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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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陸影沒死逃掉的消息, 柳絲音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九華宗，楚陽和柳月還在九華宗內。
陸影曾經威脅過她，如果不聽話, 是會對她父母下手的。
上一世一樣, 陸影對外只是名義上的失蹤了。如果他突然回到九華宗, 或者布局做點什麽, 以他對九華宗的熟悉程度，那都是很輕易的。
最重要的是她那個爽朗爹, 似乎真的對陸影毫不設防。
交易內容還沒達成, 加上報酬仙器也都在楚陽和柳月手中，江季北毫不意外地答應了同她一起回九華宗的事情。
路上, 江季北忽然開口問道：“你叫什麽？”
柳絲音一楞, 忽然想起，自己還真得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另一個名字。
頓覺萬分抱歉, “柳絲音。”
和記憶裏的最後一個音對上號了。其實不用問，江季北游歷五域，拼拼湊湊, 也早就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但莫名地, 他還是明知故問了一下。
為什麽呢。理由大概就和算到方寸山這一劫會遇到她一樣, 莫名奇妙就來了, 就問了。
江季北問了這麽一句又不講話後，倒讓柳絲音有些揣揣難安。
或許是長時間的分離，或許是曾經隔著許多, 又或許是這個人真的很特殊。
沈默的氛圍與從前相處時輕松自在的氛圍相比，讓柳絲音有種無所適從的僵硬感。
於是她絞盡腦汁, 翻遍從前記憶，終於拎出了一件算得上談資的話題。
“書天福地，你有回過去嗎？”
江季北回神，擡眸道，“嗯。”
“……”
這個回覆其實也在她預料，但沒有虛情假意丹那種沒心沒肺的戀愛腦，放在一般人面前，真的很難招架住。
柳絲音正想再問點什麽，卻聽見江季北又補充了句，“福地現在很好。”
她楞了下，笑道：“是嗎？那一定是有你在好好的建設福地，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回去看看。”
“...”
突然想到江季北已經成仙，他其實可以直接吞並福地，來擴充他識海形成的土地，說不好那片福地不一定在了。
那她剛才還說回去看看，那不純讓人尷尬嗎？
柳絲音再次對自己的情商感到憂慮，說得都是些什麽話啊。
江季北卻像是擁有讀心術般，緩緩開口：“嗯，福地還在，你想什麽時候回去看都可以。”
柳絲音詫異了一下，好長的話！而且他說這話的意思，給人一種他在等自己的感覺。
害怕是自作多情。柳絲音又連忙轉移了新話題，這次是關於中洲與九華宗的。
她畢竟在九華宗待了很多年，這是她很熟悉的地方。但江季北卻是第一次來，他很陌生呀。
於是柳絲音又講了許多九華宗的事情，包括周邊勢力。原本她只想簡單介紹一下九華宗的，但講著講著，她突然又想起九華宗上一世被滅門的事情。
在得知陸影可以同時控制別人後，上一世的宗門覆滅，想來也是因為宗門許多高層早已經被陸影操控，成為他的棋子。
既然遲早要與陸影一戰，柳絲音認為這些事還是很有必要說一下的。
回到九華宗。
楚陽與柳月收到信靈，得知分別許久的女兒打算回來，也都在百忙中抽空，專門留了天空閑等著。
