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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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把師尊送走後, 姜枝喜滋滋估算著任務進度，忽然表情一楞。
她真是酒喝多了昏了頭，流火不就是師尊嗎？
可剛才泡在溫泉水中, 師尊給她的感覺, 那一絲不受控制外露, 想要和她更加貼近的念頭，雖然非常微弱，姜枝還是敏銳捕捉到了。
這和和平常流火、甚至和兩人在重霜峰時相處的樣子, 都不太一樣。
因此姜枝竟下意識，竟把流火和剛才的師尊完全區分成兩個人了, 才會下意識說出讓他趕緊回去閉關的話。
不對，是把重霜峰的師尊，和溫泉裏的師尊, 區分成兩個人了。
還有一個流火。
好混亂……
姜枝摁住額角，晃了晃腦袋, 漿糊似的腦子完全昏頭，無法正常理清邏輯。
師尊馬甲真是一套接一套, 把她都搞暈了。
姜枝擡頭看了眼天空。
白日亮光刺眼, 不知道鎮守秘境的魘獸藏在何處, 而她思緒混亂又是否是那頭魘獸搞的鬼。
想不到答案，又無法向其他人取證, 姜枝只好暫時把這些疑惑壓在心裏。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
趁四下無人，姜枝去儲物袋裏撈出系統布娃娃, 摁亮它頭頂開關。
“統子，快來查查任務進度。”
不管怎麽樣, 是流火還是師尊，任務進度騙不了人。
系統聽話一陣鼓搗, 爆發驚喜大叫：“吱吱，進度到59%了！這才半年時間，我們任務就完成過半，簡直太棒了！”
姜枝聽到結果倒沒有太意外，若有所思擡手摸了下唇角：“怪不得。”
及格線的任務進度，關系自然超越友人界限。
看來唇角的觸感不是魘獸給她造的夢。
系統不通人情，無法理解姜枝的話：“什麽怪不得？”
“沒什麽。”
流火隨時可能回來，姜枝不想讓流火看到系統，匆匆又問了幾句後摁滅開關，將它塞回儲物袋。
怪不得師尊剛才那麽黏人。
至於流火……
溫泉池邊安寧寂靜，姜枝呼吸著靈氣充沛的林間清風，一點點沈心靜氣。她仔細回憶方才醉酒時候的記憶，低頭攤開掌心看了幾秒，光潔皮膚掌紋清晰，和平常毫無二致。
但總模模糊糊記得，她在水中抱過一條漆黑的大蛇。
並坐在他的懷裏，縱容他一圈圈纏住自己。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荒山裏那兩條黑蛇都喜歡這樣纏她，有時候一人一條胳膊，一條纏她脖頸，一條纏她腰。
如果，這也不是幻覺呢？
姜枝眼神定定地沈了下來，望著溫泉池邊那棵大樹的方向，許久沒有開口。
如果不是幻夢，是她真實的記憶。
在她抱著蛇的時候，她在岸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遙遙站在樹蔭之下。
隔著水霧，那人面容模糊。
可是姜枝清晰記得，他頭頂那根色澤濃艷的紅色發帶。
-
姜枝壓下紛亂的猜測，轉身恰好看見流火施施然站在身後。
身上竹月色長袍，廣袖如雲，長發簡略綰起半束，用一只枝頭隨意折下的桃枝固定。通身沒有其他配飾，只有腰間簡略掛了一只玉笛，色澤通透。
姜枝刻意掃了眼流火頭頂，先前一直用來束發的紅緞帶，今天沒有見到。
整個人衣著淡彩色系，和諧融於這山川長林的雲霧仙境，倒有幾分像師尊平日穿著打扮的喜好。
只不過……
剛才師尊穿的什麽衣服來著？
他倆泡在溫泉裏衣衫盡濕，後面她又光顧著催促他離開，完全沒註意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
好像，顏色差不多？
姜枝再次茫然。
流火和師尊，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啊。
-
“枝枝。”
流火走近，低頭彎腰撿起一物，遞給姜枝：“你的儲物袋掉了。”
嚇！修仙人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嗎！
姜枝慌忙接過儲物袋，緊緊攥在手裏縮回袖袍之中。明明知道流火不可能看穿其中存放的系統，還是莫名有些心虛。
姜枝幹笑：“哈哈，流火你回來了。”
流火目光在姜枝儲物袋停留片刻，明明隔著一層袖子，姜枝仍能感受到他清晰的視線存在感。
流火狀似無意微笑：“枝枝似乎對這個儲物袋很寶貝呢。”
是君時給她的。
如果他也給她一個，不，他會給比兄長更多更新奇的寶物，那枝枝會不會更開心呢？
然而流火這幅若有所思的模樣，在姜枝眼裏完全變了個味道。她緊張極了，以為被流火看到裏面的系統，一瞬間心弦繃得緊緊的。
可下一秒，流火若無其事轉移了話題：“吃果子嗎？還沒到午飯的點，枝枝先吃點墊一下肚子吧。”
流火像是沒看出姜枝的不自在，神態自若走近，彎著眼角沖她笑了笑。
提起手中一只細麻繩編織的網兜，先前被遮蓋在袖袍下，這才留意到裏面裝了幾枚像水蜜桃的果子，只不過尺寸更大一些。
姜枝緩了口氣，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是桃子嗎？”
