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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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眼前的門把手莫名讓於悅冒出望而生畏的感覺。
“夫人, 先生此刻情況已穩定許多，您不必……”
這不是怕她自己掉鏈子麽…
於悅仰頭望向戴駿，臉上已是眼淚水掛掛的可憐模樣。
還沒見著人就委屈承這樣了, 要是見著了那不得黃河決堤。
嘆了口氣, 戴駿上前推開門把手, 率先走進去。
這就推門了, 都不讓人有一點點準備…
於悅收拾下情緒，硬著頭皮跟進去, 卻在看到滿桌的甜品時停住腳步。
接過戴駿遞來的甜點, 於悅機械般啃了口。
“先生安排的”戴駿解釋道。
於悅只知道甜食會讓人心情好, 卻不想它還有穩住情緒的功能，這會兒她確實感覺好多了。
“他在哪？”
戴駿伸手朝對面指指，“等您平覆好心情，我們就過去”
“我好了”
“……”
這回門裏邊真的有她心心念念的人了，有過了預演, 再開門時於悅坦然了許多。
“老公…”
後邊戴駿等人沒有跟進來, 還自覺的將門帶上。
病房裏燈光調的稍微有些暗，顧司修靠坐在那裏, 看不清他的臉色, 氧氣罩下低弱的呼吸卻透露著他此刻的虛弱。
聽到輕喚, 顧司修將右手朝她伸去。他身上還有些許監測儀器的連接線未撤掉，能騰出來的也就這只未掛點滴的手臂了。
將手塞進大掌裏任由他輕輕握住，於悅哽咽著喚他。
顧司修的狀態並不似戴駿說的那般雲淡風輕, 除了氧氣罩下的低弱氣息，靠近了就看到那白得誇張的臉色。
“老公…”
“司修…”
“顧司修…”
一聲聲呢喃輕喚, 似是勝過千言萬語。
寬大的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低涼的指腹輕撫她手背, 一遍又一遍的耐心回應。
病房外，許容傾盯著手機上跳躍的監測數據，做好了隨時沖進去的準備。許是覺出他壓迫般的氣場，戴駿取來甜點遞給他。
是只可愛的兔子模樣小蛋糕，一旁的曹銘剛要誇讚這兔子好可愛，就見許容傾一勺子下去，直接把它給碎了，然後塞嘴裏。
曹銘頓時收回視線開啟禁音模式，在他看來，先生眼下狀態跟前兩天比確實好太多了，夫人也回來了，這都皆大歡喜了，怎麽還這麽低氣壓…
恒溫模式下的病房，顧司修身上只蓋了一層薄被，胸前微微起伏。
掀開薄被，於悅看了眼他身上與床邊儀器的連接線，仔細琢磨了下自己能窩哪個位置，確定好方位後就小心翼翼的爬上去靠著他，卻被他輕輕攬住，於悅甚至感覺到他放松般的一聲嘆息，就像是確定她真真切切回到他身邊了的那種感嘆。
許容傾他們在門外椅子上坐了一夜，數據沒有跳警報，裏邊也沒響呼叫鈴。於悅捧著她老公的手掌就這麽倚在他身側睡著了。
這一夜於悅睡夢裏誰也沒出現，楞是穩穩地睡到天亮。
睜眼第一反應就是看她老公的手有沒有被她捧得發麻，溫軟的小手來回在大掌和手臂上揉捏按摩。
“於悅…”
聽到低喚，於悅擡頭朝他看去，“你醒了啊”
見他笑笑又有些氣促的輕喘，於悅坐起身試圖替他撫胸緩解不適，奈何那一波連接線，她絲毫不敢觸碰。
握了握她手掌示意自己沒事，顧司修蹙眉穩住呼吸，“靠近些”
於悅依言，撐著身子挪到他眼前。
“瘦了”
聽出他語氣裏的心疼，於悅擡手輕撫他額頭“那我們一起養胖點吧”
“好”
昨晚的吊瓶到早上也才輸了一半，可見他心臟承力有多低弱，就連夜裏休息也只能是半臥姿勢。
以往呼吸不暢上不來氣時，他才會是這樣休息…
心疼之餘，於悅將腦袋抵在他額上輕蹭了蹭，而後替他將腰後邊靠墊的角度調整了下，試圖讓他腰上舒服些。
有護士進來往吊瓶裏加藥劑，應是藥性太強才分次註入。
於悅將位置讓開，去內間洗漱，再出來時病房裏已擺放好了早餐，早餐旁還放了一個文件袋。
好奇的將其打開，裏邊是顧司修最新的各項指標報告，每一份報告除卻專業術語外，最後都標有淺顯易懂的大白話，讓她明白這幾項數據對身體有什麽影響，又該怎麽防護指標變化。
於悅很耐心的翻看著，她甚至想拿本子和筆做養護老公攻略了。尤其看到上邊有說那人早上易心悸暈厥，忙兔子般蹦去病床邊按報告上的防護措施去看氧氣劑量，見已被調至需要的劑量，於悅轉身欲接著看下一份報告，卻被他輕輕拉住，好在她也沒啥力氣，不然真怕把人給帶摔了。
疑惑的回頭看向他，“怎麽了”
閉眸穩了穩呼吸，顧司修嘆道“先吃早餐”
這事是曹銘辦的，如果安排給戴駿，他一定會等於悅吃完早飯再把這些報告拿來給她看，顧司修早上心悸的厲害，嚴重到會引發一系列病癥發作，不及時吸氧緩解會很危險，所以他早上除了吸氧休息，其他也顧不上。
