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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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程亦行將快艇開動, 駛向海中，那幾個發楞的工作人員看到船只漸漸走遠，這才回過神——
“我靠！怎麽往海裏走了啊？！”
“什麽情況？快去叫總導演, 這怕出事啊！”
“不會變成什麽刑事案件吧……”
幾個人迅速跑回帳篷，把總導演叫醒。總導演原本迷糊著睡眼, 聽到關鍵內容，瞬間一個清醒從睡袋裏爬起來，穿上外套破口大罵, 怎麽沒一個腦子靈光點的跟過去！
怕出重大事故, 總導演讓一個女孩趕緊把程秋筠從找過來。
畢竟程秋筠是節目的出品人, 真要出什麽事, 老板自然需要知曉和解決。
“火急火燎把我叫醒，什麽事啊？”
程秋筠顯然沒睡醒，頭上的馬尾松散歪在一邊，碎發亂飛, 整個人就是個行走的雞窩。
“程老師, 我先聲明，今天的事跟我們團隊沒任何關系！你當初給領隊那麽高的調度權和話語權，讓我們配合他們，但今天這事, 可是他擅作主張幹的！”
總導演先將鍋甩得幹凈，以免有一絲責任殃及自己的團隊。
“你先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程秋筠一聽是那倒黴弟弟幹的，懶散的神情才變得認真。
“他把游樂樂帶走了, 開著快艇去海上, 不知道把人帶去哪兒了！說什麽，要帶嘉賓去冷靜一下……事可真沒這麽幹的！我們的人也攔了, 但你知道領隊那脾氣，誰攔得住他！我們現在可以派人去找，但是如果嘉賓出什麽事，我們團隊絕對跟這沒有任何關系……”
“我知道了。”
對方還有話要說，程秋筠擡手打斷對，“領隊這個人，我認識他挺多年了，雖然他今天行為莽撞，但我相信他的職業素養，也相信他那麽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人回來之後，我會找他溝通這個問題。”
至於出事……
一個男人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能出什麽事？
想到這裏，程秋筠嘴角不自覺翹起來，“不管最後有什麽問題，我給他擔著，不會找你們任何人問責，放心吧。”
而海上的游樂樂，此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快艇疾馳帶起的風裏有絲絲寒意，冷空氣沖進鼻腔，刺激得有點難受，她打完噴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隨後，她就感t覺到快艇速度降下來，迎面的風沒那麽強，鼻子好受多了。
一件橄欖綠的沖鋒衣忽然朝她拋來，她下意識接住，手摸到的觸感裏還帶著體溫的餘熱。
游樂樂擡頭，發現他脫下外衣後只穿著短袖T恤，心有不忍，遞還給他：“我都穿著外套，不用了。”
“不穿就替我拿著，如果你真覺得不冷的話。”
“……”她有點想揍這個裝.逼犯。
游樂樂扶著船邊的扶手，小心站起來，挪到駕駛位旁邊，把衣服抻開披回到他身上。怕風吹掉，她還特地用手按住。
“我就是剛才被風吹得鼻子有點癢，也沒有很冷。你穿上吧，我今天就回去了，但你還要在外面待這麽幾天，生病會很難受。”
程亦行回應她的神情裏，含著些意外。
“我病了，你還會擔心？”
“……”游樂樂忍住想踢人的沖動，警告他，“快點穿上，不要問這種奇怪的話！”
程亦行左右交替騰出手，把外套重新穿好。
游樂樂任務完成，氣卻還沒消。她要回到自己剛才的位置，離他遠一點，又被他拉住。
“幹嗎？”她沒好氣地問。
“游樂樂，你現在對我的態度怎麽越來越不耐煩了？”
“因為你很煩啊。”
“現在嫌我煩了？你以前怎麽不覺得我煩？”
……
這句式，聽起來怎麽那麽耳熟？
想起來是在哪兒回懟過他，游樂樂終是沒忍住笑，輕哼一聲：“學人精！”
快艇大約開了十分鐘，並沒有往更遠的海上走，而是圍著島轉了個半圈，到達了另外一面的岸邊。
小島的另一面和他們錄節目的那邊完全不一樣，這邊的海岸沙灘面積非常小，更多的是高低錯落的巨大礁石，形成海邊山崖。
海浪裹挾著風，拍在這些巨石上，將那些無聲屹立在這裏的石頭逐年侵蝕成如今眼前嶙峋斑駁的樣子。
程亦行把船上的繩子系在一棵幾乎橫向生長的歪脖棕櫚樹樹幹上，確認系緊後，他對游樂樂指了下不遠處，臨海一個不算太高的礁石懸崖。
“這後面是個緩坡，從那兒爬上去，有問題嗎？”
游樂樂觀察了一下地形，懸崖高度目測大約十幾米左右，程亦行說的緩坡，她也能看到。
“你帶我來這裏，難道就是為了……爬山？”
“上去再告訴你。”
“那我可以拒絕嗎？”
“可以，你回得去嗎？”
“……”這純屬威脅。
但眼下沒他，自己也走不了，游樂樂只好妥協：“算了，我再相信你一次。”
對於兩人來說，爬這種石質箱底穩固，坡度平緩的小山坡並不是難事。程亦行在前方，她在後面跟著他的路線往上，非常輕松就爬上頂端。
在下面往上看時，山崖的形狀就像一個尖銳的錐子插進海面，但真正爬上來，她才發現上面一片平坦，是個絕佳的天然觀景臺。
“你特讓我爬上來，只是為了看風景？”她問身邊的人。
“游樂樂，你現在的境遇就是眼前這個懸崖。”