“差不多，桃樹根須一直由此間靈氣充沛的溪泉滋養，結出來的果實口感比外界更鮮甜可口。”
姜枝正要接過，流火卻收回了手，“我來剝吧，桃子外皮有絨毛，沾到皮膚上容易癢。”
姜枝也不推辭，她骨子裏確實有些許嬌生慣養的小性子，如果不是非得攻略，能不親自動手的絕不動手。
“那麻煩你啦，一會兒中午我來下廚！”
流火溫柔一笑：“好，我給枝枝打下手。”
-
兩人找了個樹蔭，流火取出一柄匕首認真削著桃子皮，姜枝不想坐地上，三兩下輕盈爬上樹枝，懸空坐下，托腮看向樹下的人。
少年手指骨節分明，正午日色光影明滅，透過樹蔭罅隙灑落星星點點斑駁，更襯得他膚色如玉。
不，應該不叫少年了。
這身竹月色長袍一改往日風格，襯得流火氣質更多了幾分溫吞沈穩，先前偶爾顯露的少年氣息都在此刻沈澱了下來，更像是歷盡千帆的青年，虛懷若谷，波瀾不驚。
這種氣度肯定不是普通少年能有的，只有年歲見識遠超常人的慈清劍尊，才能如此氣度不凡。
姜枝心裏天平再次傾斜。
她掐了下掌心，心裏有了新的念頭。
姜枝看向流火身旁攤開的網兜，幾枚桃子盛放其中，莫名有種直覺：“這個網兜是你自己編的嗎？”
乍一看像是市面上隨處可見的網兜，但編織紋樣透過光線，呈現出火焰燃燒的流光。
像一件低調的藝術品，讓畫家出身的姜枝又一陣手癢，想要提筆畫出這瑰麗夢幻的火焰紋樣。
流火笑盈盈擡頭，“閑暇時隨手編的，枝枝喜歡的話，我可以教你。”
他看出姜枝心動，但片刻之後，少女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等出了秘境之後我應該就不去靈雎峰上課，應該也沒時間學這些了。”
不去靈雎峰了？
流火唇畔笑意一頓，削皮的手也停了下來。
姜枝沒註意到他的表情，自顧自還在計劃著，掰著手指嘀嘀咕咕：“還不知道師尊打算怎麽給我安排功課呢，先前一直沒正式授課，今天好不容易見面，又忘記問他了……唉，起碼得有個心理準備啊。”
在靈雎峰上大課，悄悄開小差摸魚沒什麽大不了，但回到重霜峰由攻略對象一對一授課，姜枝就算再想偷懶，也得為了攻略刷高好感度，不得不硬著頭皮完成功課。
只希望不要太累……
不然按照她廢柴又懶散的性格，一整日從頭到尾勞累修煉完，肯定沒勁兒再去撩君時了。
-
流火沒說什麽，安靜低頭重新削皮。
指腹壓著匕首鋒利的刃部，動作不疾不徐，刀刃泛著冷光，將粉色桃子皮與果肉割開，細長的桃子皮在他手中繞成圈落下。
忽然，流火動作再次停頓。
“滴答。”
一抹猩紅滴落在桃子皮上，頃刻間在鮮嫩多汁的果肉上浸染開。
手中吹毛斷發的匕首劃破指腹，劃拉出一道很深的扣子。
然而流火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安靜垂頭註視著手心這顆快被染得通紅的桃子，直到血腥味快要蔓延到坐在樹枝上的姜枝身旁，他才長袖一揮，將這顆血紅的桃子毀屍滅跡。
姜枝若有所覺：“怎麽了，流火？”
發現他手中空空如也，削到一半的桃子無影無蹤，只有地上一圈斷掉的桃子皮。
流火緩緩擡頭，彎了下眼角，像兩片細長的柳葉：“剛才一時走神，沒拿穩，讓她溜掉了。”
桃子……溜掉了？
姜枝覺得流火用詞有點古怪，一顆桃子還能長了腿腳自己逃跑不成，她茫然眨巴了下眼睛，幹巴巴說：“啊……那我來削？”
“無礙，我這次會更註意的。”
-
姜枝“哦”了一聲，也沒太在意，說起自己剛才坐在這裏想半天的安排：“等我回重霜峰，聽師尊吩咐好以後的修煉安排，再抽時間到靈雎峰找你玩。”
流火看了眼掌心桃子，又看向枝頭少女，好脾氣道：“枝枝回峰之後定然功課繁忙，平日不一定有空下山。”
以退為進，更顯得體貼關懷。
姜枝想也不想：“師尊不會這麽苛刻的，大不了我對他撒撒嬌。”
後面一句話聲音很小，可流火耳聰目明，一字不漏聽到耳朵裏，刺耳極了。
他擡眸，少女忸怩地揉著袖擺，臉頰染上淺粉光暈。
她輕咬下唇，壓出淡淡的印子，襯得唇色愈發殷紅飽滿，在日光下比水蜜桃更鮮嫩多汁，勾的人想一口咬上去，品嘗桃汁的甜美。
姜枝仿佛忘記流火還在此處，沈浸在想念師尊的畫面裏，連眼睛都比平日亮了幾分，璨若星河，有種懷春少女媚而不自知的誘惑感。
“師尊那麽好，他肯定不會拒絕我的。”
-
“哢嚓。”
一聲細響，流火用來盤發的桃枝突然斷裂，烏發如瀑布傾瀉而下。
遮掩住面容。
一半在光裏，一半沒入陰暗。
明明姜枝和君時相處和諧，他作為弟弟應該同喜才是。可為什麽心裏情緒翻湧，胸腔有種滯澀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他被拋下了吧。
兄長素來與他共享一切，如今有了枝枝，也不能將他排除在三人之外。
想到這裏，流火給自己這陌生的情緒反應找到合理解釋，又恢覆一貫溫和悠閑的神情。
擡手取出一截新的桃枝，面帶笑意，不疾不徐重新綰發。
-
姜枝拍著胸脯豪言壯志：“總之，我肯定會經常來找你玩啦！我們倆是好朋友，到時候你可不能有了新的同門師兄弟，就把我忘記了！”
流火溫聲應好，狀似不經意又問了句：“那我可以去重霜峰拜訪枝枝嗎？”
“啊——”姜枝卡了一下，糾結道：“那我可能要問問師尊。”
