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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 各臺的跨年晚會演出節目單陸續在網絡上發布。
游樂樂的名字，和那三個人寫在一起，赫然出現在節目單上。她明明只在最後的二十秒走個過場, 卻顯得她參與了整個節目一樣。
跟前東家和前組合劃清界限，又突然在年末去合體表演, 導致節目單剛發出來，她就被一些網友在線質疑“又當又立”。
但過了沒多久，那份官方節目單被重新更新。
Twinkle的節目從上面徹底消失。隨之而來的, 還有一份關於Twinkle組合退出當晚演出的公告。
官方寫的原因是“成員身體突發不適, 無法完成表演”, 但既沒寫清誰不適, 又是三人全體退出。
這下組合的粉絲徹底破防，在網上拿游樂樂洩憤。
【某人不會是又給自己前同事下什麽東西了吧？老慣犯了】
【三個人昨天還好好的，今天臨演出就不適，不是她還能是誰！】
【又想拿前同事造話題, 又怕人家搶風頭, 搞這套，無語】
【除了她還有誰，裝白蓮一把好手[嘔吐]】
【她到底什麽時候翻車啊，太會裝了這女的！】
……
“這些人好無聊, 就知道亂扣帽子！他們難道覺得你可以一手遮天？”助理氣憤地為她鳴不平。
游樂樂在車上本來很困，結果被助理這句中氣十足的話震清醒。
“我說句不好聽的，粉隨正主！看她們粉絲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們也不是什麽好人。你看今天你那個前隊友, 對你的態度是什麽樣, 白眼狼似的。”
“不要亂說，”游樂樂拍她一下, 提醒她，“也不要管這群人怎麽看我們。我們做任何事，都不是做給他們看的。”
好在她的嗓子很爭氣，晚上的兩場演出，她嗓音狀態極好。
為了晚會效果，她還把兩場晚會的選歌做了大改編，特地從內蒙請來了當地樂隊和呼麥表演藝術家。
不出意外，現場效果相當好，尤其在大部分跨年晚會搞對口型墊音表演，和不少同行開嗓真唱變車禍現場的對比下，她在兩場晚會的直播視頻片段，被相繼被發出來，成了大家熱議的對象。
#游樂樂爆發力現場#的詞條，在網友的熱烈討論下，輕松從話題池裏脫穎而出，一路向上登榜。
這種看似毫不費力得來的關註，也讓那些擁護Twinkle的粉絲心裏更不平衡，在視頻底下，跟那些誇她的言論吵起來……
大概因為放假，網友都閑得慌，線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網上的爭吵持續了兩天，May姐卻沒讓團隊過度處理這件事。
“我們自己澄清沒用，等過幾天，事情應該就會被爆出來，到時候可有得看。”May姐說得胸有成竹。
“爆出來？爆什麽啊？”游樂樂好奇問她。
“左岸娛樂出事了啊，你不知道？我還以為有人跟你說了呢！”
“出什麽事了？”
May姐拿出手機，搜了個人名的百科介紹，然後把屏幕給她看：“這位，前段時間進去了。”
游樂樂本來對那個名字記憶很淡，但看到當事人那張西裝照，她瞬間有了印象……
當年她被錢卓打的那兩巴掌，就是當著這個男人的面打的。
在親眼看錢卓打完自己後，那個男人露出虛假的笑。
“錢總，人家小姑娘沒眼力見，你怎麽也沒有了？挑人得有眼光，就跟挑狗一樣，要找溫順聽話的狗養。不然小母狗急了，反咬你一口，你也怪不了狗啊，是吧？畢竟是你自己眼光不行。”
錢卓朝對方賠笑，然後轉頭便兇惡地叫她滾。
她受了兩巴掌，還有這樣的羞辱，卻沒法還手或是還嘴……二十歲的新人，沒有背景、沒有知名度，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手握權勢的上位者，能保全自己不被強行拖進酒店房間，已經是萬幸。
她微微仰著下巴，忍住沒在那些人面前落一滴眼淚，因為不能允許這些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而大笑得意。
也因為這樣，她深深記得這張羞辱過自己t的臉。
May姐看她一直沒說話，問她：“怎麽，你之前見過他？”
“見過他。”游樂樂輕描淡寫，“他有這樣的下場，是罪有應得的。”
“不僅是他，聽說錢卓在一號那天也被帶走了。現在左岸娛樂的內部亂成一鍋粥，再過幾天，錢卓要是還出不來，這件事也就包不住了。現在同行都在等著看他們笑話。”
