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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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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敘藜拿走了她的戰利品, 那個沾染著信任與背叛,合作與監視鮮血和新鮮血肉組織的重構U盤。

最後那刻。

最後那一刻。

如果不是馬甲強大的向死意志支撐住了她,如果不是馬甲的敏銳讓她及時阻斷爆炸保住了U盤。

今天, 整個折磨的六個小時都會是白費!

敘藜反手, 將匕首甩進進破舊的磚墻裏,斬斷最後一只追緝機械蟲, 聽到附近門後刻意放輕恐懼的呼吸聲, 才緩慢放松身體, 慢條斯理地把操控引力, 把匕首收回來。

拂去匕首上混著沈契血肉的沙礫後,她靠著墻閉目休息。還有十分鐘。這個區域就會換防,而她可以遮蓋住身上的血腥味回到灼心的大本營。

想到這她睜開眼睛,打開玩家論壇, 果不其然看到玩家論壇上已經在瘋狂刷屏,飄紅的帖子第一句話是:

【.......沈契死了。(hot)】

下面是玩家發言:

【太恐怖了, 整個重刑室都是碎片, 最新消息說實驗室想取基因樣, 她和沈契的混在一起, 自清潔系統都洗不幹凈, 重刑室都只能廢棄。】

配了一張照片。

四處塗抹的暗紅, 白大褂破布一樣纏在椅子上。恐怖片裏才有的場景。居然是真實發生的。

敘藜的發難完全是毫無理由毫無根據的,她不給人餘地,就已經把事情做到這種都不。

季裴和席任審訊沈契的時候還分析過浮空城的截殺路線,怎麽布控才能攔住這個瘋子, 結果一連六天她都沒有出現。

反而是沈契需要他們下手輕點才能吊住他的命。而現在。她殺上浮空城只用了三個小時。他們就被屠戮得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甚至是靠沈契的異能才存活下來。

季裴離開中控室, 身旁還跟著照例詢問的護衛隊隊員,有艦上的醫護人員說:“季裴是吧?你朋友寄藥給你了。”

他在臨時問詢室裏, 戴著鐐銬翻動那個透明包裝裏的藥。這個包裹他經常收到,沒有寄送人信息的時候他收到白眼和鄙夷,也會打通訊去詢問叛變以前的同僚。

是不是他們幫忙。

可是沒有一個人回應。只有沈契會說既然你收到了就先用著。他知道季裴是汙點人員很多資源受限,但他有一個因為異能缺陷受疾病折磨的未婚妻。

這麽多年。藥一直寄送。

季裴手一頓,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一個可能,雙手拆開,果然發現裏面是徐倩需要的特效藥。

他找了無數途徑,都沒求到的藥。

竟然就在這裏。

.......

季裴看著那個透明包裝袋,腦海裏的一層透明的膜好像也突然破了。

在這之前他不是沒有猜測過。

他一個背叛家族,背叛聯合體的罪人,對誰不是瘟神一樣,讓人敬而遠之?只有沈契這樣古怪理想到極點的學者會偶爾把他的想法當成項目來做,會關心徐倩的病情。

但前半年沈契生病,深居簡出。藥也停了。他等不了了。沒有藥,徐倩會死。

可沈契是玩家,他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一次偶然意外的暴露。他甚至想好,他已經歸順聯合體,和沈契立場不同,只這一次,他救回徐倩,之後對峙沈契想拿他的命拿走就是。

這條命本來就是沈契給的。

他沒有想過......會變成現在這樣。想到重刑室上的血霧,他手指動彈一下。這時問詢室有人進來,他條件反射地擡起頭。

是席任。

席任的親兵沒跟來。

處理那樣的極端場景需要機器人幫忙,親兵硬著頭皮指揮清理,其他人都被遣散。只是去一趟衣角都染紅的席任說:“基因信息不吻合。”

季裴眼球緩慢轉動,還沒回過神。

席任註意到季裴的視線:“血霧很厚,已經確認沈契死亡。”

話音剛落,季裴的手銬振動起來。

季裴的眼球開始顫動起來,肌肉緊繃,席任對此很熟悉,率先按下鎮定劑註射鍵。人不會在意某樣東西,直到自己已經失去。

沈契的異能也沒有像他們以為的那樣保護了他,他只反抗了恩師讓他自殺的本能。卻逃不過敘藜的戮殺。

席任:“論壇上現在還沒有動靜,推測懸賞的人還沒看到沈契死亡的結果——”

他看向季裴:“我接到命令徹查浮空城的遇襲。在此之前我想問你,玩家覆活這個消息,你們是怎麽得來的?”

盛譽小心翼翼地走進辦公室裏,看到沒人才直起身板。他猜老頭也沒回來。

直到一扭頭發現臉色慘白的副官又嚇了一跳。他不滿地擺手讓副官走遠點:“什麽味道,我.....院長呢?”

明明他才是親生的,盛安將卻一直更看重那個沈契,聽說他被砍死了還是極為淒慘的形狀,盛譽打了個寒戰,心裏卻有一絲痛快。

確認盛安將不在,他趾高氣揚起來:“說話啊,傻了嗎?”

說話間那股味道越來越難聞,他皺眉,看到副官漆黑的手套竟然泛紅,瞳孔收縮:“你!”

副官盯著他。他眼球是紅的,周圍有很多血絲。但他還是克制住了,一板一眼地問盛譽:“少爺。沈研究員的通訊記錄裏,您確認看到過死鼠的痕跡嗎?”

說到後面幾個字,他咬牙加重。手套下手肘在發顫。他看得到盛譽的不滿,但那是沈契的血。每一厘,都是。

他怎麽可能和敘藜私聯!

