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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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呼喚
火力全開的五條悟完全可以做到一個打無數個，以一敵百什麽的，完全不在話下。
單一個五條悟都讓漏瑚和羂索如臨大敵，現在還多了一群中高級咒術師在旁虎視眈眈。
簡直要命。
尤其是……
羂索的視線迅速掃了一圈，除了五條悟之外，他還看見了九十九由基和乙骨憂太。
三個特級，真看得起他啊。
五條悟說出那句“準備好下地獄了嗎”的問話，幾乎等於宣告戰鬥開始。
頃刻間，無數咒力波在這片狹小的區域碰撞，餘波向四周蕩開，將墻體震得四分五裂，無數碎石簌簌而下。
漏瑚和羂索都是特級，羂索活了上千年，更是有著不少底牌，隱約有著超越特級的實力。
哪怕人多勢眾，這場戰鬥也不是一年級學生可以參與進來的。
他們比起親自下場，更多的是觀戰。在現場觀摩高級咒術師之間的實戰，對他們也有不少好處。
久野彌生吩咐下屬兩兩一組，分開站在不同方位，堵住羂索的後路。組與組之間也不能相隔太遠，以免羂索來得突然，同伴來不及支援，就被羂索打開了一個突破口。
彌生轉過頭，叮囑順平：“你去虎杖君那邊，一樓是最容易被突破的地方，我得守在下面。”
吉野順平很聽話：“是，老師。”
少年從眾人後方的樓梯繞了上去，跑到了虎杖悠仁身邊。
一、二年級的學生正齊齊站在走廊的護欄上，探頭向下看。
見他上來，並肩坐在欄桿上的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很有默契地往旁邊挪了挪，給順平在兩人中間讓了一個位置。
吉野順平學著他們的模樣，單身撐著欄桿爬了上去，再垂著雙腿坐下。
“小心不要摔下去了哦。”虎杖悠仁提醒道。
吉野順平笑道：“放心吧，悠仁。這點平衡我還是有的啦。”
伏黑惠抱臂站在兩人身邊——他是一年級裏唯一一個沒有學著五條悟耍帥，坐在欄桿上的人。
只聽少年淡淡道：“難道不應該擔心欄桿的承重能力嗎？”
胖達聽見了，友善提醒：“這裏可是廢棄已久的大樓，年久失修，可要小心了。”
對咒術師而言，這點高度掉下去跟從床上滾下去沒什麽區別。但……
下面正打的火熱，萬一摔落時不小心被誰的攻擊轟中，那就冤死了。
虎杖悠仁爽朗地笑：“應該不至於啦，哈——”
第二聲“哈”還沒笑出來，眾人都聽見“哢嚓”一聲。
虎杖、釘崎、順平三人齊齊一僵，條件反射地用手一拍欄桿，一個後空翻，穩穩地落在走道上。
年久失修的欄桿本就隱隱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此時又被三人拍了一下，轟然斷裂，向下墜去。
眾人：“……”
剛剛說什麽來著，看，出事了吧。
三人：“……”
可別砸到自己人啊！
正慌亂著，底下突然傳來羂索吃痛的慘叫。
“可惡——”羂索大叫道：“五條悟，你群毆就算了，還讓人使陰招，從頭頂扔暗器？”
五條悟懶洋洋地回應道：“少血口噴人啊。這麽多人都在現場，怎麽誰都不砸，就你被砸了。”
“有時候多想想自己的原因。這麽多年你是不是太缺德了，才會連老天都看不下去。”
羂索：“你——”
五條悟：“我什麽我？——對就是現在，給我打！”
成年咒術師們一擁而上，趁著羂索分神吵架，能揍多兩拳、給多兩刀的，統統沒有放過羂索。
就連被分派去圍毆漏瑚的咒術師，都順手往這邊給了一擊。
羂索：“……”
差點氣到吐血。
樓上眾人：“……”
心虛的同時，竟然有點想笑。
總之，不是砸到自己人真是太好了。
吉野順平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頭，自上而下地對上了金發牧師的視線。
牧師先生朝他挑了挑眉，做了個手勢。
這是讓他老實點，別把羂索的註意力吸引過去。
吉野順平連忙乖乖點頭，縮了回去。
乙骨憂太已經跟著五條悟下場了，唯有九十九由基還站在學生的身旁，她不會離開高空，既是保護學生，也是防備羂索逃跑。
因為夏油傑曾有過虹龍——一種會飛的咒靈，十分稀有。