游樂樂想起彩排時，那三個人同時心不在焉的反應，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吧？
“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她有點驚訝。
“這個圈子，見得最多的就是墻倒眾人推。所以不要奇怪，為什麽這種事能傳開。你要知道，資源攏共只有這麽些，只要誰一翻船，他的資源、代言、機會就會掉出來，被其他人迅速分走。站得越高，在背後虎視眈眈覬覦的人就越多。”
May姐主動向她分享，在這個行業二十年的心得：“這一行裏，幹得久比幹得好更重要。你也看過太多曇花一現的例子吧？不過幾年，那些當時風光的人，就會因為各種原因，一夜間消失在大眾視線。所以我們對你的期待是，游樂樂可以不用多一鳴驚人，只要穩步向上就夠了。以後你就會發現，競爭對手會越來越少。”
果不其然，左岸娛樂爆雷的事在網絡上不脛而走。
公司一反常態，沒了囂張氣焰，一直沒有發出正式的聲明。還有人爆料跨年那天，Twinkle組合根本沒人生病，三個人是被經紀人連夜帶回北京的……
什麽樣的猜測都開始流傳，關於金錢、美色、不見光的交易……
不少爆料被發出來，還涉及到那位大佬和左岸娛樂旗下藝人的名字，但這些內容很快就變成了被刪除，或者不可見的提示。
游樂樂使絆子，讓隊友退出表演的陰謀論徹底被粉碎，她的名字終於和這家公司、這幾個人剝離開來。
雖然對外，左岸娛樂從沒承認過公司內部出現問題，但錢卓的久久不現身，加上以Twinkle組合為代表的左岸娛樂旗下藝人，之前身上的商務合作，在幾周內，都被其他藝人陸續接替去……
品牌方從來不會明確表態什麽，他們只會用行動告訴大眾，市場需要什麽。
顯然大家都知道，左岸娛樂的大勢已去，之後不過是樹倒猢猻散的殘酷現實。
*
游樂樂的工作排期，從跨年一直忙到了農歷的小年前夕。
小年夜當天，她終於結束了今年的最後一個工作，助理和其他人直接買好了回家的票，大家在酒店各自出發，她卻還要回趟北京。
助理和她在一個機場出發，一路上把要回家的開心都寫在臉上，問她：“樂樂姐，我明天的高鐵回家啦。你什麽時候回家？”
“我應該二十九回家吧，在北京多待兩天。”她隨口回道。
“也對，你還要跟程領隊見面吧！”助理沒忘了今天是小年，八卦問她，“今天你和他一起過小年嗎？”
“不知道，再說吧。”她意興闌珊地回答。
實際上，她昨晚故意發給他自己的航班信息，程亦行居然只是回她“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麽？！
是要說知道但是沒空，還是想說，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想氣她逗著玩兒？
到此刻為止，程亦行也沒有再發來消息。
她突然有些氣不過，冷哼一聲，重新打開手機，點進置頂的對話框裏，手指迅速打出一行字。
【今天也要快樂鴨：程亦行，你真的很討人厭！！！】
新做的指甲敲得屏幕邦邦響，助理都覺得氣氛不太對，扭過頭問她：“樂樂姐，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現在突然很上火！”
“……”助理又默默把頭轉回去了。
就在信息準備發出去的前一刻，她又作罷，全都刪掉了。
手機上發再多控訴，他無非是回過來幾個問號，這有什麽意思？
她決定攢好這兩天的憤怒值，等見到本人再告訴他，他完蛋了！
游樂樂的航班時間更早，路上堵了一段車，她險些沒有趕上。登機時，機艙裏其他人都已經落座。
她旁邊的位置是位爺爺，在她放下自己的包時，對方擡起頭打量她，視線不免相交。
游樂樂朝對方禮貌微笑，這時背後有人叫她：“小姑娘，我能和你換個位置嗎？”
叫她的是位中年男人，穿著商務，但面相儒雅親切。對方和她解釋：“你旁邊是我……”
沒等中年人說完，她旁邊座位的爺爺突然發話：“換什麽位置？就這幾個小時！我是癱瘓了嗎，天天要人這麽看著？”
老頭這麽一說，那位中年人也不堅持了，坐回自己的位置。
游樂樂坐下時，忍不住扭頭，悄悄看了兩眼身邊的爺爺。
對方一頭白發，顴骨微凸，身上穿著羊絨衫和羽絨馬甲，身板瘦得很精神。而且剛才一開口，聲音中氣十足，絲毫沒有上了年紀的遲緩頹靡。
她坐下前，旁邊的爺爺在翻雜志，但自從她坐下，不時越過雜志，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雖然很不經意，但她總能感覺到。
