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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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面人（8）
傭兵團找到北方基地的速度比她們預計裏的要快。
範瑕身份特殊, 以防萬一，都是凡岐獨自到停車的地方，確認沒有傭兵追蹤後才駕駛著車去接隱匿在不遠處的範瑕。
可就在今天, 凡岐還沒走到車旁就察覺到一道窺視的隱蔽目光, 等她再狀似無意地瞥過去一眼時, 一身平常裝扮的男人便又開始裝模作樣地做出了副等人的樣子。
是陌生的面孔。
這趟從聯邦來到人類基地的旅行傭兵人數雖然挺多, 但幾乎都和凡岐沒有什麽交集，再加上她始終戴著兜帽游離於隊伍之外，除了一起乘坐飛行器的那幾個人，不會有人在意她的長相。
所以凡岐才如此放心不會被懷疑。
在凡岐經過那輛租下的越野車，徑直走向角落裏的公共衛生間時，男人半垂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失望, 手指在光環上戳戳點點，刪掉了之前編輯好的訊息。
嘁，真是空歡喜一場，還以為找到了車主人。
繼續盯著。
幾乎是發出的同時, 有訊息通過光環回覆了過來。
繞進公共衛生間, 凡岐沒有猶豫, 直接攀爬上後墻的通風窗，確認附近沒有行人註意這邊，才從上面一躍而下。
剛剛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傭兵團的，因為他從始至終盯著的是那輛車，她猜測是傭兵團的人盤問到了租車商人那裏，得到了確切的車型號以及牌照。
在車這邊等, 應該就是打算堵人。
從他的反應來看, 現在都沒追過來，大概率是不認得她的臉, 但這附近不排除有其他傭兵蟄伏的可能性。
想到這裏，凡岐加快腳步和範瑕匯合，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租的車直接扔在這裏，短租房她們現在也無法冒著風險去退，只能盡快離開這裏。
“不及時退租有什麽後果？”凡岐把沖鋒衣拉鏈直接拉到頂端，偏頭問範瑕。
“沒什麽後果，頂多扣光押金。”只要是錢能解決的，那就不算什麽難事，起碼對範瑕現在的身份小宋總來說，十分不以為意。
她們不準備在這邊多逗留，但也沒想好具體去哪裏，不出意外的話，旅行傭兵應該已經在基地出入口附近安排有蹲點的人，她們這樣貿然跑出去的行為，反而是最危險的。
“我們的車就停在這裏，他們在這邊埋伏的人也只會多不會少，相比之下，武/裝部和軍區所附近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聽了這番話，範瑕神情微微有些古怪，“你怎麽對這裏這麽熟悉？”
突然被打斷思路，凡岐頓住，掀起眼皮冷淡地看她一眼，說：“之前待過一段時間，我當然熟悉。”
“我們怎麽去？路程有多遠？”
凡岐：“反正靠步行要走很長時間。”
既然暫時不能離開北方基地，百物山這邊又不安全，反覆斟酌後，範瑕還是同意了凡岐的提議。
就在這時，一輛慢悠悠行駛，掛著載客提示牌的越野車在經過她們的時候突然猛地一個剎車停了下來。
凡岐心跳漏了一拍，在車門鎖輕微的開啟聲響起的一瞬間，拽住範瑕往旁邊空蕩蕩的窄巷裏跑。
男人才著急忙慌地跳下車，便見她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巷子裏，他車門都來不及鎖趕快追了上去，差點撞到幾個買菜的行人。
“跑那麽快趕著去死啊！”莫名其妙被狠狠撞了一下，行人回過神來低聲咒罵了幾句，什麽素質，撞到人也不道歉。
一拐進巷子，看到背對著他站在那裏的短發女人轉過身，正是傭兵團苦苦尋找的小宋總，她的背後不遠處是一堵封起來的高墻，這是條死路！
他心中暗喜，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陪笑道：“小宋總，隊長和我們找您找了大半天了……”
等等，既然這是條死路，那麽另外一個女人呢，他親眼看見她們一起拐進了巷子啊。
就在這時，男人後背一涼，猛地反應過來，與左手邊高墻後冷不丁冒出的腦袋對上了目光。
他想要往一邊躲，奈何凡岐的速度更快，雙臂微微使力帶動整個身體翻過墻面，膝蓋彎曲狠狠頂在毫無防備的男人臉上。
“啊——”慘叫聲尚未沖破喉嚨，就被扼住所有嗓音，凡岐單膝跪在地面，指關節彎起緊緊扼住男人因為恐懼而不住滾動的咽喉。
“閉嘴。”
凡岐聲音很冷，居高臨下的俯視姿勢使她的面容看起來更冷峻，另外一條胳膊高高擡起，軍刀森冷的尖端正對著他的眼睛，宛若取人性命的陰間修羅。
