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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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12）
陸遙死後, 她居住的寢室便被封鎖了起來，同一寢室的幾位同學也都搬到了其他空房間，人事辦的後勤人員已經提前得知了她們要來的消息, 雖然不情願, 但還是把保存在他這裏的房卡遞了過去。
“我看你們和竇首領關系不錯, 多提醒你們一句, 這事兒就別繼續追究下去了，得不償失，咱們平民哪裏能和貴族較勁啊，還不如趁機會多撈點有用的。”
“對了，宿舍裏的物品我們可都沒碰，丟什麽東西別來找我, 本來都準備直接封鎖起來，誰知道你們又來了。”
言下之意就是，沒想到一個平民學生也有“後臺”，板上釘釘的事, 現在又非得翻出來重新評判。
陸巖氣得臉發紅, 胸膛劇烈起伏, 沒有當場和男人爭吵個不休，反而從他的話中更加確定姐姐的死和學校的貴族有關。
至於這個後勤說的話，她一律當屁聽，放了就算了。
陸巖早就料到這些人為了讓自己的虛偽嘴臉變得合情合理，才假惺惺的以這種為你好的口氣提醒一下。
實則是自己匍匐久了，又沒有抗爭的勇氣和決心, 也不想讓其他人站起來。
聯邦軍校, 女子宿舍。
三號樓R1區。
白天裏待在寢室的人不多，凡岐她們搭乘電梯抵達九樓, 只遇見幾個學生拿著聯邦研制的智能書本準備下樓。
陸遙所在專業的平民學生均是在這裏的宿舍住。
“你們是哪個年紀專業的？”
穿著初中校服的女孩和兩個渾身氣質明顯不屬於學校的人走在一起，還停在了剛死過人的宿舍門口。
隔壁宿舍有學生神情不善，目光探究而懷疑地盯著她們，這麽質問道。
都是同一樓層的學生，在一處住了將近四年，再怎麽疏於交流，彼此之間也肯定是面熟的，幾張陌生面孔自然而然引起她們的防範和警惕。
陸巖直視過去，說：“我是陸遙的妹妹。”
一提及這個名字，女生臉色忽變，什麽都沒說就迅速合上門，對她們避之不及，像是怕牽扯到她。
凡岐用房卡打開了門，只過去了一個月時間，未經過打掃整理的房間便被門帶起的風蕩起微塵。
這是一間四人宿舍，除了陸遙的床鋪還原封不動的在這裏，其他床鋪都已經空空如也，餘留落了薄薄一層灰的光禿禿的鋼床架子，床鋪都是配備一張單人書桌。
“我上去吧。”怕她們不願意接觸死人用過的東西，陸巖主動提出由她爬上去檢查一遍床鋪，然而摸索一遍後，發現一無所獲。
凡岐和付澗則自發的開始找其他有用的信息，書桌上擺放整齊的紙質書本，她們一本一本地翻開檢查裏面有沒有夾什麽東西。
陸遙的櫃子裏除了幾套換洗衣服，就是各種專業書籍，突然，付澗問：“這是什麽？”
凡岐看過去，只見她從書桌底下的垃圾桶裏扒拉出來一個紙團，小心翼翼地展開，發現這是一張已經填好名字和申請理由的統計表。
頂端印著一行字，烏托財團mx企業人工智能研發青年資助計劃。
表格的頁面肯定被水打濕過，曬幹後仍存留有皺巴巴的淡黃色痕跡，或許是因為這個，廢棄掉的統計表才被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陸巖：“我好像聽我姐提起過，有次假期她告訴我，如果這個申請能通過學校的審核，她就可以用這筆資助金提前還清兩年的貸款。
凡岐在星網查詢，搜索欄顯示這是半年前的一個校企合作助學計劃，面向軍校的全體學生，只要是能夠提出建設性意見、構思的學生，經過mx公司的內部篩選，均可以獲得獎金名額。
只不過當時對這個感興趣的學生並不多，說白了，資助計劃是為了籠絡聯邦軍校裏為數不多的平民學生，而那些有權勢的貴族學生，又怎麽會看得上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幾個聯邦幣。
