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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養成小桃子【1】……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熱, 進入七月,白天的陽光火力全開,每一縷光線都帶著刺痛皮膚的熱度, 地面被烤得滾燙,空氣中彌漫著熱浪,整個沐城仿佛成了一座火爐。

山莊裏花木蔥郁成蔭,掩映著一座占地廣闊的西班牙式別墅。白色的大理石外墻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高聳的柱子和精美的雕刻更顯華麗。

正值午後時分, 知了的叫聲都顯得有氣無力。這時, 忽然一陣引擎的轟鳴聲如野獸咆哮著,由遠及近。

一輛顏色外形都極為打眼的跑車以驚人的速度接近這座宅邸,車頭突然一偏, 完美地切入雕花大門, 車身漂移, 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瞬間進入了庭院。

只見跑車毫不減速,飆過石板車道, 猛然一個剎車, 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嘯聲。伴隨著一陣青煙,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豪宅門前。

打掃庭院的傭人們嚇了一跳,看著車門如蝶翼緩緩升起,一道頎長的身影從車中邁出。

那是一個樣貌極其出色的年輕人——十七歲的翩翩貴公子, 正處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過渡階段,身姿挺拔, 一身設計簡約而質感精良的休閑穿著, 恰到好處地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形和優雅的氣質。

他的面容俊美,五官如刀刻般分明, 特別是那雙深邃的眼眸,眼型狹長,眼尾微微上挑。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雙唇,勾勒出一張完美的臉龐,微微淩亂的發絲增添了一絲隨性與不羈。

傭人們趕忙俯身行禮:

“小少爺!”

“少爺好!”

司紹廷唇角噙著一抹笑,淡淡的頷首,長腿邁著大步走進了門廳。

傭人們張望著那道身姿挺拔瀟灑的背影,一個新來的忍不住好奇,“小少爺……就是司老爺子最小的那個兒子?”

“嚴格來說,不算兒子。”同僚壓低了聲音,津津有味的講起主家的八卦來,“咱們這位太太,是老爺子的第四任妻子了,跟老爺子的時候才十八九歲,年紀可差得遠了!據說是用了點手段,挾著肚皮才上的位。”

“不過老爺子不是有個弟弟,就那兩年,出了意外沒了嗎?身後也沒個一兒半女。是以這小少爺還在肚子裏,老爺子就決定把他出繼給弟弟了。”

新來的傭人恍悟,“原來如此……那他得叫老爺子大伯父咯?”

司老爺子的七十大壽將至,門廳旁擺放著一堆相熟的不相熟的人家送來的賀壽禮物。

司紹廷穿過前廳,行至連接宅邸前後的小花園,迎面遇上一行人。

領頭的白裙女孩眉梢微挑,旋即微笑著打招呼,“小堂叔。”

她跟司紹廷同歲,卻生生的差了個輩分,平日裏跟這位還沒出生就被出繼、定位稍嫌尷尬的小叔叔見面不多,算不上很熟。

秉著大家閨秀的禮節,她隨便介紹了一句身旁的人,“這是我的芭蕾舞私教老師,姬老師,和她的女兒。”

姬簫牽著女兒,禮貌地行禮,“您好。”

她是專業芭蕾舞演員出身,身形纖細高挑,脖頸修長,通身氣質如白天鵝般的優雅。

司紹廷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邊的小丫頭身上。

真的是個小丫頭——瞧著約莫十歲左右的模樣,身穿一件淺粉色的連衣裙,人偶般的精致漂亮,白皙粉嫩的小臉蛋,黑亮清澈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櫻桃般的嘴唇,比人偶更多了幾分嬌俏與靈動。

烏黑的頭發一左一右挽成了兩個圓圓的包包,上面綁著紅絲帶紮的蝴蝶結。

有些像古時候的小丫頭片子紮的那種發髻。不過司紹廷無端的覺得,更像哪咤。

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手癢,很想捏一捏。

小丫頭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視線不小心與他對上,忙不疊地垂下眼皮,狀似乖乖巧巧地立在媽媽的身邊。

然後從濃密纖長的睫毛下面,偷偷的打量他。

司紹廷暗暗失笑,他沒有為難小丫頭片子的愛好,只是微微頷首,“去上課?”