程亦行冷靜分析著她的處境。
“你的前面現在沒有路，跳下去可能是粉身碎骨，也可能會遇到一條載你離開困境的船。但如果不跳，你不過是沿著剛才那條路往回走，退回你的安全區，你的高度就永遠打止在這個節目給你提供的這點出鏡機會。你是有難過的權利，但遲早要做選擇。跳，還是不跳？”
她一時沒說話，沈默地向海上望去。
剛才還只露了一線白的太陽，此時已經凝成一顆明珠，懸在海平面之上。
金色的光輝穿透雲層照耀海面，仿佛是有雙手，將一張巨大的金箔揉碎，灑向海中。
耀眼的燦爛中帶著回溫的暖意，包裹住她周身。
“如果我是一個從來沒有‘粉身碎骨’過的人，我一定毫不猶豫選擇跳下去，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可以熱烈地賭上一切去投入。可我不是。”
游樂樂看著像油畫般絢爛的海天一線，輕聲說，“的確，就算我跳下去，也不過是回到一開始的樣子。可我就是留戀站在這裏可以看到的這一切，那是我沒爬上來之前，根本沒有機會觸碰到的世界……我就是不甘心，我一點也不想再回到那個會把自己掰碎掉的世界。”
她發覺自己鼻間有隱約的酸意，努力克制著情緒。
“如果有人陪你跳呢？”
“什麽意思……”
程亦行走到了懸崖最邊上。
風將他的外套吹得鼓起，他卻依然像棵筆直的樹，立在那裏。
“程亦行，你幹什麽啊？那裏很危……”
“危險”還沒說完，她就眼睜睜看著程亦行背對自己，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程亦行？”
她低聲叫了句他名字，空蕩蕩的懸崖邊無人應答。
全身血液在下一秒全部湧上頭頂，她跑到懸崖邊，跪在石頭上朝下看去，只能看到海浪拍打在石頭上，卷起的一陣陣白色泡沫……
卻沒有人。
游樂樂迅速爬起來，拼命朝懸崖下跑去。
來時的那條路，在下去時卻很難走穩，她因為著急而摔倒，整個人背貼著石頭，向下滑了好幾米，撞得後背生疼卻全然顧不上。她一直跑到沙灘邊，放眼望去，水面上依然空無一人……
游樂樂來不及多想，將鞋子甩在一邊，光腳踩進海裏，朝懸崖下的方向游過去。
清晨的海水比昨天傍晚溫度涼更多，徹骨的寒意在下水後迅速將她包圍，她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身體不顫抖。
海浪不斷將冰涼的海水拍在她臉上，逆著浪潮的方向，游動時格外費勁。
然而最讓她心慌的，是海面上仍然看不到程亦行的身影。
她不斷暗示自己他不會有事，可是仰頭看到十米多高的懸崖，那種壓迫感讓她難以呼吸；再想到海水下可能暗藏的礁石，她越來越不確定，自己的判斷到底對不對……
“程亦行！”
游樂樂不斷看向四周，努力尋找一片海浪裏浮現的人影。
然而回應她的仍然只有海浪的聲音。她的恐懼再也控制不住，聲音不由自主開始顫抖：“你這個混蛋……”
怎麽辦？
沒有信號，沒有救援，沒有任何人……該怎麽辦？！
正當她決定深呼吸換氣，直接進入水下尋找時，一叢影子在水下游到她身邊，“嘩”地一下從海面下冒了出來！
她被突然冒出的頭嚇了一跳！
等看清了是他，游樂樂頓時怒中火燒，用力推了一把靠近自己的人：“神經病，你走開！”
她氣得獨自往岸上游去。
程亦行每靠過來一點，她就往旁邊拉開距離，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
兩個人渾身都濕透了，上岸後她拖著身上吸滿了海水的衣服，身體也冷得有些僵硬，渾身沈甸甸的，一路走還在一路滴水。
“往下跳不會粉身碎骨，我剛才已經替你試過了。”
程亦行從身後大步走到她面前，扣住她雙臂，將她攔住。
他的每根頭發也都在滴水，眼睛濕漉漉的，認真看著她：“有我在，你還怕嗎？”
游樂樂的目光裏只剩下憤怒。
然而內心的某處隱秘開關，突然被觸動了。
她累積了整個晚上的不甘、難過、怨恨、委屈……所有極力在人前壓抑的情緒，因為他的眼神和這句話，一時間狼狽潰堤。
“神經病，你知道那麽跳下去有多危險嗎！如果水下有暗礁還是暗流要怎麽辦？你會死的！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啊，你這個白癡！”
她擡起手，朝他手臂上狠狠捶了下，是真的用了渾身的力氣，用力到連自己的拳頭都在發疼。
手垂下來時，眼前已經暈成一片濕潤的模糊。她蹲下來，抱住自己膝蓋，將臉埋在膝蓋中放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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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變成什麽刑事案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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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出重大事故, 總導演讓一個女孩趕緊把程秋筠從找過來。
畢竟程秋筠是節目的出品人, 真要出什麽事, 老板自然需要知曉和解決。
