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1 章
大殿上嘈雜聲不斷。
青年斥責的聲音，中年帶著怒意的聲音，還有少女嬌弱的哭泣聲音混合在一起，雜亂無章。
聽得頭疼欲裂。
沈桑桑趴在大殿冰冷的地上，虛弱地喘息。
只覺得頭頂呵斥她的人，聲音頗為耳熟。她勉強擡頭一望，便看見那張熟悉的威嚴面龐，身穿深藍道袍，正是她的師父，南華仙宮掌門清衡真人，還有一旁眉眼俊朗身姿修長，模樣溫潤的大師兄，此刻正皺眉覆雜地看著她。
還有其他眉眼依稀熟悉的南華仙宮弟子。
怎麽回事。
她不是已經被逐出南華仙宮了嗎？
當年南華仙宮發布懸賞令，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斥責她與魔修勾結，罪不容誅。從此她被名門正派追殺數十年。
最後還是被南華諸人堵在深紅炎淵。
背後便是熔巖業火。
南華仙宮掌門清衡真人帶人來捉拿她。料定她這回沒辦法逃脫了，便端著師父架子，施舍般地說。
只要她悔改，便饒她一命。
可是她做錯了什麽？
沈桑桑知道清衡真人為何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因為他想要她的靈血靈肉，用來替他的寶貝女兒脫胎換骨。明明是私念貪欲，卻偏偏扯著正義的大旗，活脫脫一個仙風道骨的正道宗師模樣。
沈桑桑第一次發現。
名門正派厚臉皮起來，真的舍他其誰。
她就算死，也不會成全這些賤人。於是沈桑桑咬著牙冷笑，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果斷轉身跳入業火當中。
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連一滴血都不給他們留下來。
但是……現在是什麽情況？為什麽她又看見南華仙宮，又看見清衡真人，又看見……大師兄楚奕淵了？
難道是死前出現幻象了？！
真是太晦氣！
楚奕淵見沈桑桑瘦弱的小小身軀趴在地上，受過鞭刑後，她衣衫襤褸血肉模糊，淒慘的模樣令人不忍直視。眸中頓時閃過一絲不忍。
他微嘆口氣，面向掌門。
忍不住求情道：“師妹受過鞭刑，此刻想必已然悔改，還請師父饒師妹一命，給她一次悔改的機會。”
見楚奕淵開口。
一旁低低哭泣的柔弱少女見狀，立即軟聲懇求。
“爹爹，大師兄說得對。這次雖我受傷，但想必，想必師妹她定然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怪我身體實在不中用，與師妹無關，您就放過師妹吧！”
“替這逆徒求情做什麽。”
清衡真人冷哼一聲。
他眼底藏著微不可查的淡淡厭惡。
“若不是這逆徒包藏禍心，你又豈會被妖毒侵蝕心脈！你本就身體羸弱，哪能再受得了刺激。”
“就是！”
旁邊應聲的是掌門座下四弟子傅異，他面容俊秀，形容倨傲，抱著胳膊惡意地打量沈桑桑。
傅異自幼與掌門之女蘇芙窈一起長大，兩人關系甚密。沈桑桑在門中向來是極為不起眼的存在，卻不知何故招惹了他，讓他對她極為厭惡，每次見面總要嗆她幾句。
天長日久，沈桑桑一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
傅異臉上的嫌惡洋溢於表。
他不屑道，“替那臭丫頭求情做什麽，你們就是太好心了，才被她欺負到頭上來了。”
傅異身後的弟子忍不住交頭接耳地嘀咕。
“平時沈師妹看上去挺老實的，沒想到啊，悶聲不響，竟然幹出這種事……”
“誰知道呢，光看外貌，能看出什麽來。不過也是，天天被芙師姐壓一頭，比較來比較去，她心裏面不平衡也很正常。”
“那也不能害芙師姐啊……”
聞言，沈桑桑茫然地眨了眨眼。
努力分辨現在的情況。