“別殺我，別殺我。”男人臉龐漲得紅紫，聲如蚊訥地求饒。
凡岐認得這張臉，是之前在飛行器裏話最多的那個男人。
範瑕擡頭看了一圈，沒有發現監控，她戰鬥力不行，便自覺地往巷口拐角處走去，說：“我去那邊守著。”
凡岐先是在男人衣服上的幾個口袋裏摸了摸，把車鑰匙掛在指間轉了一圈，騰出一只手輕輕貼在他臉側。
冰涼的觸感頓時讓男人怔楞住，還沒反應過來，凡岐覆又擡起手，面上還殘留有微弱的笑意，然後對準他的側臉扇了一巴掌，力氣很大，響聲也清脆。
目睹這一幕，不遠處的範瑕詫異地挑起了眉。
凡岐很少有現在這樣個人情緒較明顯的時候，她一般都是用最幹脆利落的手段解決掉麻煩。
這次重重的一記耳光，很顯然是刻意的，凡岐討厭這個人。
“這一巴掌，是為你那天說的話。”凡岐甩了下發麻的手，站起身，然後在男人不敢置信的t驚怒目光中困惑地偏了偏頭，問：“怎麽？”
她手裏還拎著軍刀，雪亮刃面映照出男人蜷縮的身體。
仿佛是一顆癟掉的球，男人被她的眼神盯得蔫了下去，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是我嘴賤。”
說著，他還忍辱負重地咬牙扇了自己一耳光，就是不怎麽響，一聽就知道他是在敷衍。
“有多少人找我們？”
“都、都來了。”
凡岐在心裏默默算了下傭兵的人數，車鑰匙在指間劃拉碰撞出聲響，目光低垂掠過刃面上怨毒的一雙眼睛。
不自量力，在心底評價完後，像是沒看見一樣，她甚至還故意偏過頭，把脆弱的身體部位暴露給虎視眈眈的敵人。
另一邊，範瑕一邊註意著有沒有行人靠近巷子，餘光瞥到那個男人從腰間掏出來了個黑色的不明物體。
“小心——”
提醒的話還沒說完，本來狼狽的仰倒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眼神發狠地蹦起，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凡岐，笑容興奮到扭曲，洩憤一般連續扣下扳機。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傻了眼，因為那幾發子彈就像是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墻給阻擋了回去，砰砰砰幾下，硬生生改變軌道全嵌進他身後的墻面裏。
凡岐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現在的她心情很不錯，原來她沒有感覺錯，金屬操控能力真的恢覆了。
“怪、怪物。”男人顫著嘴唇吐出這幾個字，轉身就跑，卻被凡岐拽住衣領一把摜到墻邊，摁住他的腦袋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往上面砸。
腦袋磕在堅硬墻面的悶響令人頭皮發麻，好像那不是人，而是開了瓢的西瓜，鮮血如註湧出破開的豁口。
象征性地砸了幾下，凡岐就松開手，任由男人軟綿綿靠著墻滑落到底，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半死不活模樣。
眼看著有行人註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踟躕不前地用一種遲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範瑕，她還能面不改色地杵在拐角口，那副冷靜到仿佛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差點讓其他人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下一刻，凡岐拎著車鑰匙拐出路口，面對眾人的眼神也只是淡淡地說：“車鑰匙被狗叼走了。”
說完，兩人姿態十分自然隨意地走向路邊停著的越野車，凡岐熟練地啟動車子，以正常的速度駛離這裏。
“啊啊啊！有死人！”雖然有行人信了凡岐的話，但也有半是懷疑半是好奇的路人，剛一拐進巷子就駭到大聲尖叫起來。
其他人一擁而上，看見靠墻邊癱躺著一個滿頭滿身都是血的男人，一旁的墻面裏還深深嵌進去了幾顆子彈。
“殺人了，有人殺人，就是剛剛那兩個女的！她們殺人了。”
再一折返到街上，零零散散幾個路人，卷起的煙塵緩緩歸於平息，哪裏還有那輛車的蹤影。
時間緊迫，出了居民區後，凡岐就把油門踩到了底，直到進入武/裝部監控範圍內才放滿了速度。
最後，凡岐把車停在了區域政府樓的地下停車場。
這邊區域的人流量要比百物山附近多了不止兩倍，區域政府隔壁的街道是專門的集市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宛若黑色的潮水，湧動晃蕩一刻不停歇。