雖說虹龍早就被當年的伏黑甚爾一刀斬斷了，可誰知道羂索有沒有找到第二個虹龍。
防著點才好。
和羂索相比，漏瑚的單體攻擊力雖強，但難纏程度並不高。
咒靈操術不愧是特級的術式，只要吸收的詛咒數量足夠多，在對戰時，術式就永遠不用擔心被看破漏洞。
羂索可以放出無數只一級乃至特級的咒靈襲擊眾人，再配合低級咒靈的騷擾，簡直讓咒術師們防不勝防。
就算低級咒靈能一刀劈死，數量多起來，也是會頭疼的。
到了後頭，就連學生們都無法坐視不管，參與進了戰鬥之中——清理多餘的咒靈，不能讓羂索趁亂逃跑。
是的，羂索的目的從來就不是打贏誰，殺死誰。
他只有一個目的——保住性命！
羂索想過趁亂打開獄門疆，將五條悟就勢封印。
可獄門疆的關門條件——術式展開一分鐘、範圍4米——如此嚴苛的條件，羂索根本無法達到。
更何況五條悟一直死死盯著他，根本沒有幾乎放出獄門疆！
羂索恨極了漏瑚，都說了川崎市一定有危險，現在好了吧，被五條悟一網打盡了！
可羂索想破頭都想不明白，真人怎麽會背叛咒靈陣營？這完全說不通！
除非……
羂索一邊擋掉朝他襲來的攻擊，掀了掀眼皮，越過人群，隱晦地看向某個角落。
在那兒，
牧師先生長身而立，靜觀場上的變化。藍發咒靈恭敬而溫順地垂首站立在男人側後方半步的距離。
每當有滿場亂竄的咒靈跑到這個方位時，甚至用不著牧師出手，真人就會果斷上前，用無為轉變替他的主人除去所有威脅。
金發牧師幾乎從不出手。只有當場上有人不慎受傷，他才會伸出皙白的手掌，低聲吟唱著什麽。隨後，便會有瑩瑩碎光自男人的掌心浮現，飄向受傷之人的方向。
當光點融入傷者體內，下一刻，那人便精神一振，詛咒的毒素被驅散、身上的傷口被愈合，就連體力都恢覆了不少。
羂索觀察了一會兒，得出判斷：
——那是個類似“反轉術式”的治療術。
也就是說，在全場高高低低的咒術師裏面，這個來路不明的盤星教新任教主、名叫相原晴輝的男人，是攻擊力最低的存在。
以至於真人都不敢離開他的左右，必須隨護在側，以免咒靈侵擾。哪怕是一只跟蠅頭沒什麽區別的四級咒靈，都是由真人出手解決的。
一看就是脆皮奶媽，實錘了。
打架必先打奶，放任對方治療在後方舒服地刷治愈術，等於永遠也打不贏。
羂索迅速下了決定。
於是，在犧牲掉兩只特級咒靈和一只一級咒靈，成功把五條悟引開了那麽幾秒鐘的註意力時
趁著真人轉頭對上一只一級咒靈，羂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笑著，疾沖向金發牧師。
吉野順平的餘光瞥見這一幕，驚駭地大喊道：“老師——小心！！”
真人一驚，放棄追擊一級咒靈，迅速轉身回防。
順平和真人是關心則亂，其他人就不同了。
大家被他吼了一嗓子，懵了一瞬，齊齊投來視線，也都被嚇了一跳。
“相原先生，危險！”
“糟糕！快後退！”
唯有那麽幾位知情人士，看著羂索的目光逐漸充滿憐憫。
五條悟還掐著一只特級咒靈的脖頸，隨手把咒靈砸在地上，一腳踩爆咒靈的頭顱。咒靈連慘叫都沒能叫出一聲，已經悄無聲息地死去。
而五條悟看都沒看一眼，目光鎖定著羂索，絲毫沒有幫著牧師攔一下的意思。
同行的咒術師著急道：“五條先生，你不去救一下嗎？”
“不去。”五條悟說。
咒術師茫然：“啊？”
難道五條悟表面上跟相原晴輝關系好，實際上是背後可以捅刀子的塑料關系？
五條悟撇了撇嘴：“你就看著吧，不管是誰吃虧，都不會是那家夥。”
……
羂索這一擊來得迅如驚雷，堪堪在久野彌生的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殘影。
殘影閃過，紮著丸子頭的黑發男人已然出現在了面前。
在極近的距離下，夏油傑軀體的本體力量被羂索的秘法加持，裹挾在拳頭中的磅礴咒力幾乎造成空間一瞬的扭曲。
特級咒術師的黑閃，同級別裏，除了五條悟沒人能輕松接住。
這一擊下來，相原晴輝必死無疑——這是包括羂索在內，在場諸多咒術師的想法。
然而，面對這必死的一擊，金發男人不躲不閃，反而微微嘆了一聲：“被小瞧了呀。”
他向前邁出半步，主動伸出手掌，去接羂索的這一擊。
羂索的眉心突然一跳，剛踏入大樓時那種危機感再次襲來。
“不好！”羂索意識到自己再次被假象欺騙了，然而拳頭已出，速度太多，完全收不回來。