配合的應了聲，於悅速戰速決吃完早餐而後將資料拿去病床邊翻看。
見她看的認真，顧司修緩過不適後，朝她無奈道“以後，有勞顧太太照顧了…”
於悅突然就難過起來了，握住他的手，半晌才低低喚了聲“老公…”
床頭那盞小信號燈閃了閃，於悅將臉湊上去，見他擡手按下相連的按鈕，好奇問“這是什麽”
沒等那人回答，曹銘已急匆匆跑進來，而後刻意小聲道“老爺子來了”
於悅這才想起戴駿有交代她顧司修身體較虛弱，可能輕微的聲響也會驚到他，所以她手機連振動都沒調，直接設置的靜音。這小信號燈估計是起到敲門聲的作用。想到這，於悅拿起手機掃了眼，果然看到於欣打來的幾通未接來電，看來老爺子已經找過他們了，這是想給她通風報信沒成功呢。
見曹銘有些不知所措，於悅朝他問“戴駿什麽時候過來”
“他這會兒應該還在飛機上”
難怪一早就沒見著他，原來被派出去辦事了啊。
他們倒不是覺得老爺子多可怕，主要是怕他老人家控制不住嗓門驚著病床上那位。
事實上老爺子已知曉了顧司修的身體狀況，並未直接到病房，而是讓人將於悅帶去見他。
下電梯前於悅還在想著怎麽醞釀情緒跟老爺子訴苦扮可憐，希望他別太追究被小輩瞞著的事，結果見著面，老爺子一句：丫頭，受苦了吧…這話頓時讓她濕了眼眶，根本不需要醞釀。
老爺子拍拍她腦袋，“就是不放心，來看看你”
“外公…”
也不知是不是還在生顧司修和陸寧這兩個小輩的氣，老爺子全程未提顧司修的名字，簡單關照於悅幾句就坐車前往墅園看孩子們了。
扭頭看向小跑而來的曹銘，於悅朝他手上文件看去“這是什麽”
剛剛曹銘悄瞇的出去，應該就是去拿這個的。
曹銘遲疑了下，在於悅的註視下將文件遞去。
那會終於跟戴駿聯系上，在他的指點下去找許醫生要了之前先生較為兇險的幾份體檢報告，本想拿來讓老爺子心軟別跟先生置氣來著。
“夫人，這都是之前的…”
“我知道”於悅將那幾份報告連同裏邊的病危通知書一並收好，遞還給他。
回去的路上，於悅給於欣回了個電話，在得知陸寧挨了一巴掌後，於悅又開始擔心起她家那位了，別到時好不容易恢覆些，也被老爺子扇耳光。
“外公有說什麽嗎”
“沒有，上來直接一巴掌”而且因為個子沒陸寧高，老爺子手掌向上使力，陸寧那半張臉當時就腫了。
“啊”於悅輕呼了聲，“那外公有沒有說你啊”
“沒有”於欣看了眼仍緊緊關閉的房門，嘆息道“老爺子沒為難我”
非但沒為難，還出言感謝她這段時間辛苦了，搞得她心裏愧疚感直線上升。
“我這也是，外公就說不放心來看看我，提都沒提顧司修，我都擔心…”
“你不用擔心”於欣寬慰她。今天那巴掌，她看得真切，老爺子應是把對顧司修的那份不滿一並撒在陸寧身上了。
通完電話，於欣起身走到門邊，輕扣了扣，依舊沒有回應，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開門打斷裏邊那位沈思時，門從裏邊打開了。
陸寧倚在門框上，垂眸看著她“我送你回去”
視線掠過他被汗沁濕的襯衫，於欣皺眉“你……”
想問他是不是後背的傷口又疼了，不然他怎麽這般勉強的倚在門框上，可她突然不想問了。
踮腳去夠他臉頰，手卻未觸碰上去，而是輕輕護住那紅腫的半邊臉，下一秒卻被那略顯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
“陸寧被外公扇了一大耳光子”於悅坐在床邊，繪聲繪色繼續道“我雖然沒瞧見，但聽於欣的語氣，外公下手應該還蠻狠的”
說罷，朝她家老公交代道“等咱出院後回去，你記得走哪都站我身後”
這是擔心老爺子巴掌呼過來能給他擋麽。
顧司修笑笑，“外公…不會再動手了…”說罷蹙眉低喘了喘。
過了早上發作的階段，他眼下狀態好了些，只是仍氣促泛喘。
於悅都沒忍心告訴他外公對他絕口不提，指不定憋著多大的火呢。
大概只有顧司修和陸寧自己知道，這一巴掌，懲戒的是陸寧為求效率打擦邊球那檔子事。當然，老爺子這番過來多少也帶了點近期被瞞報的氣憤，這氣出了也就好了。
見他才不過說了兩句話就疲憊不堪，於悅替他稍稍調整了腰後的靠墊，“你再瞇會吧，我坐這陪你”
“好”
沒過兩分鐘，病床上那人又睜開眼“於悅…”
“嗯？”擡頭看向他。
“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原來想讓她想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呀。
於悅笑著說“那我給你講故事吧”
“好”
