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最後要將她掐死的那一刻，那瑉靈嘴角一勾，從嘴裏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語，卻讓君臨頓時震驚在了當下……

君臨那青筋凸起的手上，指尖開始泛白，眼眸由方才的狠絕轉為不敢置信，那緊緊扣在瑉靈脖子上的手不由之主的顫抖著松開。

瑉靈張著嘴大口的喘著氣，白皙的脖頸上血紅的手指印分外明顯。

君臨怔怔的立在原地，忽而雙手又緊扣住瑉靈的肩膀，瞪著泛紅的眸子，從牙齒中擠出一句話：“我為何要信你？”

瑉靈調整著呼吸，雖然臉上的青紫色還未散去，但表情卻平靜如水，聲音有些沙啞的說著：“君閣主若是不信，方才便已然殺了靈兒了……你已然相信了，所以，我不能死。”

君臨停頓片刻，將方才那迸射出來的情緒收斂起來，又恢覆了往日裏的冷絕壓抑，沈聲的逼問道：“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日後……君閣主自會知曉。”瑉靈溫和的說著，笑的無害極了。

君臨瞇著雙眸，嘴角深深的抿起，臉上濃重的蕭殺氣息。

瑉靈只覺得眼前一道光芒閃過，再側目，自己發髻上的頭發散落了下來，一縷青絲赫然的掉落在地上。

“你雖身手了得，但若是我想要你的命，隨時都可以……”君臨瞇著眼眸陰狠的說著。

瑉靈脖子後冒了一股子冷風，隨即面色如常的說道：“待到東陵覆滅之時，便是靈兒將秘密告之閣主之日。”

“若有半分差池，上天入地本閣都會將你照顧來，連同你湟源族一同陪葬。”話音剛落，君臨的人已然消失在了院子裏，除了留下了像是凝固了一樣的空氣外，像是從來都沒有來過一般。

知道君臨走了許久之後，瑉靈才恍惚的松了一口氣，望著君臨離開的方向久久的凝望著，神情變幻莫測。

……

這些天，吳九一等人便一直駐紮在金寧城，而各座攻破的城池，如同禹城一樣的辦法對待，深得城中老百姓的歡迎，除去留守的西水兵將，大部分將士重新回防到了金寧城，等候吳九一下一步計劃。

此時吳九一所帶領的人馬已然將近十萬人，開始的近七萬人是西水本土將士和皇甫青雲帶來的青雲軍組成，後來的三萬多人都是東陵從西水掠過來的奴隸，西水奪得了六城後，城中的西水壯勞力便一同解放了，跟隨在了隊伍後面操練。

按照瑉靈提供的線索，吳九一派出趙廣和藍摯帶領五萬人馬去攻取除了東陵重防的三座城外的剩餘城池。

吳九一倒是沒有多擔心那幾座城，已然被顧雲城丟棄的城池，便像是一座座紙老虎一般，況且那城中的百姓早已聽說被西水所占領的城池中百姓的生活倒是比從前更富足祥和，在這個亂世，什麽國不國君不君的，只要能活著便是好的了……

五萬大軍離開後，捷報頻頻，已然在吳九一的料想範圍內。

只是最近，吳九一卻感覺君臨一直心事重重。

過了年關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的暖和起來，那寒梅敗去，接著那桃花又開始一大片一大片的盛開起來。

吳九一居住的別院裏有一株桃樹，忽然一夜間便開得滿樹都是桃花，讓他看著心情舒爽極了。

紅鳶正在院子裏收集那新鮮的桃花瓣，準備為吳九一制作那可以抑制身體裏寒冷之氣的桃花酒。

吳九一坐在樹下，對面是君臨，二人正對弈。

無酒已受理擒著白子，目光似有如無的看向君臨，而君臨目光有些恍惚的凝視著這棋局，只是似乎心思卻不在這裏，這步棋，吳九一已然等候了許久了。

忽然從君臨身旁伸出一雙手，修長的手指執子有聲，啪的一聲落到棋盤上，驚醒了神情迷蒙的君臨。

君臨側目，見皇甫青雲抿著覆雜的嘴角，正冷冷的看著他，說道：“同先生下棋，君閣主可要聚精會神，否則一不下心便會滿盤皆輸。”

那話裏面分明帶著某種別的意思，君臨眉頭一蹙，道：“皇甫殿下很是清閑。”

皇甫青雲手中把玩著一塊黑玉石，笑道：“本殿倒是沒有君閣主清閑，不時的還去探望瑉公主……”