她看著流火神色裏隱約的期待，袖中手指又捏緊了一分，眼底閃過一絲不確定，但很快心念一定，挺直脊背脆生生地說：“師尊不喜歡外人打擾，我作為徒弟當然要以他的喜好為準，不能輕易答應做主。”
語氣正直認真，是無論什麽性情的師尊，都會喜愛的聽話乖徒弟。
“不必拿這點小事去叨擾慈清劍尊，”流火顯得格外善解人意，“劍尊高山仰止，晚輩惶恐。”
不是惶恐，是流火清楚自家兄長脾性，他幾次三番拒絕自己想要上山一同居住的建議，姜枝再去說的話，他估計更對自己惱火。
“流火，我……”姜枝有幾分歉疚。
偶爾望著流火面容，她確實會忘記這套殼子下是師尊，兩人相處也更像意趣相投的友人。
這種不怎麽給面子的當面拒絕，如果真是朋友的話，多多少少有些傷害兩人之間的情誼。
流火微笑著，笑意不達眼底，但面上情緒永遠悠然平和，密不透風。
他望著姜枝表情裏的猶豫和糾結，眉目終於緩和舒展。
這樣就夠了。
枝枝並非完全不在意他的。
流火雖是火屬性靈根，可比起時不時情緒失控的君時，他更加溫吞冷靜，耐心極好。
野獸捕獵前期，本就需要耐心等待。
最終，才會收獲最美味的果實。
“沒關系，枝枝不必為此煩惱，我自有解決辦法。”
姜枝好奇：“什麽辦法？”
流火笑了。
小兔子上鉤了。
-
流火從袖中摸出一只流光溢彩的翎羽，遞給姜枝：“這是阿鸞先前換毛期的尾羽，你若是想找我玩了，就將它交給白鶴，它會有辦法聯系到阿鸞。”
姜枝失口“啊”了一聲，顯得很是驚訝。
驚訝裏還透露些許茫然。
流火疑惑：“怎麽了，枝枝？”
他好脾氣地笑了笑，細心體貼詢問：“是有什麽不對嗎？”
“不不不，沒什麽不對，是你太會玩了——啊不是，我是說！”
姜枝慌不擇口，深呼了一口氣才找回正常語序：“我是說，我怎麽把白鶴和阿鸞這對小情侶給忘了。”
她硬著頭皮幹笑幾聲，在流火仿若看破一切的眼神裏，更顯得心虛異常。
連桃子都忘記要吃，從樹枝上一躍而下，避開流火的視線急匆匆往兩人夜間休憩的山洞跑去。
“我回去換件衣服，你不用跟過來！”
姜枝跑得很快，絲毫不敢回頭。
在那雙幽深如泉的眼睛裏，她實在是頂不住壓力繼續試探。
自己拙劣的伎倆有多麽上不了臺面，平常自吹自擂慣了，全靠君時純情單純，一副白給好騙的樣子，可不至於姜枝自大到完全不清楚自己水平。
比起在重霜峰時，君時幾乎對她每說的一句話都格外信任，直白表露他的支持和讚同。
眼前的流火總有一些保留。
像是藏著什麽姜枝不知道的秘密。
而這一絲秘密，讓姜枝此刻本能感受到危險。
-
姜枝跑回山洞，回頭看了看確定無人跟上來，又試探著出聲：“流火，流火？你千萬別進來哈，我要換衣服。”
無人應答。
姜枝放下心來，找了個角落背對著山洞入口，鬼鬼祟祟將儲物袋掏出來。
在布娃娃頭頂一陣摸索，熟練找到開啟按鈕。
【滴——】
腦海裏系統開啟音，系統疑惑：“枝枝，你怎麽今天兩次叫我起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姜枝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們系統出品也太簡陋了些，為什麽非要搞個布娃娃當寄身場所，今天差點就被流火看到了！”
系統也嚇得一炸毛，但很快反過來安慰姜枝：“不會的，任務世界裏的人不可能聽到我在你腦中說話，就算布娃娃落到外人手裏，也只是一個尋常可見的玩偶而已。”
姜枝這才稍微放下心。
她又問：“那如果布娃娃不小心被任務裏其他人拿走，我應該也還能聯系上你吧。”
系統安靜一會兒，心虛小聲道：“那可能……確實要麻煩點了。”
“如果一直開機狀態，無論多遠都能聯系上。但如果像現在這種待機狀態的話，得需要有人摁亮布娃娃頭頂的按鈕，我才能和你聯系上。”
系統說著也感到愧疚，自己太廢物對不起這麽好的吱吱宿主。
要不是出了差錯意外來到五百年後，它也不至於能量僅剩兩年的份額，連維持長久開機都怕消耗過大。
姜枝無語，用力捏了捏布娃娃的胖肚皮：“真是個小廢物。”
比起真的嫌棄系統，姜枝心裏想得更多是要提升警惕，時刻保存好布娃娃，千萬不能被攻略對象或者其他人發現。
尤其是……流火。
他太敏銳了，不好騙。
-
系統討好姜枝，主動勤快地說：“這次要查任務進度嗎？”
姜枝“嗯”了一聲，她叫醒它本來就是這個目的。
“好滴！”系統摩拳擦掌，為姜枝鼓勵：“吱吱超棒的！”
片刻之後，系統疑惑：“咦，還是59%？”
它以為姜枝特意讓它一天查詢兩次，是有巨大進展。
可現在……？
姜枝聽完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多問了一句：“一點兒都沒漲嗎？”
系統以為又出故障，正要再查一次，被姜枝攔住：“不用查了，我只是驗證一件事。”
“什麽事？”
姜枝嘆了口氣，抱膝捂住腦袋揉了揉，把頭發揉得一團糟，顯然心情很不好。
“我自以為是，搞錯了攻略對象，其實應該只是君時而已。”
系統沒聽懂：“確實是君時沒錯啊。”
它看著任務空間裏的大顯示屏，這清晰的任務進展白紙黑字，告訴她們主仆並沒有攻略錯。
可為什麽吱吱說她搞錯了？
到底哪裏搞錯了，難道它系統又出故障了？？？
-
“流火是流火，君時是君時。”