這一次，是真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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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輕喚, 顧司修將右手朝她伸去。他身上還有些許監測儀器的連接線未撤掉，能騰出來的也就這只未掛點滴的手臂了。
將手塞進大掌裏任由他輕輕握住，於悅哽咽著喚他。
顧司修的狀態並不似戴駿說的那般雲淡風輕, 除了氧氣罩下的低弱氣息，靠近了就看到那白得誇張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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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司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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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容傾他們在門外椅子上坐了一夜，數據沒有跳警報，裏邊也沒響呼叫鈴。於悅捧著她老公的手掌就這麽倚在他身側睡著了。
這一夜於悅睡夢裏誰也沒出現，楞是穩穩地睡到天亮。
睜眼第一反應就是看她老公的手有沒有被她捧得發麻，溫軟的小手來回在大掌和手臂上揉捏按摩。
“於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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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了握她手掌示意自己沒事，顧司修蹙眉穩住呼吸，“靠近些”
於悅依言，撐著身子挪到他眼前。
“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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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呼吸不暢上不來氣時，他才會是這樣休息…
心疼之餘，於悅將腦袋抵在他額上輕蹭了蹭，而後替他將腰後邊靠墊的角度調整了下，試圖讓他腰上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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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悅將位置讓開，去內間洗漱，再出來時病房裏已擺放好了早餐，早餐旁還放了一個文件袋。
好奇的將其打開，裏邊是顧司修最新的各項指標報告，每一份報告除卻專業術語外，最後都標有淺顯易懂的大白話，讓她明白這幾項數據對身體有什麽影響，又該怎麽防護指標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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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的回頭看向他，“怎麽了”
閉眸穩了穩呼吸，顧司修嘆道“先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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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的應了聲，於悅速戰速決吃完早餐而後將資料拿去病床邊翻看。
見她看的認真，顧司修緩過不適後，朝她無奈道“以後，有勞顧太太照顧了…”
於悅突然就難過起來了，握住他的手，半晌才低低喚了聲“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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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那人回答，曹銘已急匆匆跑進來，而後刻意小聲道“老爺子來了”