自從柳絲音大夢一場醒來後，便因為這份機緣離開了中洲，雖然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傳個信靈回來報平安，但二人還是對自己這唯一的女兒不放心。
因為，她真的太倒黴了。
現下見到女兒平平安安歸t來，二人高興之餘，目光忍不住劃向一旁的江季北。
“這位是？”
柳絲音報出了一個萬能的稱呼，“朋友。就是我信上提過的那位朋友。”
其實也是打手。
想起女兒在信上提的，這位便是未來尊者嗎？這個世界，八轉強者已是鳳毛麟角，登峰造極的存在，而這尊者卻比八轉強者更為稀缺。通常每萬年只誕生一位，身負強大氣運，又得天道庇護。
因此要殺尊者就要另一位尊者來動手。否則人家光憑氣運，就能讓尋常人諸事不順，自取滅亡。
楚陽與柳月雖然好奇這少年與女兒關系如何，又是哪種程度的朋友雲雲，但也還記得正事。
“你在信中說，陸影已經墜入魔道，可能會對宗門不利，是怎麽回事？”
這也是柳絲音此次回來的重要目的，關於陸影的事情，只在信上說是說不明白的。
早在重生之初她就想提醒父母小心陸影了，但是那時關於夢中事卻無法開口，想來又是因為此間天道的一些限制。
柳絲音將上一世陸影成為魔尊，覆滅中洲十大古派等事一一說明。
柳月聽完，當即冷笑一聲，睨向一旁的楚陽：“瞧瞧，你帶回來的好小子，可真給你長臉咯。”
楚陽尷尬不已地笑了兩聲：“哈哈，這老友之托，沒辦法啊沒辦法。”
他年輕時游歷五域，性格爽朗，廣交好友。後面成家立業了，便少有走動，忽然接到昔年好友的臨終托孤，怎麽說也沒有拒絕理由。
柳月慢悠悠道：“哎喲，有些人啊心是真大。帶回個狼崽子就算了，被人咬了還要誇人家有出息呢。”
楚陽從小憐惜陸影父母雙亡，待他那是視如己出，不管是修仙資源還是機緣功法，那都是處處替人留意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兒子呢。
柳月本就不喜陸影，對楚陽的行為不滿已久，明裏暗裏也點過他好幾次。
這下好了，證實了陸影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後，柳月這嘴上自然是不肯輕易放過楚陽了。
柳絲音原本準備了很多解釋的，畢竟光以‘夢裏夢到過’作為理由，太不靠譜，但沒想到楚陽和柳月竟然沒有絲毫懷疑，直接信了。
修仙世界，本就存在著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更何況，他們女兒這麽多年一直很乖巧，就算是天絕災厄體也依舊讓人省心。
兩人對柳絲音這些年的生活也是看在眼裏，但苦於沒有辦法解決，因此在她提出因為“夢”機緣遠行時，他們雖然心有不舍與擔憂，但還是同意了。
人各有命，就算是父母也沒辦法一輩子完全庇護她。孩子總要是有自己的路要走的，她如果能找到出路，那也是好的。
前世的事情告一段落，柳月又主動提起報酬的事情。
短短半天不到，就把柳絲音來路上覺得難解決的事情統統都講完了。
不管是她父母，還是江季北，兩方都意外得好講話。
陸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動手，在完成合作之前，江季北都會住在洞天裏。
柳絲音原本以為他是大多時間都會待在房間裏，潛心修煉的那種類型。就算住一塊，也可能不會經常碰面。
結果…
“早上好。”
“中午好。”
“晚上好。”
碰面的次數比她預想得多得多。
雖然日常吃住都可以用飛鳥傳信點外賣解決，但是忽然回到中洲，又只能天天呆在家裏，時間一久柳絲音便覺得悶得慌。
正好看到路過，似乎準備出門的江季北，她連忙上前先問了聲好。
江季北停下腳步，轉頭看她。
“……”
突然腦一熱地跑到了人家跟前，然後才開始猶豫要不要提的事情，她也太沖動了吧！
