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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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第四十四章
臘月二十六, 殺豬割年肉。
一大早，溫老太太便將眾人早早叫了起來，打算全家人一起去辦年貨。
說起來，這生活條件好了, 可年味卻好像淡了, 算一算, 溫家似乎已經十多年沒有熱熱鬧鬧好好地過一個團圓年了。
這些年，溫故除夕雖然會回來陪他們吃一頓年夜飯, 卻也是吃了餃子就走, 從不多留, 如今他好不容易松了口，願意和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年，老太太是真恨不得這年能喜慶一點, 再喜慶一點, 紅紅火火沖散所有過往的陰霾。
過年需要的東西，原本吳特助是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的, 只等著除夕那天送過來, 只是老太太興致高，大家都不願掃興，便也只當個一家人出游, 陪著她開車穿過大半個城, 去那幾十公裏外的年貨大集。
昨夜不知何時落了雪, 晶瑩純潔的雪花壓滿了樹枝，陽光越過朦朧的薄霧落下，折射出淡淡的璀璨光影。
溫故開車, 溫老爺子捏著老花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幫忙導航，老太太被兩個孩子簇擁在中間, 臉上的笑意怎麽也壓不下去。
“笙笙啊，咱們等會兒割了肉回去，奶奶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紅燒肉，我記得以前那個大集上還有賣糖雪球的，你溫叔叔可喜歡了。”
鹿笙挽著老太太的手臂，饒有興致地配合著追問道：“奶奶，那那邊有賣煙花的嗎，我想要奶奶給買仙女棒。”
“買，你想要什麽奶奶都給買。”老太太滿眼歡喜地看著她，擡手揉了揉她的頭：“有仙女棒，還有那種大禮花，奶奶多給你們買一點，到時候讓知新給你放。”
溫知新挑了挑眉，不甘示弱地拉住了溫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臂，故作吃味道：“奶奶，您這也太偏心了，只說給鹿笙做好吃的，您這都不疼我了。”
“怎麽不疼你啊！”老太太輕拍了拍他的臉頰：“給笙笙做紅燒肉，給你炸丸子，你們兩個啊，都是奶奶的心肝寶貝！”
後排兩個孩子還在你來我往地爭寵，故意哄著老太太開心，說實話有些吵鬧，只是透過後視鏡看著那三張笑臉，溫故和老爺子相視一笑，都沒有打破這一刻的溫馨。
一個小時的車程很快過去，鹿笙本以為他們來的已經足夠早，卻沒有想到大集外各式各樣的車子已經停滿了兩側的路旁。
而那來來往往的人都是大包小裹，雖然拿得吃力，卻也不覺辛苦，臉上洋溢著憧憬的笑容。
說實話，這樣的地方對於鹿笙和溫知新來說有些陌生，撿漏，雜亂，帶著一點點廉價的味道，可空氣裏飄散著油香氣，遠處有炊煙升騰，伴隨著商家爽朗的叫賣，交織成了一種能夠沖撞人心的溫情。
溫故不動聲色地上前了一些，隔開了有些擁擠的人群，將幾人護在身後，溫知新看著他的背影楞了楞，也不動聲色走到了外側，與鹿笙換了位置。
溫老爺子有心護妻，奈何老太太卻是不領情，領著鹿笙快步上前，步履矯健，靈活穿梭，差點讓他們跟不上。
衣著低調卻華貴的老太太領著一雙金童玉女一般的孩子，後面跟著氣質卓然的男父子倆，這樣的組合，實在是有些吸睛，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水果，自然是不買；蔬菜，家裏的菜園子裏都有，綠色無公害，也不必買；肉類早已訂好，因此也只買今天現吃的，唯一可以任由老太太發揮的也就剩下了糖果零食。
“老姐姐，嘗嘗我這個榛子，正宗的東北大榛子，個保個的好，過年招待客人，倍有面！”
老太太來折不拒地接過來，剝出榛仁餵進了溫知新嘴裏：“好吃嗎？”
溫知新點頭：“還不錯。”
“那就給我來十斤吧！”老太太也不問價，更沒想過要講價，豪橫的氣勢瞬間成了全場焦點，引得旁邊的攤主也有些蠢蠢欲動：“您看看我這對聯，這都是我請了村裏的十全老人寫的，福氣滿滿，有這樣的年畫，要不就比著您身邊一對金童玉女畫的，這也是緣分，您看不要帶一幅回去。”