於悅這才想起戴駿有交代她顧司修身體較虛弱，可能輕微的聲響也會驚到他，所以她手機連振動都沒調，直接設置的靜音。這小信號燈估計是起到敲門聲的作用。想到這，於悅拿起手機掃了眼，果然看到於欣打來的幾通未接來電，看來老爺子已經找過他們了，這是想給她通風報信沒成功呢。
見曹銘有些不知所措，於悅朝他問“戴駿什麽時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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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一早就沒見著他，原來被派出去辦事了啊。
他們倒不是覺得老爺子多可怕，主要是怕他老人家控制不住嗓門驚著病床上那位。
事實上老爺子已知曉了顧司修的身體狀況，並未直接到病房，而是讓人將於悅帶去見他。
下電梯前於悅還在想著怎麽醞釀情緒跟老爺子訴苦扮可憐，希望他別太追究被小輩瞞著的事，結果見著面，老爺子一句：丫頭，受苦了吧…這話頓時讓她濕了眼眶，根本不需要醞釀。
老爺子拍拍她腦袋，“就是不放心，來看看你”
“外公…”
也不知是不是還在生顧司修和陸寧這兩個小輩的氣，老爺子全程未提顧司修的名字，簡單關照於悅幾句就坐車前往墅園看孩子們了。
扭頭看向小跑而來的曹銘，於悅朝他手上文件看去“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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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都是之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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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於悅給於欣回了個電話，在得知陸寧挨了一巴掌後，於悅又開始擔心起她家那位了，別到時好不容易恢覆些，也被老爺子扇耳光。
“外公有說什麽嗎”
“沒有，上來直接一巴掌”而且因為個子沒陸寧高，老爺子手掌向上使力，陸寧那半張臉當時就腫了。
“啊”於悅輕呼了聲，“那外公有沒有說你啊”
“沒有”於欣看了眼仍緊緊關閉的房門，嘆息道“老爺子沒為難我”
非但沒為難，還出言感謝她這段時間辛苦了，搞得她心裏愧疚感直線上升。
“我這也是，外公就說不放心來看看我，提都沒提顧司修，我都擔心…”
“你不用擔心”於欣寬慰她。今天那巴掌，她看得真切，老爺子應是把對顧司修的那份不滿一並撒在陸寧身上了。
通完電話，於欣起身走到門邊，輕扣了扣，依舊沒有回應，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開門打斷裏邊那位沈思時，門從裏邊打開了。
陸寧倚在門框上，垂眸看著她“我送你回去”
視線掠過他被汗沁濕的襯衫，於欣皺眉“你……”
想問他是不是後背的傷口又疼了，不然他怎麽這般勉強的倚在門框上，可她突然不想問了。
踮腳去夠他臉頰，手卻未觸碰上去，而是輕輕護住那紅腫的半邊臉，下一秒卻被那略顯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
“陸寧被外公扇了一大耳光子”於悅坐在床邊，繪聲繪色繼續道“我雖然沒瞧見，但聽於欣的語氣，外公下手應該還蠻狠的”
說罷，朝她家老公交代道“等咱出院後回去，你記得走哪都站我身後”
這是擔心老爺子巴掌呼過來能給他擋麽。
顧司修笑笑，“外公…不會再動手了…”說罷蹙眉低喘了喘。
過了早上發作的階段，他眼下狀態好了些，只是仍氣促泛喘。
於悅都沒忍心告訴他外公對他絕口不提，指不定憋著多大的火呢。
大概只有顧司修和陸寧自己知道，這一巴掌，懲戒的是陸寧為求效率打擦邊球那檔子事。當然，老爺子這番過來多少也帶了點近期被瞞報的氣憤，這氣出了也就好了。
見他才不過說了兩句話就疲憊不堪，於悅替他稍稍調整了腰後的靠墊，“你再瞇會吧，我坐這陪你”
“好”
沒過兩分鐘，病床上那人又睜開眼“於悅…”
“嗯？”擡頭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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