凡岐拉緊兜帽，兩個人游魚遇水似的消失在黑壓壓的人群裏。
就在她們準備穿過區域政府門口的街道繞到後面的路時，一道清脆的聲音猶如破竹之勢，在嘈雜哄亂的環境裏也格外的清晰明顯。
“昔拉！昔拉姐姐！”
會叫這個名字的，只有一個人。
“怎麽了？”察覺到凡岐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範瑕同樣聽到了喊聲，微皺起眉頭隨著聲音來源看去。
梅莉傻楞楞站在原地，仿佛兩只腳被膠水粘在了那裏，湖綠色眼眸裏在那短短一刻浮起了無數微妙的情緒，欣喜、慶幸，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
她沒有看錯，真的是凡岐，她就知道凡岐姐姐不可能會失蹤。
這份意外降下的喜悅砸的梅莉有些頭懵，她現在還記得月前從孟莘姐姐那裏得到失蹤消息時自己近乎窒息的難受感覺，像是經歷了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而這一刻，凡岐又一次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梅莉的眼睫微微顫動著，似乎是怕自己出現了幻覺，死死盯著那道身影，她太專註於這一個人，以至於完全忽略掉凡岐身側目光裏帶著探究的範瑕。
“昔拉姐姐……”
熙攘擁擠的人潮裏，凡岐微微側過身和她對視，寬松兜帽下的面容和之前沒有絲毫變化，不知道是不是她工作時間太長了的錯覺，眼前模糊了一瞬，就晃了一下神的功夫，再看向凡岐就總感覺瘦了一點，就連皮膚也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蒼白。
同樣的，凡岐也在觀察梅莉。
和一個月前相比，她變化很大，大概是天翻地覆的那種改變，曬黑了，好像也長高強壯了點。
梅莉很像是一只獨自出去闖蕩了一圈雌赳赳氣昂昂的幼年獅子，雖然不夠強大，但隱約看得出她眼睛深處的堅定和身上源源不斷的力量。
孟莘一定給了她不少壓力，但梅莉都扛下來了，並且做得很好。
凡岐不合時宜的想，權力的確是個好東西，它讓失權者孤註一擲，變得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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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瑕身份特殊, 以防萬一，都是凡岐獨自到停車的地方，確認沒有傭兵追蹤後才駕駛著車去接隱匿在不遠處的範瑕。
可就在今天, 凡岐還沒走到車旁就察覺到一道窺視的隱蔽目光, 等她再狀似無意地瞥過去一眼時, 一身平常裝扮的男人便又開始裝模作樣地做出了副等人的樣子。
是陌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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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凡岐才如此放心不會被懷疑。
在凡岐經過那輛租下的越野車，徑直走向角落裏的公共衛生間時，男人半垂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失望, 手指在光環上戳戳點點，刪掉了之前編輯好的訊息。
嘁，真是空歡喜一場，還以為找到了車主人。
繼續盯著。
幾乎是發出的同時, 有訊息通過光環回覆了過來。
繞進公共衛生間, 凡岐沒有猶豫, 直接攀爬上後墻的通風窗，確認附近沒有行人註意這邊，才從上面一躍而下。
剛剛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傭兵團的，因為他從始至終盯著的是那輛車，她猜測是傭兵團的人盤問到了租車商人那裏，得到了確切的車型號以及牌照。
在車這邊等, 應該就是打算堵人。
從他的反應來看, 現在都沒追過來，大概率是不認得她的臉, 但這附近不排除有其他傭兵蟄伏的可能性。
想到這裏，凡岐加快腳步和範瑕匯合，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租的車直接扔在這裏，短租房她們現在也無法冒著風險去退，只能盡快離開這裏。
“不及時退租有什麽後果？”凡岐把沖鋒衣拉鏈直接拉到頂端，偏頭問範瑕。
“沒什麽後果，頂多扣光押金。”只要是錢能解決的，那就不算什麽難事，起碼對範瑕現在的身份小宋總來說，十分不以為意。
