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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盡頭(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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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盡頭(上篇)

“大人,我一定會獻上獵鬼人的首級,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晦暗的燭光下,派去刺探情報的鬼正五體投地的跪在黑發男子面前,男子慵懶的靠著矮桌,一臉淡漠的看著匍匐在地的男子,仿佛在看待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同於人類的鋒利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桌面,篤、篤…聲音就像死神降臨的步伐,聽得匍匐在地的鬼一陣哆嗦。他曾親眼看到還在匯報情報的同類在鬼王面前突然自爆的場面,大人比誰都要冷酷無情,斷不會給失手讓獵鬼人在眼前逃走的他第二次機會。

以為自己不說便能安全無虞的鬼漸漸停止了顫抖,殊不知這點小心思早在他產生這個念頭時便被鬼王知曉。

對於給予他們第二次生命的人,不感恩戴德的完成他交代的任務反而還想方設法欺瞞於他,當真死不足惜。

鬼舞辻無慘面色不改的收回指尖,冷冷說道,“擡起頭來。”

鬼極力想要退縮,可在鬼王命令聲中又不得不擡起頭來,他的身子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幾乎讓骨骼粉碎的壓迫感,難道鬼王大人他知曉一切了嗎!

可惜待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太遲了,鬼舞辻無慘略帶不悅的聲音已經傳來,“我有那麽讓你感到恐懼嗎?”

“甚至比獵鬼人還要讓你感到恐懼。”

陰冷的聲音仿佛從十八層地獄攀附而上直至傳入他的耳中,鬼全身哆嗦著卻無力躲閃,當恐懼的神情再一次難以抑制的從他雙眸中流露出來時,一切都完了。

“無慘大人,請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吧,我已經找到了開創呼吸法的獵鬼人,只要把他殺了他們就”

話說一半卻戛然而止,他似乎還想利用所知的情報換取鬼王的信任,可是已經失去耐心的鬼舞辻無慘已不會再給他機會,只見鬼的頭顱咕嚕咕嚕的滾到鬼王的腳邊,至死血紅的眼裏依舊充滿了恐懼。

黑衣男子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指尖的獻血,他早已了解到了那人的全部信息,瞧他的刀…甚至連柱也不是,不過也是一個平凡不過的獵鬼人罷了,竟然誤打誤撞的創造了呼吸法,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而這群該死的獵鬼人,都過了多少年了還是要與他作對,古往今來的天災人禍哪一個不比他們殺死的人多!

產屋敷…

多麽令人厭惡的名字,曾在他冠以這個姓氏時便被判處了死刑,結果與他同輩的人都死了上百年了,可自己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嗎?

那些無能的只能茍延殘喘的蛆蟲們,竟然聯合起來組建成討伐他們的組織,而且還開創了名為「呼吸法」的劍技,近幾個月來折損的鬼竟然要比近百年加起來還要多,真是讓人憤恨至極。

但是…

轉念間男子收起臉上的怒意,靠著消耗壽命換來短時間的強大,不過是螻蟻的一瞬殘陽,他有的是時間一個一個將他們消滅。

——鬼殺隊——

一想到緣一額頭上的疤痕可能是斑紋的未希顧不及身後呼喚她的小森,馬不停蹄的向訓練用的道場走去,雖然斑紋是他出生時就自帶的,但他生來就與眾不同的天賦很難說不是由額頭的斑紋引起,唉,多麽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一路小跑時未希遇到許多向醫療所攙扶而去的劍士,盡管產屋敷先生公布了「斑紋」的後遺癥,但它還是如傳染病一樣難以遏制的出現在了劍士們的臉上,也是啊,加入鬼殺隊的人哪一個不是與鬼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如今終於有了與其抗衡的能力,他們一定會豁出一切的戰鬥,即便這是在燃燒自己的壽命。

難道這就是練習呼吸法最後的必經之路嗎?

如果真是如此,她寧可自私的帶緣一離開這裏,別說他是為殺鬼而誕生的人物,別說他是百年來第一的劍士,在她眼裏,他只是個自幼被親生父親放棄,明明是少爺卻活的連仆人都不如的可憐人啊。

前半生已足夠悲慘,後來的歲月為什麽就不能讓他活的幸福一些…

“緣一。”

正在指導劍士劍技的緣一停下手中動作,略有疑惑的向喘著粗氣的女子走來,這時候小希應該在醫療所工作才是,為何會突然過來尋他?不過她百忙之中能過來看他,緣一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由於道場人多,有些話當著他們的面也不好說下去,未希神情凝重的的握住他的手腕,將他往紫藤花樹的深處走去。

“小希尋我可是有事?”

未希仰起頭看著這個已經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少年,那年她從空中接住他時只用雙手就能托起,如今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如果當初她沒有提出待在醫療所的提議該多好,就算是在枯燥的寺廟度過一生也好過現在這般刀口舔血。

女子眼裏的愧疚快要溢出,未希握住緣一的衣袖焦急的問他,“使用呼吸法時可有出現心跳加速,體溫升高的跡象?”

日之呼吸以“日”為名除了緣一本人的意願外,與它本身如太陽一般滾燙灼熱的招式也有關,日輪刀之所以變紅便是因為其溫度過高導致的,作為使用者本人當然也會受到影響,不過這麽多年他早就已經習慣這番變化,當然關於這點緣一也曾詢問過其他劍士的感受,但他們的答案只是感到體能下降,與他的感受截然不同。

使用招數時緣一幾乎感覺不到疲憊,再加上他能夠洞悉鬼的動向,所以可以毫不費力的解決它們,不過緣一也沒有多想,畢竟他自小就與常人不同。

看到緣一點頭未希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她現在無比懊惱自己為什麽要把緣一帶到鬼殺隊,她明知道任務要讓他避開一切成為那個怪物的契機,卻沒想到是自己將他又推回了這裏。

“對不起…”

“我不該帶你來這裏,都是我的錯…”

“小希,你怎麽了?”