資助計劃的選拔標準有三條，一是每學期的績點要在班級裏排前百分之五，二是僅限平民，三是通過校級篩選。
凡是這種類型的聯邦幣資助，學校官網上都會進行入選名單公示，期間可以舉報要求重審，公示期結束後才會生效。
凡岐找到聯邦軍校的官方星網，淡藍色光幕浮現在光線昏暗的房間裏，三個人齊心協力從浩如煙海的數據資料裏找出了公示名單。
但意外的，上面並沒有陸遙的名字。
按理說，以她的績點和表現，拿到這項資助金可以說是探囊取物，除非裏面有什麽內幕，或者是陸遙主動放棄了競爭。
陸巖在空中光幕上虛虛一點，“這裏，這裏有通訊號碼，不是說有疑問可以致電？”
凡岐便依言撥出通訊號碼，另一端傳出機器人接線員輕柔禮貌的聲音，“您好，這裏是聯邦mx星圖網絡公司，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
“我要查詢人工智能研發青年資助計劃的入選名單。”
“好的，請稍等。”
一陣有節奏的滴滴聲後，數據被傳輸到光環，直接投映到空中，接線員給的數據非常完整透明，連被篩選下去的扣分點都標明了。
粗略過了一遍密密麻麻像是螞蟻的人名，初選名單裏沒有陸遙。
陸巖不相信地喃喃自語起來，“不可能呀，我姐她肯定不會放棄這種機會的，再說了，她不是還填了表格嗎？”
這時，接線員再次詢問她們，“請問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請幫我查詢陸遙的報名信息。”陸巖依照彈出的要求填上姐姐的出生日期和身份卡編號，查詢結果顯示是一片空白。
查詢不出來，就代表陸遙的報名信息根本沒有被錄入到mx公司的系統內，所以沒有任何相關信息。
面對這一事實，陸巖像是被當頭棒喝，這麽一來，唯一的線索就斷了，姐姐壓根沒有報名mx公司的人工智能研發青年資助計劃，那就不存在相關的利益沖突，指向又偏到自殺這個結論。
凡岐：“為什麽你如此肯定陸遙會報名？”
“這還用說嗎！我姐很缺錢，就算是學校餐廳舉辦的抽獎活動，她也會一個不放過，再說，我姐成績優秀，有什麽是她不能爭取的。”
從這些只言片語的描述中，付澗也能拼湊出陸巖姐姐的大概性格，再加上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報廢表格，她也不怎麽相信陸遙會臨時放棄。
“那就剩下一種可能。”凡岐把皺巴巴的表格平鋪在書桌上，說：“外界阻力讓她無法報名。”
付澗困惑地問：“外界阻力？聯邦這麽先進，報名難道不是一個光環就能解決的？”
話音剛落，她餘光註意到桌子上的報名表，對啊，既然光環就能解決的事，為什麽陸遙還要專門手動填寫一張表格。
如此明白的原因，凡岐不理解她為什麽會想不到，便問她：“你是不是一直挺有錢的？”
“這和陸遙的事有什麽聯系，我當然比你有錢。”付澗狠狠揪起銳利長眉，滿眼不解，也就是這時，突然福至心靈，一道念頭閃過。
她在南方基地長大，基本沒有為生活憂愁過，成年後，就以優秀成績進了游騎軍團，每個月的榮譽點也有不少，貧窮和她便更是不沾邊。
即便是後來輾轉到風暴眼組織，付澗也是生活無憂，這就導致她差點忘了，人類基地裏處處有大大小小難處的人不在少數。
面對著凡岐和陸巖，她突然就有些心虛懊惱，不自然地說：“陸遙她……沒有光環。”
不，準確來說，是沒有錢購買光環。
這麽一來，她書桌上壘得整整齊齊的紙質書本和手寫報名表都能解釋得通了，因為貧窮，陸t遙才不得不比其他人花費更多時間，打印報名表送到負責老師那裏。
報名渠道有很多種，陸遙可以選擇的只有這一種。
“你們猜得都對。”
一道女聲自門口傳來。
凡岐擡眸看過去，剛剛還質問過她們身份的隔壁的學生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那裏，走道裏不斷有人經過，沒有刻意壓低的談話聲竟掩蓋了女生的動作。