她們不準備在這邊多逗留，但也沒想好具體去哪裏，不出意外的話，旅行傭兵應該已經在基地出入口附近安排有蹲點的人，她們這樣貿然跑出去的行為，反而是最危險的。
“我們的車就停在這裏，他們在這邊埋伏的人也只會多不會少，相比之下，武/裝部和軍區所附近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聽了這番話，範瑕神情微微有些古怪，“你怎麽對這裏這麽熟悉？”
突然被打斷思路，凡岐頓住，掀起眼皮冷淡地看她一眼，說：“之前待過一段時間，我當然熟悉。”
“我們怎麽去？路程有多遠？”
凡岐：“反正靠步行要走很長時間。”
既然暫時不能離開北方基地，百物山這邊又不安全，反覆斟酌後，範瑕還是同意了凡岐的提議。
就在這時，一輛慢悠悠行駛，掛著載客提示牌的越野車在經過她們的時候突然猛地一個剎車停了下來。
凡岐心跳漏了一拍，在車門鎖輕微的開啟聲響起的一瞬間，拽住範瑕往旁邊空蕩蕩的窄巷裏跑。
男人才著急忙慌地跳下車，便見她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巷子裏，他車門都來不及鎖趕快追了上去，差點撞到幾個買菜的行人。
“跑那麽快趕著去死啊！”莫名其妙被狠狠撞了一下，行人回過神來低聲咒罵了幾句，什麽素質，撞到人也不道歉。
一拐進巷子，看到背對著他站在那裏的短發女人轉過身，正是傭兵團苦苦尋找的小宋總，她的背後不遠處是一堵封起來的高墻，這是條死路！
他心中暗喜，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陪笑道：“小宋總，隊長和我們找您找了大半天了……”
等等，既然這是條死路，那麽另外一個女人呢，他親眼看見她們一起拐進了巷子啊。
就在這時，男人後背一涼，猛地反應過來，與左手邊高墻後冷不丁冒出的腦袋對上了目光。
他想要往一邊躲，奈何凡岐的速度更快，雙臂微微使力帶動整個身體翻過墻面，膝蓋彎曲狠狠頂在毫無防備的男人臉上。
“啊——”慘叫聲尚未沖破喉嚨，就被扼住所有嗓音，凡岐單膝跪在地面，指關節彎起緊緊扼住男人因為恐懼而不住滾動的咽喉。
“閉嘴。”
凡岐聲音很冷，居高臨下的俯視姿勢使她的面容看起來更冷峻，另外一條胳膊高高擡起，軍刀森冷的尖端正對著他的眼睛，宛若取人性命的陰間修羅。
“別殺我，別殺我。”男人臉龐漲得紅紫，聲如蚊訥地求饒。
凡岐認得這張臉，是之前在飛行器裏話最多的那個男人。
範瑕擡頭看了一圈，沒有發現監控，她戰鬥力不行，便自覺地往巷口拐角處走去，說：“我去那邊守著。”
凡岐先是在男人衣服上的幾個口袋裏摸了摸，把車鑰匙掛在指間轉了一圈，騰出一只手輕輕貼在他臉側。
冰涼的觸感頓時讓男人怔楞住，還沒反應過來，凡岐覆又擡起手，面上還殘留有微弱的笑意，然後對準他的側臉扇了一巴掌，力氣很大，響聲也清脆。
目睹這一幕，不遠處的範瑕詫異地挑起了眉。
凡岐很少有現在這樣個人情緒較明顯的時候，她一般都是用最幹脆利落的手段解決掉麻煩。
這次重重的一記耳光，很顯然是刻意的，凡岐討厭這個人。
“這一巴掌，是為你那天說的話。”凡岐甩了下發麻的手，站起身，然後在男人不敢置信的t驚怒目光中困惑地偏了偏頭，問：“怎麽？”
她手裏還拎著軍刀，雪亮刃面映照出男人蜷縮的身體。
仿佛是一顆癟掉的球，男人被她的眼神盯得蔫了下去，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是我嘴賤。”
說著，他還忍辱負重地咬牙扇了自己一耳光，就是不怎麽響，一聽就知道他是在敷衍。
“有多少人找我們？”
“都、都來了。”
凡岐在心裏默默算了下傭兵的人數，車鑰匙在指間劃拉碰撞出聲響，目光低垂掠過刃面上怨毒的一雙眼睛。
不自量力，在心底評價完後，像是沒看見一樣，她甚至還故意偏過頭，把脆弱的身體部位暴露給虎視眈眈的敵人。
另一邊，範瑕一邊註意著有沒有行人靠近巷子，餘光瞥到那個男人從腰間掏出來了個黑色的不明物體。
“小心——”
提醒的話還沒說完，本來狼狽的仰倒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眼神發狠地蹦起，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凡岐，笑容興奮到扭曲，洩憤一般連續扣下扳機。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傻了眼，因為那幾發子彈就像是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墻給阻擋了回去，砰砰砰幾下，硬生生改變軌道全嵌進他身後的墻面裏。
