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困陣

關燈
困陣

陰雲壓頂, 飄渺峰被一群修士圍住了。

“交出喬喬!”

“快交出神女!”

“望寒仙尊,勿要負隅頑抗,交出你徒弟!”

“如今魔神肆虐, 天下生靈塗炭, 你身為仙尊, 卻不肯將神女交出, 你修的是什麽道!”

“縮頭烏龜!”

“白浮!你真以為憑你一人, 能對抗天下嗎?!”

……

喬喬從未在飄渺峰下見過這麽多的人,密密麻麻的修士, 將飄渺峰圍了幾個密不透風,從這個架勢看, 怕是半個修真界的人都來了。

她在人群裏看到了熟悉的幾張臉,鳳掌令、程護法、冰長老和南宮掌令, 還有墳頭草都幾寸高了的月峰主。

月峰主身邊,又有幾個陌生的流雲宗長老,喬喬隱約記得, 這幾人應該都是月峰主派系的人物。還有清雲劍君和常長老,在四師兄被認回之前,慕流雲不管事, 就是這些人掌控著流雲宗的權柄。

見到這麽多已經死了的人, 她意識到自己又進入了幻境。

這個幻境中, 一切都在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大師兄被魔主和魔女紫靈算計,叛出宗門, 慘死於正道修士圍攻之中;

二師姐被妖王洗腦, 蕭家家破人亡, 她成了妖王的傀儡妖後;

三師姐和柳秀同歸於盡,聲名盡毀。

四師兄在師父趕回流雲宗的途中自盡。

……

壞人依然囂張, 她的師兄師姐們卻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死去的,痛苦萬分。

還活著的,生不如死。

現在,輪到她了。

看到這個場景,她已經能推測到發生了什麽,有人散播了傳言——唯有神女填天柱,是修覆天柱的唯一辦法,四大仙宗圍住了飄渺峰,逼師父將她交出來。

在這裏,所以愛著他們,願意保護他們的人,死的死,心灰意冷的心灰意冷,全天下都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不願把徒弟交出去送死的望寒仙尊,成了三界最大的罪人。

飄渺峰上,早在消息傳出時,弟子們就散了個幹幹凈凈,寧長老早在當初玉球被害死後就修為大退,閉了死關。

在被清雲劍君控制流雲宗內部,也無人敢站在他們這邊。

這是真正的絕境。

喬喬站在成千上萬的修士面前,面對鋪天蓋地的惡意,微微後退一步。

身後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

她回過頭,仙尊白衣如雪,氣質清冽,在這種情形下,他的神色依然稱得上淡定。

銀色劍芒環繞著飄渺峰,這是守護劍陣的光芒。

這是世上最強的劍陣。

只要劍陣還在,飄渺峰下的幾萬人都無法跨進飄渺峰一步,只能日日夜夜在山下咒罵。

可是,劍陣是劍意具化,損耗的是開陣者的真靈。

再厲害的劍陣,真靈耗光,就會消散。

更別說白浮不久前在天機城開過陣,本就還未恢覆,這一次再開劍陣,無疑是透支自身。

每分每秒,他都在燃燒真靈和命元。

“喬喬,害怕嗎?”

“不怕。”

她搖了搖頭,忽然意識到,這一次她不是幻境的看客,而是變成了境中人,變成了她自己。她能感覺到師父指尖微涼的觸感,能聞到他身上清淺的香味。

這個幻境太真實了。

就像是……她真的經歷過這一切一樣。

“師父,為什麽不讓他們把我帶走呢?”

白浮低頭註視著她,“當初你師祖問我,為何而學劍?我回答:學劍是為了守護心中想護之人。”

“守護劍道,護一人,而及天下人。”

“若連一人都護不住,我這道心,修來何用?”

喬喬眼都不眨的看著他。

“更何況,我還有一份私心。”

“喬喬,我喜歡你。”

喬喬心頭一顫。

白浮松開這個懷抱,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往山上走去。

山頂上,望寒仙府藏在飄渺雲海中,落梅堂的梅花正悄然盛放。

“身為師尊,對徒弟動心,這是我的過錯。”

“為什麽這麽說呢?”喬喬道,“師父,你沒有做錯什麽,宗規也沒說不準師父喜歡徒弟呀。”

不過師父喜歡她這件事,還是太令她驚訝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也許是因為,在這個幻境裏,師兄師姐相繼離開,只剩下她陪在師父身邊,所以他寂寞了?

只是看她的眼神,白浮便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清楚喬喬並未對他動心,所以他一直恪守著師尊的身份,從未做過讓喬喬為難的事。

“師父……”

“我很崇拜師父。”她說,“我覺得,天下沒有比師父更厲害、更好看的人了!”

喬喬再次發表了她的顏控發言。

白浮淡淡一笑:“那麽,喬喬,你可以答應為師一個請求嗎?”

