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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讓阿堯跟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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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讓阿堯跟你回家”

在兩人面對面坐著、互相打量的半個小時裏,姜澤進來添了兩次茶水,送了一次水果,甚至有一次沒忍住、站在中間主動為兩人挑起了話頭:“衍少爺,這葡萄就是我從丘山帶回來的,二少口味沒變,還是特別喜歡呢。”

聽見姜澤叫對方“衍少爺”,賀泊堯在腦海裏反覆搜索著與這個詞可能有關的信息,即便還是一無所獲,但至少確定了一件事——對方雖然是個beta,在賀家卻可以來去自如,擁有幾乎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身份地位。

“我看了自己給你的備註。”賀泊堯很自然地與人搭話,言語中透著與他往日性格相悖的平和:“還用‘阿衍’這個詞來稱呼你,不介意吧?”

時隔一年,再聽見alpha這麽叫自己,鐘衍心跟著忽的一揪,仿佛跨越漫長的四季,時間又回到了兩人還在瀾庭壹號的時候。

怔忪間,又聽見對方說:“我有告訴過姜澤不要去打擾任何人的,抱歉,希望沒有給你造成困擾。”

賀泊堯說話的語氣讓人既熟悉又陌生,鐘衍相信他是真的失憶了,但現在面對面坐下來,還是忍不住要向人確認:“你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嗎?”

“有些事,被提醒過會有一些模糊的印象。”alpha看似陷入了回憶:“他們說我拉小提琴拉得很好,給我看過譜子後,我大概能想起來一些。”

鐘衍斂起下巴,認真打量著他,猶疑著問:“那你看見我…還能想起來什麽嗎?”

alpha雖然失憶,直覺卻是準的——鐘衍現在的行為更像在試探。

遂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你希望我想起來什麽?又不希望我想起來什麽呢?”

被人這麽一問,鐘衍不吱聲了。

畢竟是重逢後的第一次見面,alpha也不想把兩人之間的氛圍搞得這麽緊張,不動聲色轉換了話題:“給我講講以前的事吧。”

他說:“什麽都行,我就是想知道咱們以前是怎麽相處的。”

鐘衍在來之前是有仔細考慮過的,姜澤說賀泊堯現在需要靠人給他講述過往來喚醒記憶,卻沒具體說要講哪一段過往。

鐘衍不太會講故事,明明以前跟賀泊堯在一起什麽大風大浪的經歷過了,最終向人描述的,卻只有自己在賀家當“太子陪讀”時的那一段最平淡的時光。

無關痛癢,alpha卻聽得出其認真。

“那位老師補課的價格很貴,每次上課前都要求把預習的筆記做好,你做什麽都很快,看我跟不上時會停下來等我。”

“你那時候喜歡吃在冰箱裏凍硬的葡萄,我有一次忍不住好奇也跟著你一起吃了,結果第二天就腸胃炎了,上吐下瀉的,beta的體質果然跟alpha比不了。”

鐘衍今天過來的時間本來就晚,跟賀泊堯聊著聊著,天不知不覺就黑了。

姜澤安排了車在醫院樓下等著,鐘衍與人道別,alpha從窗邊的椅子上站起來,雖然穿著病號服,身形還是一樣的挺拔,能把鐘衍整個人罩住。

他問鐘衍:“明天,你還會過來麽?”

“可能不行。”鐘衍本來想直接說“不行”的,加個“可能”語氣就沒那麽強硬了,緩了緩又道:“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alpha沒有多做挽留,平靜且禮貌,替他從衣架上拿過了外套。

經過一下午的相處,像是跟他也相熟了,臨別前叮囑他路上小心,安全到家後記得發信息給自己說一聲。

鐘衍當時答應得好,出了醫院大門,就把這茬事給忘了。

之後幾天沒有再跟賀泊堯或者姜澤聯系,在兩名alpha看來像是憑空蒸發了,實際上只是跟著鵬哥出了趟門,去隔壁鎮上果農家裏采購了一些新的果子。

隨著天氣的轉變,酒的品種也該適當變一變了,自己的攤位雖然只在集上占了個很不起眼的小位置,很多顧客就是因為他不斷推出新酒才會再過來買的。

秋季的丘山總是籠罩在蒙蒙的煙雨中,約莫是因為綠植覆蓋率高吧,雖為北方城市,卻總透著幾分小江南的溫婉。

下大雨的時候不開市,鐘衍是不出攤的,這天早上難得悠閑躺在床上看了會兒電視,冷不丁,卻看見賀泊堯發信息過來問:“我是不是還有一把小提琴放在你那裏?”