凡岐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現在的她心情很不錯，原來她沒有感覺錯，金屬操控能力真的恢覆了。
“怪、怪物。”男人顫著嘴唇吐出這幾個字，轉身就跑，卻被凡岐拽住衣領一把摜到墻邊，摁住他的腦袋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往上面砸。
腦袋磕在堅硬墻面的悶響令人頭皮發麻，好像那不是人，而是開了瓢的西瓜，鮮血如註湧出破開的豁口。
象征性地砸了幾下，凡岐就松開手，任由男人軟綿綿靠著墻滑落到底，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半死不活模樣。
眼看著有行人註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踟躕不前地用一種遲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範瑕，她還能面不改色地杵在拐角口，那副冷靜到仿佛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差點讓其他人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下一刻，凡岐拎著車鑰匙拐出路口，面對眾人的眼神也只是淡淡地說：“車鑰匙被狗叼走了。”
說完，兩人姿態十分自然隨意地走向路邊停著的越野車，凡岐熟練地啟動車子，以正常的速度駛離這裏。
“啊啊啊！有死人！”雖然有行人信了凡岐的話，但也有半是懷疑半是好奇的路人，剛一拐進巷子就駭到大聲尖叫起來。
其他人一擁而上，看見靠墻邊癱躺著一個滿頭滿身都是血的男人，一旁的墻面裏還深深嵌進去了幾顆子彈。
“殺人了，有人殺人，就是剛剛那兩個女的！她們殺人了。”
再一折返到街上，零零散散幾個路人，卷起的煙塵緩緩歸於平息，哪裏還有那輛車的蹤影。
時間緊迫，出了居民區後，凡岐就把油門踩到了底，直到進入武/裝部監控範圍內才放滿了速度。
最後，凡岐把車停在了區域政府樓的地下停車場。
這邊區域的人流量要比百物山附近多了不止兩倍，區域政府隔壁的街道是專門的集市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宛若黑色的潮水，湧動晃蕩一刻不停歇。
凡岐拉緊兜帽，兩個人游魚遇水似的消失在黑壓壓的人群裏。
就在她們準備穿過區域政府門口的街道繞到後面的路時，一道清脆的聲音猶如破竹之勢，在嘈雜哄亂的環境裏也格外的清晰明顯。
“昔拉！昔拉姐姐！”
會叫這個名字的，只有一個人。
“怎麽了？”察覺到凡岐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範瑕同樣聽到了喊聲，微皺起眉頭隨著聲音來源看去。
梅莉傻楞楞站在原地，仿佛兩只腳被膠水粘在了那裏，湖綠色眼眸裏在那短短一刻浮起了無數微妙的情緒，欣喜、慶幸，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
她沒有看錯，真的是凡岐，她就知道凡岐姐姐不可能會失蹤。
這份意外降下的喜悅砸的梅莉有些頭懵，她現在還記得月前從孟莘姐姐那裏得到失蹤消息時自己近乎窒息的難受感覺，像是經歷了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而這一刻，凡岐又一次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梅莉的眼睫微微顫動著，似乎是怕自己出現了幻覺，死死盯著那道身影，她太專註於這一個人，以至於完全忽略掉凡岐身側目光裏帶著探究的範瑕。
“昔拉姐姐……”
熙攘擁擠的人潮裏，凡岐微微側過身和她對視，寬松兜帽下的面容和之前沒有絲毫變化，不知道是不是她工作時間太長了的錯覺，眼前模糊了一瞬，就晃了一下神的功夫，再看向凡岐就總感覺瘦了一點，就連皮膚也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蒼白。
同樣的，凡岐也在觀察梅莉。
和一個月前相比，她變化很大，大概是天翻地覆的那種改變，曬黑了，好像也長高強壯了點。
梅莉很像是一只獨自出去闖蕩了一圈雌赳赳氣昂昂的幼年獅子，雖然不夠強大，但隱約看得出她眼睛深處的堅定和身上源源不斷的力量。
孟莘一定給了她不少壓力，但梅莉都扛下來了，並且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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