姜枝沈浸在自己思維，自言自語著，沒理會幫不上任何忙的系統，也沒有興致和它多費口舌解釋。
姜枝仔細回憶起剛才，她故意當著流火面前誇獎君時，可對方情緒並沒有高興，反而比平日看得要疏冷低沈許多。
任務進展毫無變化，再加上流火情緒表現，要用阿鸞和她保持聯系……如果流火是師尊，兩人朝夕相處無話不談，當然不必再費周折繼續用流火這個馬甲殼子。
因此，這兩個證據疊加，雙重認證了一件事——
那就是之前姜枝搞錯了。
完全是鬧了個烏龍。
先前在靈雎峰提升任務進展，或許並不是因為她和流火相處導致，而是一開始計劃的短暫分離而產生的思念之情導致的。
而在秘境這短短兩日任務進展的大幅提升，定然也是方才溫泉裏她主動擁抱師尊的原身造成的。
至於唇畔古怪難辨的觸覺……
師尊開始對她動情了。
-
後面還有三日溫泉要泡，謝繁和蘇瑤瑤一直未歸，同先前一樣，周圍這片森林裏只有流火和姜枝二人。
但不同的是，姜枝對流火的態度，不似以往親密了。
姜枝態度擺的很正，之前以為流火是君時的馬甲，不管什麽身份都是她的攻略對象。對攻略對象不擇手段，她一點愧疚和道德感都沒有。
但如果流火只是流火，是她願意暢談各種興趣喜好的友人，那之前一些小暧.昧就不合適了。
朋友相處要有合適的界限。
她會客氣地道謝，會在夜裏註意兩人距離，會在泡溫泉時讓流火可以去做別的事情，不必一直守著她。
姜枝不會再仗著兩人關系讓流火給她削桃子，就連烤一只雞的雞腿，也是兩個人平均分配。
流火自然察覺到姜枝態度變化，可每次想和姜枝談談，她都找借口溜走。
-
夜間君時再次潛入山洞，盤著蛇尾熟練繞在姜枝身邊。
熟睡中的姜枝並不嫌棄君時體溫偏冷，蛇鱗硬邦邦，慷慨地敞開懷抱將他納入其中，甚至半條腿騎在君時的蛇身，貼得極近。
君琰冷冷看著一人一蛇相處愉悅。
旁若無人的二人世界，嫉妒到也想變回蛇身，擠到姜枝那柔軟的臂彎裏。
也不是不行。
蛇身的雙子和人形一樣，容貌身形分毫不差，姜枝如今的修煉水平，不可能看穿他和兄長的差異。
白日君時並不會來，如果他化作人蛇模樣，是不是也可以占有這份溫柔？
但君琰理智冷靜，抑制住這一瘋狂扭曲的念頭。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替身。
就連先前枝枝想要流火，他就順水推舟，欣然變回流火模樣。
他希望姜枝能在同時接納他和兄長之餘，又能清晰區分他和兄長，而非誰是誰的替身。
——這個觀念在人類世界過於驚世駭俗的，在人蛇心裏絲毫不奇怪。
君琰如今生氣嫉妒的，是他被另外兩人落下了。
哥哥有的，他也應該有。
君琰篤定，只有這樣，才能維持最穩定的關系，永遠一起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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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師尊送走後, 姜枝喜滋滋估算著任務進度，忽然表情一楞。
她真是酒喝多了昏了頭，流火不就是師尊嗎？
可剛才泡在溫泉水中, 師尊給她的感覺, 那一絲不受控制外露, 想要和她更加貼近的念頭，雖然非常微弱，姜枝還是敏銳捕捉到了。
這和和平常流火、甚至和兩人在重霜峰時相處的樣子, 都不太一樣。
因此姜枝竟下意識，竟把流火和剛才的師尊完全區分成兩個人了, 才會下意識說出讓他趕緊回去閉關的話。
不對，是把重霜峰的師尊，和溫泉裏的師尊, 區分成兩個人了。
還有一個流火。
好混亂……
姜枝摁住額角，晃了晃腦袋, 漿糊似的腦子完全昏頭，無法正常理清邏輯。
師尊馬甲真是一套接一套, 把她都搞暈了。
姜枝擡頭看了眼天空。
白日亮光刺眼, 不知道鎮守秘境的魘獸藏在何處, 而她思緒混亂又是否是那頭魘獸搞的鬼。
想不到答案，又無法向其他人取證, 姜枝只好暫時把這些疑惑壓在心裏。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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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四下無人，姜枝去儲物袋裏撈出系統布娃娃, 摁亮它頭頂開關。
“統子，快來查查任務進度。”
不管怎麽樣, 是流火還是師尊，任務進度騙不了人。
系統聽話一陣鼓搗, 爆發驚喜大叫：“吱吱，進度到59%了！這才半年時間，我們任務就完成過半，簡直太棒了！”
姜枝聽到結果倒沒有太意外，若有所思擡手摸了下唇角：“怪不得。”
及格線的任務進度，關系自然超越友人界限。
看來唇角的觸感不是魘獸給她造的夢。
系統不通人情，無法理解姜枝的話：“什麽怪不得？”
“沒什麽。”
流火隨時可能回來，姜枝不想讓流火看到系統，匆匆又問了幾句後摁滅開關，將它塞回儲物袋。
怪不得師尊剛才那麽黏人。
至於流火……
溫泉池邊安寧寂靜，姜枝呼吸著靈氣充沛的林間清風，一點點沈心靜氣。她仔細回憶方才醉酒時候的記憶，低頭攤開掌心看了幾秒，光潔皮膚掌紋清晰，和平常毫無二致。