牧師的掌心與羂索的拳鋒接觸到的那一霎，時間仿佛都靜滯了一息。
久野彌生很輕地笑了一下。
下一刻，兩方咒力對峙而產生的沖擊波幾乎卷席全場！
這波沖擊幾乎不分敵我，實力較弱的咒術師都被餘波沖擊得後退幾步，不少咒靈更是被卷入旋渦中心，當場撕裂。
眾人擡手遮擋煙塵，勁風將他們的鬢發吹亂，衣袍在風中颯颯作響。
他們感受到了一種極其強勢的威壓，而這種壓迫，卻是來自一個陌生的特級咒靈！
“什麽情況？”
眾人驚疑不定。
“啊……”吉野順平張了張口，低聲道：“是沙利葉老師。”
九十九由基就站在他的不遠處，敏銳問道：“沙利葉？”
順平點了點頭：“是我的另一位老師。”
“哦？”九十九由基若有所思，探究的目光投向了煙霧中央。
煙塵緩緩散去。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在這場突然的對決中落了下風的人，竟然是羂索！
穿著五條袈裟的黑發男人猛地後撤，一只手臂軟軟地地垂在身側。幾息之後，骨折了的手臂再次覆原——反轉術式，羂索擁有這個治療術式。
羂索警惕地問：“你不是相原晴輝，你是誰？！”
原先溫文爾雅的金發男人，如今整個人氣質大變。他摸了摸頭頂的黑山羊犄角，懶洋洋道：“看來你的情報工作很不到位啊，羂索。”
羂索的臉皮抽動，眼神陰沈：“……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先前，他並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不知情的仍舊喊他“夏油傑”，含糊點的就喊“詛咒師”，而知情者，最多憤恨地罵他一聲“腦花”。
腦花一詞從高專的學生口中說出來時，羂索就知道他的本體暴露了。
他一直以為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告的密，可菜菜子和美美子是絕不會知道他的真名的！
千年後的人們已經不再有那麽多的避諱，而對於千年之前的羂索而言，他仍舊信奉一條真理：名字是最短的咒。
羂索一直很謹慎，知道他真名的人少之又少。可眼前這個男人，他是怎麽知道的？！
“跟宿儺一樣的附身形式……相原晴輝是你的受肉容器？”羂索問道。
久野彌生略微活動了一下筋骨，猛地一踏地面，主動朝羂索攻了過去。
無論羂索問什麽，他一概不答，只專註把人往死裏揍。
羂索的唯一隊友漏瑚，早就在混戰中死在了五條悟的手裏，此時只有羂索一人孤身奮鬥。
沙利葉的攻擊猛的一批，出手大開大合，完全不顧及旁人——按照他的人設，他就是一旦上頭，就完全不管不顧的類型了。
其他人被他們波及，不得不向退避三舍，以免倒黴地被誤傷。
羂索咬牙問道：“你作為咒靈，為什麽要跟五條悟合作？！真人是因為你的身份才追隨你的嗎？！”
惡魔回答道：“你廢話怎麽這麽多。快要死掉的人，還是留點力氣給自己想想遺言吧。”
羂索利用咒靈操術吞噬的咒靈並不多。
夏油傑生前的咒靈儲量的確高達將近四千五百只，但夏油傑可以光明正大地到處找厲害咒力吸收，羂索為了隱藏身份，給五條悟一個“驚喜”，因此無法高效吸收咒靈。
沒想到，結果是五條悟以及這個半人半咒靈的家夥，反過來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別說獄門疆已經不管用了，現在能不能逃掉都是一個問題。
羂索頻頻試圖突破重圍，都沒有成功。
無奈之下，他被迫擡手結印：“領域展開——”
幾乎同時，久野彌生也喊道：“領域展開——”
再一次，兩人的領域同時對碰，狠狠撞上了對方。
雙方在同一毫秒內展開的領域互相侵蝕著，只要無法擊潰對方、占據絕對的優勢，就無法徹底展開結界。
領域對碰的威力讓整棟大樓都搖晃起來，搖搖欲墜。
大家臥槽一聲，一邊擔憂著，一邊後撤得更遠了一點——除了擁有無下限術式，不必畏懼沖擊力的五條悟、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關鍵時刻。
五條悟突然開口。
他的語氣淡淡：“你還要任人擺布到什麽時候，傑？”
“！！！”
羂索猛地睜大了雙眼。