老太太被這吉祥話哄得高興，直接打包了十幾幅對聯，還有一大堆年畫窗貼小燈籠，即使老爺子說起家裏已經準備好了，卻也拗不過她那房子多，對聯也要多的歪理邪說，只能乖乖付賬。
溫故提著東西走在後面，今天要陪老太太出來逛街，他刻意換了一套輕便的淺灰色休閑裝，外面一件深灰色外套，整個人看起來年輕又帥氣，惹得一旁年輕的老板娘移不開眼。
一路逛著，東西越買越多，不多時三位男士手裏都提了不少，即使是老太太手上也提了一袋剛剛炸出來的蜜果。
鹿笙也想要幫忙，卻被制止，見手裏的東西的確有些礙事，溫故輕皺了皺眉：“媽，要不你帶笙笙等我們一下吧，我們先把東西送回去，咱們等會兒再逛。”
“去吧去吧！”老太太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回去，轉頭繼續看起了攤位上手工做的布老虎和虎頭鞋。
見她喜歡，攤主推薦道：“您放心，我這用的都是最好的布料，結實軟和還耐磨，布老虎裏也都是新棉花，給孩子玩兒最好不過了。”
老太太動作一頓，將那精致的小虎頭鞋放回了攤位上，嘆息道：“怕是沒這樣的機會了。”
“怎麽會呢？”攤主安慰道：“我看您那兒子一表人才還孝順，估計也就是年輕人忙事業沒時間找對象，等回頭你給他介紹兩個去相相親，說不定你明年就能抱上大孫子了。”
“沒用。”老太太有些為難：“是他不願意找，讓他相個親，他能冷言冷語的把人家姑娘懟跑。”
“是緣分還沒到吧！你要不要去給你兒子算一卦，說不定就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動婚了，也省的你著急。”攤主指了指前面：“就往前二十米，那老爺子算得可準了，也不貴。”
聞言，溫老太太心中不由得生出些希望來，拉著鹿笙道：“那咱們就去看看吧。”
那算卦的老人鬢角霜白，精神矍鑠，支著一個小攤位悠悠閑閑地坐在一旁，雖然無人問津，卻也沒有半點著急的樣子，只是拿著一卷《易經》安靜看著。
兩人還不曾靠近，老人便緩緩將書放下，看了過來，溫和道：“來了。”
鹿笙驚詫地看向他，正對上他那一雙明亮的眸子，他向著兩人笑笑，似乎老友重逢一般，隨意道：“坐吧！”
見過了這位氣質神態超然物外的老人，溫老太太便生不出一點他會是騙子的念頭來，她握著鹿笙的手，緊張開口：“大師，您能不能幫我算算我兒子的姻緣？”
老人頷首：“自然，至於酬勞，您看著給就是。”
“大師，我是要求個簽，還是寫個字呀？”老太太問道。
“都不用。”老人看著兩人：“親緣擺在面前，那些也就不需要了。”說完，他便閉上眼，暗自掐算了起來。
半晌，他驟然睜眼，意味深長地看了鹿笙一眼：“你那兒子命格極好，縱有波折，卻也是得償所願，他這一世，兒女雙全，家中既有子孫，您又何必如此擔憂呢？”
老太太楞了楞，順著老人的目光看向鹿笙，一邊嘆服他的神通廣大，一邊又有些絕望。
溫故得償所願，那不是要孤獨終老，說是一兒一女，這知新和笙笙可不就是嗎，這說的都對上了，看來這事兒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
老太太絕望了一會兒，也忽然釋然了，她一直抱著希望，掙紮了這麽多年，自己愁白了頭發，溫故也煩，越發的不愛回家，這下也好，塵埃落定，他們也都算解脫了。
“謝謝您了，大師。”老太太真摯道謝，又專門拿出了剛剛買的紅包將酬勞放了進去。
離開的時候，老太太緊緊握住鹿笙挽著自己的小手，有些遺憾，這可就是大師說的孫女了，以前真該再多花些心思在笙笙身上的，她小時候都被溫故帶在身邊，他們見得不多，這往後可沒機會再養一個那麽可愛漂亮的小丫頭了。
“奶奶，您不是說溫叔叔之前很喜歡這邊的一家糖雪球嗎，咱們要不去給他買一些吧。”怕老太太多思多慮，鹿笙連忙轉移話題道。
老太太是個灑脫人，想明白了便也不再為難自己，如今看鹿笙這樣在意孝敬溫故，更是怎麽看怎麽喜歡。有笙笙這個孩子在，他也總不至於晚景淒涼的。
按照記憶裏的位置買了糖雪球，又順帶買了些蜜餞果幹，老太太帶了鹿笙回去剛剛的位置等他們。
托著紙袋，鹿笙好奇地撚起一顆糖雪球送進嘴裏，想要試試他喜歡的味道，瞬間被酸得眼淚汪汪。