陸巖：“你是誰？”
女生走了進來，合上門，說：“你姐以前的室友。”
也不管陸巖她們表情如何，女生自顧自地走到陸遙的書桌前，把那張報名表拿了起來，“我們寢室都是平民，沒有一個人用得起光環，但是我沒有她讀書用功，寢室裏面四個人，唯一有資格拿到資助金的只有她。”
陸巖從女生平淡的語氣裏讀出來了悵然若失，氣悶地反問道：“可是據我所知，我姐她在學校裏沒有朋友，你現在突然冒出來是什麽意思？”
“可能是我良心過不去吧。”女生笑笑，說：“其實我挺佩服陸遙的，學校裏最拔尖的就是她，單看專業成績，沒有人比得過她。”
陸巖：“所以，我姐姐到底是怎麽死的，你可以告訴我嗎？”
說到最後，女孩幾乎是哀求她：“我會裝作不認識你的，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是你說的……”
女生苦笑著看了眼門的方向，在她走進這個宿舍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毀滅的準備了，聯邦的“眼”無處不在，她怎麽可能從無差別的嚴密監視中脫身。
“算啦，就當是我懦弱的懲罰吧。”女生說：“我們專業裏很多人都看不慣陸遙，不喜歡她的優秀，討厭她處處爭強好勝，那些貴族，沒有一個人看她順眼，因為陸遙的到來打破了原本的平衡。”
陸巖：“什麽平衡？”
女生靜靜看著她，回答：“在陸遙之前，沒有平民敢不掩鋒芒，次次踩在貴族學生頭頂，她太優秀了，可是優秀是一種錯嗎？”
說到這裏，她眉眼間籠上憤憤不平的郁色，深吸一口氣道：“可是在學校裏，平民過於優秀就是一種錯，陸遙就像是高高掛在天邊的活靶。”
“那些人不止一次威脅過她，但陸遙那麽驕傲的人，寧願折斷脊梁也不會讓步，所以就有人鉆了她用紙質報名表的空子，在幫老師統一輸入報名信息的時候，把陸遙的名字去掉了。”
講到這裏，她頓了頓，面色不算好，像是陷入某種令人不舒服的情緒裏，“陸遙知道了以後，非常憤怒，向學校提交了舉報信。”
“但是你們應該可以猜到，學校根本不會因為這麽“小”的過錯譴責他們，反而把舉報信交給了那些人……”
女生指尖有些顫抖地扶住書桌，指骨攥得發白，“我那天回宿舍晚，剛到樓上就撞見好幾個人準備進電梯，他們還拿著槍。”
一個月來，她逼迫自己不要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可每每進入夢中，額頭上破了個血洞的陸遙就會浮現在腦海，那麽蒼白無神，生命源源不斷流去的臉。
那些人中甚至還有男性，就這麽肆無忌憚地闖入女生宿舍樓，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進了電梯，完全看不出剛剛隨意抹殺掉了一個人的存在。
在路過她時，他們還挑釁地看了過來，槍口亂晃，她都忘了當時是怎麽強忍著腿軟沒有一屁股坐到地上。
等她回到宿舍，發現門口站了不少人，均是表情驚恐惋惜地看著屋內，其他室友還沒有回來。
頭暈目眩間，她用盡力氣關上門，隔絕掉那些人恐懼中夾雜著點獵奇的令人不適的目光。
屋子裏有淡淡的硝煙味，以及血腥氣息，她知道陸遙就仰面躺在地上，可她不敢去看，不敢去扶。
她只是壓抑地小聲哭泣著，用屋內的通訊電話撥通了校醫院急救的號碼。
“餵，你好，請問……”
“女生三號樓R1區九樓906，救人，求求你嗚……”
“我和陸遙不一樣，我懦弱、隨大眾，不敢回應她的任何示好。”她說：“可能我做過的唯一勇敢的決定，就是把這些告訴你們。”
在陸巖淚水漣漣的哀切註視下，她覺得心口壓著的那塊巨石松動下去，緩了口氣，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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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死後, 她居住的寢室便被封鎖了起來，同一寢室的幾位同學也都搬到了其他空房間，人事辦的後勤人員已經提前得知了她們要來的消息, 雖然不情願, 但還是把保存在他這裏的房卡遞了過去。