在羂索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夏油傑的身體突然強行終止了所有咒力輸出，半展開的領域被迫中斷。
而那雙強而有力的雙手，倏地調轉了對敵的方向，狠狠地掐上了自己的脖頸。
那力氣大到——恨不得把自己再掐死一回。
“唔——咳！怎、怎麽可能——！”
羂索嗆咳出聲，唇角溢出鮮血。
夏油傑身體的這一下反撲，不僅讓他這一刻無法呼吸起來，強制中斷的術式更是令羂索受了極大的內傷。
他一邊戒備地看著面前的惡魔，恐懼接下來的命運，一邊用力地試圖搶回身體，重新擁有身體的控制權。
但惡魔的領域竟然沒有趁機壓過他，而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目光怔松地註視著羂索。
羂索在三息之內搶回身體，瘋了似的轉身欲逃走。堵在他面前的咒術師都被他以不要命的姿態給打退。
五條悟也就是情之所至，眼看著摯友的身軀被人擺弄的憤怒，讓他沒有過多思索，就喊出了那句話。
因為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遺忘的。
哪怕傑已經死去，他的驕傲還留在他的體內，形成了肌肉記憶。
但五條悟沒想到會真的成功。
他也就楞了那麽幾秒，就被羂索發瘋似的跑遠了十幾米。
五條悟眉頭緊鎖，擡手：“領域展開，無量——”
“不行！”
久野彌生驀然回神，厲聲打斷：“五條悟，你不能用領域！”
五條悟的動作一頓，這是為什麽？
“不要用領域！”
久野彌生追擊著羂索，一邊對五條悟喊道：“把羂索的本體揪出來！”
羂索的本體在哪裏？
外號都是“腦花”了，自然是在腦殼裏。
五條悟看見縫合線時，再結合對本體的情報，早就猜到了真相。
他與久野彌生一同追擊羂索，在打鬥中，羂索一直藏得極好的獄門疆不慎掉落在地。
羂索以破釜沈舟的姿態喊道：“獄門疆，開——”
久野彌生一拳把他掄地上了，死死地掐住他的下頜，直接卸掉了下巴。
想桃子呢！都這情況了還想把獄門疆開門？！這要是讓你開了，前面的功夫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雖說是同一個身體，但沙利葉的體能就是比相原晴輝強大數倍，這是不爭的事實。
久野彌生把羂索死死摁在地上——還用上了咒力。
五條悟已經對著羂索的腦殼上手了。
縫合線被扯開，腦殼被迫分開，偷了夏油傑身體的強盜被迫現出真身。
一個有口的大腦形狀的怪物。
“就是這麽一個惡心的東西啊……”
五條悟垂下眼眸，長長的純白眼睫眨了眨，在下眼瞼投下一片陰影。
羂索驚恐地企圖求饒。他能夠舌燦蓮花，把死的都說成活的。
但五條悟不給他這個機會，完全不聽羂索在說什麽。
五條悟淡淡道：
“去死吧。”
五指收緊。
“砰——”
腦漿四濺。
五條悟捏爆了那個大腦模樣的咒靈，他祓除了羂索。
其他人隔得遠遠的，目睹了這一幕，但沒有上前。
五條悟擁有無下限術式，惡心的血液和粘液那是半點都沒有沾染上。
久野彌生松開了對夏油傑軀體的桎梏，他沈默地後退半步，看著五條悟半跪著蹲在汙臟的水泥地上——五條悟撤掉了他的無下限術式。
五條悟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摯友，此生第二次將寬大的手掌貼在夏油傑的雙眼上，替他闔眼。
“……太遜了啊，傑。”
五條悟嘆息道。
“……”
現場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就連呼吸都悄悄放輕了。
久野彌生沈默不語，低垂的眼眸擡了擡。
清淩淩的月色下，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佇立在五條悟的身後。
那道身影看似站在地上，但仔細一看，卻能發現他是微微踮起腳的，腳尖並不著地，地上也沒有他的影子。
沒人能看見他，除了掌管月亮的雙生惡魔沙利葉，以及目前使用著這幅軀體的久野彌生。
只聽那人嘖了一聲，無奈地說：“當著我的面罵誰遜呢，悟。”