原來，溫叔叔喜歡這麽刺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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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六, 殺豬割年肉。
一大早，溫老太太便將眾人早早叫了起來，打算全家人一起去辦年貨。
說起來，這生活條件好了, 可年味卻好像淡了, 算一算, 溫家似乎已經十多年沒有熱熱鬧鬧好好地過一個團圓年了。
這些年，溫故除夕雖然會回來陪他們吃一頓年夜飯, 卻也是吃了餃子就走, 從不多留, 如今他好不容易松了口，願意和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年，老太太是真恨不得這年能喜慶一點, 再喜慶一點, 紅紅火火沖散所有過往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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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不知何時落了雪, 晶瑩純潔的雪花壓滿了樹枝，陽光越過朦朧的薄霧落下，折射出淡淡的璀璨光影。
溫故開車, 溫老爺子捏著老花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幫忙導航，老太太被兩個孩子簇擁在中間, 臉上的笑意怎麽也壓不下去。
“笙笙啊，咱們等會兒割了肉回去，奶奶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紅燒肉，我記得以前那個大集上還有賣糖雪球的，你溫叔叔可喜歡了。”
鹿笙挽著老太太的手臂，饒有興致地配合著追問道：“奶奶，那那邊有賣煙花的嗎，我想要奶奶給買仙女棒。”
“買，你想要什麽奶奶都給買。”老太太滿眼歡喜地看著她，擡手揉了揉她的頭：“有仙女棒，還有那種大禮花，奶奶多給你們買一點，到時候讓知新給你放。”
溫知新挑了挑眉，不甘示弱地拉住了溫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臂，故作吃味道：“奶奶，您這也太偏心了，只說給鹿笙做好吃的，您這都不疼我了。”
“怎麽不疼你啊！”老太太輕拍了拍他的臉頰：“給笙笙做紅燒肉，給你炸丸子，你們兩個啊，都是奶奶的心肝寶貝！”
後排兩個孩子還在你來我往地爭寵，故意哄著老太太開心，說實話有些吵鬧，只是透過後視鏡看著那三張笑臉，溫故和老爺子相視一笑，都沒有打破這一刻的溫馨。
一個小時的車程很快過去，鹿笙本以為他們來的已經足夠早，卻沒有想到大集外各式各樣的車子已經停滿了兩側的路旁。
而那來來往往的人都是大包小裹，雖然拿得吃力，卻也不覺辛苦，臉上洋溢著憧憬的笑容。
說實話，這樣的地方對於鹿笙和溫知新來說有些陌生，撿漏，雜亂，帶著一點點廉價的味道，可空氣裏飄散著油香氣，遠處有炊煙升騰，伴隨著商家爽朗的叫賣，交織成了一種能夠沖撞人心的溫情。
溫故不動聲色地上前了一些，隔開了有些擁擠的人群，將幾人護在身後，溫知新看著他的背影楞了楞，也不動聲色走到了外側，與鹿笙換了位置。
溫老爺子有心護妻，奈何老太太卻是不領情，領著鹿笙快步上前，步履矯健，靈活穿梭，差點讓他們跟不上。
衣著低調卻華貴的老太太領著一雙金童玉女一般的孩子，後面跟著氣質卓然的男父子倆，這樣的組合，實在是有些吸睛，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水果，自然是不買；蔬菜，家裏的菜園子裏都有，綠色無公害，也不必買；肉類早已訂好，因此也只買今天現吃的，唯一可以任由老太太發揮的也就剩下了糖果零食。
“老姐姐，嘗嘗我這個榛子，正宗的東北大榛子，個保個的好，過年招待客人，倍有面！”
老太太來折不拒地接過來，剝出榛仁餵進了溫知新嘴裏：“好吃嗎？”
溫知新點頭：“還不錯。”
“那就給我來十斤吧！”老太太也不問價，更沒想過要講價，豪橫的氣勢瞬間成了全場焦點，引得旁邊的攤主也有些蠢蠢欲動：“您看看我這對聯，這都是我請了村裏的十全老人寫的，福氣滿滿，有這樣的年畫，要不就比著您身邊一對金童玉女畫的，這也是緣分，您看不要帶一幅回去。”
