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人（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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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面人（15）
一踏進避難所大門, 外面的所有動靜都潮水一般退去，通道對比外界稍微有點昏暗，在這樣空曠的環境, 任何聲音都會被放大回蕩在墻壁之間。
凡岐收起骨鋸, 在衣袖上擦拭了好幾遍確保沒有沾到一絲臟東西, 才重新掛到武裝帶上, 薛潮環顧一圈，見大家身上都沒有明顯的傷處才放下心。
“你們有沒有見範瑕？”
“誰？”一聽到這個名字，薛潮反應極大，頓時神情不善地開口，“範瑕，她怎麽也在北方基地？”
“應該是自己跑了。”廖莘走到墻壁邊, 邊檢查避難所的換氣裝置，說：“剛開始我們還一起走，後來人一多，我沒功夫註意她, 再找她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可能是跟其他人從升降梯進避難所了。”
薛潮滿臉的一言難盡, 轉頭問凡岐，“你跟她待一起做什麽，她本性怎麽樣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是個毫無人情味的科研機器。”
“我只知道她對我暫時有t用，這個就夠了。”凡岐眸光淡淡地從薛潮面上移開，擡腳往前走, 硬邦邦的靴底踩在地面的噠噠聲尤為清晰。
從聯邦回來之後, 她們兩個人的關系便恢覆到之前的狀態，倒不是因為凡岐憎恨厭惡她, 而是阿紅的雙重身份把她們兩個人原本清晰的脈絡線給攪得覆雜。
阿紅即是桑禹，桑禹即是阿紅。
她們兩個人以及談堯，都是被桑禹撿回家慢慢養熟的。
薛潮在不知情的前提下，確確實實間接推動了十九區的淪陷，就連阿紅被寄生後的死亡，也和她多多少少有點關系。
在不清楚阿紅真實身份的時候，凡岐尚且可以把薛潮列入必須報覆使之付出代價的名單，可阿紅的另一層身份是桑禹。
薛潮作為她親手帶大的孩子，一旦涉及到這層關系，凡岐反而很難做出完全理智的判斷。
她從來都是覺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可若是那個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自己替她報仇呢？
留樂偏過頭看了眼結實厚重的鋼制墻壁，隨著她們的走動，頭頂投下一圈圈模糊光暈的聲控燈隨之啟動，餘留她們的腳步聲清晰而平穩。
緊閉的阻隔門前，邵仝在聽到她們腳步聲時便從地上彈起，姜姜面上也顯露出欣喜之色。
見她們沒走，反而是蹲守在這邊，廖莘疑惑地問：“不是告訴過你們開門方法了，蹲在這裏幹什麽？”
“這不是在等你們嘛。”邵仝有些郁悶地撓撓臉，“要是你們真的出什麽事，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薛潮：“行了，這不是沒事。”
阻隔門在這時才被打開，露出一條寬闊的封閉走道，門後的陰影裏摞了幾個透明的箱子，裏面幾乎已經空了，只留下幾包速食壓縮面包。
獨立包裝的瓶裝水被拿得幹幹凈凈，空空如也的箱子裏還扔了許多濕紙團。
避難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專門的人員來這裏更換日期新鮮的食物和飲用水，但存放的地方有限，所以一般是挑體積小且耐保存的東西放。
角落裏擺著許多噴霧式消毒水，是用來清洗可循環使用的杯子，瓶裝水喝完也沒事，大大的鐵桶裏裝的全是飲用水，水溫冷下來便會自動加熱。
頭頂的聲控燈滋啦作響，明滅不定片刻才亮了起來。
地下避難所幾乎貫通整個北方基地，每個區域都有專門的入口可供居民隨時進入。除此之外，這裏的墻壁貼有隔音材質，每隔幾十米就設有一道阻隔門，外界的種種葉落草動都被攔截在外。