但總模模糊糊記得，她在水中抱過一條漆黑的大蛇。
並坐在他的懷裏，縱容他一圈圈纏住自己。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荒山裏那兩條黑蛇都喜歡這樣纏她，有時候一人一條胳膊，一條纏她脖頸，一條纏她腰。
如果，這也不是幻覺呢？
姜枝眼神定定地沈了下來，望著溫泉池邊那棵大樹的方向，許久沒有開口。
如果不是幻夢，是她真實的記憶。
在她抱著蛇的時候，她在岸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遙遙站在樹蔭之下。
隔著水霧，那人面容模糊。
可是姜枝清晰記得，他頭頂那根色澤濃艷的紅色發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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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枝壓下紛亂的猜測，轉身恰好看見流火施施然站在身後。
身上竹月色長袍，廣袖如雲，長發簡略綰起半束，用一只枝頭隨意折下的桃枝固定。通身沒有其他配飾，只有腰間簡略掛了一只玉笛，色澤通透。
姜枝刻意掃了眼流火頭頂，先前一直用來束發的紅緞帶，今天沒有見到。
整個人衣著淡彩色系，和諧融於這山川長林的雲霧仙境，倒有幾分像師尊平日穿著打扮的喜好。
只不過……
剛才師尊穿的什麽衣服來著？
他倆泡在溫泉裏衣衫盡濕，後面她又光顧著催促他離開，完全沒註意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
好像，顏色差不多？
姜枝再次茫然。
流火和師尊，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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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
流火走近，低頭彎腰撿起一物，遞給姜枝：“你的儲物袋掉了。”
嚇！修仙人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嗎！
姜枝慌忙接過儲物袋，緊緊攥在手裏縮回袖袍之中。明明知道流火不可能看穿其中存放的系統，還是莫名有些心虛。
姜枝幹笑：“哈哈，流火你回來了。”
流火目光在姜枝儲物袋停留片刻，明明隔著一層袖子，姜枝仍能感受到他清晰的視線存在感。
流火狀似無意微笑：“枝枝似乎對這個儲物袋很寶貝呢。”
是君時給她的。
如果他也給她一個，不，他會給比兄長更多更新奇的寶物，那枝枝會不會更開心呢？
然而流火這幅若有所思的模樣，在姜枝眼裏完全變了個味道。她緊張極了，以為被流火看到裏面的系統，一瞬間心弦繃得緊緊的。
可下一秒，流火若無其事轉移了話題：“吃果子嗎？還沒到午飯的點，枝枝先吃點墊一下肚子吧。”
流火像是沒看出姜枝的不自在，神態自若走近，彎著眼角沖她笑了笑。
提起手中一只細麻繩編織的網兜，先前被遮蓋在袖袍下，這才留意到裏面裝了幾枚像水蜜桃的果子，只不過尺寸更大一些。
姜枝緩了口氣，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是桃子嗎？”
“差不多，桃樹根須一直由此間靈氣充沛的溪泉滋養，結出來的果實口感比外界更鮮甜可口。”
姜枝正要接過，流火卻收回了手，“我來剝吧，桃子外皮有絨毛，沾到皮膚上容易癢。”
姜枝也不推辭，她骨子裏確實有些許嬌生慣養的小性子，如果不是非得攻略，能不親自動手的絕不動手。
“那麻煩你啦，一會兒中午我來下廚！”
流火溫柔一笑：“好，我給枝枝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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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找了個樹蔭，流火取出一柄匕首認真削著桃子皮，姜枝不想坐地上，三兩下輕盈爬上樹枝，懸空坐下，托腮看向樹下的人。
少年手指骨節分明，正午日色光影明滅，透過樹蔭罅隙灑落星星點點斑駁，更襯得他膚色如玉。
不，應該不叫少年了。
這身竹月色長袍一改往日風格，襯得流火氣質更多了幾分溫吞沈穩，先前偶爾顯露的少年氣息都在此刻沈澱了下來，更像是歷盡千帆的青年，虛懷若谷，波瀾不驚。
這種氣度肯定不是普通少年能有的，只有年歲見識遠超常人的慈清劍尊，才能如此氣度不凡。
姜枝心裏天平再次傾斜。
她掐了下掌心，心裏有了新的念頭。
姜枝看向流火身旁攤開的網兜，幾枚桃子盛放其中，莫名有種直覺：“這個網兜是你自己編的嗎？”
乍一看像是市面上隨處可見的網兜，但編織紋樣透過光線，呈現出火焰燃燒的流光。