“什麽請求?”

他看向天邊懸浮的銀色劍陣,低低咳嗽了一聲,“在這個劍陣消失之前,不要再把我當做師父,我們一起,走完剩下的日子。”

喬喬覺得,她似乎沒有選擇。

她和白浮在做的事,說白了就是等死罷了。

她只是有些不習慣,不把師父當做師父,應該怎麽做。

對上她疑惑視線,他再次笑了,神情溫柔,“你可以從叫我的名字開始。”

“白……”

“白浮?”

不知道為什麽,只是叫了師父的名字,卻沒來由的令她耳根發熱,手心也跟著熱了起來。

“嗯。”

“喬喬。”

他的聲音比天邊的雲還溫柔。

別人都說望寒仙尊冷漠孤傲,不近人情,喬喬覺得他們真是誤會大了,師父……白浮,明明是世上最溫柔的人。

起碼對她是這樣。

……

那日之後,兩人就在飄渺峰頂住了下來。

喬喬覺得,整座飄渺峰都太安靜了。

活人只有他們兩個,鳥獸蟲鳴不聞,安靜到只有她的腳踩在枯葉上的聲音,她看望了師兄師姐的墳塋,內心還是忍不住波瀾。

她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師兄師姐明明都是很好的人。

哪怕她這個小師妹懶散了一點,調皮了一點,十年都築不了基,他們依然對她很好。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她心情悲憤時,白浮便會叫她,“喬喬,來練劍了。”

其實,他們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練劍已經沒什麽意義。

但總要做些事情打發時間吧。

喬喬走到梅林裏,白梅綴在枝頭像是清雪,她忽然想起,之前的幻境裏,她見過白浮教她劍術。

她意識到,也許他們在幻境裏相處得時間比現實中要多。

她手中握著的,還是那把殘雪劍,融會了上古三劍和經脈中劍意的她,劍道水平已今非昔比,她只出了一劍,震得梅枝輕搖,撲撲朔朔的花瓣落地。

不用去數,她就知道,那是就是九十九瓣梅花。

不多不少,一瓣不損。

她得意地揚起唇角,“我厲害吧?”

白浮眸t間浮現淺淺笑意,他曾精心呵護一朵小花,終見花朵綻放,比他想象的更美。

喬喬走到他面前,眼珠一轉,又有了主意。

她把人拉到樹邊坐下,“師……白浮,你別動。”

俯身從地上撿起一瓣梅花,貼在了他額頭上。

仙尊清絕的臉點綴這一瓣梅,驟然生動艷麗起來,她又撿起第二瓣,便聽到他輕聲嘆氣,“喬喬——”

她轉過頭,想貼上第二片花瓣,白浮卻正起身,結束這幼稚的游戲,一俯一仰之間,四片唇瓣便貼在了一起。

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吻。

她覺得既丟臉,又難為情,心中像是小鹿亂撞,臉都燒紅了。

在白浮開口之前,狼狽的做了逃兵,轉身跑了。

留他一人在林中,靜默的站了許久。

之後的每一天,日子如水流過。

在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裏,他們尋了許多事來打發時間。

用白梅釀酒,用雪水煎茶。

白浮喜歡彈琴下棋,她喜歡調皮搗蛋,倒也相得益彰,別有意趣。

習慣了一睜眼就看到彼此,習慣了牽著手走過白梅林。

有一日,喬喬突發奇想。

“我想吃莧菜。”

“?”

“就是那種能把飯染得紅紅的菜。”

白浮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只是他已經辟谷,不食凡食,喬喬每日把洞府中儲存的靈丹當糖吃,也用不著吃飯。

處境已如此,白浮也不會說她什麽。

她從未提出過要吃飯。

“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看別人吃過。”她說,“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想吃一頓。”

她五歲就被白浮帶上山,還記得人間的事,那也是在五歲之前,那時她在破廟裏當小乞丐,靠著撿殘羹剩飯生活,也許是看別人家吃過這道菜。

白浮有些心疼,答應了下來。

兩人走遍了飄渺峰的每一寸地方,連山洞都沒放過,還真找到了一處僻靜角落生長著野莧菜,那一日望寒仙尊親自下廚,做了幾道野趣菜色,喬喬吃了足足三大碗。

她從來不知道,白浮竟然還會做菜!

“以前跟長雲學過些皮毛。”

“那……以後可以天天給我做飯嗎?”

