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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山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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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山之友

原來,她忘了那麽重要的事情。

從鬼切口中得知過去的未希看著跳動的火舌陷入沈思,難怪她會對大江山的一草一木都如此熟悉,原是自己早幾百年前就已經到過這裏,擡手撫過凹凸不平的墻壁,潮濕的石壁上布滿深青色的苔蘚,少女闔上雙眸任記憶自動回籠,那一刻她終於明白系統那句話的意義。

阿離,鬼切…

她究竟忘記了多少重要之事啊…

坐在一旁的鬼切望著那頻頻蹙起的眉頭幾番想要撫平,當時只顧著讓她快些想起自己便將過去的事情全盤托出,卻忽略了失憶者的心情,他也是曾失去過記憶的人,本該更明白那種感覺。

“對不起…”

未希聽著道歉的話錯愕的看向了鬼切,她只是在埋怨自己的無能,這跟鬼切又有什麽關系?

“跟我道什麽歉啊。”少女轉過頭時已不見方才的愁容,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五官顯得更為柔和,淺粉色的唇瓣緩緩向上彎起,“如果不是你親口告訴我,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的。謝謝你,鬼切。”

再溫柔的語調也無法掩其哀傷,鬼切終是難耐內心沖動握住了那只垂下的手,而幾乎同一時間男子削薄的唇瞬間抿成一條直線,即便靠近火光卻還是冰冷一片,脈搏虛浮不定,整個人狀態差到不行。

反觀自己,充沛的妖力流竄全身,哪裏像本體受到重創的樣子,這傷不僅受到了妥善處理,體內餘毒也消失不見,甚至…

連那個人的“血契”竟然也沒有了。

鬼切徹徹底底的獲得了自由,可是他卻並沒有感到開心,那人曾說想要解除血契必須是一方死去,可他活得好好的,至於源賴光,以他那些陰險狡詐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死在這裏,如今她的身體如此虛弱,不用猜就知道二者必然有所聯系。

他是妖啊,幫他至此值得嗎?

一想到自己剛蘇醒時動過想要殺死她的念頭,鬼切自己都唾棄自己。

“快松手…鬼切”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力氣突然變得好大。

“萬分抱歉!”他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將手縮了回去,仿佛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般懊惱的面朝角落。

“你…”未希張了張嘴,看到他這般拘謹的模樣心裏酸澀不已,她不是源賴光,這裏也不是源氏宅邸,被封印在眼裏的記憶解除了,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鬼切卻再也無法回來。

未希擡手覆上那頭白色短發,“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就永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

“你已經恢覆自由了,不用再被那些條條框框約束,就像當年那樣,可以嗎?”

“我…”鬼切擡頭看了一眼少女又匆忙挪開視線,“那你身體還好嗎?下在我身上的血契除非二人中一人死去才能解除,我很擔心…”

看到終於變得坦率一些鬼切未希露出欣慰的笑容,“放心,除了有點小困沒什麽異常。”

頭頂的主角光環鋥亮鋥亮的,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死掉,至於血契…鬼切不提她都忘記了,不過剛帶他回來時那出血量確實大得驚人,雖然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但他血都快流的差不多了哪裏還有什麽血契,不過更大的可能是跟她後期灌輸到他本體的靈力有關系吧。

說完鬼切終於肯擡頭看她,不過兩只眼裏還是寫滿的不信。

未希很是無奈的解釋道,“我說的是真的,比酒茨還真。”

“酒茨?”

少女微紅著臉咳了一聲,“咳,沒什麽。”差點就暴露了什麽。

“總之我很好,除了想不起一些事情。至於你現在才是重點關註對象,好好養傷,可別再做那些玉石俱焚的事情了。”

“嗯。”

“這才乖嘛。”

糟糕,一沖心又下意識的跟游戲裏一樣戳崽崽腦袋了,這大概是所有癢癢鼠玩家的通病吧,沒事就愛玩點觸動作看崽崽反映,可現在人家貨真價實的坐在自己對面,未希望著自己已經按在白毛上的手,真是動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不過鬼切像是保留了游戲裏會彎腰的動作,反正當她把手放在那頭短發上時,他竟自然的垂下了腦袋,一副任憑你摸的樣子。

都有這等好事了不上手揉揉那還像話嗎,白皙的小手在尖銳的鬼角間摩擦著柔軟的發絲,鬼切低著頭似乎還有些享受(?)的樣子,此時此刻真的好想把這一幕拍下來給群裏的集美康康,順便強烈譴責源賴鍋,這麽可愛的切切他是怎麽下得去手砍他的!

事情本該就這樣告一段落,可就當未希將手放下時無意中擦到了鬼角粗壯的根部,不同於皮膚的滑嫩,也不同發絲的柔軟,他的角又燙又硬,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冰冷。

呼…

也許,這並不是她的錯覺,鬼切的呼吸聲突然變得粗重起來,整個人也有向她靠來的趨勢,小姑娘瞬間直冒冷汗,這角該不會是跟很多字母小說裏描寫的一樣,是個不能觸碰的禁(開)忌(關)吧…

“鬼切!!”

