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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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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神殿的頂部設有高大的天窗, 弧形的天窗讓陽光透進來灑落在大廳內,形成斑駁的光影。

安格瑟爾站在天窗之下,那些明亮而又通透的光點全部灑在他身上, 他那雙綠色的眼睛望過來的時候滿是平和沈靜, 就好像是讓人望進了翠木秀林。

安格瑟爾僅僅是站在那裏,就滿足了人們對於光明神使的所有想象。

此時的神殿議事廳中聚集了好多人,他們都以安格瑟爾為中心, 緊緊地包圍著他, 這些人氣勢洶洶,但都影響不了安格瑟爾分毫。

以安格瑟爾為主的一行人穿著神殿的白色長袍,這是神殿人員日常活動的長袍。而他的對面一群人穿著黑色的鎧甲,他們不露出一點肌膚, 就連臉上也帶著厚重的面具。隨著他的動作, 身上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

“安格瑟爾閣下。”

安格瑟爾現在是教廷的聖子,所以哪怕是國王的騎士都對他使用尊稱。t

但是接下來的話,便都是傲慢無比之態。

“這是來自陛下的命令。”隨著帶頭騎士的話音落下, 他身後的騎士將一張布制地圖打開展現在安格瑟爾的面前。

這張地圖比一頭健壯的牛還要大, 上面標註著整片大陸。其中有一些地方用的金色旗幟點綴, 大部分金色的旗幟都已經被圈起來了,唯有魔域那裏有一面旗幟沒有被圈起來。

“這是最後一塊神骨。”帶頭騎士的語調狂熱,“只要獲得這一塊神骨,陛下和教皇就能迎來光明使者!”

安格瑟爾那雙綠色的眸子依舊沈靜,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起波瀾。

最後一塊神骨?

他在心裏嗤笑, 面上卻不顯出分毫。

他在教廷之中如魚得水地獲得地位,一是因為他的能力確實出眾, 二是因為這裏足夠地亂。

無論是教廷還是王都,都將大量的力量分散在各處, 守護尋找所謂神骨。

明面上的理由是為了迎接光明使者的降臨,但是安格瑟爾不是傻子,他敏銳地感覺到無論是教皇還是國王,都在做一件極為瘋狂的事情。

在魔域的神骨肯定不是最後一塊,不然不會兵力這般分散。

但一定是最不好的那一塊,為了這塊神骨,教廷和國王在挑起戰爭,以凝聚更多的力量沖向魔域。

就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要這塊嗎?

安格瑟爾表面上依舊平穩又耐心地傾聽,實則在心中已經推測出來了,國王和教皇的狀態肯定不好。

那麽就說明他們使用神骨的方式有誤。

帶頭的騎士這會已經將計劃說完了,他透過厚重的鐵質面具,黑色的眼睛沈沈地看著安格瑟爾。

安格瑟爾臉上的笑容是溫和的標準的社交性笑容:“這可真是一個大膽的計劃,不過按照我們現在的人數和所擁有的力量,去突破魔域的防守顯然……”

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在尾調處停了下來,安格瑟爾那雙綠色的眼睛對上帶頭騎士的黑沈沈的眸子,顯然那些沒有說完的話已經盡數將意思表達了出來。

帶頭的騎士發出輕蔑的笑聲,他伸出手,手上放著一個藍色的盒子。

“神賜?”站在安格瑟爾身後的安德烈不確定地問道。

這些年光明使者再也沒有降下祝福,神殿的聲望也是逐年下降。

但在這幾年中大教主們似乎又能鏈接上光明使者,其中這神奇的藥丸就是證明。

似乎是覺得安德烈有些眼光,帶頭的騎士看了一眼安德烈,然後打開了手中的盒子。

盒子裏滾著幾十顆深紅色的藥丸。

“神賜之物,能夠凈化人的身軀,讓人在一段時間內獲得神力。”帶頭騎士那雙黑色眼睛中翻滾著狂熱的信息,“足以攻破魔域!”

