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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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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在房間吃著被抓包的炸雞,任意已然把剛才遇到領導的尷尬拋卻到腦後,一手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一手抓過手機放在旁邊,開始投入加班的攻堅戰。

“嘟、嘟”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傳來振動聲響,任意閉了閉略顯酸澀的眼睛,才拿過手機查看。

是秦晴的消息。

“到酒店啦,但是今晚要和其他同事一起加班,不能給你打電話了,你好好休息哦,麽麽~”

任意看了一眼自己的電腦屏幕,無聲地嘆了口氣,回了句“好的”,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便暫時合上了電腦,拿上換洗衣服進入衛生間。

十分鐘後,任意換了身睡衣,繼續回到桌前,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理了理周五前要交的兼職任務,開始了今天的熬更守夜。

第二天,任意放任自己睡了個懶覺,直到十一點多才起床,這個點起床自然是沒有早飯的,她又懶得出門覓食,再次叫了外賣。

想到江肆說他朋友的店今天下午開業,中午應該不會再倒黴到遇到他了,任意便沒有填寫門牌號碼,而是直接用了昨晚寫的地址,穿了個拖鞋自己下去取。

上午大堂中有不少辦理退房的人,但因為酒店大堂面積足夠大,退房的客人只占了很少一塊地方,所以也不顯得吵鬧,任意大致掃了一眼,確認裏面沒有江肆的身影,才走到門口,看著外賣小哥的定位越來越近,耐心地等待著。

安全拿到外賣,任意在轉身的時候突然一陣困意襲來,無甚形象的閉著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但睜開眼之後,她的動作頓時僵住——江肆正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站在距離她兩步遠的地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任意自動將它理解成嘲笑。

她現在是真的有一種想死的沖動……

不是,這領導,怎麽陰魂不散啊?

但任意還是迅速將半張的口閉上,然後硬扯出一個生硬的微笑,咬牙切齒地說:“江總,好巧啊。”

江肆看到任意眼下掛著的黑眼圈,有些淩亂的頭發,未經打理的衣著,腳上的酒店拖鞋,再看一眼她手上提著的外賣袋子,知道她昨晚應該是熬夜了,現在才起來吃早午飯。

他昨晚和其他幾人喝酒到半夜,本來只是回來換身衣服,沒想到又遇到了任意出來取外賣。

“嗯,你中午就吃這些?”他的目光看向了任意手中提著的外賣,一只小小的袋子,看起來就是為了方便而點的速食快餐。

任意點了點頭,她點的是昨晚吃的那家炒粉,小店自然是沒有什麽精致包裝,但勝在味道好,價格也便宜,不會踩雷。

“江總這是要出去嗎?您忙,我先回去了。”

任意看到江肆的眼神就一陣來氣,什麽叫就吃這些?她是不想吃翅參鮑肚、滿漢全席嗎?他給的加班工資吃這個不是很合理嗎?

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任意在心裏撇了撇嘴,對江肆的印象又差了一點。

她說完又抑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欠,只不過這次她用手稍微擋了擋,然後踩著拖鞋,從一身精致西裝的江肆身邊踢踢踏踏地走了過去。

江肆清晰地感受到了任意的火氣,但他左想右想,直到上了俞清新換的跑車也沒想明白,自己剛才到底是說錯了什麽。

問她是不是只吃這麽點食物會讓她感覺到冒犯嗎?

一下午江肆都在想這個問題,在不斷地回顧任意從他身邊走過時洩露的冷漠情緒。

於是,在開業儀式結束之後,他沒有選擇留下來參加宴會,而是直接回了酒店。

在陽臺上同樣的位置看到任意加班的身影後,江肆拿出手機,糾結許久後給任意發了條消息:“晚上六七點在酒店的特色餐廳碰一下方案吧,我剛好回來吃飯。”

他看到任意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但他手機上卻沒收到回覆,再在看任意的方向,她又繼續動起了鼠標,看樣子是暫時不想回他消息。

盡管沒有外人在場,江肆還是尷尬地揉了揉鼻子——他只不過是想請她吃個飯作為賠禮和員工福利而已,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接茬。

不過還好,任意沒有晾他太久,在忙完手上的階段性工作之後,終於拿起手機給江肆回了消息:“江總您可以先吃飯,我等您吃完飯再給您匯報工作情況。”

她今天下午本來是要約秦晴出去逛街吃飯的,但手上任務繁重,她只能推了和秦晴的約會,一心撲在工作上。

本來就只剩吃飯這不到半個小時的放松時間了,現在領導還要占用她的私人時間,她怎麽能願意?