清衡真人的愛女幼時曾被一名妖物重傷，以至於經脈俱損，靈脈枯竭，而且身上還殘留著致命的妖毒。為了救蘇芙窈，清衡真人找到一個陰毒的古法，那就是以血還血，以命換命。將蘇芙窈身上的妖毒引到別人身上，代替她承受妖毒之害。
只是承受妖毒的人選須得仔細斟酌。
沈桑桑是個孤兒。
她無父無母出身微寒，在村子裏時常被人欺負，同村拖著大鼻涕的小孩還會拿石頭砸她。
沈桑桑懵懵懂懂，冬日在路邊險些餓死的時候，卻被清衡真人救下。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運氣竟然這麽好，不僅拜入了南華仙宮，還得到掌門的青眼，成為他的內門弟子。
她資質愚鈍，修行從來追不上同門師兄弟。
但清衡真人卻從未責備過她。
沈桑桑感激涕零，時常想要報答掌門的恩情。
因而得知此事後，她毫不猶豫答應了。
如果後來沈桑桑沒有偶然知道，她是被掌門千挑萬選看中的，與蘇芙窈八字命格都極為契合的上上人選，她之所以資質愚鈍修煉停滯，是因為她的靈力，全都被清衡真人刻意壓制，送進了蘇芙窈的體內。說不定，還能維持住師慈徒孝的假象呢。
現在只是普通的換血，日後她的天賦，她的靈根，也會被悄無聲息地換給蘇芙窈，而她則會代替蘇芙窈痛苦地默默死去。
那才是那古法真正的陰毒所在。
她只是清衡真人養的一個比較好用的人畜。
隨時都有可能宰了。
若只是換血，哪怕她被妖毒折磨得痛不欲生，每到月圓之夜，止不住痛的時候，她便用力抓摳自己的胳膊，直到將胳膊摳得血肉模糊，潰爛為止。
沈桑桑都沒有想過一次離開。
因為她真的想報答清衡真人的恩情。
直到她得知清衡真人欺她瞞她，是想要她的命，沈桑桑才真的害怕了。因為她真的只有一條命。
她不想死。
好在沈桑桑知道的不遲，她連夜收拾包袱跑路了。因而被南華仙宮打上了仙門叛徒的烙印。
看著沈桑桑望著虛空怔怔地，三魂丟了七魄似的。清衡真人心中思量，留著她還有用，暫時不能逼得太緊。於是臉上陰沈的表情總算緩和了幾分，重新恢覆威嚴模樣。
他沈聲打斷弟子們的竊竊私語。
“夠了，逆徒沈桑桑，你可知錯？！”
楚奕淵神情一喜。
他聽出來，師父這是要放過桑桑一碼的意思。
只要沈桑桑低頭認個錯。
楚奕淵不由得看向沈桑桑，溫聲道：“師妹，你還不快認錯，趕緊同芙兒道一聲歉，此事便算揭過了。”
傅異撇撇嘴。
“臭丫頭運氣真好。”
一時間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地上趴著的沈桑桑。
沈桑桑這時已經記起所謂何事了。
隔的時間太久，她有些記不太清。
若不是在回憶的角落裏使勁兒扒拉，她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
因為要同蘇芙窈換血，沈桑桑被勒令不可離開蘇芙窈半步。沈桑桑本來也自覺地遵守這條默認的規則，只是這回，她從山下回來的弟子口中，聽到有關於她娘親下落的傳聞。
有個和她同一個村子出來的瘋女人，手裏拿著一個玉鎖，瘋瘋癲癲的，見到孩子就上去抱著嚷。
沈桑桑身上就有個玉鎖。
極有可能與她身世有關，她誰都沒告訴。
這些年哪怕餓死窮死她也沒有將玉鎖賣掉，她潛意識裏還是惦念著娘親的。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後，沈桑桑心裏有些焦灼。
但沒有掌門的令牌，任何人不得私自下山。蘇芙窈與她日常相處頗多，兩人關系親近，從沈桑桑魂不守舍的表情中察覺出異樣，她便大包大攬，幫沈桑桑偷來掌門令牌，說會幫她望風。沈桑桑雖覺不妥，但想要知道身世的心思占了上風，於是便大著膽子下山了。
她拿著令牌本想快去快回。
誰知道這一離開便出事了。
蘇芙窈妖毒發作了。
因為沒有沈桑桑在旁，她接連吐血。
清衡真人找沈桑桑找了半天，卻始終沒見到人。又見自己的令牌也跟著消失了，當時便怒發沖冠。
沈桑桑一回來，他便命弟子將人綁起來。