像一件低調的藝術品，讓畫家出身的姜枝又一陣手癢，想要提筆畫出這瑰麗夢幻的火焰紋樣。
流火笑盈盈擡頭，“閑暇時隨手編的，枝枝喜歡的話，我可以教你。”
他看出姜枝心動，但片刻之後，少女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等出了秘境之後我應該就不去靈雎峰上課，應該也沒時間學這些了。”
不去靈雎峰了？
流火唇畔笑意一頓，削皮的手也停了下來。
姜枝沒註意到他的表情，自顧自還在計劃著，掰著手指嘀嘀咕咕：“還不知道師尊打算怎麽給我安排功課呢，先前一直沒正式授課，今天好不容易見面，又忘記問他了……唉，起碼得有個心理準備啊。”
在靈雎峰上大課，悄悄開小差摸魚沒什麽大不了，但回到重霜峰由攻略對象一對一授課，姜枝就算再想偷懶，也得為了攻略刷高好感度，不得不硬著頭皮完成功課。
只希望不要太累……
不然按照她廢柴又懶散的性格，一整日從頭到尾勞累修煉完，肯定沒勁兒再去撩君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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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沒說什麽，安靜低頭重新削皮。
指腹壓著匕首鋒利的刃部，動作不疾不徐，刀刃泛著冷光，將粉色桃子皮與果肉割開，細長的桃子皮在他手中繞成圈落下。
忽然，流火動作再次停頓。
“滴答。”
一抹猩紅滴落在桃子皮上，頃刻間在鮮嫩多汁的果肉上浸染開。
手中吹毛斷發的匕首劃破指腹，劃拉出一道很深的扣子。
然而流火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安靜垂頭註視著手心這顆快被染得通紅的桃子，直到血腥味快要蔓延到坐在樹枝上的姜枝身旁，他才長袖一揮，將這顆血紅的桃子毀屍滅跡。
姜枝若有所覺：“怎麽了，流火？”
發現他手中空空如也，削到一半的桃子無影無蹤，只有地上一圈斷掉的桃子皮。
流火緩緩擡頭，彎了下眼角，像兩片細長的柳葉：“剛才一時走神，沒拿穩，讓她溜掉了。”
桃子……溜掉了？
姜枝覺得流火用詞有點古怪，一顆桃子還能長了腿腳自己逃跑不成，她茫然眨巴了下眼睛，幹巴巴說：“啊……那我來削？”
“無礙，我這次會更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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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枝“哦”了一聲，也沒太在意，說起自己剛才坐在這裏想半天的安排：“等我回重霜峰，聽師尊吩咐好以後的修煉安排，再抽時間到靈雎峰找你玩。”
流火看了眼掌心桃子，又看向枝頭少女，好脾氣道：“枝枝回峰之後定然功課繁忙，平日不一定有空下山。”
以退為進，更顯得體貼關懷。
姜枝想也不想：“師尊不會這麽苛刻的，大不了我對他撒撒嬌。”
後面一句話聲音很小，可流火耳聰目明，一字不漏聽到耳朵裏，刺耳極了。
他擡眸，少女忸怩地揉著袖擺，臉頰染上淺粉光暈。
她輕咬下唇，壓出淡淡的印子，襯得唇色愈發殷紅飽滿，在日光下比水蜜桃更鮮嫩多汁，勾的人想一口咬上去，品嘗桃汁的甜美。
姜枝仿佛忘記流火還在此處，沈浸在想念師尊的畫面裏，連眼睛都比平日亮了幾分，璨若星河，有種懷春少女媚而不自知的誘惑感。
“師尊那麽好，他肯定不會拒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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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
一聲細響，流火用來盤發的桃枝突然斷裂，烏發如瀑布傾瀉而下。
遮掩住面容。
一半在光裏，一半沒入陰暗。
明明姜枝和君時相處和諧，他作為弟弟應該同喜才是。可為什麽心裏情緒翻湧，胸腔有種滯澀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他被拋下了吧。
兄長素來與他共享一切，如今有了枝枝，也不能將他排除在三人之外。
想到這裏，流火給自己這陌生的情緒反應找到合理解釋，又恢覆一貫溫和悠閑的神情。
擡手取出一截新的桃枝，面帶笑意，不疾不徐重新綰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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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枝拍著胸脯豪言壯志：“總之，我肯定會經常來找你玩啦！我們倆是好朋友，到時候你可不能有了新的同門師兄弟，就把我忘記了！”
