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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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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桑

深山之中,一名豐神俊逸的白衣道人施施然禦風而行,若有女子看見,不知會遺落多少芳心。

離開了烈女村的玉骨心情還是很舒暢的,總體來說,村子裏的事情解決的還挺圓滿的,還知道了地府似乎對自己截胡魂魄的行為沒那麽在意,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封魂之舉也許沒想的那麽邪惡,至於那個“接引者”的身份,他有足夠漫長的時間和生命,自信自己總會調查出來的。

他加快了腳步,又走了將近百裏山路,終於腳下出現一片山坳,一條河流曲曲彎彎流淌著。他眼尖地發現河邊的石頭草叢中有些足印,心下一喜,這是人類取水留下的,總算是又有人跡了。

打量著地上的足跡,玉骨的眉頭忽然擰了起來。他蹲下身子,將手掌虛虛的懸在一個足印上,一股說不上是陰冷還是邪佞的氣息從足印裏傳來,隱隱還有一股死朽的感覺,這就怪了,這足印分明是活人留下的,留下的氣息卻蘊含死氣和邪氣。

連著感應了十幾個屬於不同人的腳印,氣息竟然大同小異。

“有意思了。”玉骨覺得自己運氣不錯,看起來又要開張了。

“統統,知道這是哪裏嗎,是不是又是個邪惡的村子啊。”

“不知道。”

“嘖,你不是融合了大地之精嗎,地上的事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

統統陰陽怪氣說道:“哼,就不告訴你,畢竟我只是個沒用的儲物袋啊。”

“嘿,你還挺記仇的,你還想不想讓我幫你化形了。”

統統無奈:“我真不能說,天道限制,很多事情我不能牽扯太多因果,該提示你的時候我肯定會提示。你那麽能耐,還找不到答案?”

“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哎,和你定下交易,我第一百次感覺自己吃虧了。”

他這次決定不再貿貿然出手,也不進村子,捏了個法訣招來一只老鼠,附上一點靈識,驅使老鼠去探消息。見那老鼠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才定了方向跑了,他禁不住扶額,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極度懷疑它能不能帶來有用的信息。

玉骨自己坐在一塊青石板上面,看著河水發呆,總覺得連這河水都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的味道。這就怪了,他能感知到水裏面沒什麽水鬼,為什麽整條河連著河裏的魚蝦草木都散發令人不悅的氣息。

時間還早,玉骨摸出統統給的《古今術法陣法大全》啃了起來,說到做到,他可是愛學習的好孩子,還別說,這些術法沒他想的那麽難,而陣法需要用上很多數術知識,剛好在末世的時候他數學物理什麽的都學的還不錯,也勉強能看懂,希望有機會實踐一下。

山河社稷圖見他一會蹙眉一會點頭,暗自納罕:他還真能看進去陣法啊,簡直世界奇觀。

看書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傍晚,被附上靈識的小老鼠終於回來了,看它一副戰戰兢兢的可憐模樣,好像剛在地獄裏打個來回似的。

玉骨更好奇了,老鼠適應能力是所有動物裏最強的,除了天敵好像怕的東西不多,這副“嬌弱”模樣令人生疑。

伸出一指點在老鼠頭上,那一點靈識將老鼠所見畫面完完整整記錄下來。

不遠處果然有個村子,也就六七十戶,從中午到傍晚,似乎都沒什麽異樣,只除了村裏人似乎都不怎麽和善,一言不合就口角,甚至上演全武行,小老鼠才去了半天就趕上四五波吵架的,村裏人的眼神都死氣沈沈的,這吵架倒像活著沒啥意思自暴自棄放飛自我的意味。

總的來說這也不算大問題,畢竟有很多窮山惡水的地方民風都挺一言難盡的。

又看了半天,終於有了點發現,這個村子沒有女娃娃,也沒有老人。

這就怪了,但凡村莊,長壽的老人總該幾個,小輩裏面也該是男孩女孩皆有,可是從那老鼠的記憶中,卻未發現一個五十歲以上的老人和十歲以下的女童。

“果然有古怪呢。”

玉骨放小老鼠離開,看著小老鼠忙不疊往與來時相反的地方鉆去,一副被嚇破了膽的模樣。心裏面說了聲抱歉,看來還是得親身走一趟。從得到信息來看,雖然有諸多怪異,超越普通人的事物卻是沒有的,以他現在的能力,沒必要在這裏猜來猜去為難自己。

村子離河有一裏多地,玉骨眨眼就到了,他在村外沒感覺到村子裏有邪氣。還沒進村就聞著了飯香,伴隨著的還有口角的聲音,看上去挺有人氣的樣子。

他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塵土,臉上堆起平易近人的笑容,走到村頭房子看起來最好的那家,扣了扣門,揚聲道:“請問有人在嗎?”