“我看你們和竇首領關系不錯, 多提醒你們一句, 這事兒就別繼續追究下去了，得不償失，咱們平民哪裏能和貴族較勁啊，還不如趁機會多撈點有用的。”
“對了，宿舍裏的物品我們可都沒碰，丟什麽東西別來找我, 本來都準備直接封鎖起來，誰知道你們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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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則是自己匍匐久了，又沒有抗爭的勇氣和決心, 也不想讓其他人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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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裏待在寢室的人不多，凡岐她們搭乘電梯抵達九樓, 只遇見幾個學生拿著聯邦研制的智能書本準備下樓。
陸遙所在專業的平民學生均是在這裏的宿舍住。
“你們是哪個年紀專業的？”
穿著初中校服的女孩和兩個渾身氣質明顯不屬於學校的人走在一起，還停在了剛死過人的宿舍門口。
隔壁宿舍有學生神情不善，目光探究而懷疑地盯著她們，這麽質問道。
都是同一樓層的學生，在一處住了將近四年，再怎麽疏於交流，彼此之間也肯定是面熟的，幾張陌生面孔自然而然引起她們的防範和警惕。
陸巖直視過去，說：“我是陸遙的妹妹。”
一提及這個名字，女生臉色忽變，什麽都沒說就迅速合上門，對她們避之不及，像是怕牽扯到她。
凡岐用房卡打開了門，只過去了一個月時間，未經過打掃整理的房間便被門帶起的風蕩起微塵。
這是一間四人宿舍，除了陸遙的床鋪還原封不動的在這裏，其他床鋪都已經空空如也，餘留落了薄薄一層灰的光禿禿的鋼床架子，床鋪都是配備一張單人書桌。
“我上去吧。”怕她們不願意接觸死人用過的東西，陸巖主動提出由她爬上去檢查一遍床鋪，然而摸索一遍後，發現一無所獲。
凡岐和付澗則自發的開始找其他有用的信息，書桌上擺放整齊的紙質書本，她們一本一本地翻開檢查裏面有沒有夾什麽東西。
陸遙的櫃子裏除了幾套換洗衣服，就是各種專業書籍，突然，付澗問：“這是什麽？”
凡岐看過去，只見她從書桌底下的垃圾桶裏扒拉出來一個紙團，小心翼翼地展開，發現這是一張已經填好名字和申請理由的統計表。
頂端印著一行字，烏托財團mx企業人工智能研發青年資助計劃。
表格的頁面肯定被水打濕過，曬幹後仍存留有皺巴巴的淡黃色痕跡，或許是因為這個，廢棄掉的統計表才被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陸巖：“我好像聽我姐提起過，有次假期她告訴我，如果這個申請能通過學校的審核，她就可以用這筆資助金提前還清兩年的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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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當時對這個感興趣的學生並不多，說白了，資助計劃是為了籠絡聯邦軍校裏為數不多的平民學生，而那些有權勢的貴族學生，又怎麽會看得上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幾個聯邦幣。