但也沒有退路可言了！柳絲音直接問：“你要出門嗎？”
顯而易見的事情，她一貫喜歡說廢話。
江季北說：“嗯，聽說有拍賣要開啟。”
中洲在亂戰未開啟之前，一直是五域最強盛繁華的地區，拍賣會種類比白鶴城那種中型城鎮要多得多，品階也高。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碰上仙器，就是價格也不便宜就是了。
“我剛好也要出門。”柳絲音說，“也就在附近，挺順路的，要不一起吧！”
“嗯。”
見沒被拒絕，她立馬感覺渾身一輕，走到邊上隨口聊了起來。
比如，我出門打算做什麽，你要做什麽…要不要一起做什麽…
或許是最近碰面次數比較多，就算一開始有點緊張，但是說上話後，她又沒那麽緊張了。有點恢覆以前的相處狀態了。
這麽久過去，江季北的變化其實並不大，雖然回不回是另一件事，但他每句話是真的會聽。
說著說著，二人走到了城中。他們先去拍賣會看了，得知現在並不是拍賣時間，便先訂了個位置。
剛好柳絲音打算去附近逛逛，中間等待的時間也不會枯燥。
中洲各個城鎮都有條商鋪樣式繁多的街道，柳絲音便拉著江季北去了這條街。
一句走走逛逛，想起什麽說什麽。
先前說過，劍道在這個世界也是熱門專業了，在看到一個路邊賣劍穗的攤子時，柳絲音立馬想到了江季北。
他的劍柄上永遠都是光禿禿的。
註意到她停駐的目光，攤販老板立馬介紹道：“道友是要買劍穗不？這些可都不是普通劍穗，都是用上好的靈材編制的，不同材料編織的劍穗效果也不同，不知道你在效果方面有什麽要求？”
原來現在像劍穗這種小配飾也進化到這種地步了嗎！
柳絲音震驚了，但看到老板眼中閃縮著的精光與打量，她覺得自己也許被當肥羊了。
“普通點的，不容易壞的就行。”畢竟誰能真指望一個劍穗幹什麽。
她思索了下江季北的斬神劍的外觀，最後買下了一條明黃色的劍穗。
沒有要商品打包，畢竟要送禮物的對象就在後面，付完錢，柳絲音就回到江季北身邊，“買給你的！我記得你還沒劍穗吧，快試試合不合適！”
顏色明亮的劍穗被她握在手中，垂下來的流蘇在風中微微搖曳。少女語調輕快，陽光映著她的笑容，竟有一瞬讓江季北產生了回到那次燈節的錯覺。
如果當時他沒有走會怎麽樣？
他剛擡手想要接過劍穗，柔軟的流蘇卻從面前輕輕溜走了。
柳絲音見他沒有接，便先拿著流蘇在他腰間比劃了一下，“應該會合適的吧？”
身後跑過一個毛毛躁躁的修士，肩膀忽然被撞了下，“抱歉啊！讓一下，我趕路！”
這位修士運著身法，一路疾奔，聲音傳到柳絲音耳中時，她人已經撲到了江季北懷中。
又來？似曾相識的投懷送抱戲碼，但這次真不怪她吧？
按下想要狂跳的心，柳絲音擡起頭，強烈的日光刺眼，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線條優越的下頜線，以及忽然滾動了一下的喉結…
心跳聲劇烈響起，像是來自她的胸腔，又像是來自她的耳畔。
江季北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硬，他修為高，耳力好，自然也比柳絲音聽得更加清楚。
在這一刻，覺得緊張、不知所措的，是他們，是兩個人。
“……”
喧囂的人聲似乎都在遠去，只有近處的兩聲心跳越來越強烈…
或許是江季北這次也沒有任何回避性的動作，柳絲音才終於敢確認，確認他對自己，似乎還是有那麽些特別的。
街道上人來人往，她也不好意思就這麽硬抱著人家，連忙從他懷裏退出來，擡起頭道，“剛才有人撞我！”
“嗯。”江季北低頭從她手中接過劍穗，說了聲，“謝謝。”
一個劍穗也要謝嗎？這也太客氣了吧！
柳絲音說：“這有什...”