他故帶矜持地說著這樣的話,但是眼裏的欲望遠不止攻破那麽簡單。

他覺得憑借這些藥丸,能徹底將魔域打散打爛。

安格瑟爾那雙綠色的眼睛帶著極大的包容,容得下所有的情緒。

實際上,他在心中極冷靜記錄下來,這藥物讓人狂躁暴戾的副作用。

其他副作用不明。

從拿出藥丸的那一刻起,興奮和暴躁在帶頭騎士腦海中反覆,逼紅了他的眼睛。他在安格瑟爾這裏沒有得到同樣激烈的情緒,面具下面他的臉有些扭曲。

他一只手取出了一顆紅色的藥丸遞給身後騎士。

那名騎士一手將面具擡起,只露出嘴。他接過藥丸,瞬間將它咽下。隨著紅色的藥丸被咽下,那名騎士的身形一下子變得壯碩起來,那一身鎧甲被撐開,露出拼接處的縫隙。

他外露的眼睛逐漸變紅,下一刻他沖向了安格瑟爾所在位置,安格瑟爾還沒有動,他身側的安德烈已經動了起來。

神殿內有許多的內置陣法,只需要魔力一引就能帶動。

安德烈揮動魔杖,魔力順著魔杖點遍神殿裏的所有陣法,但是那名騎士的動作太快了。

在陣法亮起的一瞬間,騎士的長劍已經刺破了剛剛亮起一點的陣法沖向了安格瑟爾。

安格瑟爾沒有動,身前卻仿佛巨大的氣流湧動形成一座高高的城墻,騎士的長劍在刺入氣流的一瞬間就被打轉了方向。

但,已經有一半的劍體刺入了氣流之中。

安格瑟爾心中一驚,他有想過這股力量厲害,但是帶頭騎士拿出來的藥丸太多了,這些看著沒有那麽困難就能拿到的藥丸,竟然可以讓一個普通騎士對上一名大魔法師。

這是多麽令人驚嘆的力量。

而帶頭騎士那也是吃了一驚,這是吃了藥丸騎士,身上有著神力,但是安格瑟爾竟然能夠直接抵擋。

更重要的是,安格瑟爾能在瞬息使用無聲魔法,這和他們了解情況並不相同。

作為國王的騎士,他忍不住瞇起了眼睛,看來伊格納休斯教皇隱藏了自己的實力,他一定要將這件事告知國王。

那個吃了藥丸騎士整個人倒向了另外一邊,長劍因為氣流無法對準目標,不住地左右晃蕩。但是他仿佛沒有任何的知覺,不畏懼對方是個大魔法師的可能,不畏懼手腕的劇烈疼痛,甚至不畏懼劇烈的氣流下帶來的死亡危險。

他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破碎屍塊。

右手的手腕因為全力控制劍變得扭曲起來,但是他的動作沒有絲毫退縮,他的左手緊緊抓住右手手腕以控制長劍的角度不變。他完全無視氣流劇烈湧動,整個人頂著那身黑色的盔甲直接沖進了氣流。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

安格瑟爾面前的氣流墻沒有顏色,在場的人能透過氣流墻清楚地看到他的動作、表情。

但是那名騎士的半截長劍沒入氣流之中沒有透過氣流,此時那名騎士整個人都沒入了氣流之中,大家都只看到他消失在透明的氣流中沒有到達安格瑟爾的面前。

那個騎士此刻處於一種極端興奮的狀態,萬物在他的眼裏都有了痕跡,它們如何來的又是如何去的,他都能感受到,甚至可以操控它們的蹤跡。

他感受到自己如同一片雲,一片海,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地擴展,最終能將所有的東西都包裹在裏面。

但是這些感官在遇到安格瑟爾的瞬間就停滯了,好像有什麽東西強悍地捏斷了他的感知,讓他對於萬物的感知,和那似乎用之不竭力量都到了盡頭。

憤怒的情緒一下子就包裹住了他。

一定要將眼前的人除去。

除了這個念頭,他再也感受不到其它。

怒火加倍了他的力量,如果半截劍無法穿透安格瑟爾面前的氣流,那麽整把劍呢。他整個人呢,如果他整個人都沖進去了呢!

有了這個想法後,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之間沖了進去。

那個氣流層,看著好像薄薄的一層,但是沖進裏面後。

他這才註意到,這氣流的內部非常地大。

他仿佛是被透明的泡泡徹底包裹住,四周的那些人他還能看見。但是透過那層薄膜每個人影都是模糊而扭曲。就像自己一下子被抽離了出來,感受不到具體的人和事情。

他依舊緊緊握著手裏的劍,但是視線已經徹底模糊了,他的眼裏除了那些扭曲的影子之外,再也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感知不到周圍,感知不到時間,也感知不到自己。

那個騎士只能茫然地握緊自己手中的劍。

下一瞬間,迷蒙之間,他甚至不確定是否感受了極大的痛苦。

“碰!”

氣流相互擠壓的聲音。

神殿裏的人看著那個吃了藥的騎士沖向安格瑟爾的氣流層後忽然消失,然後過了一會,氣流發出爆炸的聲音。

數十塊屍塊落在了地上。

這些屍塊沒有一點血跡,它們的大小均勻,每一塊都被蓋在鐵甲之下,如果不是空氣中還有著淡淡的血腥氣,很難讓人想到是如此血腥的場景。

與此同時兩邊的人都動了。

安格瑟爾這裏的白袍法師們紛紛抽出了自己的法杖,不同元素的魔力交織在一起點亮了大殿上所有的魔法陣。這些魔法陣遍布在每個角落,它們甚至層層疊加,形成許多不常見的顏色。

而騎士那邊,則是所有人都抽出了長劍,直指著白袍法師們。

“你們的藥丸很厲害。”安格瑟爾那雙綠色的眸子裏隱隱有了波動,但是一眼看上去依舊是那副平和好商量的感覺。他現在的實力和地位已經不需要反覆繞彎來達到目的了,所以話語t間直白了很多,“但是這裏是我們主場。”