先重重地鞭刑三十。
打得沈桑桑皮開肉綻。
清衡真人斥責她包藏禍心，暗中嫉恨蘇芙窈，才故意呆在外面不回來拖延時間，害得蘇芙窈妖毒攻心。他怒喝沈桑桑心思狠毒，今日敢盜竊掌門令牌，明日便敢勾結魔族禍害蒼生！
語氣之嚴苛冷酷，仿佛沈桑桑不是他的徒弟。
而是十惡不赦的魔頭。
蘇芙窈在旁嚇得臉色蒼白，不敢吭聲。
當時沈桑桑哭得不能自已，連聲說自己知錯了。事後蘇芙窈過來道歉，她反而安慰人家。
是她太任性了。
耽擱了給蘇芙窈換血，害得她妖毒發作，那麽難受。是她害得蘇芙窈受苦了。
雖然現在沈桑桑想來。
只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大概病得不清。
像她這種，自己穿成串走上烤架，撒上孜然，臨了要被扒皮啃骨了，還淚眼汪汪地表示，自己的肉質不夠鮮美，硌到人牙了真是太不好意思啦。
也算是傻缺屆的獨一份了。
見沈桑桑神游太虛，清衡真人皺眉，他按耐下心裏的不耐煩和火氣，重又問了遍。
“沈桑桑，你是否知錯？！”
清衡真人的聲音像道炸雷在耳邊劈開。
將沈桑桑三魂七魄震回原位。
沈桑桑回過神來。
她錯了嗎？
因為沒有及時趕回來同蘇芙窈換血，所以害得蘇芙窈受苦。她給蘇芙窈當容器，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犧牲的時候，沒有人感激過她。
但不小心失誤一回，所有人都要跑過來，義正言辭地譴責她。仿佛她犯了十惡不赦的錯誤。
沈桑桑不知道自己死之前為什麽還會出現這樣的幻想，誠心給她添堵嗎。上一次，她涕淚泗流地道歉了，而這一次，沈桑桑決定遵循內心本願。
她擡頭直視清衡真人。
清了清嗓，將淤積在喉嚨中的血沫咳出來。然後啞著嗓子，一字一句從喉嚨裏擠出音來。
“我，沒，錯。”
可笑。
憑他這個老東西，有什麽臉面，讓她認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大殿上嘈雜聲不斷。
青年斥責的聲音，中年帶著怒意的聲音，還有少女嬌弱的哭泣聲音混合在一起，雜亂無章。
聽得頭疼欲裂。
沈桑桑趴在大殿冰冷的地上，虛弱地喘息。
只覺得頭頂呵斥她的人，聲音頗為耳熟。她勉強擡頭一望，便看見那張熟悉的威嚴面龐，身穿深藍道袍，正是她的師父，南華仙宮掌門清衡真人，還有一旁眉眼俊朗身姿修長，模樣溫潤的大師兄，此刻正皺眉覆雜地看著她。
還有其他眉眼依稀熟悉的南華仙宮弟子。
怎麽回事。
她不是已經被逐出南華仙宮了嗎？
當年南華仙宮發布懸賞令，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斥責她與魔修勾結，罪不容誅。從此她被名門正派追殺數十年。
最後還是被南華諸人堵在深紅炎淵。
背後便是熔巖業火。
南華仙宮掌門清衡真人帶人來捉拿她。料定她這回沒辦法逃脫了，便端著師父架子，施舍般地說。
只要她悔改，便饒她一命。
可是她做錯了什麽？
沈桑桑知道清衡真人為何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因為他想要她的靈血靈肉，用來替他的寶貝女兒脫胎換骨。明明是私念貪欲，卻偏偏扯著正義的大旗，活脫脫一個仙風道骨的正道宗師模樣。
沈桑桑第一次發現。
名門正派厚臉皮起來，真的舍他其誰。
她就算死，也不會成全這些賤人。於是沈桑桑咬著牙冷笑，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果斷轉身跳入業火當中。
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連一滴血都不給他們留下來。
但是……現在是什麽情況？為什麽她又看見南華仙宮，又看見清衡真人，又看見……大師兄楚奕淵了？