江季北又道：“我很喜歡。”
柳絲音怔了下，完全沒有想到這四個字會從他嘴巴裏說出來。她緊緊盯著江季北，似乎想看出被奪舍的痕跡，然而對方卻已經將劍穗掛好，並往前走。
她連忙跟上，但腦海卻忍不住胡思亂想，連同剛才的事情，連同先前發生的點點滴滴...其實比起從前，江季北現在已經主動很多了。但他先前又說沒有誤會。
而且她有虛情假意丹的前科，眼下陸影的事情也沒有解決...也許人家只是想打這個工呢？對哦，打工的時候對老板態度好點怎麽了。如果她誤會了，那不就成職場騷擾了嗎！
柳絲音想了一路，終於說服自己，那都是誤會，克制點自己，不可以騷擾人家！
回家路漫漫，晚風輕柔，天邊雲霞如夢似錦。
柳絲音轉頭，正打算和江季北隨便聊點什麽，卻t聽見他問：“要和我結為道侶嗎。”
柳絲音瞬時停在原地：！！
一句話，先前一路又白建設了！
這回真不是她想多吧，真不是她誤會吧，真的是喜歡她吧？還是真被奪舍了？
見柳絲音盯著自己不講話，表情是肉眼可見的震驚，江季北莫名也有一絲緊張，但聲音依舊平靜道，“不是要殺陸影嗎？”
“啊？”柳絲音沒想明白，怎麽好好的突然提起陸影，“和他有什麽關系嗎？”
有什麽關系嗎？在這種時候提起一個不相關，甚至討厭的人。
或許他也在給自己找借口吧。
江季北垂眸，淡淡道：“不是要殺他嗎？他現在重傷養傷，如果等他出手，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
“既然如此，我們成親，他就會來了。”
雖然這個計劃也許可行，但是這可是成親啊，必定還要昭告天下，不管最後真結假結，在大家眼裏，他們都會是道侶了。
關於名聲這件事她沒什麽好介意的，而江季北作為提出這個計劃的人，他自然更加不在意的，否則他也不會提出來了。
柳絲音想了下，覺得其實沒什麽好扭捏的，於是應道：“好。”
雖然還是覺得江季北今日特別反常。
其實她的感覺也沒錯，這一切反常都起源於江季北昨晚那個難得的夢。
或者說，那並不是夢，而是某一段真實存在過的記憶。
（夢）
他的手指點在方方正正的棋盤上，落下一顆白子。
對弈的中年男子皺眉苦思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松開手中握著的一把棋子：“我輸了。”
他微微頷首。
“破天，一年未見，你在智道之上的造詣又高深了許多啊。難不成也已經到達尊者境界了嗎？”中年男子，或者說，善行仙尊話鋒一轉，忽然道，“對了，聽說你準備沖擊十轉了？這還是我們這片大陸從未有人到達的高度吶。”
他收棋動作一頓，擡頭望著善行，安靜等待著他說出自己的目的。
善行果然又呵呵一笑，擡手一起幫忙收棋，接著道：“最近落魂有沒有找你麻煩啊。”
聽到這個名字，他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許久沒有波動的情緒產生一絲厭惡。
他們交集並不多，甚至過去鮮有沖突，但落魂魔尊卻總找他麻煩，不可理喻。
沒有得到回答，善行也毫不在意，甚至帶些打趣地說道：“我最近倒是搞清楚了一件事，你不是很奇怪落魂為什麽這些年一直針對你嗎？也許是因為破天你是劍道成尊的緣故啊，哈哈哈！”
劍道成尊？
見他目露疑惑，善行笑道：“落魂有一個道侶，你見過嗎？”
落魂的道侶，他知道是誰。
她與他，並不能算沒見過，也不能算見過。所以對於這個問題，他沒有作出任何回答。
善行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反應，自說自話道：“聽說他道侶年少時很是傾慕用劍厲害的少年，落魂曾經為此專門修過劍道。興許他針對你，就是怕自己的道侶見了你，就更喜歡你了，哈哈哈！”
“無稽之談。”他淡聲道，對於這等虛空捕風的八卦，他並不感興趣，也不具備任何意義。
善行卻不以為然，“也不全然，流言自然都是有源頭的。而且落魂確實也很寵愛他的那位道侶，聽說那位姑娘是難得一見的天絕災厄體，活這麽久也是不易。恐怕落魂廢了不少心吧。”
話到這裏，善行仙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希望自己對‘那位姑娘’下手。
善行也知曉點到為止的道理，也沒有多勸，而是又聊了些雜七雜八的，例如破境如何困難，又如哪裏又起戰亂...善行總念叨著天下蒼生，但其實善行眼中的蒼生只有人。
然，對天道而言，天下蒼生是萬物生靈。
智道境界越高，他越能明白天道的想法，但明白並不代表理解。
對於世界會變成什麽樣，他其實並不關心，只要沒人打攪他便好。
但善行又說得很對，落魂是個瘋子，他會來打擾自己渡劫破境的。
十轉劫難本就兇險萬分，要是再有尊者實力的外力針對，確實成功概率不大。
思索著，他用智道手段算了一下破局之法，答案果然還是‘那位姑娘’。