司含音點頭,“嗯,正要去呢。”

彼此算不得熟,也沒有太多可聊的,司紹廷隨意道,“哦,那你去吧。”

說著便擡腳繼續前行。

這座山莊本就是避暑用的,司老爺子每年夏天都會過來住一段時間。

一陣穿堂風吹過,卷來淡淡的花香。司紹廷踏入幽靜清涼的茶室,笑著向坐在竹椅上悠閑品茗的老人打招呼,“大伯父。”

又轉向他身側的年輕貴婦,唇角的笑意微涼幾分,“大伯母。”

有“船王”之稱的司鴻泰已到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紀,混著銀絲的頭發整整齊齊的向後梳,五官深邃,一雙利眼透著淩厲。

“聽人說,你偷偷跑去跳傘了?”司鴻泰放下茶杯,沈下了臉,“平日裏是怎麽交代你的,那麽危險的事情,萬一出了岔子,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向嵐拍著胸口,也是後怕,“就是啊,你這孩子,那麽高跳下來,多嚇人啊……”

後果麽,大不了就是摔成肉餅唄。

司紹廷不以為意,“這不是好好兒的麽?跳傘沒有那麽危險。”

“你還嘴硬!”司鴻泰一拍桌子,臉色更加陰沈。

縱橫商界大半生,船王發威,壓迫感足以令人瑟瑟發抖。

向嵐拼命的向兒子使眼色,示意他趕緊認錯,不要更加激怒父親。

司紹廷長身如玉,眼梢的餘光裏忽然閃過一抹粉紅色,起初他下意識的以為是方才那個小丫頭片子,定眼瞧去,卻原來只是窗外的一叢芍藥在微風中搖曳。

他漫不經心地低頭認錯,“是我莽撞了,下次不會了。”

從小到大,他都不被允許做任何冒險的事情。更遑論跳傘這種極限運動。

他應該安安穩穩的,住在安全的溫室裏,最好身上再裹上一層厚厚的防護海綿。

到了年紀就趕緊娶一個門當戶對的世家千金,再盡快生一堆孩子。

這就是父親……大伯父對他所有的期盼。

他的人生全部的使命,就是安穩的活著,無趣的日覆一日,當一根人形香火,為早逝的嗣父延續血脈。

可惜長姐司明鈺今天不在,否則多少會為他辯解兩句吧……

司老爺子是何許人物,當然能看出來他認錯認得並不誠心。

“從今天起,給我老實的待在家裏,哪裏都不許去!”

一次萬米高空的墜落,換來期限未定的禁足。

要問值不值……

司紹廷回憶起艙門緩緩開啟,呼嘯的風聲撲面而來,站在機艙邊緣,腳下是幾千米的高空,視野裏是廣闊無垠的大地,仿佛世界在瞬間變得渺小,而自己也變得無比渺小。

縱身一躍的那一瞬間,整個人仿佛脫離了地心引力,短暫的失重感讓人有一種在空中漂浮的錯覺。腎上腺素在血液中狂飆,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風力推著臉頰,頭發在狂風中肆意飛舞,心臟劇烈跳動……