流火溫聲應好，狀似不經意又問了句：“那我可以去重霜峰拜訪枝枝嗎？”
“啊——”姜枝卡了一下，糾結道：“那我可能要問問師尊。”
她看著流火神色裏隱約的期待，袖中手指又捏緊了一分，眼底閃過一絲不確定，但很快心念一定，挺直脊背脆生生地說：“師尊不喜歡外人打擾，我作為徒弟當然要以他的喜好為準，不能輕易答應做主。”
語氣正直認真，是無論什麽性情的師尊，都會喜愛的聽話乖徒弟。
“不必拿這點小事去叨擾慈清劍尊，”流火顯得格外善解人意，“劍尊高山仰止，晚輩惶恐。”
不是惶恐，是流火清楚自家兄長脾性，他幾次三番拒絕自己想要上山一同居住的建議，姜枝再去說的話，他估計更對自己惱火。
“流火，我……”姜枝有幾分歉疚。
偶爾望著流火面容，她確實會忘記這套殼子下是師尊，兩人相處也更像意趣相投的友人。
這種不怎麽給面子的當面拒絕，如果真是朋友的話，多多少少有些傷害兩人之間的情誼。
流火微笑著，笑意不達眼底，但面上情緒永遠悠然平和，密不透風。
他望著姜枝表情裏的猶豫和糾結，眉目終於緩和舒展。
這樣就夠了。
枝枝並非完全不在意他的。
流火雖是火屬性靈根，可比起時不時情緒失控的君時，他更加溫吞冷靜，耐心極好。
野獸捕獵前期，本就需要耐心等待。
最終，才會收獲最美味的果實。
“沒關系，枝枝不必為此煩惱，我自有解決辦法。”
姜枝好奇：“什麽辦法？”
流火笑了。
小兔子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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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從袖中摸出一只流光溢彩的翎羽，遞給姜枝：“這是阿鸞先前換毛期的尾羽，你若是想找我玩了，就將它交給白鶴，它會有辦法聯系到阿鸞。”
姜枝失口“啊”了一聲，顯得很是驚訝。
驚訝裏還透露些許茫然。
流火疑惑：“怎麽了，枝枝？”
他好脾氣地笑了笑，細心體貼詢問：“是有什麽不對嗎？”
“不不不，沒什麽不對，是你太會玩了——啊不是，我是說！”
姜枝慌不擇口，深呼了一口氣才找回正常語序：“我是說，我怎麽把白鶴和阿鸞這對小情侶給忘了。”
她硬著頭皮幹笑幾聲，在流火仿若看破一切的眼神裏，更顯得心虛異常。
連桃子都忘記要吃，從樹枝上一躍而下，避開流火的視線急匆匆往兩人夜間休憩的山洞跑去。
“我回去換件衣服，你不用跟過來！”
姜枝跑得很快，絲毫不敢回頭。
在那雙幽深如泉的眼睛裏，她實在是頂不住壓力繼續試探。
自己拙劣的伎倆有多麽上不了臺面，平常自吹自擂慣了，全靠君時純情單純，一副白給好騙的樣子，可不至於姜枝自大到完全不清楚自己水平。
比起在重霜峰時，君時幾乎對她每說的一句話都格外信任，直白表露他的支持和讚同。
眼前的流火總有一些保留。
像是藏著什麽姜枝不知道的秘密。
而這一絲秘密，讓姜枝此刻本能感受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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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枝跑回山洞，回頭看了看確定無人跟上來，又試探著出聲：“流火，流火？你千萬別進來哈，我要換衣服。”
無人應答。
姜枝放下心來，找了個角落背對著山洞入口，鬼鬼祟祟將儲物袋掏出來。
在布娃娃頭頂一陣摸索，熟練找到開啟按鈕。
【滴——】
腦海裏系統開啟音，系統疑惑：“枝枝，你怎麽今天兩次叫我起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姜枝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們系統出品也太簡陋了些，為什麽非要搞個布娃娃當寄身場所，今天差點就被流火看到了！”
系統也嚇得一炸毛，但很快反過來安慰姜枝：“不會的，任務世界裏的人不可能聽到我在你腦中說話，就算布娃娃落到外人手裏，也只是一個尋常可見的玩偶而已。”
姜枝這才稍微放下心。
她又問：“那如果布娃娃不小心被任務裏其他人拿走，我應該也還能聯系上你吧。”
系統安靜一會兒，心虛小聲道：“那可能……確實要麻煩點了。”
“如果一直開機狀態，無論多遠都能聯系上。但如果像現在這種待機狀態的話，得需要有人摁亮布娃娃頭頂的按鈕，我才能和你聯系上。”
系統說著也感到愧疚，自己太廢物對不起這麽好的吱吱宿主。
要不是出了差錯意外來到五百年後，它也不至於能量僅剩兩年的份額，連維持長久開機都怕消耗過大。
姜枝無語，用力捏了捏布娃娃的胖肚皮：“真是個小廢物。”
比起真的嫌棄系統，姜枝心裏想得更多是要提升警惕，時刻保存好布娃娃，千萬不能被攻略對象或者其他人發現。
尤其是……流火。
他太敏銳了，不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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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討好姜枝，主動勤快地說：“這次要查任務進度嗎？”