資助計劃的選拔標準有三條，一是每學期的績點要在班級裏排前百分之五，二是僅限平民，三是通過校級篩選。
凡是這種類型的聯邦幣資助，學校官網上都會進行入選名單公示，期間可以舉報要求重審，公示期結束後才會生效。
凡岐找到聯邦軍校的官方星網，淡藍色光幕浮現在光線昏暗的房間裏，三個人齊心協力從浩如煙海的數據資料裏找出了公示名單。
但意外的，上面並沒有陸遙的名字。
按理說，以她的績點和表現，拿到這項資助金可以說是探囊取物，除非裏面有什麽內幕，或者是陸遙主動放棄了競爭。
陸巖在空中光幕上虛虛一點，“這裏，這裏有通訊號碼，不是說有疑問可以致電？”
凡岐便依言撥出通訊號碼，另一端傳出機器人接線員輕柔禮貌的聲音，“您好，這裏是聯邦mx星圖網絡公司，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
“我要查詢人工智能研發青年資助計劃的入選名單。”
“好的，請稍等。”
一陣有節奏的滴滴聲後，數據被傳輸到光環，直接投映到空中，接線員給的數據非常完整透明，連被篩選下去的扣分點都標明了。
粗略過了一遍密密麻麻像是螞蟻的人名，初選名單裏沒有陸遙。
陸巖不相信地喃喃自語起來，“不可能呀，我姐她肯定不會放棄這種機會的，再說了，她不是還填了表格嗎？”
這時，接線員再次詢問她們，“請問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請幫我查詢陸遙的報名信息。”陸巖依照彈出的要求填上姐姐的出生日期和身份卡編號，查詢結果顯示是一片空白。
查詢不出來，就代表陸遙的報名信息根本沒有被錄入到mx公司的系統內，所以沒有任何相關信息。
面對這一事實，陸巖像是被當頭棒喝，這麽一來，唯一的線索就斷了，姐姐壓根沒有報名mx公司的人工智能研發青年資助計劃，那就不存在相關的利益沖突，指向又偏到自殺這個結論。
凡岐：“為什麽你如此肯定陸遙會報名？”
“這還用說嗎！我姐很缺錢，就算是學校餐廳舉辦的抽獎活動，她也會一個不放過，再說，我姐成績優秀，有什麽是她不能爭取的。”
從這些只言片語的描述中，付澗也能拼湊出陸巖姐姐的大概性格，再加上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報廢表格，她也不怎麽相信陸遙會臨時放棄。
“那就剩下一種可能。”凡岐把皺巴巴的表格平鋪在書桌上，說：“外界阻力讓她無法報名。”
付澗困惑地問：“外界阻力？聯邦這麽先進，報名難道不是一個光環就能解決的？”
話音剛落，她餘光註意到桌子上的報名表，對啊，既然光環就能解決的事，為什麽陸遙還要專門手動填寫一張表格。
如此明白的原因，凡岐不理解她為什麽會想不到，便問她：“你是不是一直挺有錢的？”
“這和陸遙的事有什麽聯系，我當然比你有錢。”付澗狠狠揪起銳利長眉，滿眼不解，也就是這時，突然福至心靈，一道念頭閃過。
她在南方基地長大，基本沒有為生活憂愁過，成年後，就以優秀成績進了游騎軍團，每個月的榮譽點也有不少，貧窮和她便更是不沾邊。
即便是後來輾轉到風暴眼組織，付澗也是生活無憂，這就導致她差點忘了，人類基地裏處處有大大小小難處的人不在少數。
面對著凡岐和陸巖，她突然就有些心虛懊惱，不自然地說：“陸遙她……沒有光環。”
不，準確來說，是沒有錢購買光環。
這麽一來，她書桌上壘得整整齊齊的紙質書本和手寫報名表都能解釋得通了，因為貧窮，陸t遙才不得不比其他人花費更多時間，打印報名表送到負責老師那裏。
報名渠道有很多種，陸遙可以選擇的只有這一種。
“你們猜得都對。”
一道女聲自門口傳來。
凡岐擡眸看過去，剛剛還質問過她們身份的隔壁的學生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那裏，走道裏不斷有人經過，沒有刻意壓低的談話聲竟掩蓋了女生的動作。