可是盛譽遞的消息經過過席上將,不可能造假。

盛安將卻退後一步:“我當然看到了,不然我難道是騙你們嗎?之前那個誰誰帶上來的那個治療師,不是也說那個死了的一個什麽治療,就認識敘藜?他不認識敘藜,還想把那個治療師調到浮空城來,不是認識敘藜是什麽!”

副官眼球突出,明白什麽揪住盛譽的衣領:“那個治療師也是被敘藜虐,殺的!您怎麽能用這個來誤導我們他們是有聯系的!”

“你含血噴人,我什麽時候誤導你們,聊天記錄都是你們看過的,t上面也批過了!”

副官嘶吼:“他現在死了!個人賬號再也進不去了,當然是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淚從他眼眶裏滾下來,他死死咬著牙,像惡鬼一樣盯著盛譽:“盛譽,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如果你還記得你的命是沈契救的,是他用了異能你才能在那一次登陸他的賬號,你就告訴我。”

副官早知道盛譽和沈契關系不好。他早知道盛譽嫉妒沈契。可他以為,他以為沈契無親無故,得到院長的看重忍讓這一點也是正常的。

他以為盛譽不會那麽惡毒,沈契更不會那麽愚蠢,只有一條命還闖到檔案室裏被當場抓獲。

他以為沈契只是走錯了路。

當時聽說席任上將要嚴刑拷打,他們默許也只是想讓他供出敘藜的事。

他們認識兩年。

副官的心不是鐵打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沈契也是柏黎,他和院長都會崩潰。

實驗室本來就容不下沈契。在這裏他只有自己和院長兩個可信任的人。所以他才有機會,有機會在沈契心裏安裝那顆炸,彈的。

那本來只是一個後招。是一個保險。

副官沒想送他去死,沒有人想過送他去死!可是他們卻眼睜睜看著他死了!

盛譽的臉卻青一陣白一陣,他狠狠扯開副官的手,怒道:“少裝模作樣了,陳青鋒,你不認識我還不認識盛安將?!你看他讓沈契自殺的時候猶豫過嗎!”

他說到這些又痛快了。雖然沒看到沈契死狀。但他聽說了。

“老頭子從來沒有相信過他!他的成果也都壓在老頭子那你以為他是真的想要培養他!他不過是想做個人情讓他做個棋子,像現在這樣,怎麽,你們功沒立好來找我來了怪我說得不清楚來了?”

反正人都已經死了,盛譽惡從膽邊生:“你不相信去查啊!去把他收集起來做死肉融合——”

副官猛地撲上去一拳將盛譽砸倒在地。哪怕001來了他也沒有停手,而是神情瘋狂地掄拳下手道:“盛譽!你這個瘋子,我殺了你!!”

盛譽死命地嚎叫起來,副官卻越打越狠:“你憑什麽!你憑什麽!!!”

盛安將在走廊上聽到了盛譽的求饒聲,但他只是頓住,然後漠然地轉身。001告訴他,已經把白櫻帶來了。

她的精神狀況也不是很好,帶著腦機,意識模糊地反覆喃喃,偶爾身體緊繃瞳孔放大,就會尖叫掙紮著想要逃跑。

001返回程序,繼續更換重刑室血肉模糊的照片。白櫻的承受能力到極限了,她瘋狂地搖頭閉眼,一直流淚:“不,不,別給我看了!別給我看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盛安將瞳孔渾濁,按著那張桌子拿起話筒:“玩家覆活的方法,說出來。”

白櫻哭著掙紮,上氣不接下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盛安將推大電流,聲音冷狠:“回答我!不然我們就采用二號機。直接讓你腦死亡自己測試出來!”

白櫻這才害怕地瘋狂顫動,瘋狂尖叫,最後要被戴上機器才哭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玩家能不能覆活.....我是聽他們說的!我真的只是聽他們說的!放過我!放過我!!”

“他們是誰!”

“是玩家,玩家!”

“你有沒有親眼見到過玩家覆活?”

“沒有,”白櫻哭著搖頭,“我沒有。”

得到答案那一刻,盛安將嘴唇發抖,他雙手撐住桌面,竭力想按下臉色的慘白,但白色實驗服都在抖,像一片風燭殘年的秋葉。

他眼球凝滯,一剎那之間變得比之前還渾濁:“死鼠。”他聲音嘶啞:“是不是玩家。”

白櫻開始生理失常,喉管抖動發不出正常聲音,盛安將霎時間厲聲:“我問你是不是!!”

白櫻瞳孔翻白:“她,她是!她不敢這麽,她不敢,她不敢這樣的.......”

白櫻哆嗦,無意識喃喃:“她不是玩家她不敢這麽挑釁的,她不是,只有NPC會死,玩家不會......”

NPC。

盛安將知道這是玩家稱呼他們這些人的名字。

他思緒暫停,想起他壓下的那些實驗成果,還有兩個就要立項成功,他已經預備和改造後的沈契說,因為他身份存疑,不宜出風頭才壓到現在。

只要他嘗點苦頭忘記玩家那檔事,真的潛下心去做天橋研究,保住他很容易。像從前一樣只做自己學生也很容易。

心臟裏的炸,彈只是一種催眠異能。他引爆了,會導致爆炸,自己軀體卻可以完美劃分,有很大可能借助仿生人軀體恢覆的。

他只是想借助他抓住敘藜。

他只是想借助他掃除掉死鼠這個不安穩因素。

盛安將遲鈍而緩慢地直起身。

可他忘了。就算玩家有很多條命,NPC也是會死的,NPC也只有一條命。

敘藜是那樣一個不擇手段不顧一切的瘋子,把沈契的屍體變成了血泥。

盛安將的嘴唇抖動起來。

即使他想到了後手又能怎麽做?即使他發現了敘藜真的是來殺沈契的,他也已經死了。死在他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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