老太太被這吉祥話哄得高興，直接打包了十幾幅對聯，還有一大堆年畫窗貼小燈籠，即使老爺子說起家裏已經準備好了，卻也拗不過她那房子多，對聯也要多的歪理邪說，只能乖乖付賬。
溫故提著東西走在後面，今天要陪老太太出來逛街，他刻意換了一套輕便的淺灰色休閑裝，外面一件深灰色外套，整個人看起來年輕又帥氣，惹得一旁年輕的老板娘移不開眼。
一路逛著，東西越買越多，不多時三位男士手裏都提了不少，即使是老太太手上也提了一袋剛剛炸出來的蜜果。
鹿笙也想要幫忙，卻被制止，見手裏的東西的確有些礙事，溫故輕皺了皺眉：“媽，要不你帶笙笙等我們一下吧，我們先把東西送回去，咱們等會兒再逛。”
“去吧去吧！”老太太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回去，轉頭繼續看起了攤位上手工做的布老虎和虎頭鞋。
見她喜歡，攤主推薦道：“您放心，我這用的都是最好的布料，結實軟和還耐磨，布老虎裏也都是新棉花，給孩子玩兒最好不過了。”
老太太動作一頓，將那精致的小虎頭鞋放回了攤位上，嘆息道：“怕是沒這樣的機會了。”
“怎麽會呢？”攤主安慰道：“我看您那兒子一表人才還孝順，估計也就是年輕人忙事業沒時間找對象，等回頭你給他介紹兩個去相相親，說不定你明年就能抱上大孫子了。”
“沒用。”老太太有些為難：“是他不願意找，讓他相個親，他能冷言冷語的把人家姑娘懟跑。”
“是緣分還沒到吧！你要不要去給你兒子算一卦，說不定就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動婚了，也省的你著急。”攤主指了指前面：“就往前二十米，那老爺子算得可準了，也不貴。”
聞言，溫老太太心中不由得生出些希望來，拉著鹿笙道：“那咱們就去看看吧。”
那算卦的老人鬢角霜白，精神矍鑠，支著一個小攤位悠悠閑閑地坐在一旁，雖然無人問津，卻也沒有半點著急的樣子，只是拿著一卷《易經》安靜看著。
兩人還不曾靠近，老人便緩緩將書放下，看了過來，溫和道：“來了。”
鹿笙驚詫地看向他，正對上他那一雙明亮的眸子，他向著兩人笑笑，似乎老友重逢一般，隨意道：“坐吧！”
見過了這位氣質神態超然物外的老人，溫老太太便生不出一點他會是騙子的念頭來，她握著鹿笙的手，緊張開口：“大師，您能不能幫我算算我兒子的姻緣？”
老人頷首：“自然，至於酬勞，您看著給就是。”
“大師，我是要求個簽，還是寫個字呀？”老太太問道。
“都不用。”老人看著兩人：“親緣擺在面前，那些也就不需要了。”說完，他便閉上眼，暗自掐算了起來。
半晌，他驟然睜眼，意味深長地看了鹿笙一眼：“你那兒子命格極好，縱有波折，卻也是得償所願，他這一世，兒女雙全，家中既有子孫，您又何必如此擔憂呢？”
老太太楞了楞，順著老人的目光看向鹿笙，一邊嘆服他的神通廣大，一邊又有些絕望。
溫故得償所願，那不是要孤獨終老，說是一兒一女，這知新和笙笙可不就是嗎，這說的都對上了，看來這事兒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
老太太絕望了一會兒，也忽然釋然了，她一直抱著希望，掙紮了這麽多年，自己愁白了頭發，溫故也煩，越發的不愛回家，這下也好，塵埃落定，他們也都算解脫了。
“謝謝您了，大師。”老太太真摯道謝，又專門拿出了剛剛買的紅包將酬勞放了進去。
離開的時候，老太太緊緊握住鹿笙挽著自己的小手，有些遺憾，這可就是大師說的孫女了，以前真該再多花些心思在笙笙身上的，她小時候都被溫故帶在身邊，他們見得不多，這往後可沒機會再養一個那麽可愛漂亮的小丫頭了。
“奶奶，您不是說溫叔叔之前很喜歡這邊的一家糖雪球嗎，咱們要不去給他買一些吧。”怕老太太多思多慮，鹿笙連忙轉移話題道。
老太太是個灑脫人，想明白了便也不再為難自己，如今看鹿笙這樣在意孝敬溫故，更是怎麽看怎麽喜歡。有笙笙這個孩子在，他也總不至於晚景淒涼的。
按照記憶裏的位置買了糖雪球，又順帶買了些蜜餞果幹，老太太帶了鹿笙回去剛剛的位置等他們。
托著紙袋，鹿笙好奇地撚起一顆糖雪球送進嘴裏，想要試試他喜歡的味道，瞬間被酸得眼淚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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