難道是死前出現幻象了？！
真是太晦氣！
楚奕淵見沈桑桑瘦弱的小小身軀趴在地上，受過鞭刑後，她衣衫襤褸血肉模糊，淒慘的模樣令人不忍直視。眸中頓時閃過一絲不忍。
他微嘆口氣，面向掌門。
忍不住求情道：“師妹受過鞭刑，此刻想必已然悔改，還請師父饒師妹一命，給她一次悔改的機會。”
見楚奕淵開口。
一旁低低哭泣的柔弱少女見狀，立即軟聲懇求。
“爹爹，大師兄說得對。這次雖我受傷，但想必，想必師妹她定然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怪我身體實在不中用，與師妹無關，您就放過師妹吧！”
“替這逆徒求情做什麽。”
清衡真人冷哼一聲。
他眼底藏著微不可查的淡淡厭惡。
“若不是這逆徒包藏禍心，你又豈會被妖毒侵蝕心脈！你本就身體羸弱，哪能再受得了刺激。”
“就是！”
旁邊應聲的是掌門座下四弟子傅異，他面容俊秀，形容倨傲，抱著胳膊惡意地打量沈桑桑。
傅異自幼與掌門之女蘇芙窈一起長大，兩人關系甚密。沈桑桑在門中向來是極為不起眼的存在，卻不知何故招惹了他，讓他對她極為厭惡，每次見面總要嗆她幾句。
天長日久，沈桑桑一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
傅異臉上的嫌惡洋溢於表。
他不屑道，“替那臭丫頭求情做什麽，你們就是太好心了，才被她欺負到頭上來了。”
傅異身後的弟子忍不住交頭接耳地嘀咕。
“平時沈師妹看上去挺老實的，沒想到啊，悶聲不響，竟然幹出這種事……”
“誰知道呢，光看外貌，能看出什麽來。不過也是，天天被芙師姐壓一頭，比較來比較去，她心裏面不平衡也很正常。”
“那也不能害芙師姐啊……”
聞言，沈桑桑茫然地眨了眨眼。
努力分辨現在的情況。
清衡真人的愛女幼時曾被一名妖物重傷，以至於經脈俱損，靈脈枯竭，而且身上還殘留著致命的妖毒。為了救蘇芙窈，清衡真人找到一個陰毒的古法，那就是以血還血，以命換命。將蘇芙窈身上的妖毒引到別人身上，代替她承受妖毒之害。
只是承受妖毒的人選須得仔細斟酌。
沈桑桑是個孤兒。
她無父無母出身微寒，在村子裏時常被人欺負，同村拖著大鼻涕的小孩還會拿石頭砸她。
沈桑桑懵懵懂懂，冬日在路邊險些餓死的時候，卻被清衡真人救下。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運氣竟然這麽好，不僅拜入了南華仙宮，還得到掌門的青眼，成為他的內門弟子。
她資質愚鈍，修行從來追不上同門師兄弟。
但清衡真人卻從未責備過她。
沈桑桑感激涕零，時常想要報答掌門的恩情。
因而得知此事後，她毫不猶豫答應了。
如果後來沈桑桑沒有偶然知道，她是被掌門千挑萬選看中的，與蘇芙窈八字命格都極為契合的上上人選，她之所以資質愚鈍修煉停滯，是因為她的靈力，全都被清衡真人刻意壓制，送進了蘇芙窈的體內。說不定，還能維持住師慈徒孝的假象呢。
現在只是普通的換血，日後她的天賦，她的靈根，也會被悄無聲息地換給蘇芙窈，而她則會代替蘇芙窈痛苦地默默死去。
那才是那古法真正的陰毒所在。
她只是清衡真人養的一個比較好用的人畜。
隨時都有可能宰了。
若只是換血，哪怕她被妖毒折磨得痛不欲生，每到月圓之夜，止不住痛的時候，她便用力抓摳自己的胳膊，直到將胳膊摳得血肉模糊，潰爛為止。
沈桑桑都沒有想過一次離開。
因為她真的想報答清衡真人的恩情。
直到她得知清衡真人欺她瞞她，是想要她的命，沈桑桑才真的害怕了。因為她真的只有一條命。
她不想死。
好在沈桑桑知道的不遲，她連夜收拾包袱跑路了。因而被南華仙宮打上了仙門叛徒的烙印。
看著沈桑桑望著虛空怔怔地，三魂丟了七魄似的。清衡真人心中思量，留著她還有用，暫時不能逼得太緊。於是臉上陰沈的表情總算緩和了幾分，重新恢覆威嚴模樣。
他沈聲打斷弟子們的竊竊私語。