她現在覺得自己滿身都是怨氣,她匯報工作之前還得給自己做一番心理建設,以避免傷害到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

但任意最後還是答應了江肆的晚飯請客。

不是因為她的怨氣有所消減,能夠克制住自己黑臉打人的沖動,也不是因為江肆多麽言辭懇切或是以上下級的關系壓人,而是因為江肆又發過來了一條消息:

“我晚點還有事,吃飯又比較慢,等我吃完的話可能時間會不太多。”

這句話在江肆眼中是請任意吃飯的好借口,但在任意眼中就是一種威脅。

而她卻偏偏不能不吃這種威脅。

沒時間匯報工作的話,她下一步的工作就無法推進,影響的是她自己的效率,所以盡管心中有些不爽,但任意還是收拾收拾,帶著筆記本出了門。

當然,她的收拾不是指梳妝打扮,而是指換上一身能見人的衣服,洗把臉,再把腳上的酒店拖鞋換掉。

至於和領導吃飯要穿正裝、化妝什麽的,根本不可能,她平時上班都不化妝,現在可是她的休假時間,能加班都是看在加班工資的面子上,再多的情緒價值她根本提供不了,也不想提供。

她雖然承認江肆是個外表條件不錯的帥哥,但那也不能成為她註重外表的理由,反而,為了不引起誤會,她還是越隨意越好。

酒店特色餐廳,江肆換了一身日常的休閑裝,見任意一坐下就要打開電腦,連忙制止了她的動作,將桌上的菜單推向任意的方向,道:“先吃飯,吃完再看方案,我中午就吃了兩口點心,到現在已經快餓得低血糖了。”

他的語氣輕松隨意,沒有之前在公司裏端著拿著的樣子,任意以為他真是餓得很了,便點點頭,合上了打開到一半的電腦,翻開了菜單。

“江總,你有什麽忌口嗎?”

任意看了兩頁,突然想起了商務飯局禮儀,擡頭問道。

江肆似乎是楞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呆滯了片刻,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點你喜歡的就行,不用管我。”

“好的。”任意本來也不擅長這些,聽到江總發話,便權當他的話是字面意思,懶得去做什麽閱讀理解。

她快速點了兩道餐廳特色菜、一道素菜、一道湯品、一道甜品,然後看向江肆:“江總,我點好了,您看看要喝點什麽嗎?”

江肆搖了搖頭,對旁邊一直等待的服務員說:“就這些吧。”

任意看到他沒有加菜,欲言又止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領導請客領導說了算,大不了她吃甜品領導看著,她早已將尷尬的情緒置之度外了。

特色餐廳的菜做得確實很有特色,任意只拘謹了幾分鐘,便投入到了吃飯事業中,只留20%的精力維持自己的禮貌以及應對對面的領導,而江肆也似乎確實如他所說一般餓著了,也慢條斯理地吃著飯,並不與任意多作交流。

只是在任意沒有留意到的地方,江肆看著認真吃飯的任意,心情莫名有些愉悅。

看她吃得這麽認真,應該還算滿意吧?是不是可以抵消他中午對她的冒犯了?

任意雖然不知道江肆請她吃飯的真正想法,但平白吃了人家一頓飯,任意也不由自主地在飯後的工作匯報中多加了幾分容忍和耐心。

看在江肆眼中,就覺得是任意的心情好了一些,想來大概率原諒了中午遇見時的那點不愉快。

請吃一頓飯,就能讓她對他的態度好一點,江肆若有所思。

看來,有必要請她多吃幾頓飯。

*

離開海南的這一天,任意手頭上的工作基本已經完成,但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基本被抽幹了,她把要匯報的文件打包發給江肆,然後才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準備等會兒叫個車送她去機場。

江肆也知道今天是回融城的日子,收到任意的消息後,他主動詢問任意是幾點的飛機,看他們是不是能一起走,他剛好讓俞清送他們倆去機場,也免了任意自己打車的不方便。

能省錢的事,任意向來是積極且主動的,回融城的飛機就那麽幾趟,與江肆坐同一趟班機也非常合理,但當她坐上俞清專門開來的轎車後,俞清的一句話卻讓她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心梗了一下。

