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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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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心

疾馳在原野上的白色轎車, 車裏傳來一聲疑問,“你確定你倆吵架了,這不是在調情嗎?”

溫書渝確定:“是吵架, 他兇我來著。”

沒有大聲說話, 臉色挺駭人的。

孟蔓想象不到, “還真的看不出來,他會兇你, 他舍得兇你?”

溫書渝駛入右側車道,“也不算,就是, 說不清楚。”

她?第一次見到江淮序那個樣子,細節她?又沒法對外人說。

孟蔓:“哎呦, 還有溫律師說不清楚的事。”

舟南村到江新?市,走高速花了40分鐘, 朦朧月色中, 村莊裏亮起斷斷續續的燈光,直至目的地的一片燈海。

兩個女?生找了一家中上?檔次的酒店歇下, 溫書渝心裏過意不去,“師姐,謝謝你啊。”

孟蔓作勢要捶她?, “你看你,多見外。”

從學校, 一路走過來, 互相?了解, 互相?扶持, 一個眼神便明白對方的心思。

不是親人,有著和親人一樣的感情。

父母不支持她?的時?候, 孟蔓邀請她?加入,兩個人又一同創辦事務所?。

溫書渝沒有和江淮序聊太多,她?現在全身心投入到案子中。

不是沒有想過可能是家人故意的,但20多年?的申冤路,以及疑點重?重?的卷宗,讓她?最?終決定去接。

陳景華夫婦委托她?們為?代理律師,全權負責。

第一站去監獄探望陳錦安,監獄位於江新?市城郊,陳家夫婦從鄉下過來,和她?們一起。

在陳家,溫書渝看過陳錦安的照片,滄海桑田,歲月蹉跎。

曾經17歲的小夥子,如今30多歲,臉上?的稚氣全消,眼神仍帶著青澀。

一個人最?美好的年?歲,在監獄裏度過。

與陳錦安溝通了案件的經過,他一直堅持自己是冤枉的,他沒有殺人。

過去這麽多年?,堅持為?自己申冤。

溫書渝和孟蔓回頭看身後高高的圍墻,五味雜陳,如果是真的,還有其他這樣被冤枉的人嗎?

回到酒店休整片刻,溫書渝看著一審、終審的資料,從床上?蹦起來,撈起床頭的包。

“去哪兒??”孟蔓問。

溫書渝將頭發隨意紮起來,“回南城,找江檢察官,最?後高院終審的。”

南城的江檢察官孟蔓有所?耳聞,為?人公正,直來直往,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你認識?”

溫書渝搖頭,“不太熟,朋友的朋友。”

她?也是無意中認識的,如果想順利一些,那就要去找他。

從江新?市趕回南城,日頭西懸,陽光不如中午炙熱。

這兩天,時?間全花費在路上?了。

孟蔓哀嚎,“忙完我申請休假。”

溫書渝:“我也是,丟給程律師。”

趕在檢察院下班之前,溫書渝見到了江瑾初,微微寒暄之後,便進入正題。

聊的太過投入,疑難問題太多,一時?間竟忘記了時?間。

溫書渝擡頭看看窗外,夕陽沒入地平線,尋不見餘暉,天尚未黑透,天際如深藍寶石般絢爛。

打開?手機,已經過了7點,耽誤別人下班時?間。

溫書渝連忙收起資料,抱歉道:“謝謝江檢察官,晚上?請您吃飯。”

江瑾初看看微信,禮貌回覆:“不用客氣,我晚上?有事,有問題可以微信找我。”

之前已經加過微信。

“那您忙。”溫書渝眼神示意孟蔓可以走了。

兩個人離開?檢察院的大門?,回到車上?。

“你不覺得他很冷淡嗎?”孟蔓平時?和企業裏的人打交道的多,偶爾會和幾個法官接觸,極少有話這麽少的。

回答問題就是一個字,哦、嗯、噢,沒有雙音節。

“不知道他老婆怎麽受得了的。”他的無名指上?戴了一個戒指。

溫書渝糾正,“可能就是這樣的性格。”

看似全程冷冷淡淡,卻意外地配合,在允許的範圍內,給她?們提供最?大的便利。

兩個人忙碌了兩天,隨便找一家飯店應付一口,只想回家躺著。

溫書渝摸黑回家,開?門?後家裏黑漆漆的,楞在門?口,江淮序還在港城,家裏一個人都沒有。

情緒瞬間低落下去,摁開?開?關,鞋子甩在門?口,小包扔在了玄關。

拿著檔案包徑直走向客廳。

溫書渝坐在地毯上?,在茶幾整理今天收集到的新?資料。

江淮序提前報備過,今晚又有飯局,不便打擾他。

他和江父還有賭局。

突然,聽到一個響動,溫書渝拿起手機,沒有任何響動。

是她?空耳。

檔案庫裏查到一個關鍵信息,溫書渝趕緊保存下來,沒註意到手機奔波了一天,電量耗盡,已關機。

準備用用手機看時?間才發現,去包裏翻充電器,開?機後收到了江淮序的消息,問她?怎麽了?