因此，她們走過的通道都格外寂靜，像是無人之境。
避難所內部統共被切割成三部分，A區域、B區域以及C區域，A區域即最表層的那部分區域，也就是現在她們待的位置。其中，C區屬於避難所的核心，也是安全等級最高的地方。
因此，整座地下避難所以C區為中心，以圓弧狀逐漸往外擴散的同時，也降低了安全系數。
C區是避難所的最後一道防線，因此，基地通常會把殺傷力極強的武器裝備預留一部分在這裏。
如果人類真的節節敗退被迫避困在避難所，這些可用的資源便是所有人最後絕地求生的機會。
雖然為了以防萬一，A區和B區沿路也設有資源補給站，但絕大部分都貯存在最內部的C區。
即便是想要存活下去，居民們也要抵達C區。
廖莘驗證完印刻編號為3的大門，門開的那瞬間，嘈雜的交談聲便迫不及待地朝她們湧了過去。
“基地到底過多長時間才會來救我們啊，我有點心慌。”
“這才過了幾分鐘，你總得給別人一點時間吧……”
原本坐靠在墻壁邊的那些人都神情警惕地站起身，微有些緊張地盯著這幾個“不速之客”。
見是剛剛在外面庇護他們的那幾個人，不是什麽闖進來的汙染物，怦怦亂跳的心臟才落到實處。
梅莉正半跪在地上跟一個半大的女生輕聲細語地安慰著什麽，見她們安然無恙地回來，激動地沖女生說了句話，然後朝凡岐她們的方向跑過來。
“你們沒事，太好了。”梅莉面上是掩不住的雀躍。
見凡岐隱隱把目光投向其他居民，解釋說：“我本來是想讓他們沿著指示標走的，然後我留在這邊等你們，沒想到他們有的不願意走，想跟我一起在這裏等。”
“都一樣。”廖莘說：“反正我們總歸也是要去C區。”
在沒有商議出一個合適的反攻戰略前，地面暫時不能涉足，凡岐粗略估計了一下人數，發現走了大概有一半的人。
那些居民想留在這邊估計也是覺得待在她們幾個身邊比較安全，碰上個突發狀況也能及時求助，幹脆沒有跟著前面自發組織的隊伍去C區。
匯合完畢後，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趕往C區，途中又路過補給站，B區的補給站資源要比剛剛途徑的A區要充足許多。
大概是在前面已經滿足了基本需求，這邊的食物和瓶裝水都沒怎麽動。倒是一些基礎的醫用品像是止血繃帶、消毒水都被拿的差不多。
凡岐她們一行人走得快，歇了好一會兒的居民也都急著趕到C區，甚至途中還追趕上了之前許多自發組織的居民隊伍。
越往C區的位置走，遇見的人越多，大多數是避難的居民，也有一部分是組織維持正常秩序的巡邏員，越來越多的人從基地的各個入口進入地下避難所。
“首領，終於找到您了！”認出來廖莘的身份，一個全副武裝戴著防護面罩的女人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舉起黑漆漆的狙擊槍，說：“我們隊長跟我說你也在這邊，我本來還不信。”
跟著她過來的人穿的作戰服款式不很相同，明顯不屬於一種武裝類別，但也勉強能組成一支完整的隊伍。
“你們隸屬於哪個隊伍？”
“我是第七支隊的。”女人指了下她身後的那些人，說：“我們也是臨時組建起來的，哪的人都有。”
廖莘：“你們隊長呢？”
“在那邊。”女人遙遙指向身後岔開的另外一條通道，“那邊有傷員，我們暫時走不開。”
聽到這裏有傷員，廖莘的容色才略有變化，快步走了過去，通道盡頭是一間寬闊敞亮的屋子，快要占滿空間的簡易擔架上坐滿了形形色色的傷員。
什麽年齡段的都有，角落的擔架上甚至還半躺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在她們走進房間時側過臉，一雙湛藍色眼眸安靜地註視著來人。
凡岐立在人群後，沒有進去。
背對著她們站在那裏的高壯女人猛地轉過身，目光聚焦在廖莘身上，眼底迸發出灼熱的光，“首領！”
就在這時，角落裏的女孩興致缺缺地挪開目光，她不喜歡這麽多人的場合，正準備用被子蒙上頭休息一會，餘光掠過一張熟悉的面孔。
“凡岐——”
清脆稚嫩的聲音穿透人群，凡岐目光微定，遠遠地瞧見屋子角本來已經躺下的女孩莫名其妙站了起來。
“哎，你別亂動！”