她提問時,有星芒落在眸中,白浮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喬喬又悄然紅了臉。

他俯下身,在指尖落下的地方淺淺留下一吻。

身上的暗梅香環繞著她,像是輕柔的懷抱。

雪落下,夜無聲。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關系悄然發生變化。

但喬喬很快就發現,白浮的身體在一天一天衰弱下去。

守護劍陣透支了他的真靈和壽元,真靈修士的本源靈力,是靠靈石無法補充的,只能等自己恢覆,可現實是白浮根本沒有恢覆的時間,他只要停下劍陣,那些人會像潮水一樣湧進來,將喬喬給帶走,讓她去填那根神柱。

他不能停下。

這些日子,外圍的修士不減反增,叫罵一天比一天難聽,喬喬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坐在上山山道的大石頭上,聽他們罵些什麽,偶爾還會發表下看法。

每當這個時候,劍陣就會很貼心讓她的聲音傳出去。

修士:“望寒仙尊就是個縮頭烏龜,躲在劍陣裏算什麽,有本事出來過過招啊!”

喬喬:“我這就喊他出來,你敢打嗎?”

修士:“……”

無聲退後三十裏。

“魔神正在人間肆虐,望寒仙尊不出來對抗魔神,真是懦夫!”

“一、二、三、四——”

“你幹嘛?”

“數你們這有多少人呀。”喬喬手搭門簾望去,“我估計,你們這起碼也有七八千人了吧?你們怎麽不去對付魔神?”

“你們這麽多人都不去,怎麽就指著我師父去呢?”

“我們……”那人語氣一弱,又強勢起來,“我們自然是要守著你,怕你跑了!你身為神女轉世,不去老老實實去填柱,還有臉在這嘰嘰歪歪!”

“就是,你賴著不死是什麽意思!”

“問題是,現在四方神柱已塌,既沒有天火降世,天又沒塌,為何非要我去填柱?”她問,“這天塌不塌,還不一定呢!你們現在該做的,不是合力去殺魔神嗎?”

“宋閣主說了,要修補神柱,此時就是最好的時機,等天火降世,再去修補就來不及了!”

“憑什麽說他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喬喬道,“流雲神燈和神劍都在你們手中,怎麽不見你們那無所不能的宋閣主去對付魔神呢?你罵的很對,宋無涯不就是個縮頭烏龜嗎?”

“你——”

“行了。”

“宋閣主!”

人群分出一條路來,宋無涯走上前,他一身紅衣,笑容溫和,“喬喬。”

喬喬:“喲,宋縮頭。”

宋無涯臉色一黑。

周圍的修士氣得要死,還想跟她吵,宋無涯緩了一下,道,“不可對神女不敬。”

眾人只得忍耐。

喬喬輕哂一聲:“無聊。”

宋無涯道:“喬喬,你這是在做無謂的抵抗。白浮救不了你。”

“我樂意。”

“你應該面對自己的使命。”

“我的使命有很多,比如替天行道除掉你們,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但肯定沒有一條——替你們這群傻逼去死。”

“你——”

流銀劍陣嗡然震鳴,被激怒沖上來的修士統統被劍陣震傷,吐血倒地不起。

眾人被震懾,齊刷刷往後退去。

山道上,白衣仙尊緩步走下山,他朝人群投去一瞥,眾人又是一退。

光是一個眼神,就讓他們懼怕。

白浮的實力太過深不可測。

他們已經守在這裏四十多日,劍陣的光芒沒有一刻收歇,不自量力想破陣的人死了一茬接一茬。

他簡直強的不像人。

白浮只是冷淡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喬喬,回去了。”

“嗯!”

喬喬從大石頭上跳起來,主動牽住他的手,“白浮,今天吃什麽呀?”

“砂鍋豆腐。”

“好耶!”

“……”

兩人旁若無人消失在了山道上。

現在一片靜默,誰也說不出話來,明明喬喬和白浮才是籠中困獸,守在籠外的是他們,他們如此人多勢眾,每次交鋒,卻有種憋屈至極的感覺。

宋無涯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眼神無比陰鷙。

……

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白浮的廚藝突飛猛進,做菜越來越好吃了。

雖然長雲仙尊號稱修真界的食神,喬喬沒吃過他的做東西,但不妨礙她覺得,白浮做的菜就是最好吃的!

兩人湊在一起吃完了晚飯,入夜後,白浮散了發簪,坐在落梅堂外的院子裏賞月,他身上虛披著一件雪色外袍,烏發垂落在白色的綢緞上,像是流淌的溪流。

月光為他度上一層淺銀色,仙姿渺渺,清逸絕俗。

直到他蜷起手,輕輕咳了兩聲。

驚擾夜色寂靜。

湊近看時,便能看到他指尖發白,唇色也白得有些不正常,他像是一尊逐漸失去血色的玉偶,真靈流逝,壽將不久。

聽見腳步聲,他壓住喉間帶著血腥氣的刺痛感,眉梢微微往下沈了沈。

“白浮,你猜我帶了什麽來?”

一雙手從背後伸過來,環住了他的雙眼。

他發出一聲輕笑。

“你猜呀。”

喬喬眨了眨眼睛,感覺到他的羽睫在掌心眨得發癢,像是小刷子輕輕拂過。

“又是鳥蛋?”