久野彌生摸了摸鼻子，神情頓時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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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力全開的五條悟完全可以做到一個打無數個，以一敵百什麽的，完全不在話下。
單一個五條悟都讓漏瑚和羂索如臨大敵，現在還多了一群中高級咒術師在旁虎視眈眈。
簡直要命。
尤其是……
羂索的視線迅速掃了一圈，除了五條悟之外，他還看見了九十九由基和乙骨憂太。
三個特級，真看得起他啊。
五條悟說出那句“準備好下地獄了嗎”的問話，幾乎等於宣告戰鬥開始。
頃刻間，無數咒力波在這片狹小的區域碰撞，餘波向四周蕩開，將墻體震得四分五裂，無數碎石簌簌而下。
漏瑚和羂索都是特級，羂索活了上千年，更是有著不少底牌，隱約有著超越特級的實力。
哪怕人多勢眾，這場戰鬥也不是一年級學生可以參與進來的。
他們比起親自下場，更多的是觀戰。在現場觀摩高級咒術師之間的實戰，對他們也有不少好處。
久野彌生吩咐下屬兩兩一組，分開站在不同方位，堵住羂索的後路。組與組之間也不能相隔太遠，以免羂索來得突然，同伴來不及支援，就被羂索打開了一個突破口。
彌生轉過頭，叮囑順平：“你去虎杖君那邊，一樓是最容易被突破的地方，我得守在下面。”
吉野順平很聽話：“是，老師。”
少年從眾人後方的樓梯繞了上去，跑到了虎杖悠仁身邊。
一、二年級的學生正齊齊站在走廊的護欄上，探頭向下看。
見他上來，並肩坐在欄桿上的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很有默契地往旁邊挪了挪，給順平在兩人中間讓了一個位置。
吉野順平學著他們的模樣，單身撐著欄桿爬了上去，再垂著雙腿坐下。
“小心不要摔下去了哦。”虎杖悠仁提醒道。
吉野順平笑道：“放心吧，悠仁。這點平衡我還是有的啦。”
伏黑惠抱臂站在兩人身邊——他是一年級裏唯一一個沒有學著五條悟耍帥，坐在欄桿上的人。
只聽少年淡淡道：“難道不應該擔心欄桿的承重能力嗎？”
胖達聽見了，友善提醒：“這裏可是廢棄已久的大樓，年久失修，可要小心了。”
對咒術師而言，這點高度掉下去跟從床上滾下去沒什麽區別。但……
下面正打的火熱，萬一摔落時不小心被誰的攻擊轟中，那就冤死了。
虎杖悠仁爽朗地笑：“應該不至於啦，哈——”
第二聲“哈”還沒笑出來，眾人都聽見“哢嚓”一聲。
虎杖、釘崎、順平三人齊齊一僵，條件反射地用手一拍欄桿，一個後空翻，穩穩地落在走道上。
年久失修的欄桿本就隱隱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此時又被三人拍了一下，轟然斷裂，向下墜去。
眾人：“……”
剛剛說什麽來著，看，出事了吧。
三人：“……”
可別砸到自己人啊！
正慌亂著，底下突然傳來羂索吃痛的慘叫。
“可惡——”羂索大叫道：“五條悟，你群毆就算了，還讓人使陰招，從頭頂扔暗器？”
五條悟懶洋洋地回應道：“少血口噴人啊。這麽多人都在現場，怎麽誰都不砸，就你被砸了。”
“有時候多想想自己的原因。這麽多年你是不是太缺德了，才會連老天都看不下去。”
羂索：“你——”
五條悟：“我什麽我？——對就是現在，給我打！”
成年咒術師們一擁而上，趁著羂索分神吵架，能揍多兩拳、給多兩刀的，統統沒有放過羂索。
就連被分派去圍毆漏瑚的咒術師，都順手往這邊給了一擊。
羂索：“……”
差點氣到吐血。
樓上眾人：“……”
心虛的同時，竟然有點想笑。
總之，不是砸到自己人真是太好了。
吉野順平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頭，自上而下地對上了金發牧師的視線。
牧師先生朝他挑了挑眉，做了個手勢。
這是讓他老實點，別把羂索的註意力吸引過去。
吉野順平連忙乖乖點頭，縮了回去。
乙骨憂太已經跟著五條悟下場了，唯有九十九由基還站在學生的身旁，她不會離開高空，既是保護學生，也是防備羂索逃跑。
因為夏油傑曾有過虹龍——一種會飛的咒靈，十分稀有。
雖說虹龍早就被當年的伏黑甚爾一刀斬斷了，可誰知道羂索有沒有找到第二個虹龍。
防著點才好。