吳九一那落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神色無常的落子，清淡極了。

“殿下怕是管的太寬了。”君臨低沈的聲音裏明顯的帶出了壓制的憤怒氣息。

“倒不是本殿管的寬，只是那日途徑瑉公主暫住的院子，見到君閣主……”皇甫青雲後面的話語沒有說出來，卻讓聽到的人更想入非非。

一旁的吳九一像是沒有聽到皇甫青雲的話語一般，依舊雲淡風輕的下著棋。

“該你了。”吳九一輕聲的對君臨說著。

君臨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深深的抿著嘴唇，重新看向了那棋局。

而皇甫青雲的下一句話，卻讓君臨徹底的分散了心思。

“聽說……瑉公主要走了。”皇甫青雲漫不經心的說著。

君臨手一抖，那指尖的黑子啪的一聲掉落在棋盤上，吳九一不由得擡起頭，望向了君臨，銀素面具下一雙漆黑的眼眸深深的望向了他，疑惑至極。

皇甫青雲很滿意君臨此時的樣子，他終於看到君臨在吳九一面前失態的樣子，莫名的心中有些興奮。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紅鳶上前，回來同吳九一說，瑉靈來了。

吳九一眉頭蹙了蹙，而皇甫青雲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那****不經意間看到君臨進了瑉靈的別院裏，待到他潛入查看時，卻也只是看到了瑉靈深深的望著君臨背影離去的樣子，莫名的皇甫青雲覺得二人之間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多時，瑉靈便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隨從。

見吳九一和君臨還有皇甫青雲等人都在，臉上揚起了溫柔的笑意。

“既然先生、閣主和殿下都在，靈兒便不再去一一告別了。”瑉靈溫婉的說著。

“瑉公主要走？”吳九一擡起眼眸，勾起嘴角，言語清淡卻覆雜極了。

“正是，族人們也需要靈兒去照顧，既然靈兒已然沒有什麽可以幫到先生的，便不再叨擾了。”瑉靈淡笑著說著。

“聽說瑉公主擅長對弈，能掌控全局於鼓掌之中……不知，這次……公主布的是一個什麽局？”吳九一手中婆娑著一對黑白子，言語幽深的說著，目光犀利的射向瑉靈。

瑉靈一聽，臉上帶出了些許的無辜，隨即恢覆如常，輕聲說道：“先生對靈兒還是心存芥蒂，但也無妨，靈兒此次相助並無其他，只因皇甫殿下答應過要助靈兒覆國，並無其他。”

“是麽……”吳九一笑了。

“先生……這樣問，靈兒倒是有些詫異了。”瑉靈收了笑意，輕聲的說著。

吳九一一揚手，將臉上的銀素面具摘掉，露出了那張白皙幾乎透明的臉頰，隨後言語厲聲道：“睿妃姐姐……還記不記得妹妹這張臉？”

瑉靈頓時嚇了一跳，連連後退，險些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是長安妹妹……”瑉靈幾乎驚叫出來……

吳九一勾起了嘴唇，深深的嘆息著說道：“睿妃姐姐，你可知道，演的越像，便越容易出現漏洞麽？”

聽了那話，那跌坐在地上的瑉靈一楞，隨後面容恢覆了震驚。

“妹妹……何出此言？妹妹怎會是九一先生？”瑉靈言語顫抖的說著。

“姐姐若是不這般驚訝，那我還會認為你不知道我就是慕長安……方才你的欲蓋彌彰的樣子倒是告訴了我……自始至終，你都知道吳九一便是慕長安，而慕長安便是吳九一，而你一直潛伏在顧雲城身邊，卻並沒有告訴他……你不是出於女人之間的妒忌和爭寵沒有告訴顧雲城……那麽，你又是為什麽呢？我的睿妃姐姐。”吳九一言語清明，字字直直的逼向瑉靈，眼眸似乎要將她穿透一般。

瑉靈此時終究是收斂了那一副溫婉的樣子，站起身來，淡笑著看著吳九一，輕聲說道：“妹妹越發的聰明伶俐起來。”

那話的意思很明顯，話語裏帶著嘲諷吳九一之前的愚昧無知。

吳九一冷笑著，說道：“從南楚開始……便是你，一直都是你，你早就知道我是吳九一……卻遲遲不動，如今卻來幫我覆滅西水，我想了好久，卻也終究想不出來原因，既然我們依然打開天窗說亮話了，瑉公主倒不如告訴長安如何？”

瑉靈勾起嘴角，深深的說著：“這個原因……怕是你一輩子也想不到，不過以後你便會知道了……”

“看來，姐姐是不想說了。”吳九一言語一楞，狠狠的說道。

那話語剛落，皇甫青雲身形一動，一柄長劍已然落在了瑉靈的脖子上。

“先生讓你說……你便說……否則……”皇甫青雲說著。

“你若是殺了我……倒是很好。”瑉靈說著。

皇甫青雲一聽，手腕一用力，就在那時，一個身影突兀的將皇甫青雲一掌心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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