安格瑟爾的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教廷和皇室向來友好,我們有著同樣的目標。”

“我想我們可以用一種和平的方式來商討。”

安格瑟爾平和地追求著共贏,他此刻是有利方,但是依舊不卑不亢。

——很容易說服他人。

帶頭騎士顯然也被安格瑟爾話語說動了,他要完成任務有安格瑟爾的幫忙顯然更能成事。

他舉起一只手,身後的騎士們都收起了自己的長劍。

“你聽從伊格納休斯教皇的命令,我聽從國王的命令。他們的命令一致,我們應該是最好的盟友。”帶頭的騎士將手上盒子遞了過去,“為了鞏固我們友誼,確保我們之間沒有二心。凈化儀式,需要我們一起舉行。”

“您說得對,我們應該是最好的盟友。”安格瑟爾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變,他甚至接過了帶頭騎士手中盒子。

在他的尾音落地的瞬間。

在這個似乎達成了合作的瞬間,整個大殿內的魔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濃度,所有騎士腳下都有一個瘋狂轉動的陣法,它們發出的璀璨的光芒,並在光芒最盛的時候直接吞噬掉了上面的騎士。

血跡從盔甲上蔓延,整個大殿都被濃重的血腥味所包圍。

安格瑟爾都沒有用法杖,他的手指撫摸在了幹凈的壁畫上,頓時奇異的白光如同湖水一樣聚攏,等到這些白光褪去的時候。

——整個大殿幹凈得出奇。

就連一絲血腥味都沒有。

就好像這一群人從來沒有出現在這裏一樣。

安格瑟爾打開了手中盒子,裏面是滿滿當當的紅色藥丸。他取了幾顆收了起來,然後關上了盒子。

“拿去給亞瑟公爵,他手下有最好的藥劑師,能查出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他話音剛落,站在最角落的一個白袍魔法師幾步上前,行禮後接過了盒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安格瑟爾那雙綠色的眼睛望著人的時候,如同一塊珍貴綢緞撫過在場的人。

頓時讓人的心緒平和起來,讓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追隨他。

“光明使者肯定不忍信徒以這種成為傀儡的方式得到力量,他們冒用了光明使者名義理應受到懲罰。”安格瑟爾的話音落下,後面的魔法師們連連點頭祈禱,甚至還有好些人哭出了聲音來。

“那麽我們繼續各司其職。”安格瑟爾的聲音堅定而有力量,“我們絕不允許有人因為私欲褻瀆光明使者。”

等到人都散去了,安德烈才出聲問道:“畢竟是陛下的騎士團,我們把他們都殺了該怎麽交代。”

安格瑟爾的容貌優秀,他只要站在原地溫和地笑時,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簡直是神使在人間代言人。此時露出疑問的表情發問的時候,也讓人起不了一點疑心。

他說:“什麽騎士團?我們有遇到過麽?”

安德烈看著他一臉疑惑的表情,臉都皺起來了。

——他一如神臺上的光明使者。

啊啊啊啊安格瑟爾到底是什麽愛好的呀,有沒有人管管他!

好在安德烈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了,他很快調整好了自己地繼續問:“那我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在安德烈的心中,安格瑟爾簡直就是智慧的化身,一個行為背後都是一連串動作,哪裏會就這樣沒有了?

安格瑟爾擡眼望向天窗,此時天窗上有一朵不知道被從哪裏吹來的小花正牢牢地扒著的天窗,任由風如何吹都不動彈。安格瑟爾一直這樣擡頭地看著,細碎的陽光灑在神情溫柔的他上。

這讓他看上去比神殿中光明使者的雕塑還要寬和,仿佛帶著全然的善意。

“國王的騎士團在一座城市被伏擊了,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我們雖然距離那座城市不遠,但因為這件事情過於隱秘而不知情。”

“國王那久久得不到回應必然會徹查,教皇為了保持和國王的友誼,一定是要協助派人來查真相。”

“他們的會派誰呢?”

安德烈聽到這裏還是雲裏霧裏的,按照安格瑟爾的話,他們這群真正的兇手要是被查到了,豈不是很危險?

“教皇會派出的人,是看我們不爽普洛斯派系。”

講著這麽兇險的事情,安格瑟爾姿態依舊溫和優雅的狀態,仿佛只是跟人閑聊。

“普洛斯派系一定希望在立功的同時把我們的也給除了。”

“不知情的我們跟著他們一起去了那座小城,結果他們自以為自己是驕陽,其他人都是小小螢火,在傲慢中失去了蹤跡。”

“而我們則因為謙虛謹慎,活到了最後找到了真相,還知道了去魔域的捷徑。”

這是多麽美妙的計劃!

安德烈激動得整個人的臉都紅了起來,他仿佛聽到的不是一個計劃,而是游吟詩人聲聲讚美。

安格瑟爾略一停頓,繼續開口。

“小城,就選卡裏克弗格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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