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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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慕千影一路追著紫蘇的魂魄而去, 然而鐘逸塵下手太狠，她縱使拼盡全力，也只能聚起廖廖數片。
鐘逸塵……
她咬著牙, 念叨著這個名字。
他怎麽會變得這麽狠毒？
分明是鐘逸塵的臉，鐘逸塵的招式，整個人也是鐘逸塵的氣息。
分明在無渡城時，他還只是個堅守正義的古板修士；
分明在無渡城時, 他還不能在自己手下過上幾招……
怎麽幾日不見，他就變得如此難打了？
慕千影皺眉，又忍不住想他那莫名其妙的一眼。
“一如既往”，是什麽意思？
他跟自己很熟嗎？
帶著一肚子疑問，慕千影一擡頭，發現自己走到了春喜班的駐紮地。
昌王府鬧了一通後，猴子班主趁昌王還未發難，就急匆匆帶著一群小孩跑到了城郊。
“哎呦呦, 大老遠看見皇後娘娘仙架降臨，有失遠迎, 有失遠迎！”
猴子班主跑出來，借著慕千影身上還未換下的“明昭皇後”戲服耍寶，沖她連連作揖。
慕千影還未從鐘逸塵帶給她的沖擊中回過神來, 聞言露出疑惑中帶著審視的眼神：
“你怎麽知道是我？”
猴子班主：“仙子……容貌驚人氣度不凡，這誰能認錯啊？”
提及“明昭皇後”，慕千影總算知道了那股奇怪的感覺來自何處了。
鐘逸塵的語氣，好像寧望塵啊！
她又想到當初無渡城初見時，鐘逸塵的劍法招式便和寧望塵一模一樣, 如今竟修煉得連語氣都別無二致了！
慕千影氣呼呼在路邊大石頭上隨意一坐，寬大華麗的戲服反而被她穿出了幾分放蕩不羈的氣質。
紫蘇的殘魂碎片被木靈包裹著, 在綠色的光暈中跳躍，喊著模糊不清的字節：
“鬼……木……”
自無渡城離開後，她便順著鬼君提到的類似“陰煞爐”的線索一路趕至京城，確實在這裏感受到了煞氣。
只不過京都繁華，又有仙門庇護，沖散了這股煞氣，所以才不易被人察覺。
若非鬼君掌人族生死簿，便也不會發現許多鬼魂被困在京城。
如此想來，那魔氣被天雷重創後，若想再擇地休養生息，十有八九，就是京城了。
而如果寧望塵真的被她釣了出來，應當也會在京城。
一個魔，一個仙，若他們都不現身，她又該從哪裏下手呢？
至於跟著戲班進昌王府，純粹是一時興起。
一群小妖和一只大妖，當街神神叨叨的，還念著什麽“人皇”、“皇後”的，難免引得她好奇。
結果還是狗屁不通的《明昭皇後紀》，甚至還出了後傳！
而謝諭清，竟然還在臺下看的津津有味！
慕千影惱火了一下，又想到了紫蘇的殘魂。
在昌王府後院時，她意外聽到了鬼魂喊著“鬼木”，才臨時決定動手救人。
奇怪的是，鐘逸塵分明也聽到了，可他還是動手捏碎了紫蘇的魂魄……
可惜紫蘇死了太久，魂魄本就虛弱，若是有無渡城中的返魂香養著，或許還能好轉。
只是如今成了碎片，就再難正常溝通了。
而這只字片語的線索，到底是無法尋得了。
慕千影沈默地坐著，心裏思索著下一步的動向。
春喜班裏是一群年紀不大的孩子，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這個年紀都是活潑而充滿好奇的，縱使逃地匆忙，也忍不住在安頓下來後出門逛逛。
見著慕千影一言不發地坐著，便試探著靠近她。
慕千影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離她最近的是個人族小孩，虎頭虎腦的。
見她看來，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嚇，但還是壯著膽子，雙叉腰問她：
“你是誰？為什麽打暈狐貍姐姐，還搶了她的衣服？”
“狐貍姐姐？”
那小男孩點了點頭：
“狐貍姐姐是春喜班裏最好看的人！她演的皇後！”
其他躲著的小孩紛紛點頭讚許：
“對的，對的，狐貍姐姐，皇後娘娘，最漂亮！”
慕千影被他們逗樂了：
“明昭皇後就是我。當然我演最合適。”
“什麽？她說她是皇後娘娘？”
“不對！狐貍姐姐才是皇後娘娘！”
“可是她比狐貍姐姐還漂亮……”
“好像是啊……班主不是說明昭皇後是最漂亮的姐姐嗎？”
“難道她真是皇後娘娘？”