和羂索相比，漏瑚的單體攻擊力雖強，但難纏程度並不高。
咒靈操術不愧是特級的術式，只要吸收的詛咒數量足夠多，在對戰時，術式就永遠不用擔心被看破漏洞。
羂索可以放出無數只一級乃至特級的咒靈襲擊眾人，再配合低級咒靈的騷擾，簡直讓咒術師們防不勝防。
就算低級咒靈能一刀劈死，數量多起來，也是會頭疼的。
到了後頭，就連學生們都無法坐視不管，參與進了戰鬥之中——清理多餘的咒靈，不能讓羂索趁亂逃跑。
是的，羂索的目的從來就不是打贏誰，殺死誰。
他只有一個目的——保住性命！
羂索想過趁亂打開獄門疆，將五條悟就勢封印。
可獄門疆的關門條件——術式展開一分鐘、範圍4米——如此嚴苛的條件，羂索根本無法達到。
更何況五條悟一直死死盯著他，根本沒有幾乎放出獄門疆！
羂索恨極了漏瑚，都說了川崎市一定有危險，現在好了吧，被五條悟一網打盡了！
可羂索想破頭都想不明白，真人怎麽會背叛咒靈陣營？這完全說不通！
除非……
羂索一邊擋掉朝他襲來的攻擊，掀了掀眼皮，越過人群，隱晦地看向某個角落。
在那兒，
牧師先生長身而立，靜觀場上的變化。藍發咒靈恭敬而溫順地垂首站立在男人側後方半步的距離。
每當有滿場亂竄的咒靈跑到這個方位時，甚至用不著牧師出手，真人就會果斷上前，用無為轉變替他的主人除去所有威脅。
金發牧師幾乎從不出手。只有當場上有人不慎受傷，他才會伸出皙白的手掌，低聲吟唱著什麽。隨後，便會有瑩瑩碎光自男人的掌心浮現，飄向受傷之人的方向。
當光點融入傷者體內，下一刻，那人便精神一振，詛咒的毒素被驅散、身上的傷口被愈合，就連體力都恢覆了不少。
羂索觀察了一會兒，得出判斷：
——那是個類似“反轉術式”的治療術。
也就是說，在全場高高低低的咒術師裏面，這個來路不明的盤星教新任教主、名叫相原晴輝的男人，是攻擊力最低的存在。
以至於真人都不敢離開他的左右，必須隨護在側，以免咒靈侵擾。哪怕是一只跟蠅頭沒什麽區別的四級咒靈，都是由真人出手解決的。
一看就是脆皮奶媽，實錘了。
打架必先打奶，放任對方治療在後方舒服地刷治愈術，等於永遠也打不贏。
羂索迅速下了決定。
於是，在犧牲掉兩只特級咒靈和一只一級咒靈，成功把五條悟引開了那麽幾秒鐘的註意力時
趁著真人轉頭對上一只一級咒靈，羂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笑著，疾沖向金發牧師。
吉野順平的餘光瞥見這一幕，驚駭地大喊道：“老師——小心！！”
真人一驚，放棄追擊一級咒靈，迅速轉身回防。
順平和真人是關心則亂，其他人就不同了。
大家被他吼了一嗓子，懵了一瞬，齊齊投來視線，也都被嚇了一跳。
“相原先生，危險！”
“糟糕！快後退！”
唯有那麽幾位知情人士，看著羂索的目光逐漸充滿憐憫。
五條悟還掐著一只特級咒靈的脖頸，隨手把咒靈砸在地上，一腳踩爆咒靈的頭顱。咒靈連慘叫都沒能叫出一聲，已經悄無聲息地死去。
而五條悟看都沒看一眼，目光鎖定著羂索，絲毫沒有幫著牧師攔一下的意思。
同行的咒術師著急道：“五條先生，你不去救一下嗎？”
“不去。”五條悟說。
咒術師茫然：“啊？”
難道五條悟表面上跟相原晴輝關系好，實際上是背後可以捅刀子的塑料關系？
五條悟撇了撇嘴：“你就看著吧，不管是誰吃虧，都不會是那家夥。”
……
羂索這一擊來得迅如驚雷，堪堪在久野彌生的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殘影。
殘影閃過，紮著丸子頭的黑發男人已然出現在了面前。
在極近的距離下，夏油傑軀體的本體力量被羂索的秘法加持，裹挾在拳頭中的磅礴咒力幾乎造成空間一瞬的扭曲。
特級咒術師的黑閃，同級別裏，除了五條悟沒人能輕松接住。
這一擊下來，相原晴輝必死無疑——這是包括羂索在內，在場諸多咒術師的想法。
然而，面對這必死的一擊，金發男人不躲不閃，反而微微嘆了一聲：“被小瞧了呀。”
他向前邁出半步，主動伸出手掌，去接羂索的這一擊。
羂索的眉心突然一跳，剛踏入大樓時那種危機感再次襲來。
“不好！”羂索意識到自己再次被假象欺騙了，然而拳頭已出，速度太多，完全收不回來。
牧師的掌心與羂索的拳鋒接觸到的那一霎，時間仿佛都靜滯了一息。
久野彌生很輕地笑了一下。
