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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就算用我心頭之血供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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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就算用我心頭之血供養

江南,雲海山。

沈知聿和寧遠一前一後的走進墓園。

“頭兒,我們好像走錯方向了。”

沈知聿手裏捧著花束,擡眸環了一眼。

雲霧繚繞,視野範圍很窄。

他提醒道,“枳枳的父母感情很好,有可能是雙人墓。”

寧遠恍然大悟,“那就沒錯,再往上走看看。”

等他們找到時,卻見周心藝神情凝重的立於墓前。

司機也恭敬地立於一側。

“夫人?”寧遠驚訝,“您怎麽來了?”

周心藝轉眸對上兒子那張清清冷冷的臉,微不可察的嘆息,“我來給姜枳的爸媽道個歉。”

沈知聿走近,將花束輕輕擺於墓前,深深凝望著墓碑上的兩張照片。

周心藝用幹凈的手帕拂了拂照片外的灰塵,輕聲感嘆,“我終於明白枳枳為什麽能那麽好看!”

沈知聿筆直地站著,眼神晦澀。

山風吹過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樹,細微的聲音似在安撫人心。

“知聿,一起向叔叔阿姨道個歉吧!”

沈知聿點點頭,對著墓碑彎腰行禮。

來時想好要講的許多話,此時只覺眼眶發澀,無從說起。

只剩一句,“叔叔阿姨,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枳枳。”

周心藝:“三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每年我都會來看你們的。”

行完禮,她轉身幽幽道,“知聿,枳枳被老太太丟在河邊的時候,司機給我發了信息,我立刻讓你爸去接枳枳了,只是……比陸之牧慢了一步。”

沈知聿黑睫斂動,清冷的面容染上幾分狠勁,“以後沈家我說了算,有哪位不喜歡枳枳的,自己識相點,盡快搬出去!”

周心藝:“……”

腦袋像有一只蜜蜂在飛,嗡嗡作響。

司機顫巍巍地開口,“大少爺,老太太雖是放言要來這裏聲明姜枳小姐和沈家沒有關系,但那時天色已晚,她後來並沒有來到這裏,她過後也說,是一時糊塗……”

沈知聿幽深的視線,投向司機,“是我爸讓你來試探我的?”

“……”

“你回去告訴他,如果我這輩子娶不到枳枳,他這輩子也別想知道老太太去了哪!”

“……!”

司機嚇得一抖,後背升起冷汗,“是,大少爺。”

周心藝嗔了兒子一眼 ,“好了,這事也不能全怪你爸,你當時眼睛受傷了,是我不讓他告訴你的。”

沈知聿偏過頭冷哼一聲。

忽然,他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朵白色山茶花上。

這裏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都是紅色的,唯有這一棵是白色,花瓣純潔無瑕。

這讓他忽然就想起姜枳指尖上漂亮的白色花瓣!

周心藝也發現了,眸光折出驚詫,“這棵好像是新種上的,是新泥。”

沈知聿黑睫顫了顫,瞳孔驟然暗變。

耳邊回響起時念念的那句提醒:

“枳枳上周回了一趟江南,在父母的墳前……”

他整個人僵了須臾。

下一秒,他徑直就走過去──

“頭兒,你怎麽了?”寧遠狐疑地跟了過去。

沈知聿呼吸沈沈,一邊挽起襯衫袖口,“給我挖!”

“什麽?”

眾人都以為聽錯了!

周心藝臉色一白,“知聿,這、這是私人墓園,你可不能亂動!”

沈知聿回頭看了司機一眼,“去找工具。”

“好!”司機立刻回去找。

周心藝還是忐忑不安,“你這樣亂來,枳枳知道了會生氣的!”

沈知聿指尖勾起一朵盛開的白山茶花,深邃的眸子微微地瞇起,“我今天必須找到原因。”

“什麽原因?”

沈知聿抿唇,“找到枳枳前不久來這裏的原因。”

周心藝怔住,目光定格在那朵潔白的山茶花上。

“山茶花代表謹慎謙讓,純真可愛,高潔孤傲……而白色山茶花的花語是──”

“是什麽?”沈知聿急急追問。

周心藝目光顫了顫,“你怎敢輕視我的愛!”