抑制不住的驚恐,卻又無比興奮。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變得鮮活起來。

難以言喻的,活著的感覺。

他覺得很值。

下次還敢。

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隨便從書架上拿了本書,躺在床上翻了幾頁。

窗外此起彼伏的蟬鳴聲無時無刻不在鉆進耳朵,直戳心頭,令人煩躁。

拿起手機看了眼,邀他出去玩的信息不少,有男有女,音樂節演唱會,露營探險,游艇派對,泳池party,各種活動豐富。

給被禁足的人發這些,未免過於沒有眼色。司紹廷全部無視,扔下手機,無意間朝窗外看了一眼,卻是微微一怔。

他的窗戶對著後花園,一條蜿蜒的青石小徑通往中心的池塘和涼亭,兩旁是精心設計分布的低矮灌木,錯落有致,各類花卉次第綻放,姹紫嫣紅,交相輝映。

花園的盡頭,是一片開闊的草坪。草坪四周種植著高大的樹木,其中有幾棵是桃樹。

正是桃子成熟的時節,樹上掛滿了果子。

一個小小的粉紅色身影站在樹下,頭上頂著兩個圓圓的發包,仰著小臉,眼巴巴的望著滿樹的桃子。

望了一會兒,只見她左右四顧,然後活動了一下手腳,擼起裙子,雙手抓著樹幹,吭哧吭哧的往樹上爬了起來。

……

姬桃小心地踩著樹幹上的凸起,小臉憋得通紅。

慢慢的朝上爬啊爬,直到成功的跨上了一根樹杈,這才擡手抹了抹汗,呼出一口氣來。

今年夏天真的超乎尋常的熱,火上澆油的是,家裏的空調突然壞了。

媽媽要帶私教課,可是實在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蒸籠一樣的家裏,沒有辦法,只好把她也帶上了。

雖然年紀還小,可是她多少對金錢有了一些概念。

這座巨大巨華麗無比,像城堡一樣的山莊的主人,必定就是傳說中的超級有錢人。

這裏比城市裏涼快好多,室內甚至還有點兒冷,外面綠樹成蔭,清幽又安靜。

那個穿白裙子的客戶姐姐說她可以去花園裏玩,她在花園裏轉悠了一會兒,發現這後面居然有桃樹。

桃子沈甸甸的掛在枝椏間,有些已經爛掉,掉在了地上。

好浪費呀。

雖然附近沒有人,姬桃還是很註重淑女形象的扯了扯裙擺。然後才伸出小爪子,伸向一顆掛在枝頭上的紅撲撲圓溜溜的桃子——

“你在做什麽?”

一道溫潤的嗓音驟然響起,有一種自然的磁性,說不出的好聽。姬桃嚇了一跳,一不小心把那顆桃子帶著葉子一塊兒拽了下來。

枝葉晃動,沙沙作響,她扶著樹杈,下意識的朝下望去,

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草地上閃爍著金色的光點。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立在樹下,白皙的俊臉微仰,五官如同雕刻般精致,鼻梁挺拔,星辰般深邃明亮的鳳眸看著她,嘴唇微翹。

是那個長得超級好看的……呃,小堂叔?

可是他明明這麽年輕,像個大哥哥,一點都不像叔叔呀……

小丫頭白凈的臉蛋上是肉眼可見的慌亂,司紹廷眼眸微瞇,壓下唇角快忍不住要加深的弧度。

以為是個小哪咤,沒想到是個小弼馬溫,偷桃子來了。

他單手落在褲袋裏,好整以暇的望著坐在樹杈上的小丫頭,看她坐得還算穩當,又問了一遍,“你在做什麽?”

姬桃攥著桃子,心慌得快要從胸口撞出來了。

完蛋了,人贓並獲,她是不是要被交給警察叔叔了……

她會不會坐牢啊……

人在絕境,小腦袋瓜瘋狂運轉,她張嘴道,“我,我看這個桃子很親切,長得……像我失散多年的親姐妹,上來問一下。”

“……”

司紹廷挑起眉梢,“親姐妹?你跟桃子?”