“夠了，逆徒沈桑桑，你可知錯？！”
楚奕淵神情一喜。
他聽出來，師父這是要放過桑桑一碼的意思。
只要沈桑桑低頭認個錯。
楚奕淵不由得看向沈桑桑，溫聲道：“師妹，你還不快認錯，趕緊同芙兒道一聲歉，此事便算揭過了。”
傅異撇撇嘴。
“臭丫頭運氣真好。”
一時間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地上趴著的沈桑桑。
沈桑桑這時已經記起所謂何事了。
隔的時間太久，她有些記不太清。
若不是在回憶的角落裏使勁兒扒拉，她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
因為要同蘇芙窈換血，沈桑桑被勒令不可離開蘇芙窈半步。沈桑桑本來也自覺地遵守這條默認的規則，只是這回，她從山下回來的弟子口中，聽到有關於她娘親下落的傳聞。
有個和她同一個村子出來的瘋女人，手裏拿著一個玉鎖，瘋瘋癲癲的，見到孩子就上去抱著嚷。
沈桑桑身上就有個玉鎖。
極有可能與她身世有關，她誰都沒告訴。
這些年哪怕餓死窮死她也沒有將玉鎖賣掉，她潛意識裏還是惦念著娘親的。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後，沈桑桑心裏有些焦灼。
但沒有掌門的令牌，任何人不得私自下山。蘇芙窈與她日常相處頗多，兩人關系親近，從沈桑桑魂不守舍的表情中察覺出異樣，她便大包大攬，幫沈桑桑偷來掌門令牌，說會幫她望風。沈桑桑雖覺不妥，但想要知道身世的心思占了上風，於是便大著膽子下山了。
她拿著令牌本想快去快回。
誰知道這一離開便出事了。
蘇芙窈妖毒發作了。
因為沒有沈桑桑在旁，她接連吐血。
清衡真人找沈桑桑找了半天，卻始終沒見到人。又見自己的令牌也跟著消失了，當時便怒發沖冠。
沈桑桑一回來，他便命弟子將人綁起來。
先重重地鞭刑三十。
打得沈桑桑皮開肉綻。
清衡真人斥責她包藏禍心，暗中嫉恨蘇芙窈，才故意呆在外面不回來拖延時間，害得蘇芙窈妖毒攻心。他怒喝沈桑桑心思狠毒，今日敢盜竊掌門令牌，明日便敢勾結魔族禍害蒼生！
語氣之嚴苛冷酷，仿佛沈桑桑不是他的徒弟。
而是十惡不赦的魔頭。
蘇芙窈在旁嚇得臉色蒼白，不敢吭聲。
當時沈桑桑哭得不能自已，連聲說自己知錯了。事後蘇芙窈過來道歉，她反而安慰人家。
是她太任性了。
耽擱了給蘇芙窈換血，害得她妖毒發作，那麽難受。是她害得蘇芙窈受苦了。
雖然現在沈桑桑想來。
只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大概病得不清。
像她這種，自己穿成串走上烤架，撒上孜然，臨了要被扒皮啃骨了，還淚眼汪汪地表示，自己的肉質不夠鮮美，硌到人牙了真是太不好意思啦。
也算是傻缺屆的獨一份了。
見沈桑桑神游太虛，清衡真人皺眉，他按耐下心裏的不耐煩和火氣，重又問了遍。
“沈桑桑，你是否知錯？！”
清衡真人的聲音像道炸雷在耳邊劈開。
將沈桑桑三魂七魄震回原位。
沈桑桑回過神來。
她錯了嗎？
因為沒有及時趕回來同蘇芙窈換血，所以害得蘇芙窈受苦。她給蘇芙窈當容器，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犧牲的時候，沒有人感激過她。
但不小心失誤一回，所有人都要跑過來，義正言辭地譴責她。仿佛她犯了十惡不赦的錯誤。
沈桑桑不知道自己死之前為什麽還會出現這樣的幻想，誠心給她添堵嗎。上一次，她涕淚泗流地道歉了，而這一次，沈桑桑決定遵循內心本願。
她擡頭直視清衡真人。
清了清嗓，將淤積在喉嚨中的血沫咳出來。然後啞著嗓子，一字一句從喉嚨裏擠出音來。
“我，沒，錯。”
可笑。
憑他這個老東西，有什麽臉面，讓她認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