猜他在忙,溫書渝打字回覆:【手機沒電關機了,才充上?電。】

信息發出去一秒,江淮序的視頻電話請求彈了出來。

“在家。”

他看到了背景,溫書渝半躺在沙發上?,“你結束了嗎?”

“還沒,想聽聽你的聲音。”江淮序找借口出了包廂,在走廊欄桿上?趴著。

一句思念順著電流,從港城傳到南城,磁性的刻意咬著的尾音,配上?攝像頭裏的矜貴面容,仿佛是江淮序在她?耳邊說的。

溫書渝的心不由地悸動一跳,壓下內心的跳躍,單t?單回了一個字,“哦。”

她?一個“哦”是什麽意思,江淮序摸不準,“你呢?”

“我什麽?”溫書渝知道他想聽什麽,忍著笑故意不答。

要聽他親口問出來。

走廊邊來來往往的客人,江淮序在做心理建設,如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終於下定了決心,“你有沒有想我?”

猜到是這句話和親耳聽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樣,縱使做過心理準備,溫書渝的心像小鹿亂撞,耳尖不由地紅了,將問題拋了回去,“你猜?”

不會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符合溫書渝的個性,江淮序揚起一抹清淺的笑,“猜不出來,我希望是想的。”

頓了頓,又說:“我希望我的老婆,溫魚魚同學是想我的。”

“貧嘴。”謹防江淮序又問出什麽話,溫書渝岔開?話題,“這個案子好難啊。”

江淮序:“那就休息一下,明天也許就迎刃而解了。”

隨意的一句話,他意外地認真回覆。

溫書渝杏眼彎起,翻了個身,“我以為?你會說,不要做了,我養你之類的。”

江淮序跟著她?笑,“我的財產都在你那裏,要養也是你養我,是吧,老婆。”

好像是這麽一回事,她?從來沒用過他的錢,根本沒放在心上?。

“你那裏怎麽樣?”溫書渝問。

江淮序:“一切順利,不用擔心。”

溫書渝繞著頭發,嘴裏嘟囔,“沒人擔心你。”

聽筒裏傳來陌生人的聲音,是一句打趣,“江總,又和太太通電話呢。”

出去半天不見人,原來是躲在這裏和媳婦聊天。

溫書渝:“你忙吧,早點休息。”

江淮序叮囑,“你也是,蓋好被子,空調打高一點。”

“知道啦,你好啰嗦。”溫書渝看了下空調面板,20攝氏度,被他猜中了。

掛了電話,調高溫度至26攝氏度。

她?真是一個乖乖的老婆。

翻案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做到的,在南城,溫書渝不需要孟蔓的陪同,40攝氏度的高溫天氣,從高院跑到檢察院,一天下來,人都要瘦幾斤。

江淮序晚上?和她?聊天,溫書渝困得頭一直點,現在直接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魚魚,魚魚。”江淮序喊了幾聲,無人應答。

手機握在她?的手裏,攝像頭對著她?身上?的粉色襯衫,只能聽到微微的均勻的呼吸聲。

她?肯定又沒蓋被子。

視頻的時?候,江淮序註意到她?鬢邊的發絲被汗水浸濕,已經幹了仍黏在臉上?。

身上?出了汗,一熱一冷,估計又會感冒。

溫書渝睡了一覺,精神恢覆了一些,手機發燙,視頻竟然還在,“你怎麽還沒掛?”

定了定神,看到左上?角的時?間,淩晨一點,猜到江淮序應該睡了,溫書渝準備掛了電話。

結果,江淮序說話了,“餐邊櫃左側的抽屜裏有感冒靈,沖一包,你剛才肯定沒蓋被子,小心感冒。”

旁人以為?溫書渝從小嬌生慣養,被兩家父母寵到大,只有他知道,她?從來不喊苦,也不抱怨。

溫書渝翹起嘴角,“好,你別操這麽多心,我又不是你女?兒?。”

看似埋怨,實則心裏甜絲絲的。

像艷陽天裏喝到了冰鎮的西瓜味汽水。

江淮序悠悠笑道:“你不是女?兒?,是老婆,從小寵到大的老婆。”