“松開我，松開我，你讓我過去……”女孩奮力掙脫醫療員攥住她胳膊的手，見凡岐微往後退了半步，誤以為她是要離開，急得後背冒汗，“凡岐！凡岐姐！”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凡岐下意識地想要進屋子，但前面有個女人正手足無措地哄拍著哇哇大哭的孩子，想要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出來，她便稍微往後退了退，讓抱著孩子的女人先出來。
“謝謝，謝謝啊。”女人抱著孩子出了門，不停地輕輕拍打著孩子的後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凡岐姐，凡岐！”安安怕凡岐真的離開，擔心自己再也見不到她，十分費力地單腿跳了幾下，結果一屁股坐到地上。
廖莘楞了下，條件反射地向前一步，見醫護員滿臉無奈地把女孩托抱起，才垂下半伸出的手。
前面的人太多，凡岐一時間擠不進去，不禁皺起眉頭，遙遙沖安安喊道：“我不走。”
安安仍是不肯相信，聲音裏夾雜著點哭腔，“騙人，你又想扔下我。”
凡岐說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感覺，只是覺得心頭微微有些異樣的漲酸。
她當初離開南方基地的時候，安安的存在只是讓她稍微有一點猶豫，但她還是決絕地離開了，之後也很少想起這個全身心依賴她的仿生人女孩。
安安對她的信任和依賴遠超過凡岐的想象，她從未被人這麽信t賴過，因此當下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中隱含譴責，好像凡岐是什麽自私自利拋棄親人的十惡不赦的形象。
只有梅莉難以置信地望望女孩，又扭過頭盯住眼底透著一絲茫然無措的凡岐。確定她們真的是熟識的關系。
如果不是凡岐離她太遠，梅莉真的想好好問她一句：你到底有幾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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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避難所大門, 外面的所有動靜都潮水一般退去，通道對比外界稍微有點昏暗，在這樣空曠的環境, 任何聲音都會被放大回蕩在墻壁之間。
凡岐收起骨鋸, 在衣袖上擦拭了好幾遍確保沒有沾到一絲臟東西, 才重新掛到武裝帶上, 薛潮環顧一圈，見大家身上都沒有明顯的傷處才放下心。
“你們有沒有見範瑕？”
“誰？”一聽到這個名字，薛潮反應極大，頓時神情不善地開口，“範瑕，她怎麽也在北方基地？”
“應該是自己跑了。”廖莘走到墻壁邊, 邊檢查避難所的換氣裝置，說：“剛開始我們還一起走，後來人一多，我沒功夫註意她, 再找她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可能是跟其他人從升降梯進避難所了。”
薛潮滿臉的一言難盡, 轉頭問凡岐，“你跟她待一起做什麽，她本性怎麽樣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是個毫無人情味的科研機器。”
“我只知道她對我暫時有t用，這個就夠了。”凡岐眸光淡淡地從薛潮面上移開，擡腳往前走, 硬邦邦的靴底踩在地面的噠噠聲尤為清晰。
從聯邦回來之後, 她們兩個人的關系便恢覆到之前的狀態，倒不是因為凡岐憎恨厭惡她, 而是阿紅的雙重身份把她們兩個人原本清晰的脈絡線給攪得覆雜。
阿紅即是桑禹，桑禹即是阿紅。
她們兩個人以及談堯，都是被桑禹撿回家慢慢養熟的。
薛潮在不知情的前提下，確確實實間接推動了十九區的淪陷，就連阿紅被寄生後的死亡，也和她多多少少有點關系。
在不清楚阿紅真實身份的時候，凡岐尚且可以把薛潮列入必須報覆使之付出代價的名單，可阿紅的另一層身份是桑禹。