叫人這麽一提醒,鐘衍這才想起來alpha的琴還在自己床底下放著,再撈出來時,琴盒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灰。

拿幹抹布把那層浮灰擦掉,鐘衍打開琴盒,擡眼便看到當初那把斷了弦的小提琴安安靜靜躺在裏面。

這一年的時間裏,鐘衍潛意識是想刻意忘掉一些事情的,故而在得知alpha的死訊後就把琴徹底藏了起來。

這把琴在買的時候很貴,當然,賀泊堯所有的琴都價格不菲,但鐘衍記得很清楚,這把一直是賀泊堯最常用也最喜歡的。

鐘衍問過了鵬哥,像他們這種小地方,連培養孩子彈鋼琴的人家都是少之又少,哪裏會有賣小提琴的地方?更別說是修了。

為此,鐘衍又專門去了一趟瀾城,一路打聽著,找到市裏最大的一家琴行。

賀泊堯這把小提琴相傳是中世紀某位知名音樂家去世後留下來的,琴行的人鑒定過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問他出不出,他們這邊能給到一個很合適的價錢。

鐘衍覺得自己賣一輩子的酒也不一定能賺到這麽多錢,饒是如此,還是苦笑笑,果斷拒絕了對方。

對方告知鐘衍修琴的價錢,雖然覺得肉疼,但畢竟是賀泊堯的最愛,於是咬咬牙,還是點了店裏最好的修琴師傅。

琴行的人讓他三天過後來取,這三天,鐘衍便找了家小旅館一直住在市裏。

時隔半個多月,再次在醫院見到賀泊堯,alpha的頭發稍稍長了些,額前耷拉下來的劉海已經蓋住了眉骨,氣色尚可,不穿西裝,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慵懶散漫。

看beta肩膀上背著一把琴,賀泊堯眼神柔和了一瞬,語氣卻不知怎麽了,聽上去有些不冷不淡:“消失了這麽多天,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鐘衍當然不會把自己這些天都幹了什麽跟人一一報備,也不會告訴賀泊堯自己是有心躲著他,面對alpha的註視,卻沒由來覺得心虛,小聲說了句:“沒有……”

賀泊堯要琴,他便把琴帶來了,同樣歸還的還有那條當初由他親手系在自己腳上的鈴蘭花腳鏈。

望著alpha不解的眼神,鐘衍清了清嗓子,擡手一指:“這是你在斐納德銀行賬戶的密鑰。”

“斐納德銀行?”賀泊堯聞言皺了皺眉,隨即一笑:“看來我以前攢了不少錢啊。”

話音落地,很快卻又關註到另一個細節:“所以我的銀行密鑰為什麽會在你那兒?”

鐘衍當然不會說實話,但也不知該怎麽解釋才會顯得比較合理,想了想,只道:“因為你比較信任我吧。”

賀泊堯沒那麽好糊弄,他只是失憶,並不是腦子壞掉了。

望著人幾近回避的眼神,alpha眸光一沈,頗有些意味不明地問他:“鐘衍,我們以前,到底是什麽關系?”

被人這麽盯著,鐘衍抑制住瘋狂增長的心跳,聲音隱隱有些發虛,但仍舊是面不改色道:“上次不是說過了嗎?十幾歲的時候,我陪你在賀家讀書。”

alpha輕笑,眼底看不出喜怒:“那我們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鐘衍還能怎麽說?睫毛附下來眨了眨,結結巴巴回答:“算、算是吧。”

alpha盯著他又看了會兒,眼神裏充滿了打量,過了很久,才帶著狐疑又開了口。

但眼底,分明是有笑意的:“可為什麽我總覺得,你一直在有意無意躲著我呢?”