慕千影興致勃勃地看著一群妖族和人族小孩頭對著頭，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繼續沈浸式討論。
半晌後，他們終於認可了慕千影的話。
“那……如果你是明昭皇後，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慕千影歪著頭等他們提問，是她當年一劍斬萬軍的英姿，還是令妖邪聞風喪膽的的威名。
而那被派作代表的人族小孩卻一臉好奇問道：
“你與人皇陛下感情深厚，無奈生死相隔，一定十分可惜吧？所以來世，你們一定會繼續在一起的吧？”
“……”
慕千影揚起的嘴角瞬間耷拉了下來。
片刻後，她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得猙獰。
忍了又忍，到底是一腔怒氣攢過了頭，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
“狗東西殺我在先，又封印了我三百年，還敢自稱我前夫？！我呸！”
她手中刷地甩出一把長劍，劍鋒淩厲，光影流轉：
“如今我大難不死，必報此仇！”
周圍的小孩被驟然出現的長劍嚇了一跳：
“報，報仇？”
“沒錯！”
慕千影劍指前方，目光堅定，義正辭嚴：
“我要先殺其後輩，再滅其國家，最後撅其祖f……”
毫無半點書上所寫的“明昭皇後含章秀出，柔明之姿”的意味。
“可是……你不是人皇陛下的娘子嗎？你怎麽可以撅他祖……祖墳？”
一個小孩弱弱發問，價值觀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而慕千影劍尖所指的方向，謝諭清終於聽不下去了。
他走上前去，在一眾小孩雲裏霧裏的目光中擋住慕千影殺氣重重的眼神，朝著不敢靠近的猴子班主笑了笑：
“抱歉，我娘子……腦子有病。”
“我娘子”三個字咬得格外重。
“您娘子？”
猴子班主尬笑：
“這樣啊……哈哈……沒關系，沒關系，他們天天看話本子，不會把這些話當真的……”
“為什麽不當真？”
慕千影從謝諭清腰頭露出頭，仍在罵罵咧咧：
“他寧望塵敢一次次算計我！我遲早削了他！”
猴子班主露出戚戚然的神色。
所有崇敬人皇的人，誰敢大庭廣眾之下喊著“寧望塵”的名字，更遑論口口聲聲要“撅其祖f”……
京城之中，國師所在的玄門可是人皇堅定的擁護者，其法力高深，更讓人不敢隨意挑釁。
他只是個謀生的小妖，哪裏敢招惹天上的神仙啊。
於是，猴子班主只得又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謝諭清。
謝諭清轉回身，迎著慕千影殺氣沖天的目光，面色如常道：
“報仇一事容後再議，且先吃飯。”
*
“謝府人多，也並不友好。若是誰對你出言不遜……”
謝諭清將一碟柚子糖糕放到慕千影面前，頓了頓，說道：
“打殺隨你。”
慕千影揚起眉毛看他：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諒他們？”
謝諭清摸了摸她的頭，終於有了一種實在的幸福感。
昨夜昌王府一見，連話都沒有來得及說，他便覺得相思之苦甚於一切，迫不及待打聽到了春喜班出逃的路線，果然在那裏見到了她。
“自是娘子高興更重要。”
他說。
慕千影上下打量他，那種謝諭清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招她喜歡的人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於是她將手裏的糕點塞到嘴裏一口氣咽了，朝一旁坐著的謝諭清伸出雙手。
謝諭清微微睜大了眼睛，起身朝她走來。
然後被她一把摟住了腰。
感受到胸前一顆毛絨絨的腦袋左右蹭了蹭，謝諭清的心忽然變得格外寧靜。
他什麽也沒說，同樣伸手環住了慕千影。
他身上的布料變得精致，刺繡用的絲線要比雙喜城時昂貴許多，觸感也更好。
更有一種淺淺淡淡的香，沈靜而悠長。
像謝諭清給她的感覺一樣。
這一瞬間，好像什麽煩心事都變得不重要了。
“我好喜歡你啊，謝諭清。”
慕千影又蹭了蹭他，忽然覺得臉頰挨著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不那麽柔軟舒適了。