“緣一,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找個地方安穩的生活,不要再用呼吸法了。”他的壽命僅剩三年可都是拜她所賜啊。

到了這裏緣一終於明白她在說什麽,小希一定是因為斑紋的事情來尋他的,對於斑紋劍士他也有所耳聞,活不過二十五歲確實很是殘酷,但是他已經很滿足有她陪伴的現狀,根本不存在後悔一說,何況與她相遇是他一生最大的幸事。

緣一溫柔的握住她壓在雙鬢的手,俯身將其輕輕拉至他額頭的斑紋上,讓五指感受著他比常人稍高的體溫,“如果那日不是小希緣一早就不存在了,三年也好,三十年也好,只要能與你在一起緣一每一天都是無比高興的。”

“別哭了。”緣一握住未希的手微微用力便將人扯入懷中,他很少有這種逾距的行為,但這一次卻難掩心中歡喜的付諸行動,耳畔傳來男子好聽的笑聲,“對不起小希,但我真的好開心,即便這輩子無法陪你走到最後,無法看到你得到幸福,可在我知道你是因為關心我而流淚時我卻無比的開心。”

真是個傻到讓人痛心的孩子,她多麽希望緣一可以在那日之後遠離自己,或許她今日就不會這樣難受,可偏偏緣一是那種我只要你幸福就好的性格,過了那麽久他還沒有放下,當真是…太傻了。

拒絕的話已經說過了,推開他又怎能舍得。

“緣一…”她真的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未希雙手微顫虛搭在他的腰間,即便動作很輕但緣一還是能察覺到,他的身體忽然一僵,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包含愛意卻極力克制著的擁抱。

只要陪著,就好。

本打算勸說他離開鬼殺隊的未希結果在緣一一通發自肺腑的真言後被拋到了腦後,如今天色漸晚而她腦海裏卻只保留著緣一笑的一臉燦爛的表情,藏於衣袖中的雙手不由得發力握緊,近年來她愈發會被緣一的情緒帶著走,今天甚至產生了想要陪伴他走完一生的念頭。

最後還當無事發生那樣說什麽今晚想要吃她做的紅燒魚,真是,都這個點了市面上哪有新鮮的魚賣,也不知道早一點跟她說。

雖然心中愁緒萬千,但緣一想吃她還是趕在集市收攤前買了兩尾鯽魚回來,家裏還有兩個孩子處於成長期,一條紅燒一條燉湯,否則根本不夠。

回到屋中嚴勝的妻子久美子夫人也一同幫忙做了晚膳,她雖曾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自從離開繼國府邸後為了照顧夫君便也學著做了這些,起初未希也擔心她不習慣這樣的生活,畢竟也是十指不粘陽春水的大家閨秀,但是久美子卻絲毫沒有難以接受的意思,帶著兩個孩子把這個家整理的井井有條。

夜晚談心時曾聽她說過,踏出那扇大門才知道天空竟然是那麽寬闊,比起大院高墻圍住的房屋,她更喜歡如今能與夫君兒女一同生活的日子,彼此之間沒有拘束,真正親密無間的在一起。

今日山下有廟會,久美子與繼國夫人一樣是個信佛的人,再加上有一雙兒女她必定會去祈福,每年這個時候嚴勝都會同她一起,三年過去了一直相安無事,所以當她提起時未希也不曾多想的揮手作別。

殊不知鬼舞辻無慘的突然到來使得他們將面臨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

望著一邊護住妻兒,開啟斑紋依舊無法抵抗全部攻擊的繼國嚴勝,鬼舞辻無慘臉上的笑意更甚,這獵鬼人雖不是他要尋找的那位,但劍術卻是比一般的要強了不少,而且與那張臉極為相似的面容,那兩人大概是兄弟吧,既然是兄弟且能力不俗,不妨…

鬼舞辻無慘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厭惡一切美好的事物,既然他已開啟斑紋,那麽無盡的壽命與身後的妻兒相比他會選擇哪一個呢?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這麽珍貴的機會的,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獵鬼人成為鬼的樣子,看到他信念崩塌以及那位獵鬼人目睹親人變為鬼後的真實反應。

大義滅親亦或是就此墮落,鬼殺隊定不會有他們的容身之所了。

“你的生命即將走向盡頭,但只要變成鬼你就能永遠的活下去。”

“怎麽樣?你與其他劍士不同,畢竟你起碼還有選擇的權利,有了足夠的時間你還能將這稀世的劍術一直精進下去,該怎麽選擇我想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鬼舞辻無慘拋出罪孽的橄欖枝,可是對於有著武士榮耀的繼國嚴勝來說他是絕不可能接受的,男人將染血的外袍脫下蓋在了因恐懼而顫抖的久美子身上,青筋突出的手掌撫上妻子的臉頰,鎮定安慰道,“只要有一口氣在我絕不會讓他靠近你們分毫。”

“我相信夫君,也請你一定要平安歸來。”久美子何嘗不知他們即將面臨怎樣可怕的惡鬼,但是只要在嚴勝身邊,即便是死亡她也不會後退半分,只是懷中的孩子卻是無辜,但他們是武士的後代,不屈服於邪惡,戰至生命最後一刻才是榮耀。

嚴勝欣慰的執劍轉身,用堅定不移的語氣回應鬼舞辻無慘,“我拒絕。”

“看來,你並不是個聰明人啊。”

此刻正在山間木屋中的未希突然聽到一個久違的聲音。

「危險解除,系統重啟中」

「數據讀取完畢,即將返回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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