“外面海水消失了,我們趕緊下山吧!”

洞穴裏濕熱無比,所以自己跟鬼切才會變得不對勁的,一定是這樣!

柔軟的小手牽起骨節分明的鬼爪,鬼切瞬間從片刻的旖旎中回神,她的手軟軟白白,與他的鋒利指尖截然不同,鬼切臉上浮起一片淡淡的粉紅,他想就這麽一直一直牽下去。

轟!!!

這從天而降的海水是停了,但地震又是什麽情況!?

前腳剛出山洞後腳地動山搖,眼疾手快的鬼切一把將她撈起跳到安全的地方,後一秒兩人待過的山洞就被無數碎石掩埋,不僅如此,山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成兩半,由於山體分裂,無數海妖墜下懸崖,而那些戰死的大江山之妖的屍身也一並落了下去。

鬼切的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麽表情,但他放在腰間的手卻是在克制的發抖,他是大江山的妖怪,看到自己的同類被入侵者殺死肯定會憤怒的吧。

“我們上去吧。”

“不可,我先送你下山。”

“那你呢?”

“你等我回來。”

這樣的回答她已猜到個七七八八,少女將放在她腰側的手拿下,面對面看著鬼切赤紅的雙眼,“一起去,就跟那個時候一樣。”

“你知道我有那個實力,而且我現在已經沒那麽困了。”

未希的再三保證終使得鬼切松了口,“那你不要離我太遠。”

“那是當然,我負責群攻,你負責收割嘛~”少女燦爛一笑。

“呵…”

嘴唇抿成一條線的鬼切終於笑了,這可是比鐵樹開花還難得一見的奇景,他溫柔的點了一下少女的鼻尖,“嗯,交給我。”

與此同時在山腰某處,一抹白色的身影拂袖而去,擁有情感的兵器已經不能再稱作兵器了,與其花時間在他身上,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對付那群吃裏扒外的蛀蟲。

“雪女暴風雪!姑獲鳥天翔鶴斬!”

“那個時候我怎麽記得某些人說自己不是陰陽師來著。”

鬼切的聲音飄了過來,未希一個趔趄險些臉朝下摔了一跤,我去,那麽久遠的事他還記得啊!

“呵,不逗你了,安心作戰吧。”

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鬼切,未希心裏五味雜陳,她既慶幸以前的鬼切回來了,又想念那個會對著她彎腰的乖巧鬼切,可是,可是…算了,只要他是鬼切就夠了。

對於鬼切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他不喜人類,尤其討厭陰陽師,但是卻唯獨不會討厭她。

右眼下的淚痣隨著主人肌肉的運動向眼角的位置劃去半分,他很高興與她的再次見面。

“鯉魚精,泡泡之牢。”

鬼切不解問她,“不把他們殺了,困起來做什麽?”

“如果他們手裏也有大江山的妖怪,我們可以用他們做個交換。而且這些海妖大多都沒有反抗能力了,放心,不會出問題的。”未希不緊不慢的回道。

“原來是這樣,還是你想得周到。”

聽到鬼切真心的誇讚,未希反而不敢直視他的雙眼,誠然,上述理由的確是她將海妖困起來的原因,但更多的卻還是為了那個被蒙騙的海國少主。

如果他是個不稱職的領袖,那麽在得知海鳴的欺騙後何不將計就計攻下平安京,或是將所有的過錯歸結於海鳴,自己頂多落得一個被欺騙的海國少主名頭,可是他都沒有。

大岳丸最終犧牲自己結了這場戰爭,他犯下很多不可饒恕的錯事,尤其是對荒川更是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過錯,那些因為戰爭而失去性命失去家人朋友的妖怪,那些為家國而戰的海妖,他們都是大蛇陰謀下的犧牲品,如果能讓大岳丸早點醒悟過來,至少可以不在讓犧牲擴大,也算是及時止損了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未希將他們困了起來,待來到山頂時身後已經裝著一大群齜牙咧嘴的海妖,未希使了個禁聲咒讓他們消停一會,鬼切則是在看到鬼王酒吞與大岳丸戰鬥時毫不猶豫的加入進去,重獲手臂的茨木童子看來已經恢覆了力量,一爪子下去就捏碎了半個山頭。

但大岳丸也不是徒有其名,更何況他手裏有著神器八尺瓊勾玉,雖然打起來吃力了些倒也不至於落了下乘。

都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妖怪的速度人的眼睛又豈能跟上,盡管未希想幫他們一把,可現場情況卻是沒有她發揮的餘地啊。

“少主,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這聲音是海鳴!該死,心魔結界破碎沒讓他混亂嗎?未希心頭一緊,要是不小心讓他們混亂的話那豈不分分鐘團滅。

“你給我閉嘴!!”終於找到發揮之處的未希刷的丟出一把藍票,這場鬧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海鳴,自己被騙了就算了,最後還害得你家少主也死了,有完沒完!