說話讓人浮想聯翩,什麽叫從小寵到大的老婆,他們連娃娃親都沒有過。

溫書渝摸摸發燙的耳垂,倉促地說:“你早點睡,我去洗澡。”

“晚安,老婆。”

查閱了部分卷宗,溫書渝百分百確定,陳錦安是被冤枉的,如何快速昭雪,是當下最?重?要的事。

由於這個案子,溫書渝放下手裏的大部分工作,一些分給了蘇念,她?可以獨立上?手,難一些的分給了程羨之和孟蔓。

而她?幾天來,奔波在高院和檢察院,抽空去了一趟監獄。

江淮序心疼她?,找了家裏的司機,來回接送,但高溫天氣,太耗費精力,溫書渝回到家就想躺著,完全提不起力氣。

連帶著和江淮序的聊天,都少了許多。

以防她?又突然睡著,溫書渝從檢察院回來,就打電話給江淮序。

兩個人隨便聊了幾句。

細微的變化,逃不過江淮序的通感,“你怎麽了?”

溫書渝咳了兩聲,“嗓子有點疼,我一會吃個含片,你別擔心,老毛病,你知道的。”

她?有咽喉炎,江淮序知道,家裏常備含片。

江淮序:“含片在藥箱裏,藥箱在電視櫃右邊。”

家裏的東西都是江淮序收拾的,她?真的是甩手掌櫃,以前找東西喊媽,現在找東西喊江淮序。

“我知道啦,我要到了,拜拜。”

溫書渝掰著手指頭算算日子,兩人一周沒見面了,結婚以後,第一次分開?這麽久。

怎麽比過去的五六年?還長。

上?了大學分屬不同的學院,回家偶爾碰到一次,甚至三四個月才能遇見一次,都沒覺得這麽久。

她?是怎麽了?

動心了?

還是身體不舒服導致的?

江淮序什麽時?候悄摸摸鉆到她?心裏的,是摩天輪時?的吻,還是日久生情。

不可以喜歡上?死?對頭,雖然一周前才說想和江淮序過一輩子。

她?想反悔了。

先?開?口的人,會輸。

就像她?曾經對陸雲恒。

事實證明,輸得很慘、很慘,連他申請到去國外的名額,她?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溫書渝坐在車裏,看著不斷倒退的高樓大廈、低矮灌木。

她?真的不夠勇敢。

窗外風起,黑雲壓城,雨聲嘩啦,整個城市籠罩在磅礴的雨幕中。

恍然想起臺風在沿海登陸,逐漸深入內陸。

江淮序在的城市,正是臺風登陸的地點,而她?這幾天忙忘了。

忙掏出電話,打給江淮序,傳來機械的女?聲,提示對方已關機。

落地窗外朦朧一片,手機裏持續播放新?聞,此次“玫瑰”已於今日淩晨登陸港城市,登陸時?中心風力十四級,屬強臺風級別。

江淮序的電話仍不通,宋謹南的電話撥通了,無人接聽。

溫書渝掐著手指,給自己洗腦,沒事的,沒事的,當年?他們遇到17級超強臺風也安然無事。

禁不住會亂想,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忽然聽到門?口的響動,溫書渝立刻擡腿跑到門?前,大門?打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原本挺括的襯衫,被雨打濕,發梢末尾滴著水,縈繞著朦朧雨霧。

不變的是他,漆黑的瞳仁和棱角分明的臉,笑意淡若清風。

昨晚和她?說,還要兩三天才能回來的人,此刻站在她?的面前。

“你不是要過幾天嗎?”

可能是礙於身上?潮濕的衣服,江淮序沒有直接摟住她?,反而有種近鄉情怯,深邃的眼眸盯著她?,“想你,就回來了。”

是溫柔的、清冽的嗓音,潤了一些潮熱。

溫書渝張張嘴,“哦,你沒接電話。”

江淮序被她?氣笑,他風雨無阻地趕回家,說想她?,她?就來了一句,“哦。”

“你不想我嗎?”江淮序委屈巴巴地問,被雨淋濕的頭發,特別像可憐的小狗。

溫書渝偏不如他所?願,撅著嘴說:“不想,巴不得你不在……”

不在家煩我。

但是她?的話未說完,江淮序已有預兆,擡起她?小巧的臉,偏頭吻了上?去。

寬大的手掌帶著潮熱的溫度,緊緊箍住她?玲瓏有致的曲線,使溫書渝與他擁在一起。

兩顆心相?碰,唇瓣緊緊相?貼,釋放這一周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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