨嗎？”
這是沈桑桑從系統那裏知道的，她娘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清衡真人警惕的神色變成錯愕。沈桑桑很少在他臉上見到過如此豐富的表情，她只見過一貫的冷漠和諷刺。清衡真人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停留在譏諷上。
“你是誰，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沈桑桑默然片刻。
“我和她，是舊相識……”
“什麽舊相識。”清衡真人冷笑一聲，打斷她，“是舊相好吧。”
“舊相好？你什麽意思？”
“她是魔族中人，你應該知道得比我清楚。”
沈桑桑被他不陰不陽的話語刺得有點不舒服。她下意識蹙眉，但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思占了上風，按捺住陡然升起的火氣，低聲道，“我不太了解她的事情。她好像懷了身孕，是你的孩子，你知道嗎，那個孩子……”
清衡真人火氣愈甚。
他近乎暴怒地打斷沈桑桑的話。
“你到底是誰，你想知道什麽。今天這般大張旗鼓，只是想知道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莫名其妙！”
沈桑桑再次沈默片刻。
她深呼一口氣，摘下兜帽，看向清衡真人。
“我只想知道怎麽一回事。”
見到黑袍下的真容，竟然是沈桑桑，這回輪到清衡真人呆楞在原地，近乎失聲。
“怎麽會是你？”
“不過仔細一想倒很正常。”震驚片刻後，清衡真人收拾好情緒，冷冷地打量了沈桑桑幾眼，“不虧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骨子裏都流著卑賤的魔族血統，變成陰溝裏的老鼠，倒很合理。”
沈桑桑臉上的表情更冷了些。
她握緊拳頭，卻立即捕捉到關鍵的話。
“你知道我的娘是誰？”
既然沈桑桑開口問了，那便表明她已經知道了。
清衡真人哈哈大笑，不再隱瞞，“是我將你帶上南華仙宮的。我又怎麽會不知道。”
“那你知道……”
沈桑桑從嗓子眼裏擠出話來，“我是你的……”
清衡真人冷笑一聲，“這我可不知道。”
沈桑桑臉色蒼白，“你當初將我帶去南華仙宮，找的理由是見我孤苦無依，形容可憐。但實際上，你帶我去南華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我同蘇芙窈換血而已。你想用我的命，換她的命。那麽多人，你為什麽會挑中我。”
“是因為我和她同父異母，是最合適的換血之人。是不是。”
清衡真人沈默了。
沈桑桑只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鉆進她的腦中。
以前她很羨慕蘇芙窈。
哪怕她厭惡，甚至恨清衡真人。但清衡真人害她的目的，是為了蘇芙窈，他的親生女兒。清衡真人耗費心機心狠手辣，雖然手段卑劣惡心，但沈桑桑可以理解他做法的初衷。
畢竟蘇芙窈是清衡真人唯一的血脈。
父母愛子計之深遠。
沈桑桑雖然恨不得將清衡真人千刀萬剮，但卻對蘇芙窈這個受益的人沒什麽惡意。
只能說，她沒有那種豁得出去的爹罷了。
但現在，突然告訴她，原來她最恨的人，傷害她最多的人，原本應該是她最親近的人。其實她和蘇芙窈都是同一個爹。只不過，清衡真人將蘇芙窈捧在手心裏寵溺，將她視做地裏看一眼都嫌礙眼的泥巴而已。
他想讓蘇芙窈活，想讓她死。
沈桑桑腦子轟隆隆地亂成一團。
她覺得很可笑。
又覺得手腳冰涼，腦袋發懵。
明明她也是他的女兒，卻要被如此糟踐對待。憑什麽同樣是女兒，她卻是被厭惡，被拋棄的可憐蟲。
明明血脈相連啊。
為什麽他卻能對她這麽殘忍。
這單純的師徒關系還讓她怨恨和惡心。
清衡真人冷漠道，“當初她生下你，給我送來消息，說她命不久矣，求我收養你。我未做理會。畢竟，”他想到什麽，嗤笑一聲，“誰知道是不是我的種呢。”
“你！”
聽他言語之中的汙蔑和輕視之意。
沈桑桑驟然擡頭。
雖然她沒見過娘親，但她不喜歡別人用嘲諷貶損的語氣這麽說她。
沈桑桑咬牙切齒道，“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會和她扯上關系嗎。”清衡真人從胸腔裏發出悶笑，“我便索性都告訴你了。當初是她勾引我在先，我原本以為她只是個單純的凡女，還曾想過和她喜結連理。後來我才知道，她是魔族派來的奸細！”
想到那段被迷惑的日子，清衡真人就有種隱隱作嘔的感覺。
當時他甚至同師父秉明，想要娶她為妻。
後來見到她和魔族的人拉拉扯扯，他才知道，他眼裏天真單純的女子，內心卻齷齪不堪。
一想到他t和她有過首尾。
清衡真人便深以為恥。
離開她後，清衡真人便娶了前掌門之女。
“她修為低弱，卻貌美，若想在吃人不吐骨頭的魔族站穩腳跟，想想也知道，靠的是什麽。”
“別說了……”
沈桑桑眼前發黑耳鳴不斷。
清衡真人忍不住指著沈桑桑，笑得越來越大聲，“誰知道我走後，她又做過什麽骯臟齷齪的爛事。後來芙兒被妖族所害，不得不需要換血，我別無他法，才試著去找你，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是我的孩子！你骨子裏就流著不堪的血脈！她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爛貨罷了！你不過是個從她肚子裏爬出的狗雜種……”
“我讓你別說了，你聾了嗎？！”
沈桑桑忍無可忍。
她眼睛已經全然變成金色。
暴怒之下，以她為中心，靈力像龍卷風似的瘋狂地向周圍席卷攪碎。沈桑桑突然發難，清衡真人措不及防，被擊飛三米之遠。大殿裏所有目光能及的東西全都被暴躁瘋狂的靈力絞成齏粉。但整座大殿卻又安然無恙，被靈力包圍住了，裏面的動靜一點也不會傳到外面。
清衡真人倒在地上。
外表沒有變化。
但五臟六腑全都被絞成一團，骨頭碎成渣。
他癱軟在地上。
沈桑桑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清衡真人張口想說什麽，張開口吐出來的卻是混合著肉塊的血沫。他發出嗬嗬嗬的聲音。
沈桑桑輕聲。
“我娘很好。”
“我不是什麽雜種。”
“但你是個賤人，這點是無疑的。”
她從黑袍角撕下來整齊一塊，冷漠地蓋在清衡真人的面上。清衡真人身體抽搐，嗬嗬的聲音發出得更頻繁了。系統忍不住眼皮子跟著抽搐。
黑布蓋臉，死人才這麽幹吧？
清衡真人還沒死吧。
沈桑桑起身。系統一句廢話不敢多說，連忙跟在她後面。沈桑桑重新帶上了兜帽。
走到殿外。
她最後看了眼大殿。
指尖冒出一團靈火，然後點燃了大殿暗藍色的幔帷。她不會殺清衡真人，但是畢竟血脈相連，上輩子她被業火焚燒之苦，他應該感同身受才對。
系統沈默片刻。
“……所以這和你動手有什麽區別。”
沈桑桑詫異。
“是火燒死了他，又不是我殺了他。和我有什麽關系。”
系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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