南疆小鎮，街道上人影稀疏，他漫步在其中。
自從五域亂戰開始，大部分城鎮就變成了如此模樣，凡是路過的行人，無不神色匆匆，生怕下一秒就會遇上什麽麻煩事。
倘若不是資源短缺，急需交易，大部分修士更寧願找片世外桃源，悶頭修煉。
很快他的視線就鎖定了一道纖弱身影，她正站在書攤前。
烏發如雲，衣袂輕揚，微垂著的側臉瑩白如玉，神情沈靜中透著點哀傷，就連伸出的一截皓腕也是如出一轍的蒼白脆弱，整個人就像朵易碎的花。
沒有記憶中的嬌艷，反而渾身都透露著雕零枯萎的氣息。
愛人如養花，像落魂這樣的瘋子，自然是養不好一朵花的。他雖不意外，但莫名覺得有點惋惜。
他早就知道柳絲音是他破局的關鍵，但或許是念著當年樹下那半塊靈石，一部功法的情分。就算知道，他也從來沒有以此針對過落魂。
善行與他不同，善行顧念天下蒼生，如果由善行出手殺掉柳絲音，只會惹怒陸影，對蒼生來說並不是一步好棋，但對他來說，卻是現在棋盤上最有用的一顆棋子。
“破天魔尊的經歷可是我百年來看過最精彩！此書經過多人考察，內容保真啊！現新上市，特價半塊靈石，要來一本不？”
她點了點頭，剛低下頭，卻忽然頓住了，似是遇到了什麽難處。
他走上前，在書攤上放下一塊靈石，“一本，連同這位姑娘的一起付了。”
“謝謝，但我可能沒辦法還你。”她聲音纖細，如春風化雨般，拂過耳側。
他轉頭道，“不用還。”
視線與她望來的眼眸對撞，裏面帶著陌生的打量與詫異，顯然她並不知道自己是誰，“本來就是你的。”
智道殺招在此刻悄悄運轉。
宿命往後的運行軌跡宛如棋局，在他眼中毫無保留的展現，他將屬於柳絲音的那一顆棋子，輕輕挪動了一下位置。
在他渡劫登神那日，她也將迎來自己的災劫，只不過這次災劫是天劫，比她以往引來的都更可怕。饒是落魂對上這災劫，也要吃不少苦頭。
她自然，是無路可活的。除非落魂那天不來找他麻煩，好好留在她的身邊。
“你...”
他做完這一切，並未逗留，很快就離去了。
一報還一報，他上一報還未清，卻又馬上要欠下新的債了。
但他認為，這是對她最好的結果。
就算他感念舊情，為她殺了落魂魔尊，也只可以救她一次，但卻無法管照她的以後。
天絕災厄體，如果沒有尊者實力的人保她，就算是八轉強者，也會受她氣運所累，共赴死亡。
柳絲音這一世，已是死局了。
倒不如在他破境登神之後，再重新還她一個美好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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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陸影沒死逃掉的消息, 柳絲音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九華宗，楚陽和柳月還在九華宗內。
陸影曾經威脅過她，如果不聽話, 是會對她父母下手的。
上一世一樣, 陸影對外只是名義上的失蹤了。如果他突然回到九華宗, 或者布局做點什麽, 以他對九華宗的熟悉程度，那都是很輕易的。
最重要的是她那個爽朗爹, 似乎真的對陸影毫不設防。
交易內容還沒達成, 加上報酬仙器也都在楚陽和柳月手中，江季北毫不意外地答應了同她一起回九華宗的事情。
路上, 江季北忽然開口問道：“你叫什麽？”
柳絲音一楞, 忽然想起，自己還真得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另一個名字。
頓覺萬分抱歉, “柳絲音。”
和記憶裏的最後一個音對上號了。其實不用問，江季北游歷五域，拼拼湊湊, 也早就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但莫名地, 他還是明知故問了一下。
為什麽呢。理由大概就和算到方寸山這一劫會遇到她一樣, 莫名奇妙就來了, 就問了。
江季北問了這麽一句又不講話後，倒讓柳絲音有些揣揣難安。
或許是長時間的分離，或許是曾經隔著許多, 又或許是這個人真的很特殊。
沈默的氛圍與從前相處時輕松自在的氛圍相比，讓柳絲音有種無所適從的僵硬感。
於是她絞盡腦汁, 翻遍從前記憶，終於拎出了一件算得上談資的話題。
“書天福地，你有回過去嗎？”
江季北回神，擡眸道，“嗯。”
“……”
這個回覆其實也在她預料，但沒有虛情假意丹那種沒心沒肺的戀愛腦，放在一般人面前，真的很難招架住。
柳絲音正想再問點什麽，卻聽見江季北又補充了句，“福地現在很好。”
她楞了下，笑道：“是嗎？那一定是有你在好好的建設福地，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回去看看。”
“...”