下一刻，兩方咒力對峙而產生的沖擊波幾乎卷席全場！
這波沖擊幾乎不分敵我，實力較弱的咒術師都被餘波沖擊得後退幾步，不少咒靈更是被卷入旋渦中心，當場撕裂。
眾人擡手遮擋煙塵，勁風將他們的鬢發吹亂，衣袍在風中颯颯作響。
他們感受到了一種極其強勢的威壓，而這種壓迫，卻是來自一個陌生的特級咒靈！
“什麽情況？”
眾人驚疑不定。
“啊……”吉野順平張了張口，低聲道：“是沙利葉老師。”
九十九由基就站在他的不遠處，敏銳問道：“沙利葉？”
順平點了點頭：“是我的另一位老師。”
“哦？”九十九由基若有所思，探究的目光投向了煙霧中央。
煙塵緩緩散去。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在這場突然的對決中落了下風的人，竟然是羂索！
穿著五條袈裟的黑發男人猛地後撤，一只手臂軟軟地地垂在身側。幾息之後，骨折了的手臂再次覆原——反轉術式，羂索擁有這個治療術式。
羂索警惕地問：“你不是相原晴輝，你是誰？！”
原先溫文爾雅的金發男人，如今整個人氣質大變。他摸了摸頭頂的黑山羊犄角，懶洋洋道：“看來你的情報工作很不到位啊，羂索。”
羂索的臉皮抽動，眼神陰沈：“……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先前，他並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不知情的仍舊喊他“夏油傑”，含糊點的就喊“詛咒師”，而知情者，最多憤恨地罵他一聲“腦花”。
腦花一詞從高專的學生口中說出來時，羂索就知道他的本體暴露了。
他一直以為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告的密，可菜菜子和美美子是絕不會知道他的真名的！
千年後的人們已經不再有那麽多的避諱，而對於千年之前的羂索而言，他仍舊信奉一條真理：名字是最短的咒。
羂索一直很謹慎，知道他真名的人少之又少。可眼前這個男人，他是怎麽知道的？！
“跟宿儺一樣的附身形式……相原晴輝是你的受肉容器？”羂索問道。
久野彌生略微活動了一下筋骨，猛地一踏地面，主動朝羂索攻了過去。
無論羂索問什麽，他一概不答，只專註把人往死裏揍。
羂索的唯一隊友漏瑚，早就在混戰中死在了五條悟的手裏，此時只有羂索一人孤身奮鬥。
沙利葉的攻擊猛的一批，出手大開大合，完全不顧及旁人——按照他的人設，他就是一旦上頭，就完全不管不顧的類型了。
其他人被他們波及，不得不向退避三舍，以免倒黴地被誤傷。
羂索咬牙問道：“你作為咒靈，為什麽要跟五條悟合作？！真人是因為你的身份才追隨你的嗎？！”
惡魔回答道：“你廢話怎麽這麽多。快要死掉的人，還是留點力氣給自己想想遺言吧。”
羂索利用咒靈操術吞噬的咒靈並不多。
夏油傑生前的咒靈儲量的確高達將近四千五百只，但夏油傑可以光明正大地到處找厲害咒力吸收，羂索為了隱藏身份，給五條悟一個“驚喜”，因此無法高效吸收咒靈。
沒想到，結果是五條悟以及這個半人半咒靈的家夥，反過來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別說獄門疆已經不管用了，現在能不能逃掉都是一個問題。
羂索頻頻試圖突破重圍，都沒有成功。
無奈之下，他被迫擡手結印：“領域展開——”
幾乎同時，久野彌生也喊道：“領域展開——”
再一次，兩人的領域同時對碰，狠狠撞上了對方。
雙方在同一毫秒內展開的領域互相侵蝕著，只要無法擊潰對方、占據絕對的優勢，就無法徹底展開結界。
領域對碰的威力讓整棟大樓都搖晃起來，搖搖欲墜。
大家臥槽一聲，一邊擔憂著，一邊後撤得更遠了一點——除了擁有無下限術式，不必畏懼沖擊力的五條悟、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關鍵時刻。
五條悟突然開口。
他的語氣淡淡：“你還要任人擺布到什麽時候，傑？”
“！！！”
羂索猛地睜大了雙眼。
在羂索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夏油傑的身體突然強行終止了所有咒力輸出，半展開的領域被迫中斷。