那種目光不是不禮貌，而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好奇。
一個爺爺為什麽要對自己好奇？
他總不可能認識什麽娛樂圈的年輕人吧？
但篤定對方沒有惡意後，她從包裏拿出自己沒看完的書，專註看起來。
不一會兒，空姐來發菜單，詢問乘客需要什麽酒水和餐食。到她這兒，空姐先詢問她旁邊的爺爺，是不是按以往習慣上餐食。
老頭翻了下手上菜單，忽然和游樂樂說：“小姑娘，菜單上的字太小了，我這眼睛看不見。你給我念念，上面都有什麽？”
一旁的空乘聽到，要為爺爺介紹，老頭擺手：“不耽誤你們服務人家的時間。我讓小姑娘幫我看。”
空乘看起來有些為難，解釋道：“這不太好，您也是我們要服務的旅客……”
“沒關系，我幫爺爺念吧。”
游樂樂覺得，不過是個舉手之勞，接過隔壁遞來的菜單，對空乘說：“待會兒我們選好就告訴你。”
折頁的菜單一共有三頁，從酒水到餐食，她一樣樣念給爺爺聽，還把底下的原料備註都告訴對方，問有沒有忌口。
餐食上來之後，她拆開濕巾擦拭雙手，旁邊的爺爺又叫她。
“小姑娘，我看你這個牛肉面，比我的飯看起來好吃啊。能不能跟你換啊？”
游樂樂第一次被陌生人提這個要求，有點驚訝，但對方的餐食都沒動過，應該沒什麽問題。
老人家偶爾有些想一出是一出，她也很理解，答應了爺爺的請求，把兩人的餐盤換了過來。
老爺子大概覺得跟她熟絡了，臉上掛著笑，吃飯時主動和她聊起天。
“小姑娘，你還挺有耐心，不嫌我這個老頭煩。”
“為什麽要嫌您煩啊。我家也有老人，他們在外面遇到什麽問題，我也希望有年輕人能幫他們啊。”
老頭似乎對她回答很滿意，臉上的笑意更慈祥親切。
“你這麽懂事，看起來年紀又不大，難得。二十幾了？”
“二十五。”怎麽忽然還問起年紀了？
“還在上學？”
“畢業好幾年了，我都工作了。”
“哦，那你是做什麽工作啊？”
游樂樂可以確定，爺爺不認識自己，便籠統地說:“我是做音樂的，就是靠寫歌和唱歌養自己。”
“聽你口音，是南方姑娘吧？”
“嗯，廣東人。”
“廣東？地方好啊！廣東人家裏人丁興旺，還尤其孝順！你還有兄弟姐妹嗎？”
……
游樂樂不好意思晾著人家的熱情，爺爺問什麽她都回答了，但心底隱隱疑惑。
怎麽問的這些問題，都像是……
“小姑娘，我有個外孫跟你說不定合得來，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
一口雞肉飯滑進喉嚨，差點把她噎到。她猛喝幾口水，咽下食物後連忙澄清：“爺爺，我有男朋友，您千萬別誤會。”
“有對象？那怕什麽！”老爺子不肯放棄，繼續游說，“現在這個，也不見得合適你。”
“我覺得很適合啊，”她語氣柔軟，但態度很堅定，“而且您外孫，也不一定適合我啊，對吧？”
“你不見，怎麽知道不適合？”
老爺子一臉不死心，和她說：“你要和我外孫在一起，我們家可絕對不會委屈你。現在小姑娘找對象，總要考慮個好人家吧？你不認識認識我外孫，怎麽知道他的條件，不比你這個男朋友好？”
游樂樂還是頭一回遇到“空中相親”的，讓她想起家裏的t小姑，熱情又愛操心。
這位爺爺和自己小姑一樣，在這種事上沒什麽惡意，純粹是出於長輩的著急和關心。
“爺爺，您都這麽自信，自己外孫的條件好，那不用盯著我呀。他那麽優秀，肯定能找到女朋友的。”
“可我就覺得你有眼緣。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我要是考慮了，您外孫才有危險。”她笑著說，“要是他找的女朋友，不愛他這個人，只是沖著物質才跟他在一起的，您不害怕嗎？”
老頭聽完，居然大笑起來，洪亮的笑聲甚至惹來周圍乘客側目。
“姑娘，你這麽說我好奇了。物質不吸引你，那你男朋友，究竟是什麽吸引你？”
“很多啊……比如，他是個很有冒險精神的人，甚至在做一些別人看來很傻，又沒有任何利益的事。但他又很可靠，知道自己追求什麽，要獲得什麽，比很多人都活得清晰透徹。”
說到程亦行，她的眼睛裏不自覺地有光，嘴角的笑難以抑制地上揚。
“我們都不是傳統意義上，被看好的那類人。但因為有他在，我也變得有勇氣，去完成各種困難但我認為正確的事。就算不被大多數人理解，只要他相信我，我就知道自己能做好。”
“現在還有這種年輕人？”