“你怎敢輕視我的愛?”沈知聿失神的呢喃著這句話。

眼睛不知道是被冷風吹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竟不受控制地氤氳起了一層水汽來。

“這麽說,她愛過我?”

寧遠激動不已,“我就說嘛,姜枳小姐是愛你的!頭兒,不用挖了,咱夫人外號可是‘花神’!不會記錯花語的!”

周心藝眉心微動,嘴角扯出一絲的苦澀,“可它還有一層含義。”

“什麽含義?”

“山茶花和玫瑰很像,但玫瑰雕零的時候是一片一片掉落,而山茶花雕零的時候是一整朵掉下來……有種‘失我者永失’的決絕。”

“失我者永失?”

“對,如果她想表達的是這層意思,那麽她永遠不會再愛你了。”

沈知聿長睫輕斂,眼尾迅速的紅了,“不,我不相信!”

司機帶回工具,氣喘籲籲,“大少爺,我來吧!我有經驗,不會傷到樹根!”

沈知聿點頭默許。

寧遠也過去幫忙。

一刻鐘後。

司機小心翼翼地從泥土中攝出一個花梨木盒。

沈知聿盯著木盒,眸子幽深幾度,“給我!”

周心藝也好奇地湊近,掏出紙巾幫忙清潔,然後輕輕轉動銅鎖扣──

入眼是一個防水文件夾,厚厚一沓,裏面裝滿了畫紙。

高檔的本盒內做了防潮處理,每一張畫都完好無損。

周心藝翻開,瞳孔震顫──

“知聿,你看這幅!是枳枳在你十九歲生日那天畫的!你手裏郁郁寡歡的公貓……也是那年走的!”

“還有這幅,是你第一次穿白大褂的日子,她都記下了!”

司機:“大少爺,這幅是你出國那天畫的,那天還是我送你去機場的呢!”

寧遠:“頭兒,這幅是你在國外接受采訪時的樣子,那段時間你太忙,三個月都沒有去過理發店,厲總還調侃你這發型滿滿都是智慧!”

周心藝:“知聿,這是不久前,枳枳在醫院休息室畫的,那天她還被老太太扇打了一巴掌……”

沈知聿呼吸都停住了。

渾身的血液都滯澀得不會流通一樣,堵得他想發瘋!

冷風吹過,仿佛吹動了畫中少年的發絲,輕輕飄動,繞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十八歲的他,在花園裏救了一只可愛的橘白貓。

只是他沒想到,在這過程中,自己養了八年的公貓竟然愛上了那橘白貓。

可那天之後,橘白貓就徹底消失了。

公貓好不容易扛過了動情期,卻扛不過相思成災。

第二年,在一個炎熱的傍晚,他的公貓獨自死在那片草地裏。

“原來,我當時救的‘小姑娘’就是梔梔!是枳枳的貓!”

沈知聿喉頭像被一顆石頭哽住了,幹而澀。

“原來,她每次回沈宅都要盯老半天的地方,不是三叔的別墅,而是我救貓的那片草地……”

一股後知後覺的懊悔漲滿沈知聿的整個胸腔。

他模糊的視線落在畫紙的右上角,那裏有一行娟秀的鉛筆小字──

【他不是我哥哥,他是我喜歡的人。】

“那天,她拒絕陳醫生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周心藝自責得眼睛都紅了,“她說她要和你在一起,我、我以為她是故意這麽說的。”

沈知聿抱著畫,緩緩蹲下去,心口痛得厲害。

他是一個天生的浪漫理想主義者。

可此刻,卻是那麽悲觀。

“我這十年到底錯過了什麽?”

“知聿,你還好嗎?”

“大少爺,戒指,盒子裏還有一對戒指!”寧遠喊道。

沈知聿驚鴻般睜開眼睛!

一大一小的對戒,像熾烈的火苗一樣燙著他的掌心。

周心藝擔憂地看著他,聲音顫得厲害。

“可想而知,那天枳枳心裏該是多麽傷心和絕望,才會把愛你的證據都埋到樹底下!”

寧遠像洩了氣的球,“完了,她這是想把你給……哦不,把對你的愛給埋了!”

沈知聿猛地收攏掌心,用力到指節顫抖泛白,嗓音發澀──

“這輩子,就算用我心頭之血供養,也決不讓這份愛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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