而那雙強而有力的雙手，倏地調轉了對敵的方向，狠狠地掐上了自己的脖頸。
那力氣大到——恨不得把自己再掐死一回。
“唔——咳！怎、怎麽可能——！”
羂索嗆咳出聲，唇角溢出鮮血。
夏油傑身體的這一下反撲，不僅讓他這一刻無法呼吸起來，強制中斷的術式更是令羂索受了極大的內傷。
他一邊戒備地看著面前的惡魔，恐懼接下來的命運，一邊用力地試圖搶回身體，重新擁有身體的控制權。
但惡魔的領域竟然沒有趁機壓過他，而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目光怔松地註視著羂索。
羂索在三息之內搶回身體，瘋了似的轉身欲逃走。堵在他面前的咒術師都被他以不要命的姿態給打退。
五條悟也就是情之所至，眼看著摯友的身軀被人擺弄的憤怒，讓他沒有過多思索，就喊出了那句話。
因為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遺忘的。
哪怕傑已經死去，他的驕傲還留在他的體內，形成了肌肉記憶。
但五條悟沒想到會真的成功。
他也就楞了那麽幾秒，就被羂索發瘋似的跑遠了十幾米。
五條悟眉頭緊鎖，擡手：“領域展開，無量——”
“不行！”
久野彌生驀然回神，厲聲打斷：“五條悟，你不能用領域！”
五條悟的動作一頓，這是為什麽？
“不要用領域！”
久野彌生追擊著羂索，一邊對五條悟喊道：“把羂索的本體揪出來！”
羂索的本體在哪裏？
外號都是“腦花”了，自然是在腦殼裏。
五條悟看見縫合線時，再結合對本體的情報，早就猜到了真相。
他與久野彌生一同追擊羂索，在打鬥中，羂索一直藏得極好的獄門疆不慎掉落在地。
羂索以破釜沈舟的姿態喊道：“獄門疆，開——”
久野彌生一拳把他掄地上了，死死地掐住他的下頜，直接卸掉了下巴。
想桃子呢！都這情況了還想把獄門疆開門？！這要是讓你開了，前面的功夫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雖說是同一個身體，但沙利葉的體能就是比相原晴輝強大數倍，這是不爭的事實。
久野彌生把羂索死死摁在地上——還用上了咒力。
五條悟已經對著羂索的腦殼上手了。
縫合線被扯開，腦殼被迫分開，偷了夏油傑身體的強盜被迫現出真身。
一個有口的大腦形狀的怪物。
“就是這麽一個惡心的東西啊……”
五條悟垂下眼眸，長長的純白眼睫眨了眨，在下眼瞼投下一片陰影。
羂索驚恐地企圖求饒。他能夠舌燦蓮花，把死的都說成活的。
但五條悟不給他這個機會，完全不聽羂索在說什麽。
五條悟淡淡道：
“去死吧。”
五指收緊。
“砰——”
腦漿四濺。
五條悟捏爆了那個大腦模樣的咒靈，他祓除了羂索。
其他人隔得遠遠的，目睹了這一幕，但沒有上前。
五條悟擁有無下限術式，惡心的血液和粘液那是半點都沒有沾染上。
久野彌生松開了對夏油傑軀體的桎梏，他沈默地後退半步，看著五條悟半跪著蹲在汙臟的水泥地上——五條悟撤掉了他的無下限術式。
五條悟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摯友，此生第二次將寬大的手掌貼在夏油傑的雙眼上，替他闔眼。
“……太遜了啊，傑。”
五條悟嘆息道。
“……”
現場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就連呼吸都悄悄放輕了。
久野彌生沈默不語，低垂的眼眸擡了擡。
清淩淩的月色下，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佇立在五條悟的身後。
那道身影看似站在地上，但仔細一看，卻能發現他是微微踮起腳的，腳尖並不著地，地上也沒有他的影子。
沒人能看見他，除了掌管月亮的雙生惡魔沙利葉，以及目前使用著這幅軀體的久野彌生。
只聽那人嘖了一聲，無奈地說：“當著我的面罵誰遜呢，悟。”
久野彌生摸了摸鼻子，神情頓時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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