老頭一臉不相信，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地笑：“我家那些小孩兒，個個談戀愛的時候都會美化對方。結果最後遇人不淑的，不還是要我來把關！說不定他就是個普通的小子，往後你再後悔，可比現在後悔難受多了！”
說罷，他還是堅持不懈地問：“真的不打算和我外孫認識一下？”
但就算對方這麽說，游樂樂也一點不生氣，還是笑吟吟地面對這位老頭。
“爺爺，您要是真的著急給外孫介紹女朋友，我這一行女孩子確實很多，漂亮優秀的也大有人在。要不我給您介紹一下？”
老頭一聽不高興了，眉心聚起皺紋，感嘆道：“我還就替那小子相中你了。要別人，我可不高興！眼緣這事兒哪有這麽好求的？”
“是呀，您也覺得眼緣很重要。所以要您外孫自己找合眼緣的呀。我猜您之前也給他介紹過女孩，是不是都被他各種拒絕了？”
被說中心事的老頭頓時沒話接，為了挽回面子，只好罵兩句自己那個眼高於頂的外孫，便扭過頭去，吃自己的牛肉面。
失敗的“空中相親”告一段落，後半程老頭也沒再打擾她，除了看雜志，就是拿著手機，用手寫輸入法在那兒發消息。
機上WiFi的網速實在太慢，游樂樂靠著自己的書打發完了下半程。
等飛機降落，乘務長帶著兩位空乘來問候她旁邊的老爺子，還替他拿來外套穿上，並且主動幫他取下行李，要送他下飛機。
再是商務艙服務，空乘的熱情也明顯高過了對一般旅客的程度。游樂樂隱約感覺到，這個爺爺的身份或許不太一樣。
趁著空乘取行李時，爺爺還有些不死心，最後又問她：“真的不去看看我外孫？”
游樂樂坐在外側，此時她讓出走道，給對方通行。
“爺爺，我是跟您比較有緣，跟您外孫真的沒那個緣分了。”
沒想到她再次把老頭逗得大笑。
“既然和我有緣，那願意跟我留個聯系方式嗎？當跟我交朋友。”
怎麽看，這位爺爺也不像是壞人。
她同意了交換微信，掃上對方的名片，通過驗證，爺爺才和先前要同他換座位的男人一起走了。
游樂樂走出機艙，連上網絡的手機不斷進來新信息。她發現半小時前，置頂的對話框裏也來了一條新消息。
【程亦行：機場停車場，老位置這兒等你。】
眼睛快速瞟過，她嘴角跟著揚起了一點小雀躍。但沒一秒，她又不高興了。
這叫什麽等人嘛，報個位置都和下命令一樣。
她故意慢吞吞地走，叫他在那裏等著。途中還遇到一些認出她的旅客想要合影簽名，她都一一滿足。
取行李時，游樂樂看了一眼手機，才記起自己還沒通過那位爺爺的好友申請。她完成驗證，在對話框裏向對方發去第一條消息
。
【今天也要快樂鴨：爺爺好，我叫游樂樂。】
用了四十分鐘，她才走到程亦行車前。有人終於情商開竅，已經站在車頭前，看樣子，等了她不止一會兒。
之前商務應酬太多，她已經好久沒有見他穿回戶外衣和登山靴。
認識他時，他就是這樣子，隨性裏有一點懶散，老是把多餘的一截鞋帶隨手塞在鞋舌中間。
帽子下面是那張看起來有些傲慢的臉，唯一不同的是，他現在看到自己，唇角總是會上揚。
她還是更熟悉這樣的程亦行。
“你再晚十分鐘，我就要考慮，是不是聯系一下機場，派安保進去找你。”
登山靴踏在地面的聲音，比皮鞋更厚實，沒有那種精致的虛偽感。他主動來拿她的行李箱，也想來抱她，游樂樂後退一步，躲開他雙臂，皺著眉說：“不好笑。”
“什麽不好笑？”
“你一點都沒有發現，我生氣了嗎？”
“因為我昨天太忙，沒認真回你消息？”
她皺起的眉心才得以松動。
現在他不僅會讀題，且快速就能給出正確答案，情商可圈可點。
輕易的，先前那點脾氣也被他的進步軟化，她一彎嘴角，露出笑來。
“原來你也知道。”她把剛才退的那一步又補回來，繼續問他，“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麽？不會是瞞著我，在謀劃一些奇怪的事吧？”
“既然你這麽好奇，為什麽不親自看看。”
“哦，是我能看的嗎？”她故意問。
他的臂彎隔著羊絨大衣，勾住她的腰肢，把人攏到眼前，聲音含著笑意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明知故問。”
“問了會怎麽樣？”
“今晚……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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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樂的名字，和那三個人寫在一起，赫然出現在節目單上。她明明只在最後的二十秒走個過場, 卻顯得她參與了整個節目一樣。