“不對。”

前些日子,喬喬在峰上一處隱蔽的山洞中找到了一顆鳥蛋,守了一天沒見到雌鳥和雄鳥,白浮告訴她,那是一顆死蛋。

可喬喬堅持認為蛋裏的雛鳥還活著,還把蛋帶回了望寒仙府,做了個鳥窩,在鳥窩邊堆滿了火靈石,立志要把蛋給孵出來。

望寒仙府有奇珍無數,喬喬想拿什麽就拿什麽,他也從不阻止。

喬喬曾問過他,那是一顆什麽蛋。

“是鳳凰。”

“啊?真的嗎?”

“已經死了。”

“怎麽可能呢?”喬喬很堅持,“如果是鳳凰,就更不可能是死蛋了,鳳凰是不死的。”

她相信雛鳥還活著,但不相信飄渺峰裏居然有一顆鳳凰蛋。

“白浮,你不是在騙我吧?”

“……”

她松開了手,變戲法一樣,掌心托起一物。

“快看。”

那是一把瑩潤的玉梳。

白浮眉梢動了動,“這是你師祖的東西。”

“啊?”

她是從洞府的寶庫中翻出來的,但她以為那都是白浮的東西。

縮了縮手,剛想把東西放回去,白浮按住了她的手,低聲道,“這是師娘送給師父的定情之物。”

他擡眼看向喬喬,“可以幫我梳發嗎?”

月光落在他眸中,淡化了他清冷的氣質,春冰都化為水,蕩起一片溫柔。

他看得那麽專註,喬喬的心亂了,只好拿起玉梳,為他梳發。

他的頭發像是上好的綢緞,貼著指縫冰涼涼的觸感,流水一般,正好可以緩解心頭的躁動。

“聽t說在凡界,夫妻之間感情好,也會為彼此梳發。”

喬喬動作一頓。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心跳聲在耳邊回想。

“我……”

他剛說了一個字,忽然爆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從指縫裏溢出了點點鮮血。

“師——”

白浮按住了她慌亂的手,等這陣咳嗽平息過去,“喬喬,你喜歡現在這樣的日子嗎?”

“喜歡。”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

喜歡我嗎?

這句話,他並未問出口。

沈默無聲蔓延。

他們都知道,剩下平靜的日子不多了。

白浮的守護劍陣,燦燦一片銀芒,在飄渺峰上持續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四十九日,外圍的修士想了無數辦法也無法破解他的劍陣。

直到那日清晨破曉,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鳳鳴,環繞飄渺峰的流銀劍陣,消失了。

有人不敢置信的揉眼睛,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有人畏縮不敢往前,哪怕沒有劍陣,他們也畏懼望寒仙尊的威名。

月峰主、南宮掌令、鳳掌令、冰長老一群人帶著人沖了上去。

望寒仙府的流雲散去,白浮和喬喬已在等著他們。

他的墨發寸寸變白,嘴唇失去血色,已是油盡燈枯之相。

喬喬扶著他,眼神滿是心疼。

“白浮,你也有今天。”

“望寒仙尊再怎麽厲害,終究也是血肉之軀,堅持不住了吧?”鳳掌令冷嘲熱諷。

“真不知你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冰琰輕哂一聲,“非要把自己弄成修真界的叛徒——哦,不對,你早就眾叛親離了,這樣看來,是舍不得這個小徒弟?”

“哼,興許還有什麽齷齪見不得人的心思!”月峰主道。

“行了。”南宮呱上前一步,“到了這個地步,你總該把神女交出來了吧?”

白浮看著咄咄逼人的這群人,忽而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

“當然是笑你們蠢!”喬喬道,“宋無涯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你們卻對他言聽計從。”

“神女——”

“少說廢話。”南宮劈手要將她搶過來,白浮用僅剩的力氣護住她,“喬喬,你害怕嗎?”

“不怕。”她搖頭。

“你還有什麽心願嗎?”

“我想……”喬喬並不怕死,她的膽氣來自血脈,天生缺少對死亡的恐懼,但她有很多遺憾,“我想救師兄師姐,我想讓飄渺峰回到以前的樣子。”

她也不想白浮為她而死,他是高高在上的望寒仙尊,他本可以不管她,只要他想,天下任他來去。

可他卻願為了自己,困死在這座小小的山頭。

她不想這樣。

南宮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白浮微微閉了閉眼睛,擡起虛弱的手臂,食指輕輕點在了她眉心。

一道銀光自他身上抽離,沒入了喬喬體內。

她只覺識海中漫過銀光,那是溫柔的守護之光,他俯下身,在她額心印下輕柔如鴻毛的一吻。

“喬喬,你會如願的。”

失去意識前,這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