她露出不滿的眼神，想要擡頭看看怎麽回事。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頭上，阻止她擡頭。
手心發燙，態度堅定。
謝諭清喉結上下滑動，t耳朵又開始泛紅。
他不想讓慕千影看見他的臉，但又不舍得放懷裏的人離開，只好欲蓋彌彰道：
“你別亂動。”
“為什麽？”慕千影不理解。
“因為……”
懟人時伶牙俐齒、思路清晰的謝諭清難得卡了殼，然後他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絕妙的理由：
“因為我受傷了。”
他露出手腕上的被鎖鏈捆出的傷痕，故意放低了語氣，顯得委屈而又忍辱負重：
“傷的很重。”
慕千影要再看，他已將袖子放了下去，兩手攬著她：
“很疼，所以你別動了。”
“好吧。”
慕千影竟真的不動了。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靜靜地抱在一起許久。
直到窗外人影開始不斷晃動，謝諭清才松開攬著慕千影的胳膊。
京城便是有這點不好，謝府人多，又未分家。
早上他帶著慕千影回府的消息必然已經傳到了祖父耳朵裏。
他按捺不發，定然是想等他自己去解釋。
只是謝諭清覺得自己沒什麽可解釋的。
連他都不在乎的家人，慕千影又何須在乎？
她本翺翔於天地，自不該為凡塵俗世的這些瑣事困擾。
而他想與慕千影在一起，自然不能用這些東西來煩擾她。
兩人無比默契，在被其他人打擾之前，迅速交換了信息。
“紫蘇的死，恐怕與鬼木有關。”
慕千影松開手，道：
“鐘逸塵不對勁，你要比之前更加小心。”
謝諭清享受著她的關心，眼神一刻也舍不得從她臉上移開。
只是寧懷卓那日被打斷的話，讓他始終無法放下心來：
“皇宮裏，可能有問題。”
他斂了神色，又道：
“說到鬼木，我還未曾告訴你，京城中有人引江家殺人以種植鬼木，並非是我第一次聽說鬼木的事情。”
“當日我外派至無渡城，原是因為先太子謀逆一案。而此案，同樣與鬼木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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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影一路追著紫蘇的魂魄而去, 然而鐘逸塵下手太狠，她縱使拼盡全力，也只能聚起廖廖數片。
鐘逸塵……
她咬著牙, 念叨著這個名字。
他怎麽會變得這麽狠毒？
分明是鐘逸塵的臉，鐘逸塵的招式，整個人也是鐘逸塵的氣息。
分明在無渡城時，他還只是個堅守正義的古板修士；
分明在無渡城時, 他還不能在自己手下過上幾招……
怎麽幾日不見，他就變得如此難打了？
慕千影皺眉，又忍不住想他那莫名其妙的一眼。
“一如既往”，是什麽意思？
他跟自己很熟嗎？
帶著一肚子疑問，慕千影一擡頭，發現自己走到了春喜班的駐紮地。
昌王府鬧了一通後，猴子班主趁昌王還未發難，就急匆匆帶著一群小孩跑到了城郊。
“哎呦呦, 大老遠看見皇後娘娘仙架降臨，有失遠迎, 有失遠迎！”
猴子班主跑出來，借著慕千影身上還未換下的“明昭皇後”戲服耍寶，沖她連連作揖。
慕千影還未從鐘逸塵帶給她的沖擊中回過神來, 聞言露出疑惑中帶著審視的眼神：
“你怎麽知道是我？”
猴子班主：“仙子……容貌驚人氣度不凡，這誰能認錯啊？”
提及“明昭皇後”，慕千影總算知道了那股奇怪的感覺來自何處了。
鐘逸塵的語氣，好像寧望塵啊！
她又想到當初無渡城初見時，鐘逸塵的劍法招式便和寧望塵一模一樣, 如今竟修煉得連語氣都別無二致了！
慕千影氣呼呼在路邊大石頭上隨意一坐，寬大華麗的戲服反而被她穿出了幾分放蕩不羈的氣質。
紫蘇的殘魂碎片被木靈包裹著, 在綠色的光暈中跳躍，喊著模糊不清的字節：
“鬼……木……”
自無渡城離開後，她便順著鬼君提到的類似“陰煞爐”的線索一路趕至京城，確實在這裏感受到了煞氣。
只不過京都繁華，又有仙門庇護，沖散了這股煞氣，所以才不易被人察覺。
若非鬼君掌人族生死簿，便也不會發現許多鬼魂被困在京城。
如此想來，那魔氣被天雷重創後，若想再擇地休養生息，十有八九，就是京城了。