俞清知道今天蹭車的小姐姐就是江肆噩夢中的兇手之後,情緒十分高漲,專門從路安遠那裏挑了一輛最舒服的小車過來接人。

幫任意放好行李箱,俞清無視了江肆的警告眼神,又殷勤地幫任意拉開後座車門,自以為悄悄實則明目張膽地觀察著任意。

他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減退過,看向江肆的眼神也充滿了揶揄。

車輛啟動,俞清看似關心地和任意搭話:“任小姐,昨晚沒有休息好嗎?你在車上可以先睡一會兒,等會兒去休息室,還能多睡一個小時。”

任意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疲憊又增加了幾分。

她理解富二代的朋友也不會是普通人,但這位小哥有沒有想過,她一個普通員工,可能沒有資格進機場的貴賓休息室呢?

她等會兒不僅要在他們沒去過的大廳裏候機,上飛機之後還會路過江肆所在的商務艙,窩在他們沒有去過的經濟艙,對於這位小哥來說,是不是很難想象?

但是這樣的體驗對於她來說,是她人生第二次坐飛機,她還專門提前值機選了靠窗的位置,想要再看一看天上的雲層。

但這些話要是說出來,她都覺得自己矯情,便只是輕輕點頭對著開車的小哥道了聲謝,當真閉著眼假寐起來。

江肆也沒覺得俞清的話有什麽問題,在副駕駛用平板電腦熟悉著新方案,在腦中一點點推演著該如何匯報,如何讓甲方能更快的接受新的方案。

俞清開著車,往旁邊遞了好幾次眼神,想要和江肆溝通兩句,但江肆一次也沒接收到,只能有些無語地好好開車。

怎麽有活幹的人都這副德性?路安遠是這樣,酒店一開業就忙得只能在微信上聯系到,傅昱辰是這樣,接手自家公司後連喝酒都要預約,現在江肆也成了這樣,那平板電腦到底有什麽好看的,還真把他當司機了?

好氣啊,但還是要好好開車。

更氣了。

但下車時,他還是發揮了紳士風度,幫任意開門,又幫她拿行李,還樂呵呵地將他倆送入機場大廳,讓任意有空再來,這回因為江肆的原因沒有玩好,下次再來他一定給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絕不讓任意敗興而回。

任意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客氣話,但這樣說話的人很難讓別人對他生出惡感,任意也不例外,甚至拿出手機加上了俞清的微信,也終於得知了這位江總朋友的全名。

讓任意感到意外的是,江肆沒有去他的貴賓休息室,而是和她一起安檢、候機,在候機廳拿著平板電腦,自己看一會兒,有什麽拿不太準的和她商量兩句,如果她也拿不準,就標記一下,準備回去問其他人。

任意有些好奇地問:“江總,明天不是發方案過去就可以嗎?怎麽看你這個樣子像是要匯報?”

江肆有些迷茫地擡起頭來,頓了兩秒才理解過來任意的意思,點點頭解釋道:“明天確實只發資料就行,但下周深化之後需要進行一個初步匯報,我沒有告訴你嗎?”

任意微笑:“沒有呢,領導。”

但看他這個樣子,似乎也輪不上她去匯報,任意不以為意地拿出了手機,對江肆說了句“江總加油”,便旁若無人地整理起了這次休假拍的照片,準備挑一些風景照修修圖發到朋友圈去。

……

今天因為一路勞頓不需要加班,任意回到出租屋時稍微恢覆了一點精神。

當然,這還要感謝江總開車送她回來,讓她免除了乘坐公共交通的辛苦。

江肆的車是臺深灰色的電動車,任意只認識車標卻不知道型號,但看江肆的駕駛體驗很是流暢,不免也心生羨慕,回去之後偷偷查了一下該品牌旗下的車輛型號,看自己需要奮鬥幾年才能買得起這樣的車。