陸巖：“你是誰？”
女生走了進來，合上門，說：“你姐以前的室友。”
也不管陸巖她們表情如何，女生自顧自地走到陸遙的書桌前，把那張報名表拿了起來，“我們寢室都是平民，沒有一個人用得起光環，但是我沒有她讀書用功，寢室裏面四個人，唯一有資格拿到資助金的只有她。”
陸巖從女生平淡的語氣裏讀出來了悵然若失，氣悶地反問道：“可是據我所知，我姐她在學校裏沒有朋友，你現在突然冒出來是什麽意思？”
“可能是我良心過不去吧。”女生笑笑，說：“其實我挺佩服陸遙的，學校裏最拔尖的就是她，單看專業成績，沒有人比得過她。”
陸巖：“所以，我姐姐到底是怎麽死的，你可以告訴我嗎？”
說到最後，女孩幾乎是哀求她：“我會裝作不認識你的，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是你說的……”
女生苦笑著看了眼門的方向，在她走進這個宿舍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毀滅的準備了，聯邦的“眼”無處不在，她怎麽可能從無差別的嚴密監視中脫身。
“算啦，就當是我懦弱的懲罰吧。”女生說：“我們專業裏很多人都看不慣陸遙，不喜歡她的優秀，討厭她處處爭強好勝，那些貴族，沒有一個人看她順眼，因為陸遙的到來打破了原本的平衡。”
陸巖：“什麽平衡？”
女生靜靜看著她，回答：“在陸遙之前，沒有平民敢不掩鋒芒，次次踩在貴族學生頭頂，她太優秀了，可是優秀是一種錯嗎？”
說到這裏，她眉眼間籠上憤憤不平的郁色，深吸一口氣道：“可是在學校裏，平民過於優秀就是一種錯，陸遙就像是高高掛在天邊的活靶。”
“那些人不止一次威脅過她，但陸遙那麽驕傲的人，寧願折斷脊梁也不會讓步，所以就有人鉆了她用紙質報名表的空子，在幫老師統一輸入報名信息的時候，把陸遙的名字去掉了。”
講到這裏，她頓了頓，面色不算好，像是陷入某種令人不舒服的情緒裏，“陸遙知道了以後，非常憤怒，向學校提交了舉報信。”
“但是你們應該可以猜到，學校根本不會因為這麽“小”的過錯譴責他們，反而把舉報信交給了那些人……”
女生指尖有些顫抖地扶住書桌，指骨攥得發白，“我那天回宿舍晚，剛到樓上就撞見好幾個人準備進電梯，他們還拿著槍。”
一個月來，她逼迫自己不要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可每每進入夢中，額頭上破了個血洞的陸遙就會浮現在腦海，那麽蒼白無神，生命源源不斷流去的臉。
那些人中甚至還有男性，就這麽肆無忌憚地闖入女生宿舍樓，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進了電梯，完全看不出剛剛隨意抹殺掉了一個人的存在。
在路過她時，他們還挑釁地看了過來，槍口亂晃，她都忘了當時是怎麽強忍著腿軟沒有一屁股坐到地上。
等她回到宿舍，發現門口站了不少人，均是表情驚恐惋惜地看著屋內，其他室友還沒有回來。
頭暈目眩間，她用盡力氣關上門，隔絕掉那些人恐懼中夾雜著點獵奇的令人不適的目光。
屋子裏有淡淡的硝煙味，以及血腥氣息，她知道陸遙就仰面躺在地上，可她不敢去看，不敢去扶。
她只是壓抑地小聲哭泣著，用屋內的通訊電話撥通了校醫院急救的號碼。
“餵，你好，請問……”
“女生三號樓R1區九樓906，救人，求求你嗚……”
“我和陸遙不一樣，我懦弱、隨大眾，不敢回應她的任何示好。”她說：“可能我做過的唯一勇敢的決定，就是把這些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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