跟前東家和前組合劃清界限，又突然在年末去合體表演, 導致節目單剛發出來，她就被一些網友在線質疑“又當又立”。
但過了沒多久，那份官方節目單被重新更新。
Twinkle的節目從上面徹底消失。隨之而來的, 還有一份關於Twinkle組合退出當晚演出的公告。
官方寫的原因是“成員身體突發不適, 無法完成表演”, 但既沒寫清誰不適, 又是三人全體退出。
這下組合的粉絲徹底破防，在網上拿游樂樂洩憤。
【某人不會是又給自己前同事下什麽東西了吧？老慣犯了】
【三個人昨天還好好的，今天臨演出就不適，不是她還能是誰！】
【又想拿前同事造話題, 又怕人家搶風頭, 搞這套，無語】
【除了她還有誰，裝白蓮一把好手[嘔吐]】
【她到底什麽時候翻車啊，太會裝了這女的！】
……
“這些人好無聊, 就知道亂扣帽子！他們難道覺得你可以一手遮天？”助理氣憤地為她鳴不平。
游樂樂在車上本來很困，結果被助理這句中氣十足的話震清醒。
“我說句不好聽的，粉隨正主！看她們粉絲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們也不是什麽好人。你看今天你那個前隊友, 對你的態度是什麽樣, 白眼狼似的。”
“不要亂說，”游樂樂拍她一下, 提醒她，“也不要管這群人怎麽看我們。我們做任何事，都不是做給他們看的。”
好在她的嗓子很爭氣，晚上的兩場演出，她嗓音狀態極好。
為了晚會效果，她還把兩場晚會的選歌做了大改編，特地從內蒙請來了當地樂隊和呼麥表演藝術家。
不出意外，現場效果相當好，尤其在大部分跨年晚會搞對口型墊音表演，和不少同行開嗓真唱變車禍現場的對比下，她在兩場晚會的直播視頻片段，被相繼被發出來，成了大家熱議的對象。
#游樂樂爆發力現場#的詞條，在網友的熱烈討論下，輕松從話題池裏脫穎而出，一路向上登榜。
這種看似毫不費力得來的關註，也讓那些擁護Twinkle的粉絲心裏更不平衡，在視頻底下，跟那些誇她的言論吵起來……
大概因為放假，網友都閑得慌，線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網上的爭吵持續了兩天，May姐卻沒讓團隊過度處理這件事。
“我們自己澄清沒用，等過幾天，事情應該就會被爆出來，到時候可有得看。”May姐說得胸有成竹。
“爆出來？爆什麽啊？”游樂樂好奇問她。
“左岸娛樂出事了啊，你不知道？我還以為有人跟你說了呢！”
“出什麽事了？”
May姐拿出手機，搜了個人名的百科介紹，然後把屏幕給她看：“這位，前段時間進去了。”
游樂樂本來對那個名字記憶很淡，但看到當事人那張西裝照，她瞬間有了印象……
當年她被錢卓打的那兩巴掌，就是當著這個男人的面打的。
在親眼看錢卓打完自己後，那個男人露出虛假的笑。
“錢總，人家小姑娘沒眼力見，你怎麽也沒有了？挑人得有眼光，就跟挑狗一樣，要找溫順聽話的狗養。不然小母狗急了，反咬你一口，你也怪不了狗啊，是吧？畢竟是你自己眼光不行。”
錢卓朝對方賠笑，然後轉頭便兇惡地叫她滾。
她受了兩巴掌，還有這樣的羞辱，卻沒法還手或是還嘴……二十歲的新人，沒有背景、沒有知名度，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手握權勢的上位者，能保全自己不被強行拖進酒店房間，已經是萬幸。
她微微仰著下巴，忍住沒在那些人面前落一滴眼淚，因為不能允許這些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而大笑得意。
也因為這樣，她深深記得這張羞辱過自己t的臉。
May姐看她一直沒說話，問她：“怎麽，你之前見過他？”
“見過他。”游樂樂輕描淡寫，“他有這樣的下場，是罪有應得的。”
“不僅是他，聽說錢卓在一號那天也被帶走了。現在左岸娛樂的內部亂成一鍋粥，再過幾天，錢卓要是還出不來，這件事也就包不住了。現在同行都在等著看他們笑話。”
游樂樂想起彩排時，那三個人同時心不在焉的反應，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吧？
“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她有點驚訝。