薛潮作為她親手帶大的孩子，一旦涉及到這層關系，凡岐反而很難做出完全理智的判斷。
她從來都是覺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可若是那個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自己替她報仇呢？
留樂偏過頭看了眼結實厚重的鋼制墻壁，隨著她們的走動，頭頂投下一圈圈模糊光暈的聲控燈隨之啟動，餘留她們的腳步聲清晰而平穩。
緊閉的阻隔門前，邵仝在聽到她們腳步聲時便從地上彈起，姜姜面上也顯露出欣喜之色。
見她們沒走，反而是蹲守在這邊，廖莘疑惑地問：“不是告訴過你們開門方法了，蹲在這裏幹什麽？”
“這不是在等你們嘛。”邵仝有些郁悶地撓撓臉，“要是你們真的出什麽事，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薛潮：“行了，這不是沒事。”
阻隔門在這時才被打開，露出一條寬闊的封閉走道，門後的陰影裏摞了幾個透明的箱子，裏面幾乎已經空了，只留下幾包速食壓縮面包。
獨立包裝的瓶裝水被拿得幹幹凈凈，空空如也的箱子裏還扔了許多濕紙團。
避難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專門的人員來這裏更換日期新鮮的食物和飲用水，但存放的地方有限，所以一般是挑體積小且耐保存的東西放。
角落裏擺著許多噴霧式消毒水，是用來清洗可循環使用的杯子，瓶裝水喝完也沒事，大大的鐵桶裏裝的全是飲用水，水溫冷下來便會自動加熱。
頭頂的聲控燈滋啦作響，明滅不定片刻才亮了起來。
地下避難所幾乎貫通整個北方基地，每個區域都有專門的入口可供居民隨時進入。除此之外，這裏的墻壁貼有隔音材質，每隔幾十米就設有一道阻隔門，外界的種種葉落草動都被攔截在外。
因此，她們走過的通道都格外寂靜，像是無人之境。
避難所內部統共被切割成三部分，A區域、B區域以及C區域，A區域即最表層的那部分區域，也就是現在她們待的位置。其中，C區屬於避難所的核心，也是安全等級最高的地方。
因此，整座地下避難所以C區為中心，以圓弧狀逐漸往外擴散的同時，也降低了安全系數。
C區是避難所的最後一道防線，因此，基地通常會把殺傷力極強的武器裝備預留一部分在這裏。
如果人類真的節節敗退被迫避困在避難所，這些可用的資源便是所有人最後絕地求生的機會。
雖然為了以防萬一，A區和B區沿路也設有資源補給站，但絕大部分都貯存在最內部的C區。
即便是想要存活下去，居民們也要抵達C區。
廖莘驗證完印刻編號為3的大門，門開的那瞬間，嘈雜的交談聲便迫不及待地朝她們湧了過去。
“基地到底過多長時間才會來救我們啊，我有點心慌。”
“這才過了幾分鐘，你總得給別人一點時間吧……”
原本坐靠在墻壁邊的那些人都神情警惕地站起身，微有些緊張地盯著這幾個“不速之客”。
見是剛剛在外面庇護他們的那幾個人，不是什麽闖進來的汙染物，怦怦亂跳的心臟才落到實處。
梅莉正半跪在地上跟一個半大的女生輕聲細語地安慰著什麽，見她們安然無恙地回來，激動地沖女生說了句話，然後朝凡岐她們的方向跑過來。
“你們沒事，太好了。”梅莉面上是掩不住的雀躍。
見凡岐隱隱把目光投向其他居民，解釋說：“我本來是想讓他們沿著指示標走的，然後我留在這邊等你們，沒想到他們有的不願意走，想跟我一起在這裏等。”
“都一樣。”廖莘說：“反正我們總歸也是要去C區。”
在沒有商議出一個合適的反攻戰略前，地面暫時不能涉足，凡岐粗略估計了一下人數，發現走了大概有一半的人。
那些居民想留在這邊估計也是覺得待在她們幾個身邊比較安全，碰上個突發狀況也能及時求助，幹脆沒有跟著前面自發組織的隊伍去C區。
匯合完畢後，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趕往C區，途中又路過補給站，B區的補給站資源要比剛剛途徑的A區要充足許多。
大概是在前面已經滿足了基本需求，這邊的食物和瓶裝水都沒怎麽動。倒是一些基礎的醫用品像是止血繃帶、消毒水都被拿的差不多。