從病房裏出來,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變得新鮮了。

鐘衍說他出來接個電話,其實就是想借機喘口氣,卻沒想到能在這兒遇上賀淮朝與莘辰。

一門之隔的安全通道裏,賀淮朝似是在給莘辰說什麽,把人圈在墻壁與身體之間。

鐘衍驚異於賀淮朝現在竟然能站起來了,雖然還需要手杖的輔助,但這於坐在輪椅上多年的他而言已然是個奇跡。

鐘衍無意窺探他人隱私,但醫院地方就這麽大點,樓道裏一靜下來更是落針可聞。

正要另找一處避開這二人時,賀淮朝的聲音卻在這時傳了過來,依舊是溫柔的,卻莫名帶著點冷:“你不是已經拒絕過你師兄出國深造的邀請了麽?他怎麽還是每天都要跟你視頻?”

剩餘的話,鐘衍沒有再聽下去,很自覺地回避了。

臨走時只瞟過來一眼,有一道玻璃擋著,鐘衍看得不真切,但莘辰的臉…好像是紅了。

賀淮朝和莘辰沒有看到自己,鐘衍自然也就當作無事人一樣,20分鐘以後再見,就當作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樣正常跟人打招呼,絲毫不提方才發生的一幕。

莘辰不知去了哪裏,賀淮朝孤身一人時,又恢覆到平日裏那副溫和又肅整的模樣。

想起之前姜澤說過他為自己去找賀洵拿藥的事,鐘衍心中懷著感激,那聲“大哥”叫得親切且順口。

賀淮朝沖他點點頭,約莫也從姜澤那聽到些他的近況,沒有多餘寒暄,只笑了笑,說道:“回來了。”

鐘衍與賀淮朝之間沒那麽多客氣,一年未見,簡短的幾句交流也是圍繞著賀泊堯。

聊起聯盟政府那邊對烏納私自屯兵挑起對北方戰爭的處理,賀淮朝臉上一副不容樂觀的樣子,但所有的擔憂,也都是為了自己弟弟:“烏納將阿堯供了出來,我現在向聯盟政府爭取繳納罰金來平息對公司的處罰。”

“但如果讓他們知道阿堯還活著…”賀淮朝說著頓了頓:“那就不僅僅是交罰金這麽簡單了。”

鐘衍不懂政治也不懂經商,但潛意識裏還是想為大哥分憂,話緊跟著脫口而出:“有什麽我能做的嗎?雖然幫不上大忙,一些小事,我還是可以的。”

聽見鐘衍這麽說,賀淮朝再一次猶豫了,盯著人看了看,似是在考量。

須臾後,還是開了口:“阿堯之所以還在醫院,是因為他無處可去,但總待在這兒也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現在跟我回老宅,有很多事情會不方便。”

話說到這一步,鐘衍會意了。

雖然不願意冒然接話,但賀泊堯當初畢竟是為了找鐘淇才會跟烏納有所牽扯,後來又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受了傷,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管。

果不其然,思緒抽回就聽見賀淮朝說:“你現在住在丘山,有可能的話,能不能讓他跟你回家待上一段時間?”

“一來他跟你在一起我也比較放心,二來,那兒畢竟也是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多接觸一下那兒的環境,想來對他記憶的恢覆還是有幫助的。”

許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提得太突兀,賀淮朝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當然,這件事還是要遵從你的意願,我只是在跟你商量。”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

如果是以前,鐘衍覺得自己會毫不猶豫說出拒絕的話,可放到現在,尤其在知道賀家兄弟倆為自己所有的犧牲與付出之後,就變得沒那麽坦然了。

不管是出於自己內心的情感考量,還是出於對大哥當初豁出命來救自己的報答,鐘衍想,他都不該在這時候退縮。

beta擡起頭,漆黑的眼底泛著點點星光,平靜又透著獨屬於他的那一份堅韌。

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就在這一刻,賀淮朝想,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眸底動容,似是還有很多話要對鐘衍講,到最後,卻只化為誠懇的一句:“阿堯他…就拜托你了。”

作者有話說:

副cp的答案揭曉,大哥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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