突然想到江季北已經成仙，他其實可以直接吞並福地，來擴充他識海形成的土地，說不好那片福地不一定在了。
那她剛才還說回去看看，那不純讓人尷尬嗎？
柳絲音再次對自己的情商感到憂慮，說得都是些什麽話啊。
江季北卻像是擁有讀心術般，緩緩開口：“嗯，福地還在，你想什麽時候回去看都可以。”
柳絲音詫異了一下，好長的話！而且他說這話的意思，給人一種他在等自己的感覺。
害怕是自作多情。柳絲音又連忙轉移了新話題，這次是關於中洲與九華宗的。
她畢竟在九華宗待了很多年，這是她很熟悉的地方。但江季北卻是第一次來，他很陌生呀。
於是柳絲音又講了許多九華宗的事情，包括周邊勢力。原本她只想簡單介紹一下九華宗的，但講著講著，她突然又想起九華宗上一世被滅門的事情。
在得知陸影可以同時控制別人後，上一世的宗門覆滅，想來也是因為宗門許多高層早已經被陸影操控，成為他的棋子。
既然遲早要與陸影一戰，柳絲音認為這些事還是很有必要說一下的。
回到九華宗。
楚陽與柳月收到信靈，得知分別許久的女兒打算回來，也都在百忙中抽空，專門留了天空閑等著。
自從柳絲音大夢一場醒來後，便因為這份機緣離開了中洲，雖然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傳個信靈回來報平安，但二人還是對自己這唯一的女兒不放心。
因為，她真的太倒黴了。
現下見到女兒平平安安歸t來，二人高興之餘，目光忍不住劃向一旁的江季北。
“這位是？”
柳絲音報出了一個萬能的稱呼，“朋友。就是我信上提過的那位朋友。”
其實也是打手。
想起女兒在信上提的，這位便是未來尊者嗎？這個世界，八轉強者已是鳳毛麟角，登峰造極的存在，而這尊者卻比八轉強者更為稀缺。通常每萬年只誕生一位，身負強大氣運，又得天道庇護。
因此要殺尊者就要另一位尊者來動手。否則人家光憑氣運，就能讓尋常人諸事不順，自取滅亡。
楚陽與柳月雖然好奇這少年與女兒關系如何，又是哪種程度的朋友雲雲，但也還記得正事。
“你在信中說，陸影已經墜入魔道，可能會對宗門不利，是怎麽回事？”
這也是柳絲音此次回來的重要目的，關於陸影的事情，只在信上說是說不明白的。
早在重生之初她就想提醒父母小心陸影了，但是那時關於夢中事卻無法開口，想來又是因為此間天道的一些限制。
柳絲音將上一世陸影成為魔尊，覆滅中洲十大古派等事一一說明。
柳月聽完，當即冷笑一聲，睨向一旁的楚陽：“瞧瞧，你帶回來的好小子，可真給你長臉咯。”
楚陽尷尬不已地笑了兩聲：“哈哈，這老友之托，沒辦法啊沒辦法。”
他年輕時游歷五域，性格爽朗，廣交好友。後面成家立業了，便少有走動，忽然接到昔年好友的臨終托孤，怎麽說也沒有拒絕理由。
柳月慢悠悠道：“哎喲，有些人啊心是真大。帶回個狼崽子就算了，被人咬了還要誇人家有出息呢。”
楚陽從小憐惜陸影父母雙亡，待他那是視如己出，不管是修仙資源還是機緣功法，那都是處處替人留意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兒子呢。
柳月本就不喜陸影，對楚陽的行為不滿已久，明裏暗裏也點過他好幾次。
這下好了，證實了陸影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後，柳月這嘴上自然是不肯輕易放過楚陽了。
柳絲音原本準備了很多解釋的，畢竟光以‘夢裏夢到過’作為理由，太不靠譜，但沒想到楚陽和柳月竟然沒有絲毫懷疑，直接信了。
修仙世界，本就存在著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更何況，他們女兒這麽多年一直很乖巧，就算是天絕災厄體也依舊讓人省心。