姜枝“嗯”了一聲，她叫醒它本來就是這個目的。
“好滴！”系統摩拳擦掌，為姜枝鼓勵：“吱吱超棒的！”
片刻之後，系統疑惑：“咦，還是59%？”
它以為姜枝特意讓它一天查詢兩次，是有巨大進展。
可現在……？
姜枝聽完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多問了一句：“一點兒都沒漲嗎？”
系統以為又出故障，正要再查一次，被姜枝攔住：“不用查了，我只是驗證一件事。”
“什麽事？”
姜枝嘆了口氣，抱膝捂住腦袋揉了揉，把頭發揉得一團糟，顯然心情很不好。
“我自以為是，搞錯了攻略對象，其實應該只是君時而已。”
系統沒聽懂：“確實是君時沒錯啊。”
它看著任務空間裏的大顯示屏，這清晰的任務進展白紙黑字，告訴她們主仆並沒有攻略錯。
可為什麽吱吱說她搞錯了？
到底哪裏搞錯了，難道它系統又出故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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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是流火，君時是君時。”
姜枝沈浸在自己思維，自言自語著，沒理會幫不上任何忙的系統，也沒有興致和它多費口舌解釋。
姜枝仔細回憶起剛才，她故意當著流火面前誇獎君時，可對方情緒並沒有高興，反而比平日看得要疏冷低沈許多。
任務進展毫無變化，再加上流火情緒表現，要用阿鸞和她保持聯系……如果流火是師尊，兩人朝夕相處無話不談，當然不必再費周折繼續用流火這個馬甲殼子。
因此，這兩個證據疊加，雙重認證了一件事——
那就是之前姜枝搞錯了。
完全是鬧了個烏龍。
先前在靈雎峰提升任務進展，或許並不是因為她和流火相處導致，而是一開始計劃的短暫分離而產生的思念之情導致的。
而在秘境這短短兩日任務進展的大幅提升，定然也是方才溫泉裏她主動擁抱師尊的原身造成的。
至於唇畔古怪難辨的觸覺……
師尊開始對她動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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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還有三日溫泉要泡，謝繁和蘇瑤瑤一直未歸，同先前一樣，周圍這片森林裏只有流火和姜枝二人。
但不同的是，姜枝對流火的態度，不似以往親密了。
姜枝態度擺的很正，之前以為流火是君時的馬甲，不管什麽身份都是她的攻略對象。對攻略對象不擇手段，她一點愧疚和道德感都沒有。
但如果流火只是流火，是她願意暢談各種興趣喜好的友人，那之前一些小暧.昧就不合適了。
朋友相處要有合適的界限。
她會客氣地道謝，會在夜裏註意兩人距離，會在泡溫泉時讓流火可以去做別的事情，不必一直守著她。
姜枝不會再仗著兩人關系讓流火給她削桃子，就連烤一只雞的雞腿，也是兩個人平均分配。
流火自然察覺到姜枝態度變化，可每次想和姜枝談談，她都找借口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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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君時再次潛入山洞，盤著蛇尾熟練繞在姜枝身邊。
熟睡中的姜枝並不嫌棄君時體溫偏冷，蛇鱗硬邦邦，慷慨地敞開懷抱將他納入其中，甚至半條腿騎在君時的蛇身，貼得極近。
君琰冷冷看著一人一蛇相處愉悅。
旁若無人的二人世界，嫉妒到也想變回蛇身，擠到姜枝那柔軟的臂彎裏。
也不是不行。
蛇身的雙子和人形一樣，容貌身形分毫不差，姜枝如今的修煉水平，不可能看穿他和兄長的差異。
白日君時並不會來，如果他化作人蛇模樣，是不是也可以占有這份溫柔？
但君琰理智冷靜，抑制住這一瘋狂扭曲的念頭。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替身。
就連先前枝枝想要流火，他就順水推舟，欣然變回流火模樣。
他希望姜枝能在同時接納他和兄長之餘，又能清晰區分他和兄長，而非誰是誰的替身。
——這個觀念在人類世界過於驚世駭俗的，在人蛇心裏絲毫不奇怪。
君琰如今生氣嫉妒的，是他被另外兩人落下了。
哥哥有的，他也應該有。
君琰篤定，只有這樣，才能維持最穩定的關系，永遠一起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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