“這個圈子，見得最多的就是墻倒眾人推。所以不要奇怪，為什麽這種事能傳開。你要知道，資源攏共只有這麽些，只要誰一翻船，他的資源、代言、機會就會掉出來，被其他人迅速分走。站得越高，在背後虎視眈眈覬覦的人就越多。”
May姐主動向她分享，在這個行業二十年的心得：“這一行裏，幹得久比幹得好更重要。你也看過太多曇花一現的例子吧？不過幾年，那些當時風光的人，就會因為各種原因，一夜間消失在大眾視線。所以我們對你的期待是，游樂樂可以不用多一鳴驚人，只要穩步向上就夠了。以後你就會發現，競爭對手會越來越少。”
果不其然，左岸娛樂爆雷的事在網絡上不脛而走。
公司一反常態，沒了囂張氣焰，一直沒有發出正式的聲明。還有人爆料跨年那天，Twinkle組合根本沒人生病，三個人是被經紀人連夜帶回北京的……
什麽樣的猜測都開始流傳，關於金錢、美色、不見光的交易……
不少爆料被發出來，還涉及到那位大佬和左岸娛樂旗下藝人的名字，但這些內容很快就變成了被刪除，或者不可見的提示。
游樂樂使絆子，讓隊友退出表演的陰謀論徹底被粉碎，她的名字終於和這家公司、這幾個人剝離開來。
雖然對外，左岸娛樂從沒承認過公司內部出現問題，但錢卓的久久不現身，加上以Twinkle組合為代表的左岸娛樂旗下藝人，之前身上的商務合作，在幾周內，都被其他藝人陸續接替去……
品牌方從來不會明確表態什麽，他們只會用行動告訴大眾，市場需要什麽。
顯然大家都知道，左岸娛樂的大勢已去，之後不過是樹倒猢猻散的殘酷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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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樂的工作排期，從跨年一直忙到了農歷的小年前夕。
小年夜當天，她終於結束了今年的最後一個工作，助理和其他人直接買好了回家的票，大家在酒店各自出發，她卻還要回趟北京。
助理和她在一個機場出發，一路上把要回家的開心都寫在臉上，問她：“樂樂姐，我明天的高鐵回家啦。你什麽時候回家？”
“我應該二十九回家吧，在北京多待兩天。”她隨口回道。
“也對，你還要跟程領隊見面吧！”助理沒忘了今天是小年，八卦問她，“今天你和他一起過小年嗎？”
“不知道，再說吧。”她意興闌珊地回答。
實際上，她昨晚故意發給他自己的航班信息，程亦行居然只是回她“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麽？！
是要說知道但是沒空，還是想說，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想氣她逗著玩兒？
到此刻為止，程亦行也沒有再發來消息。
她突然有些氣不過，冷哼一聲，重新打開手機，點進置頂的對話框裏，手指迅速打出一行字。
【今天也要快樂鴨：程亦行，你真的很討人厭！！！】
新做的指甲敲得屏幕邦邦響，助理都覺得氣氛不太對，扭過頭問她：“樂樂姐，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現在突然很上火！”
“……”助理又默默把頭轉回去了。
就在信息準備發出去的前一刻，她又作罷，全都刪掉了。
手機上發再多控訴，他無非是回過來幾個問號，這有什麽意思？
她決定攢好這兩天的憤怒值，等見到本人再告訴他，他完蛋了！
游樂樂的航班時間更早，路上堵了一段車，她險些沒有趕上。登機時，機艙裏其他人都已經落座。
她旁邊的位置是位爺爺，在她放下自己的包時，對方擡起頭打量她，視線不免相交。
游樂樂朝對方禮貌微笑，這時背後有人叫她：“小姑娘，我能和你換個位置嗎？”
叫她的是位中年男人，穿著商務，但面相儒雅親切。對方和她解釋：“你旁邊是我……”
沒等中年人說完，她旁邊座位的爺爺突然發話：“換什麽位置？就這幾個小時！我是癱瘓了嗎，天天要人這麽看著？”
老頭這麽一說，那位中年人也不堅持了，坐回自己的位置。
游樂樂坐下時，忍不住扭頭，悄悄看了兩眼身邊的爺爺。
對方一頭白發，顴骨微凸，身上穿著羊絨衫和羽絨馬甲，身板瘦得很精神。而且剛才一開口，聲音中氣十足，絲毫沒有上了年紀的遲緩頹靡。