但看到七八十萬的指導價後,她還是默默退出了產品詳情的頁面。

算了吧,她還是腳踏實地一點,不是汽車買不起,而是公交地鐵更有性價比。

今天不停的被有錢人暴擊,任意一氣之下,花錢點了一家平時舍不得吃的外賣,然後打開電腦,憤而接取兼職,努力賺錢。

第二天上班,任意一大早就將甲方需要的設計初稿發出,然後一天都暫時的空閑了下來,等待著甲方在他們下班之前給予答覆。

如果有修改的需要,她已然做好了加班改圖的準備。

設計工作就是這樣,工作時間可能沒有緊急的工作要做,但下班時間一到,各種會議、各種修改就會紛至杳來,阻擋住設計師下班的腳步。

任意已經非常習慣了。

還好她孤身一人,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還年輕力壯,是不可多得的加班聖品。

像那些已婚的同事,還要向家裏解釋自己要加班,加班久了的話還要應對可能出現的家庭矛盾,哪有她一個人輕松自在。

在一天的閑散時間裏,任意註意到其他同事在做一個她沒見過的新項目,便有些好奇地出言詢問:“有新項目了嗎?這是什麽?古鎮規劃?”

晨曦點點頭,把電腦屏幕往任意的方向轉了轉,說:“一個投標,好像是下周就要,最近全組都在加班做這個,任意你沒在這個項目上可太幸福了,我最近夢裏都是穿著少奶奶衣服的鬼在青石板路上追我。”

她話裏的畫面感太強,一下子逗笑了旁邊的同事。

邢瑤瑤像上次一樣將椅子蹬轉過來,笑道:“你畫平面圖夢什麽青石板,我這個建模的才該夢這些,你具體說說那少奶奶穿的是什麽衣服,我買一件穿上建模的時候給加持一下,說不定能提高效率。”

“可別,大熱天的穿成那樣就算不是真的見鬼也會真的見鬼。”晨曦笑著將邢瑤瑤的椅子推回去,順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機,轉移話題道:“有人喝奶茶嗎?這兩天喜家好像有聯名活動,我們換一家點。”

任意湊熱鬧也點了杯奶茶,並且成功被推選成今天去取奶茶的人。

沒辦法,別人手上都有工作,只有她一個在摸魚。

但任意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又在電梯裏碰上了準備上樓的江肆。

“江總。”任意提著四個奶茶袋子跟江肆打招呼,內心著實有些崩潰。

她覺得不是自己和江肆犯沖,而是提著外賣的自己和江肆犯沖。

之前是在酒店門口遇見也就算了,那會自己畢竟是在休假時間裏,但現在……雖然下樓取個外賣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嚴格追究起來也算擅離工作崗位,她多少有一點點的心虛。

江肆倒是沒有想到擅離工作崗位這一點,而是有些好奇地看向任意手上提著的奶茶袋,問:“你們組總共就六個女生,還有男生點奶茶嗎?”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任意手上的袋子都是雙杯的袋子,也就是說,至少有八個人點了奶茶。

任意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言簡意賅地答道:“還有隔壁組男生點的。”

江肆聞言挑了挑眉:“男生點外賣讓女生來取?”

任意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但還是面不改色:“是的,江總,男生完不成的任務通常是由女生來完成的。”

“叮”

電梯抵達,電梯門應聲開啟,任意禮貌地示意領導先行,但江肆卻偏偏要發揮紳士風度,讓任意先出。

任意也不推辭,提著手裏的東西就往外走,但路過門前的江肆時,剛好瞥見他脖子上似乎有一顆淺紅色的小痣,目光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一瞬。

不得不說,這顆小痣在江肆白皙的脖頸上,與淡青色的靜脈血管相映成趣,看起來確實挺好看的,給本就美貌的江肆又增添了一層魅惑感。

但這顆痣顏色很淺,又在脖子側面,要離得很近才能看到,就連江肆自己都沒有註意到這裏有顆淺紅色的小痣。

只不過這時的任意想的是,這顆小痣的位置,真像是血濺在了脖子上,但不可否認的是,也真的很美。

江肆本來還在想任意剛才那句話的深意,但感受到任意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脖子上後,他後背瞬間冒起一陣涼意,一陣如同觸電一般的麻感從後腰沿著脊骨直沖天靈蓋,讓他一瞬間就汗如雨下。

江肆被任意不經意間的一個目光硬控在電梯裏足足半分多鐘,電梯門都已經因為等待過久而自動關閉了,江肆才慢慢回過了神。

他有些顫抖地按下開門鍵,看到外面已經沒有了任意的身影後,才慢慢走出門來,用深呼吸來平覆自己突然過快的心率。

但直到坐進辦公室裏他都沒有完全平覆下來。

身上的襯衣已然被汗濕,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去車裏取幹凈的衣服換上,但現在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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