而如果寧望塵真的被她釣了出來，應當也會在京城。
一個魔，一個仙，若他們都不現身，她又該從哪裏下手呢？
至於跟著戲班進昌王府，純粹是一時興起。
一群小妖和一只大妖，當街神神叨叨的，還念著什麽“人皇”、“皇後”的，難免引得她好奇。
結果還是狗屁不通的《明昭皇後紀》，甚至還出了後傳！
而謝諭清，竟然還在臺下看的津津有味！
慕千影惱火了一下，又想到了紫蘇的殘魂。
在昌王府後院時，她意外聽到了鬼魂喊著“鬼木”，才臨時決定動手救人。
奇怪的是，鐘逸塵分明也聽到了，可他還是動手捏碎了紫蘇的魂魄……
可惜紫蘇死了太久，魂魄本就虛弱，若是有無渡城中的返魂香養著，或許還能好轉。
只是如今成了碎片，就再難正常溝通了。
而這只字片語的線索，到底是無法尋得了。
慕千影沈默地坐著，心裏思索著下一步的動向。
春喜班裏是一群年紀不大的孩子，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這個年紀都是活潑而充滿好奇的，縱使逃地匆忙，也忍不住在安頓下來後出門逛逛。
見著慕千影一言不發地坐著，便試探著靠近她。
慕千影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離她最近的是個人族小孩，虎頭虎腦的。
見她看來，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嚇，但還是壯著膽子，雙叉腰問她：
“你是誰？為什麽打暈狐貍姐姐，還搶了她的衣服？”
“狐貍姐姐？”
那小男孩點了點頭：
“狐貍姐姐是春喜班裏最好看的人！她演的皇後！”
其他躲著的小孩紛紛點頭讚許：
“對的，對的，狐貍姐姐，皇後娘娘，最漂亮！”
慕千影被他們逗樂了：
“明昭皇後就是我。當然我演最合適。”
“什麽？她說她是皇後娘娘？”
“不對！狐貍姐姐才是皇後娘娘！”
“可是她比狐貍姐姐還漂亮……”
“好像是啊……班主不是說明昭皇後是最漂亮的姐姐嗎？”
“難道她真是皇後娘娘？”
慕千影興致勃勃地看著一群妖族和人族小孩頭對著頭，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繼續沈浸式討論。
半晌後，他們終於認可了慕千影的話。
“那……如果你是明昭皇後，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慕千影歪著頭等他們提問，是她當年一劍斬萬軍的英姿，還是令妖邪聞風喪膽的的威名。
而那被派作代表的人族小孩卻一臉好奇問道：
“你與人皇陛下感情深厚，無奈生死相隔，一定十分可惜吧？所以來世，你們一定會繼續在一起的吧？”
“……”
慕千影揚起的嘴角瞬間耷拉了下來。
片刻後，她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得猙獰。
忍了又忍，到底是一腔怒氣攢過了頭，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
“狗東西殺我在先，又封印了我三百年，還敢自稱我前夫？！我呸！”
她手中刷地甩出一把長劍，劍鋒淩厲，光影流轉：
“如今我大難不死，必報此仇！”
周圍的小孩被驟然出現的長劍嚇了一跳：
“報，報仇？”
“沒錯！”
慕千影劍指前方，目光堅定，義正辭嚴：
“我要先殺其後輩，再滅其國家，最後撅其祖f……”
毫無半點書上所寫的“明昭皇後含章秀出，柔明之姿”的意味。
“可是……你不是人皇陛下的娘子嗎？你怎麽可以撅他祖……祖墳？”
一個小孩弱弱發問，價值觀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而慕千影劍尖所指的方向，謝諭清終於聽不下去了。
他走上前去，在一眾小孩雲裏霧裏的目光中擋住慕千影殺氣重重的眼神，朝著不敢靠近的猴子班主笑了笑：
“抱歉，我娘子……腦子有病。”
“我娘子”三個字咬得格外重。
“您娘子？”
猴子班主尬笑：
“這樣啊……哈哈……沒關系，沒關系，他們天天看話本子，不會把這些話當真的……”
“為什麽不當真？”
慕千影從謝諭清腰頭露出頭，仍在罵罵咧咧：
“他寧望塵敢一次次算計我！我遲早削了他！”
猴子班主露出戚戚然的神色。