此時此刻未希根本沒時間心疼那丟出去的十餘張票子,反正能夠堵住海鳴的嘴就夠了,大概是內心太過憤慨,小姑娘拽著海鳴的胡須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從最開始的鈴鹿山,到大蛇蠱惑再到他欺騙大岳丸攻打京都實則是要尋找根據地的消息一股腦倒了出來,海鳴雙目圓睜驚恐的看向這個人類。

“你是不是想說我怎麽會知道你的陰謀?”

老者點了點頭。

“呵”未希冷哼一聲,“我還知道你家少主會因為你的欺騙自刎謝罪!你是他的老師啊,你學生是什麽性格你會不知道?他是一個正直且有原則的妖,他這麽做完全是基於你欺騙他平安京偷走你們鈴鹿山的靈氣!你捫心自問設身處地的為你的學生想想,得知真相後的他會是怎樣的心情?被最敬愛的老師欺騙,帶著一群海妖侵略別人,而那些什麽也不知道的海妖,他們拋頭顱灑熱血是為了家園,而不是一個謊言!”

將心裏憋了許久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未希此刻的心情是既暢快又擔憂,她希望海鳴可以聽出自己的真實意圖,快些阻止大岳丸而不是火上澆油。

還好,她賭對了。

老者不再掙紮而是緩緩低下了頭,看樣子是真的有在思考自己的話,未希撕下封在他嘴上的藍票試探性問道,“你懂我說的什麽吧。”

他並沒有回話。

未希撓了撓頭,有些著急的問,“你還在猶豫什麽,說句實話吧,就算你現在坦白你家少主也不一定願意背負著罪孽活下去,你可別這麽看我,就算你想滅口,且不說打不打得過是個問題,重要的是等你家少主攻下平安京就能知道自己被你欺騙了。”

……

“還來得及嗎?就像你說的,即便老朽現在坦白也無濟於事了吧。”

“鈴鹿禦前在哪?”

海鳴瞳孔驟縮,未希恰好看到了他這一反應,“你一定知道。”

“有她在你就無法說服大岳丸攻打平安京,所以你故意沒有告訴她,但現在你想救大岳丸就必須叫她回來,只有她的話大岳丸能聽進去。”

在未希恨鐵不成鋼的註視下,海鳴終於吹響了脖頸上的海螺,或許這是他們海族之間的聯系方式吧,總之他能夠幡然醒悟,未希已經很欣慰了。

半個時辰後,翻越了快半個地球的鈴鹿禦前突然出現在戰場之上,但她並沒有加入戰鬥而是一尾巴卷走了她的弟弟,當場便一頓痛罵。

事情的發展也如未希所想的那樣,海鳴將事情全盤托出,大岳丸當場氣急的想自刎了事,當然鈴鹿禦前是絕不會允許他這麽做的,可是海國犯下的罪孽已然成真,有擔當的妖絕不會否認這點。

於是姐弟二人各獻祭一半妖力註入八尺瓊勾玉中用於恢覆戰火肆虐過的土地,而對於死去的妖…除了肉身尚存的荒川之主外他們無能為力,鈴鹿禦前作為永生之海的人魚甘願放棄永生,將力量用於覆活荒川之主,超度逝去的亡魂,也算是盡最大的努力挽救這一切了。

「弟不教,姐之過」,弟弟犯下的錯,姐姐也有責任,雖然放棄了永生,但她依舊可以作為妖陪在大岳丸身邊,永生什麽的,如果沒有家人在的話又有什麽意義呢。

“謝謝你,年輕的陰陽師。”身為陰陽師卻幫了他們妖怪而且盡最大可能保護了他們的子民,鈴鹿禦前讚許的說道。

“我們將尋找新的土地生存,有機會的話要來找我們啊。”

“大人事務繁忙,沒有那個機會了。”鬼切一把將小姑娘拉了回去,惡狠狠的瞪了鈴鹿禦前跟大岳丸一眼。

“她是大江山的人,想帶她走得經過本大爺允許。”以酒吞童子的妖力早已看出少女身上的秘密,獄羅丸之亂以及山海之戰,可真是哪裏都有你的身影啊。

“既然摯友都這麽說,那她姑且算是大江山的一員吧,不過論實力我可不承認!”茨木童子發出了豪邁(魔性)的笑聲。

“本大爺承認就好,要你承認做什麽。”

鵝鵝鵝,這還沒中魅妖就開始窩裏鬥了嗎??

“摯友這是什麽話,在我眼裏只有你才能贏過我,我的身體%#&?”

鈴鹿禦前拍了拍未希的肩膀,“那麽,再見了。”

大岳丸也回以一個抱歉的目光,跟隨姐姐離開了這裏。

“小友,可否問下你幫我們的理由。”海鳴駐足問道。

未希困惑的眨了眨眼,“想要幫助一個人非要理由嗎?”

“你真要問的話,那大概因為我是名陰陽師吧,你若真的打到平安京,那倒黴的豈不是百姓。哎,目光別太狹隘啦,有時候陰陽師不一定是要除妖的,維護妖與人的關系在我看來也很重要啊。”

“的確…是老朽目光短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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