“我,我叫姬桃。”姬桃小小聲,“桃子的桃。”

“……”

司紹廷沒忍住,揚唇笑出了聲。

好看的人笑起來更加好看了,那雙眸子裏閃爍著星光,彎成了月牙兒,眼角微微上揚,“原來如此,小桃子。”

自己編的認親戲,跪著也要演下去。姬桃抱著那顆桃子,十分珍惜。

“那個……”好看的大哥哥這麽年輕,叫叔叔總覺得把他叫老了,怪不得客戶姐姐要在前面加個“小”,姬桃也從善如流,“小叔叔,可以把這個桃子給我嗎?我,我可以付錢。”

說到“付錢”兩個字,小臉上閃過一抹肉痛。

司紹廷生性敏銳,區區一個小丫頭的小表情,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心疼錢?

他淡淡的哦了一聲,“小桃子打算出多少錢,買你的親姐妹?”他悠然閑適,故意道,“這棵桃樹可是很珍貴的品種。”

姬桃抿著唇,伸手往兜裏掏。

很珍貴的品種……

她攢的零用錢都加起來,恐怕也買不起吧?

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帶錢……

司紹廷看著她在裙子的口袋裏掏啊掏,掏了半天,才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

白嫩的小手裏拿著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片,乍一眼他以為是一枚硬幣,可是仔細一瞧,形狀不對。

形狀圓潤的小扁片,一側的中部凸起一塊小尖尖,遠看著有點像一把鑰匙。

姬桃白皙精致的小臉一本正經,“這是我在夏威夷的房子的鑰匙,”她說,“我用這個跟你交換。”

“……”

司紹廷終於想起那小鐵片是什麽東西了。

——那是夏威夷果的開果器。

神特麽在夏威夷的房子的鑰匙。

“哈哈哈……”他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清潤而綿長的笑聲與盛夏的蟬鳴交織在一起,炎熱的空氣仿佛增添了一絲清爽與愉悅。

這滿嘴跑火車的小丫頭今天帶給他的樂子,別說一顆桃子,她想把這幾棵桃樹都砍了帶走,都是值得的。

司紹廷笑了一會兒,好容易才止住,清潤的嗓音猶帶著笑意,“OK,成交。”他朝樹上伸出手,“好了,你先下來……”

就在這時,花園裏起了一陣喧囂,一道女人的聲音帶著焦急,呼喚著,“桃桃?桃桃——”

糟糕,是媽媽!

姬桃小臉上臉色一變,要是讓媽媽逮到她又調皮爬樹,少不了又要吃一頓竹筍炒肉了!

她一著急,抱著樹枝椏,閉著眼睛就要直接往下跳。

她打小兒就皮,爬上竄下慣了,這棵樹本來就不高,她專門觀察過,挑選的枝椏最矮最好爬的一棵。下面的草地非常柔軟,就算掉下去,也頂多就是擦破點皮。

眼看著小丫頭搖搖欲墜,司紹廷心頭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去接——

想象中摔個屁股墩兒的疼痛沒有到來,一雙有力的手臂從下方托住了她。

鼻息間是一種清新好聞的味道,淡淡的清香,仿佛剛剛沐浴過的皂香和陽光曬過的棉布混合在一起,帶著自然的純凈與溫暖,還夾雜著一絲青草的氣息,很清爽,很舒適。

姬桃的手裏還攥著那顆桃子,睫毛輕顫著,緩緩的睜開眼睛。這時,她聽見媽媽的聲音更近了:

“——桃桃?桃桃!你在哪兒?”

她趕忙想要從司紹廷的臂彎中跳下來,“大……小叔叔,謝謝你,我媽媽來了……”

只聽他悶哼了一聲,頓了兩秒,動作緩慢地將她放了下來。

那張白皙俊美的臉龐上有幾分扭曲,像是在忍耐著疼痛,姬桃攥著他的襯衣衣角,站穩了身子,目光不經意的向下一掠,看見他的一只手失去了力氣一般,不自然的耷拉著。

她頓時嚇得尖叫出聲——

“啊啊啊!大叔叔,你的手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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