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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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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倩

誰也沒想到槐樹精會突然自爆,玉骨三人拽過寧采臣、聶小倩迅速飛上高空,躲過龐大的自爆之力。

素流塵道:“這槐樹精是瘋了嗎,咱們也沒有說要殺他啊。”他是真不明白槐樹精為什麽說自爆就自爆了,事情遠沒有到這麽極端,就算真敗了,這樣的一方妖王也不是他們能說殺就殺的。

寧采臣張大了嘴:我飛起來了,我飛起來了。

聶小倩:相公,相公。

兩人完全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就在此時,蘭若寺後院的水井忽然傳來轟鳴之聲,隨即一道白練沖出井口往外迅速蔓延,與此同時,沖天的陰氣、怨氣、血腥之氣以迅雷之勢擴散開來。

三人大驚失色:“這是什麽?”就算他們飛這麽高,仍能感覺到那井水的危險。

系統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在玉骨識海裏打滾哀嚎:“這裏怎麽會有黃泉水,我就說那日在後院覺得井裏的陰氣不正常。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把黃泉水引到陽世來了,是想人間變成鬼蜮嗎?地府都是一堆白癡嗎,頭頂開了個口子都不知道?”

玉骨忙提醒素流塵:“小心,別被水流沾到,這是黃泉水。”

素流塵失聲叫道:“黃泉水?!要出大事了!”

比之玉骨,素流塵對修行界的事情如數家珍,可太知道眼前事態有多嚴重。

地府有河名忘川,忘川的水便是黃泉水。這黃泉水號稱上古以來先天十大神水之一,與弱水齊名,陰寒無比,是世間至邪至陰之水,聚攏了無數怨氣,即使是鬼魂落入黃泉也會魂魄消融,常有不願意過奈何橋的鬼魂希望能通過忘川逃走,跳下去的一剎那就都被黃泉水吞噬永遠消失在了忘川裏。如果活人接觸這水,頃刻便會化鬼,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河水的一部分。

得,這天的窟窿還沒堵上地又裂了個縫,素流塵想要拋棄修養罵娘了。

玉骨聽了素流塵的解說也暗罵一聲,又有些慶幸,好在黃泉水不知為何一直沒能出黑山,不然此刻人間早該成另一個地府了。

可是現在河水突然失去約束從井裏跑出來了,他們要怎麽辦,這業務沒接觸過啊。

“統統,有什麽能克黃泉水,咱們得把它攔住啊。”

統統:天生成的天下十大神水之一,我也沒招啊。忘川的形成時間還在地府之前,我看就算閻王來了也不一定有辦法。

忽然經聲響起,佛光在水面之上升起,佛光中心,念癡和尚的身影盤膝而坐,誦讀著經文。

“幾位道友,我會將黃泉水鎖在黑山,我剩餘的力量有限,只能封住十天,還請你們務必將其引回地府。貧僧巫行,此生路已行盡,接下來就拜托道友們了。”

說完他打出一道靈光,然後整個身軀撲入水中,縱橫暴亂的水流頓時開始往回縮,最終回落到到井下。

而巫行打出的那道靈光化為一面水鏡,卻開始回溯起蘭若寺的往事。

*******

一千多年前,黑山一棵槐樹偶然生出靈智,開始在黑山內修行。黑山貧瘠,槐樹精的修行之路不是很順暢,好在他是草木,天生純凈無垢,也沒什麽進取心,按部就班修煉著,千百年下來卻也積累了不凡的修為,成為一方妖王。

槐樹精本為正道修士,修煉千年從未犯過殺孽,雖然成了妖王,受制於本體,也不願意到世間行走。有一天西域的巫行和尚游歷到此,見槐樹精純凈天真,很是喜愛,便與其結為好友。

槐樹精是個冷漠的性子,幾乎從未和人交流過,那些投奔而來的小妖也都畏懼於他的冷漠態度很快離去,此時與巫行為友,覺得雙方所思所想極為契合,方才覺出世間美好,感悟到以前偌久年月的的寂寞孤冷。

巫行本來是要繼續游歷傳法的,後來禁不住槐樹精的挽留,便暫時落在此地,修建了蘭若寺,日日與其講經說法,指導其修煉,還為其起名“槐生”,兩人說是朋友其實也有半師之份。

只是不知何時,槐樹精對巫行的仰慕變了味道,心生了愛慕之意,槐樹本就無雄雌之分,他又不通人事,便直白地告知了巫行。

巫行十分意外,但是他與槐樹並沒有生出其他情感,便委婉拒絕了他。

槐樹精是個固執的性子,木石之心比一般妖類還要執著,認準了便不會再改。巫行不忍他落入歧途,便想離開,想著修行無歲月,離得遠了,時間久了,這情意便淡了。

不想聽他要離開,槐樹精第一次激烈地和巫行爭吵起來,兩人最終不歡而散。

兩人都早已經辟谷,他們誰也沒發現的時候,黃泉水不知何時已悄悄流入了井裏。

此後巫行怕槐生激動之下行差踏錯,便不再提離開。兩人就不尷不尬地處著,平時該念經念經,該說法說法,該指導指導,槐樹精也不敢再提情意,一切看起來如常,但兩人都知道不一樣了。