所有崇敬人皇的人，誰敢大庭廣眾之下喊著“寧望塵”的名字，更遑論口口聲聲要“撅其祖f”……
京城之中，國師所在的玄門可是人皇堅定的擁護者，其法力高深，更讓人不敢隨意挑釁。
他只是個謀生的小妖，哪裏敢招惹天上的神仙啊。
於是，猴子班主只得又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謝諭清。
謝諭清轉回身，迎著慕千影殺氣沖天的目光，面色如常道：
“報仇一事容後再議，且先吃飯。”
*
“謝府人多，也並不友好。若是誰對你出言不遜……”
謝諭清將一碟柚子糖糕放到慕千影面前，頓了頓，說道：
“打殺隨你。”
慕千影揚起眉毛看他：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諒他們？”
謝諭清摸了摸她的頭，終於有了一種實在的幸福感。
昨夜昌王府一見，連話都沒有來得及說，他便覺得相思之苦甚於一切，迫不及待打聽到了春喜班出逃的路線，果然在那裏見到了她。
“自是娘子高興更重要。”
他說。
慕千影上下打量他，那種謝諭清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招她喜歡的人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於是她將手裏的糕點塞到嘴裏一口氣咽了，朝一旁坐著的謝諭清伸出雙手。
謝諭清微微睜大了眼睛，起身朝她走來。
然後被她一把摟住了腰。
感受到胸前一顆毛絨絨的腦袋左右蹭了蹭，謝諭清的心忽然變得格外寧靜。
他什麽也沒說，同樣伸手環住了慕千影。
他身上的布料變得精致，刺繡用的絲線要比雙喜城時昂貴許多，觸感也更好。
更有一種淺淺淡淡的香，沈靜而悠長。
像謝諭清給她的感覺一樣。
這一瞬間，好像什麽煩心事都變得不重要了。
“我好喜歡你啊，謝諭清。”
慕千影又蹭了蹭他，忽然覺得臉頰挨著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不那麽柔軟舒適了。
她露出不滿的眼神，想要擡頭看看怎麽回事。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頭上，阻止她擡頭。
手心發燙，態度堅定。
謝諭清喉結上下滑動，t耳朵又開始泛紅。
他不想讓慕千影看見他的臉，但又不舍得放懷裏的人離開，只好欲蓋彌彰道：
“你別亂動。”
“為什麽？”慕千影不理解。
“因為……”
懟人時伶牙俐齒、思路清晰的謝諭清難得卡了殼，然後他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絕妙的理由：
“因為我受傷了。”
他露出手腕上的被鎖鏈捆出的傷痕，故意放低了語氣，顯得委屈而又忍辱負重：
“傷的很重。”
慕千影要再看，他已將袖子放了下去，兩手攬著她：
“很疼，所以你別動了。”
“好吧。”
慕千影竟真的不動了。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靜靜地抱在一起許久。
直到窗外人影開始不斷晃動，謝諭清才松開攬著慕千影的胳膊。
京城便是有這點不好，謝府人多，又未分家。
早上他帶著慕千影回府的消息必然已經傳到了祖父耳朵裏。
他按捺不發，定然是想等他自己去解釋。
只是謝諭清覺得自己沒什麽可解釋的。
連他都不在乎的家人，慕千影又何須在乎？
她本翺翔於天地，自不該為凡塵俗世的這些瑣事困擾。
而他想與慕千影在一起，自然不能用這些東西來煩擾她。
兩人無比默契，在被其他人打擾之前，迅速交換了信息。
“紫蘇的死，恐怕與鬼木有關。”
慕千影松開手，道：
“鐘逸塵不對勁，你要比之前更加小心。”
謝諭清享受著她的關心，眼神一刻也舍不得從她臉上移開。
只是寧懷卓那日被打斷的話，讓他始終無法放下心來：
“皇宮裏，可能有問題。”
他斂了神色，又道：
“說到鬼木，我還未曾告訴你，京城中有人引江家殺人以種植鬼木，並非是我第一次聽說鬼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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