她坐下前，旁邊的爺爺在翻雜志，但自從她坐下，不時越過雜志，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雖然很不經意，但她總能感覺到。
那種目光不是不禮貌，而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好奇。
一個爺爺為什麽要對自己好奇？
他總不可能認識什麽娛樂圈的年輕人吧？
但篤定對方沒有惡意後，她從包裏拿出自己沒看完的書，專註看起來。
不一會兒，空姐來發菜單，詢問乘客需要什麽酒水和餐食。到她這兒，空姐先詢問她旁邊的爺爺，是不是按以往習慣上餐食。
老頭翻了下手上菜單，忽然和游樂樂說：“小姑娘，菜單上的字太小了，我這眼睛看不見。你給我念念，上面都有什麽？”
一旁的空乘聽到，要為爺爺介紹，老頭擺手：“不耽誤你們服務人家的時間。我讓小姑娘幫我看。”
空乘看起來有些為難，解釋道：“這不太好，您也是我們要服務的旅客……”
“沒關系，我幫爺爺念吧。”
游樂樂覺得，不過是個舉手之勞，接過隔壁遞來的菜單，對空乘說：“待會兒我們選好就告訴你。”
折頁的菜單一共有三頁，從酒水到餐食，她一樣樣念給爺爺聽，還把底下的原料備註都告訴對方，問有沒有忌口。
餐食上來之後，她拆開濕巾擦拭雙手，旁邊的爺爺又叫她。
“小姑娘，我看你這個牛肉面，比我的飯看起來好吃啊。能不能跟你換啊？”
游樂樂第一次被陌生人提這個要求，有點驚訝，但對方的餐食都沒動過，應該沒什麽問題。
老人家偶爾有些想一出是一出，她也很理解，答應了爺爺的請求，把兩人的餐盤換了過來。
老爺子大概覺得跟她熟絡了，臉上掛著笑，吃飯時主動和她聊起天。
“小姑娘，你還挺有耐心，不嫌我這個老頭煩。”
“為什麽要嫌您煩啊。我家也有老人，他們在外面遇到什麽問題，我也希望有年輕人能幫他們啊。”
老頭似乎對她回答很滿意，臉上的笑意更慈祥親切。
“你這麽懂事，看起來年紀又不大，難得。二十幾了？”
“二十五。”怎麽忽然還問起年紀了？
“還在上學？”
“畢業好幾年了，我都工作了。”
“哦，那你是做什麽工作啊？”
游樂樂可以確定，爺爺不認識自己，便籠統地說:“我是做音樂的，就是靠寫歌和唱歌養自己。”
“聽你口音，是南方姑娘吧？”
“嗯，廣東人。”
“廣東？地方好啊！廣東人家裏人丁興旺，還尤其孝順！你還有兄弟姐妹嗎？”
……
游樂樂不好意思晾著人家的熱情，爺爺問什麽她都回答了，但心底隱隱疑惑。
怎麽問的這些問題，都像是……
“小姑娘，我有個外孫跟你說不定合得來，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
一口雞肉飯滑進喉嚨，差點把她噎到。她猛喝幾口水，咽下食物後連忙澄清：“爺爺，我有男朋友，您千萬別誤會。”
“有對象？那怕什麽！”老爺子不肯放棄，繼續游說，“現在這個，也不見得合適你。”
“我覺得很適合啊，”她語氣柔軟，但態度很堅定，“而且您外孫，也不一定適合我啊，對吧？”
“你不見，怎麽知道不適合？”
老爺子一臉不死心，和她說：“你要和我外孫在一起，我們家可絕對不會委屈你。現在小姑娘找對象，總要考慮個好人家吧？你不認識認識我外孫，怎麽知道他的條件，不比你這個男朋友好？”
游樂樂還是頭一回遇到“空中相親”的，讓她想起家裏的t小姑，熱情又愛操心。
這位爺爺和自己小姑一樣，在這種事上沒什麽惡意，純粹是出於長輩的著急和關心。
“爺爺，您都這麽自信，自己外孫的條件好，那不用盯著我呀。他那麽優秀，肯定能找到女朋友的。”
“可我就覺得你有眼緣。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我要是考慮了，您外孫才有危險。”她笑著說，“要是他找的女朋友，不愛他這個人，只是沖著物質才跟他在一起的，您不害怕嗎？”
老頭聽完，居然大笑起來，洪亮的笑聲甚至惹來周圍乘客側目。
“姑娘，你這麽說我好奇了。物質不吸引你，那你男朋友，究竟是什麽吸引你？”
“很多啊……比如，他是個很有冒險精神的人，甚至在做一些別人看來很傻，又沒有任何利益的事。但他又很可靠，知道自己追求什麽，要獲得什麽，比很多人都活得清晰透徹。”
說到程亦行，她的眼睛裏不自覺地有光，嘴角的笑難以抑制地上揚。
“我們都不是傳統意義上，被看好的那類人。但因為有他在，我也變得有勇氣，去完成各種困難但我認為正確的事。就算不被大多數人理解，只要他相信我，我就知道自己能做好。”