“火急火燎把我叫醒，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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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游樂樂帶走了, 開著快艇去海上, 不知道把人帶去哪兒了！說什麽，要帶嘉賓去冷靜一下……事可真沒這麽幹的！我們的人也攔了, 但你知道領隊那脾氣，誰攔得住他！我們現在可以派人去找，但是如果嘉賓出什麽事，我們團隊絕對跟這沒有任何關系……”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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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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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程秋筠嘴角不自覺翹起來，“不管最後有什麽問題，我給他擔著，不會找你們任何人問責，放心吧。”
而海上的游樂樂，此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快艇疾馳帶起的風裏有絲絲寒意，冷空氣沖進鼻腔，刺激得有點難受，她打完噴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隨後，她就感t覺到快艇速度降下來，迎面的風沒那麽強，鼻子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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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樂擡頭，發現他脫下外衣後只穿著短袖T恤，心有不忍，遞還給他：“我都穿著外套，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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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樂扶著船邊的扶手，小心站起來，挪到駕駛位旁邊，把衣服抻開披回到他身上。怕風吹掉，她還特地用手按住。
“我就是剛才被風吹得鼻子有點癢，也沒有很冷。你穿上吧，我今天就回去了，但你還要在外面待這麽幾天，生病會很難受。”
程亦行回應她的神情裏，含著些意外。
“我病了，你還會擔心？”
“……”游樂樂忍住想踢人的沖動，警告他，“快點穿上，不要問這種奇怪的話！”
程亦行左右交替騰出手，把外套重新穿好。
游樂樂任務完成，氣卻還沒消。她要回到自己剛才的位置，離他遠一點，又被他拉住。
“幹嗎？”她沒好氣地問。
“游樂樂，你現在對我的態度怎麽越來越不耐煩了？”
“因為你很煩啊。”
“現在嫌我煩了？你以前怎麽不覺得我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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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式，聽起來怎麽那麽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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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大約開了十分鐘，並沒有往更遠的海上走，而是圍著島轉了個半圈，到達了另外一面的岸邊。
小島的另一面和他們錄節目的那邊完全不一樣，這邊的海岸沙灘面積非常小，更多的是高低錯落的巨大礁石，形成海邊山崖。
海浪裹挾著風，拍在這些巨石上，將那些無聲屹立在這裏的石頭逐年侵蝕成如今眼前嶙峋斑駁的樣子。
程亦行把船上的繩子系在一棵幾乎橫向生長的歪脖棕櫚樹樹幹上，確認系緊後，他對游樂樂指了下不遠處，臨海一個不算太高的礁石懸崖。
“這後面是個緩坡，從那兒爬上去，有問題嗎？”
游樂樂觀察了一下地形，懸崖高度目測大約十幾米左右，程亦行說的緩坡，她也能看到。
“你帶我來這裏，難道就是為了……爬山？”
“上去再告訴你。”
“那我可以拒絕嗎？”
“可以，你回得去嗎？”
“……”這純屬威脅。
但眼下沒他，自己也走不了，游樂樂只好妥協：“算了，我再相信你一次。”