連問了三聲,才聽見裏面傳來粗聲大氣的一問:“誰啊。”而後便是小聲的嘀咕,“怪了,這聲音怪好聽的,好像沒聽過。不可能吧,這村子不應該有啥人來啊。”

他自以為小聲,不知玉骨已經聽了個清楚,心中玩味,“不應該有啥人來”這句話細品可是挺有意思的,他揚聲道:“過路之人。”

“嘿,還真是外邊人。”那人似吃了一嚇,腳步也緊促了,踢踢踏踏來到門前,打開門栓,露出一張黑紅樸實的臉,是個四十左右的漢子。

中年漢子一開門就撞上玉骨這張存在感極強的俊臉,眼中立時露出驚艷之色,連話也忘問了。

玉骨皺皺眉,身上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明明是驚艷的神色,自己卻總感覺不對勁,感覺那目光裏還夾雜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癡迷淫/邪之色。

拜托,他就算再美也是個純爺們,總不會一出門就遇到個審美不走尋常路的吧。

被這樣不舒服的目光看著很讓人火大,尤其是半天了那人還八百年沒見過陌生人似的,眼珠子恨不得粘在他身上,讓他這笑臉也裝不下去了。瞟了一眼這漢子長得還算周正,高高大大的,明明看面相該是個憨厚之人,那眼神為何與整個人這麽不協調。更令他驚訝的是這漢子左手包著白布,滲著血,可以看出來是近期少了三個手指。

玉骨輕輕咳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莊重了不少,行禮道:“無量壽福,這位居士,貧道有禮了。”

他刻意在聲音裏夾雜了一絲醒神的法力,那漢子頓時打個激靈,覺得一股涼氣從脊背直沖到腦頂,回過神來臉色便有些不自然,捏著嗓子說:“道長,大師,那個,俺,我失禮了,你有啥事,俺好像沒看過你。”

“貧道來自京城白雲觀,酷愛游歷,近日來到貴地,偶見炊煙,不勝欣喜,想要借宿一宿,並與居士詢問些風土人情增長見聞,不知可否。”文縐縐的話半是裝逼半是警告——老子京城來的,可不是平常人,眼睛別再亂瞧了。

“原來京城來的高人,道長客氣了,自然可以。可是俺,那個我大老粗一個,天天憨吃傻睡的,也不懂啥東西,除了吃的住的,恐怕幫不了你。”漢子學不來文縐縐的話,說完索性不再勉強自己,搓著手,回頭粗著嗓子喊:“家裏的,來客人了。”

裏面並沒什麽人回應,漢子不好意思道:“俺那口子沒見過外人,道長別見怪,那個,趕緊裏邊請。”

“多謝。”玉骨道了聲謝,心理已經起了警惕,如果沒看錯的話,剛才漢子招呼妻子沒得到回應的時候,眼睛裏閃過的除了不悅還有令人冷得透骨的厭恨和殺念。一個人為什麽會對自己的妻子產生類似寇仇的情緒,這讓他不禁記起在那老鼠靈識中看到的,似乎村裏的男人對女人都很不客氣,很憎恨。而女人嘛……

玉骨擡起頭,正看到一個身子單薄面容枯朽的女人倚靠在門邊直勾勾盯著她,簡直像一截沒有生氣的朽木戳在那。相比那漢子的帶著驚艷與絲絲邪念的眼神,這女人的眼睛如兩口黑洞洞的枯井,半點漣漪都沒有,看起來整個人如果不是還喘氣簡直就像一個木偶。

是了,這村裏的女人在靈識中所見都是這副癡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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