“現在還有這種年輕人？”
老頭一臉不相信，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地笑：“我家那些小孩兒，個個談戀愛的時候都會美化對方。結果最後遇人不淑的，不還是要我來把關！說不定他就是個普通的小子，往後你再後悔，可比現在後悔難受多了！”
說罷，他還是堅持不懈地問：“真的不打算和我外孫認識一下？”
但就算對方這麽說，游樂樂也一點不生氣，還是笑吟吟地面對這位老頭。
“爺爺，您要是真的著急給外孫介紹女朋友，我這一行女孩子確實很多，漂亮優秀的也大有人在。要不我給您介紹一下？”
老頭一聽不高興了，眉心聚起皺紋，感嘆道：“我還就替那小子相中你了。要別人，我可不高興！眼緣這事兒哪有這麽好求的？”
“是呀，您也覺得眼緣很重要。所以要您外孫自己找合眼緣的呀。我猜您之前也給他介紹過女孩，是不是都被他各種拒絕了？”
被說中心事的老頭頓時沒話接，為了挽回面子，只好罵兩句自己那個眼高於頂的外孫，便扭過頭去，吃自己的牛肉面。
失敗的“空中相親”告一段落，後半程老頭也沒再打擾她，除了看雜志，就是拿著手機，用手寫輸入法在那兒發消息。
機上WiFi的網速實在太慢，游樂樂靠著自己的書打發完了下半程。
等飛機降落，乘務長帶著兩位空乘來問候她旁邊的老爺子，還替他拿來外套穿上，並且主動幫他取下行李，要送他下飛機。
再是商務艙服務，空乘的熱情也明顯高過了對一般旅客的程度。游樂樂隱約感覺到，這個爺爺的身份或許不太一樣。
趁著空乘取行李時，爺爺還有些不死心，最後又問她：“真的不去看看我外孫？”
游樂樂坐在外側，此時她讓出走道，給對方通行。
“爺爺，我是跟您比較有緣，跟您外孫真的沒那個緣分了。”
沒想到她再次把老頭逗得大笑。
“既然和我有緣，那願意跟我留個聯系方式嗎？當跟我交朋友。”
怎麽看，這位爺爺也不像是壞人。
她同意了交換微信，掃上對方的名片，通過驗證，爺爺才和先前要同他換座位的男人一起走了。
游樂樂走出機艙，連上網絡的手機不斷進來新信息。她發現半小時前，置頂的對話框裏也來了一條新消息。
【程亦行：機場停車場，老位置這兒等你。】
眼睛快速瞟過，她嘴角跟著揚起了一點小雀躍。但沒一秒，她又不高興了。
這叫什麽等人嘛，報個位置都和下命令一樣。
她故意慢吞吞地走，叫他在那裏等著。途中還遇到一些認出她的旅客想要合影簽名，她都一一滿足。
取行李時，游樂樂看了一眼手機，才記起自己還沒通過那位爺爺的好友申請。她完成驗證，在對話框裏向對方發去第一條消息
。
【今天也要快樂鴨：爺爺好，我叫游樂樂。】
用了四十分鐘，她才走到程亦行車前。有人終於情商開竅，已經站在車頭前，看樣子，等了她不止一會兒。
之前商務應酬太多，她已經好久沒有見他穿回戶外衣和登山靴。
認識他時，他就是這樣子，隨性裏有一點懶散，老是把多餘的一截鞋帶隨手塞在鞋舌中間。
帽子下面是那張看起來有些傲慢的臉，唯一不同的是，他現在看到自己，唇角總是會上揚。
她還是更熟悉這樣的程亦行。
“你再晚十分鐘，我就要考慮，是不是聯系一下機場，派安保進去找你。”
登山靴踏在地面的聲音，比皮鞋更厚實，沒有那種精致的虛偽感。他主動來拿她的行李箱，也想來抱她，游樂樂後退一步，躲開他雙臂，皺著眉說：“不好笑。”
“什麽不好笑？”
“你一點都沒有發現，我生氣了嗎？”
“因為我昨天太忙，沒認真回你消息？”
她皺起的眉心才得以松動。
現在他不僅會讀題，且快速就能給出正確答案，情商可圈可點。
輕易的，先前那點脾氣也被他的進步軟化，她一彎嘴角，露出笑來。
“原來你也知道。”她把剛才退的那一步又補回來，繼續問他，“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麽？不會是瞞著我，在謀劃一些奇怪的事吧？”
“既然你這麽好奇，為什麽不親自看看。”
“哦，是我能看的嗎？”她故意問。
他的臂彎隔著羊絨大衣，勾住她的腰肢，把人攏到眼前，聲音含著笑意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明知故問。”
“問了會怎麽樣？”
“今晚……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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