對於兩人來說，爬這種石質箱底穩固，坡度平緩的小山坡並不是難事。程亦行在前方，她在後面跟著他的路線往上，非常輕松就爬上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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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讓我爬上來，只是為了看風景？”她問身邊的人。
“游樂樂，你現在的境遇就是眼前這個懸崖。”
程亦行冷靜分析著她的處境。
“你的前面現在沒有路，跳下去可能是粉身碎骨，也可能會遇到一條載你離開困境的船。但如果不跳，你不過是沿著剛才那條路往回走，退回你的安全區，你的高度就永遠打止在這個節目給你提供的這點出鏡機會。你是有難過的權利，但遲早要做選擇。跳，還是不跳？”
她一時沒說話，沈默地向海上望去。
剛才還只露了一線白的太陽，此時已經凝成一顆明珠，懸在海平面之上。
金色的光輝穿透雲層照耀海面，仿佛是有雙手，將一張巨大的金箔揉碎，灑向海中。
耀眼的燦爛中帶著回溫的暖意，包裹住她周身。
“如果我是一個從來沒有‘粉身碎骨’過的人，我一定毫不猶豫選擇跳下去，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可以熱烈地賭上一切去投入。可我不是。”
游樂樂看著像油畫般絢爛的海天一線，輕聲說，“的確，就算我跳下去，也不過是回到一開始的樣子。可我就是留戀站在這裏可以看到的這一切，那是我沒爬上來之前，根本沒有機會觸碰到的世界……我就是不甘心，我一點也不想再回到那個會把自己掰碎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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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陪你跳呢？”
“什麽意思……”
程亦行走到了懸崖最邊上。
風將他的外套吹得鼓起，他卻依然像棵筆直的樹，立在那裏。
“程亦行，你幹什麽啊？那裏很危……”
“危險”還沒說完，她就眼睜睜看著程亦行背對自己，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程亦行？”
她低聲叫了句他名字，空蕩蕩的懸崖邊無人應答。
全身血液在下一秒全部湧上頭頂，她跑到懸崖邊，跪在石頭上朝下看去，只能看到海浪拍打在石頭上，卷起的一陣陣白色泡沫……
卻沒有人。
游樂樂迅速爬起來，拼命朝懸崖下跑去。
來時的那條路，在下去時卻很難走穩，她因為著急而摔倒，整個人背貼著石頭，向下滑了好幾米，撞得後背生疼卻全然顧不上。她一直跑到沙灘邊，放眼望去，水面上依然空無一人……
游樂樂來不及多想，將鞋子甩在一邊，光腳踩進海裏，朝懸崖下的方向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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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讓她心慌的，是海面上仍然看不到程亦行的身影。
她不斷暗示自己他不會有事，可是仰頭看到十米多高的懸崖，那種壓迫感讓她難以呼吸；再想到海水下可能暗藏的礁石，她越來越不確定，自己的判斷到底對不對……
“程亦行！”
游樂樂不斷看向四周，努力尋找一片海浪裏浮現的人影。
然而回應她的仍然只有海浪的聲音。她的恐懼再也控制不住，聲音不由自主開始顫抖：“你這個混蛋……”
怎麽辦？
沒有信號，沒有救援，沒有任何人……該怎麽辦？！
正當她決定深呼吸換氣，直接進入水下尋找時，一叢影子在水下游到她身邊，“嘩”地一下從海面下冒了出來！
她被突然冒出的頭嚇了一跳！
等看清了是他，游樂樂頓時怒中火燒，用力推了一把靠近自己的人：“神經病，你走開！”
她氣得獨自往岸上游去。
程亦行每靠過來一點，她就往旁邊拉開距離，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
兩個人渾身都濕透了，上岸後她拖著身上吸滿了海水的衣服，身體也冷得有些僵硬，渾身沈甸甸的，一路走還在一路滴水。
“往下跳不會粉身碎骨，我剛才已經替你試過了。”
程亦行從身後大步走到她面前，扣住她雙臂，將她攔住。
他的每根頭發也都在滴水，眼睛濕漉漉的，認真看著她：“有我在，你還怕嗎？”
游樂樂的目光裏只剩下憤怒。
然而內心的某處隱秘開關，突然被觸動了。
她累積了整個晚上的不甘、難過、怨恨、委屈……所有極力在人前壓抑的情緒，因為他的眼神和這句話，一時間狼狽潰堤。
“神經病，你知道那麽跳下去有多危險嗎！如果水下有暗礁還是暗流要怎麽辦？你會死的！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啊，你這個白癡！”
她擡起手，朝他手臂上狠狠捶了下，是真的用了渾身的力氣，用力到連自己的拳頭都在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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