槐樹精越來越急迫地修煉著,就想修為快點超過巫行,那時巫行再提離開至少他能有力量將他留下,而不是靠著粉飾太平挽留住巫行。

槐樹精本屬陰,只要不直接接觸黃泉水,水的陰氣就能滋養他的修為,他感覺到了黑山在發生變化,但是因為這變化有利於他的修煉,便不去探究原因。卻不知道自己的心性因黃泉水的邪氣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偏,落入魔道,便是巫行每日以佛法熏陶,也沒辦法消除他身上越來越重的戾氣。

巫行更加不能離開了,只以為是自己導致好友生出心魔,心中十分憂慮。

直到有一天,槐樹精失控殺死了送嫁聶小倩在蘭若寺歇腳的隊伍,看著滿院的血色巫行痛悔交加,下決心封印槐樹精,黃泉水就在這時候從井口沖天而起。

看到黃泉水巫行才知道槐樹精入魔除了自身心性偏執還被人算計了,可是黃泉水眼看要沖下山去,槐樹精也已經徹底成為惡妖,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周全一切拉回好友了。

為了這個人世,已經快成佛的巫行當機立斷,肉身坐化在井裏成為肉身舍利堵住了黃泉水,魂魄則飛入槐樹中,想要鎮壓槐樹精,以佛力慢慢度化好友。但他失算了,槐樹精早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他的魂魄此時已經十分強大,巫行沒能鎮壓住槐生,反而在纏鬥中意外和槐樹精融合成一體,他舍棄了巫行這個名字,化作了念癡和尚,槐樹精覺得巫行在諷刺他。

此後數十年兩個魂魄糾糾纏纏不停爭奪著主導權,槐樹精占上風時候自稱姥姥,他心已偏執,見了血之後便開始用人的血肉修煉,一門心思壯大力量將巫行煉化讓其徹底屬於自己。

他知道巫行不喜歡他殺人,此後便不再親手害人,而是利用山中女鬼們的骨殖,脅迫女鬼們抓緊奉上人血供他修煉。女鬼們的骨灰被他的根系牢牢控制住,便是巫行也沒辦法將這些骨灰剝離,槐生又給巫行下了言咒,讓他無法將真相傳遞給他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清凈佛寺成為害人魔窟。

偶爾巫行占上風時候,會想辦法將來這裏的行人放走,教導女鬼們善惡,阻止女鬼們害人,並為她們念經超度。

槐樹花開之時最是虛弱,也只有這時候槐生才會徹底陷入沈睡,巫行才能較長時間出來,玉骨他們這次來金華恰巧趕上了這幾天。

巫行和槐生這樣時好時不好的對待女鬼們,竟產生了一些意外後果。女鬼們不知道他們其實是兩個人,一些鬼魂反倒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貪戀著著念癡對他們的好,越發死心塌地起來。

對於第一個被槐樹精害死的聶小倩,巫行的愧疚很深,看聶小倩在沈淪的路上越陷越深,時時勸誡於她,交給她清心的法術和佛法。然而聶小倩是個將情看得比任何事都深重的人,她死在幸福來臨之前,後來又親耳聽到情郎殉情的消息,心理早已經扭曲,自有一套價值觀。有行人投宿在蘭若寺,她就會去誘惑他們,放過有情人,殺死貪戀美色財富的人。她覺得自己只殺負心貪婪之人是在維護這個有情世界。然而這世上男子真能不為美色所動的又能有幾人,所以小倩的業績一直很好,深得姥姥的喜歡,見她聰慧,還教她許多鬼修之術,助她踏入修行之路。

女鬼中修為排第二的就是綠夭,是一個生前被人辜負來到黑山上吊尋死的人,她資質也不錯,被槐生收為手下後悉心教導,綠夭很快便癡迷於他,將槐生當做了信仰,反而不太喜歡巫行。

逃到土地廟的紅菱是一個世家大的丫鬟,心性正直,被少爺強要不成冤屈而死,她最看不上女鬼們的勾引殺人行徑,尤其是聶小倩,覺得她是當了婊子還立牌坊,她趁著槐生沈睡之時逃出黑山,可惜她的骨殖早已被下了咒法,出了黑山便骨殖便自毀了,魂魄也碎了。

其他女鬼們也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可恨可憐,看得玉骨等人嘆息不已。

隨著時間的消磨,巫行的肉身和魂魄力量越來越弱,這次槐樹精看不敵玉骨他們,巫行又再次“背叛”,又或者他只是厭煩了這樣無休止的糾纏,絕望之下抱著與所有人同歸於盡的心思自爆精魂,將巫行的肉身魂魄徹底摧毀,決絕地為他們寫下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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