凡岐她們一行人走得快，歇了好一會兒的居民也都急著趕到C區，甚至途中還追趕上了之前許多自發組織的居民隊伍。
越往C區的位置走，遇見的人越多，大多數是避難的居民，也有一部分是組織維持正常秩序的巡邏員，越來越多的人從基地的各個入口進入地下避難所。
“首領，終於找到您了！”認出來廖莘的身份，一個全副武裝戴著防護面罩的女人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舉起黑漆漆的狙擊槍，說：“我們隊長跟我說你也在這邊，我本來還不信。”
跟著她過來的人穿的作戰服款式不很相同，明顯不屬於一種武裝類別，但也勉強能組成一支完整的隊伍。
“你們隸屬於哪個隊伍？”
“我是第七支隊的。”女人指了下她身後的那些人，說：“我們也是臨時組建起來的，哪的人都有。”
廖莘：“你們隊長呢？”
“在那邊。”女人遙遙指向身後岔開的另外一條通道，“那邊有傷員，我們暫時走不開。”
聽到這裏有傷員，廖莘的容色才略有變化，快步走了過去，通道盡頭是一間寬闊敞亮的屋子，快要占滿空間的簡易擔架上坐滿了形形色色的傷員。
什麽年齡段的都有，角落的擔架上甚至還半躺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在她們走進房間時側過臉，一雙湛藍色眼眸安靜地註視著來人。
凡岐立在人群後，沒有進去。
背對著她們站在那裏的高壯女人猛地轉過身，目光聚焦在廖莘身上，眼底迸發出灼熱的光，“首領！”
就在這時，角落裏的女孩興致缺缺地挪開目光，她不喜歡這麽多人的場合，正準備用被子蒙上頭休息一會，餘光掠過一張熟悉的面孔。
“凡岐——”
清脆稚嫩的聲音穿透人群，凡岐目光微定，遠遠地瞧見屋子角本來已經躺下的女孩莫名其妙站了起來。
“哎，你別亂動！”
“松開我，松開我，你讓我過去……”女孩奮力掙脫醫療員攥住她胳膊的手，見凡岐微往後退了半步，誤以為她是要離開，急得後背冒汗，“凡岐！凡岐姐！”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凡岐下意識地想要進屋子，但前面有個女人正手足無措地哄拍著哇哇大哭的孩子，想要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出來，她便稍微往後退了退，讓抱著孩子的女人先出來。
“謝謝，謝謝啊。”女人抱著孩子出了門，不停地輕輕拍打著孩子的後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凡岐姐，凡岐！”安安怕凡岐真的離開，擔心自己再也見不到她，十分費力地單腿跳了幾下，結果一屁股坐到地上。
廖莘楞了下，條件反射地向前一步，見醫護員滿臉無奈地把女孩托抱起，才垂下半伸出的手。
前面的人太多，凡岐一時間擠不進去，不禁皺起眉頭，遙遙沖安安喊道：“我不走。”
安安仍是不肯相信，聲音裏夾雜著點哭腔，“騙人，你又想扔下我。”
凡岐說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感覺，只是覺得心頭微微有些異樣的漲酸。
她當初離開南方基地的時候，安安的存在只是讓她稍微有一點猶豫，但她還是決絕地離開了，之後也很少想起這個全身心依賴她的仿生人女孩。
安安對她的信任和依賴遠超過凡岐的想象，她從未被人這麽信t賴過，因此當下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中隱含譴責，好像凡岐是什麽自私自利拋棄親人的十惡不赦的形象。
只有梅莉難以置信地望望女孩，又扭過頭盯住眼底透著一絲茫然無措的凡岐。確定她們真的是熟識的關系。
如果不是凡岐離她太遠，梅莉真的想好好問她一句：你到底有幾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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