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兒多，葉默一路精神恍惚往回走，晚餐是在路上解決的，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快九點了。

進了小區大門，往公寓樓的方向，隔得老遠就看見樓下停了一輛車，車燈很亮，葉默一時晃了眼，站住了。

卻聽見有人叫她：“葉小姐。”

葉默睜大了眼睛一看，梁師傅站在他眼前，一臉如釋重負：“你可算回來了，我在這裏等了你快四個小時了。”

葉默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車子，詫異道：“你怎麽來了？等這麽久為什麽不打電話？”

梁師傅指了指車後座：“顧總在車裏。”

葉默一楞，他現在工作忙，很多時候都自己開車，尤其是下班以後，幾乎都沒有叫過梁師傅，今天這是怎麽了？

“他怎麽自己不開車？”葉默狐疑道：而且既然專程等她，還等這麽久，她來了又不關著車窗不打招呼是什麽意思？

“顧總好像喝多了。”梁師傅低聲道，又往後瞄了一眼：“心情也不太好，我想給你打電話，他不讓。”

葉默忍不住道：“他什麽時候情緒好過？這又是怎麽了？”

梁師傅道：“等了四個小時了，你去看看吧。我去那邊抽根煙。”

梁師傅說著就走開了，葉默想攔都來不及了，鼓起勇氣過去敲車窗，卻沒人應。

她又敲了幾遍，還是沒人理，葉默皺眉：這是在發脾氣嗎？她也有些不高興了。

上了駕駛座，將車燈關掉，車子熄了火，回頭一看，原來他已經睡著了。

他的樣子看著很疲憊，雙手抱胸，就那樣後仰著，整個人一直處於緊繃戒備的狀態，看起來只不過是在閉目養神，好像那雙眼睛隨時都能睜開，露出犀利的目光。

葉默看著他疲憊的樣子，突然牢固的心墻就有了一絲松動。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過去碰了他一下，顧雲爵馬上就醒了。

等他睜開眼睛，葉默才覺察出來他是喝酒了，他眼神迷離，眼睛微微發紅，顯得有些兇。

葉默緩緩道：“你找我有事？”公事公辦的語氣。

他很少喝酒的，即便喝了，也掩飾的很好，外人一般看不出來，現在這樣微醺的狀態，葉默還是第一次看見。

“你去哪兒了？”他不回答反問道。

葉默眉頭一皺，不喜歡與他這樣的對話氛圍，讓人覺得被拷問似的，淡淡道：“去了秦淵工作室，聽說你跟雲航總裁吵架了，連累程小姐都不能跟我們來往了。”

顧雲爵聽到這些，顯得有些焦躁，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嘆了一口氣。

葉默見他不吭聲，忍不住道：“找我到底什麽事？”

“我等了你四個小時了。”他看了一下手表，答非所問。

葉默眉頭微皺，心道：誰讓你等了？

但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她不想跟他爭執，尤其是他在這種狀態下。

葉默不吭聲，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等他說。

“你回來這麽晚，是陪陸思哲去了？約會？吃飯看電影？”顧雲爵挑眉看著她，帶著嘲諷的語氣。

“你這個大忙人，等了我四個小時，就為了問這個？”她有些惱火，卻又有些心疼。

“是！”顧雲爵突然提高了音量，回答的幹脆，葉默吃了一驚。

顧雲爵突然推開車門，走到前排，坐在了副駕駛上，與她平行對視：“陸思哲在追你，是不是？”

葉默覺得他有些鉆牛角尖了，她不悅的解釋：“我跟你說過了，我去了秦淵工作室，聽到了一些消息，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來問我？”

顧雲爵盯著她，眼神由強硬一點點變得柔軟，柔軟的葉默都不敢與他對視，別過了臉去：“顧先生，我們已經沒有什麽私人關系了，就算我跟誰約會，陪誰吃飯看電影，都跟你沒有關系了，你跟誰有暧昧，跟誰共度良宵，我也沒興趣知道。我們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

她的話冷漠而絕情，顧雲爵怒從心起，一拳打在車玻璃上，震的葉默嚇了一跳。

葉默的眼睛不自覺的就瞄向他的右手，可是他垂在身側，根本看不見。

她忍住了關心他的沖動。

“不可以，你不可以跟他在一起。”顧雲爵目視前方，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用了警告的語氣。

葉默擡眸看他一眼：他還是這麽霸道專制，既然都沒有瓜葛了，他又憑什麽幹涉她的生活？

“憑什麽？”葉默挑眉反駁。

顧雲爵轉過頭來，卻星眸低垂，即便是這樣，葉默也能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痛苦。

是的，痛苦！她第一次用這個字眼來形容顧雲爵的表情，他是驕傲的，一直都是，他的表情多半是不屑的，堅毅的、孤傲的，不可一世的，偶爾有過疲憊、焦慮，但從未有過痛苦。

這是第一次，葉默都震驚了。

“為什麽？我的身世你是知道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份公開，那陸思哲就是我的兄弟，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與我同一個屋檐下相見？葉默，你真的做得到嗎？”顧雲爵看著她，眼神破碎。

葉默也愕然了：她當然沒有想過這些，自然沒有他想過的這麽長遠，但是如他的假設，有一天她若真的挽著陸思哲的胳膊出現在顧雲爵面前，與他做親戚，假裝什麽都不曾發生過，這一幕光想想都很可怕。

“你想多了。”葉默執拗的扭轉頭，卻不忘氣惱的補上一句：“原本的我的確做不到，但是跟顧總久了，底線低了一些，也說不定能做到了。”

“葉默！”顧雲爵幾乎是用吼的，他幾乎已經喪失了理智：“就算你要離開我，可不可以……不要是陸思哲！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成為別人的女人，我受不了！！！”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說到最後竟然已經是帶著一絲哀求的語氣。

葉默心很痛，她從來沒見過他求過誰，對誰服過軟，可是今天，他的所作所為好像徹底顛覆了她對他的認識，她的心開始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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