兩人對柳絲音這些年的生活也是看在眼裏，但苦於沒有辦法解決，因此在她提出因為“夢”機緣遠行時，他們雖然心有不舍與擔憂，但還是同意了。
人各有命，就算是父母也沒辦法一輩子完全庇護她。孩子總要是有自己的路要走的，她如果能找到出路，那也是好的。
前世的事情告一段落，柳月又主動提起報酬的事情。
短短半天不到，就把柳絲音來路上覺得難解決的事情統統都講完了。
不管是她父母，還是江季北，兩方都意外得好講話。
陸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動手，在完成合作之前，江季北都會住在洞天裏。
柳絲音原本以為他是大多時間都會待在房間裏，潛心修煉的那種類型。就算住一塊，也可能不會經常碰面。
結果…
“早上好。”
“中午好。”
“晚上好。”
碰面的次數比她預想得多得多。
雖然日常吃住都可以用飛鳥傳信點外賣解決，但是忽然回到中洲，又只能天天呆在家裏，時間一久柳絲音便覺得悶得慌。
正好看到路過，似乎準備出門的江季北，她連忙上前先問了聲好。
江季北停下腳步，轉頭看她。
“……”
突然腦一熱地跑到了人家跟前，然後才開始猶豫要不要提的事情，她也太沖動了吧！
但也沒有退路可言了！柳絲音直接問：“你要出門嗎？”
顯而易見的事情，她一貫喜歡說廢話。
江季北說：“嗯，聽說有拍賣要開啟。”
中洲在亂戰未開啟之前，一直是五域最強盛繁華的地區，拍賣會種類比白鶴城那種中型城鎮要多得多，品階也高。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碰上仙器，就是價格也不便宜就是了。
“我剛好也要出門。”柳絲音說，“也就在附近，挺順路的，要不一起吧！”
“嗯。”
見沒被拒絕，她立馬感覺渾身一輕，走到邊上隨口聊了起來。
比如，我出門打算做什麽，你要做什麽…要不要一起做什麽…
或許是最近碰面次數比較多，就算一開始有點緊張，但是說上話後，她又沒那麽緊張了。有點恢覆以前的相處狀態了。
這麽久過去，江季北的變化其實並不大，雖然回不回是另一件事，但他每句話是真的會聽。
說著說著，二人走到了城中。他們先去拍賣會看了，得知現在並不是拍賣時間，便先訂了個位置。
剛好柳絲音打算去附近逛逛，中間等待的時間也不會枯燥。
中洲各個城鎮都有條商鋪樣式繁多的街道，柳絲音便拉著江季北去了這條街。
一句走走逛逛，想起什麽說什麽。
先前說過，劍道在這個世界也是熱門專業了，在看到一個路邊賣劍穗的攤子時，柳絲音立馬想到了江季北。
他的劍柄上永遠都是光禿禿的。
註意到她停駐的目光，攤販老板立馬介紹道：“道友是要買劍穗不？這些可都不是普通劍穗，都是用上好的靈材編制的，不同材料編織的劍穗效果也不同，不知道你在效果方面有什麽要求？”
原來現在像劍穗這種小配飾也進化到這種地步了嗎！
柳絲音震驚了，但看到老板眼中閃縮著的精光與打量，她覺得自己也許被當肥羊了。
“普通點的，不容易壞的就行。”畢竟誰能真指望一個劍穗幹什麽。
她思索了下江季北的斬神劍的外觀，最後買下了一條明黃色的劍穗。
沒有要商品打包，畢竟要送禮物的對象就在後面，付完錢，柳絲音就回到江季北身邊，“買給你的！我記得你還沒劍穗吧，快試試合不合適！”
顏色明亮的劍穗被她握在手中，垂下來的流蘇在風中微微搖曳。少女語調輕快，陽光映著她的笑容，竟有一瞬讓江季北產生了回到那次燈節的錯覺。
如果當時他沒有走會怎麽樣？
他剛擡手想要接過劍穗，柔軟的流蘇卻從面前輕輕溜走了。
柳絲音見他沒有接，便先拿著流蘇在他腰間比劃了一下，“應該會合適的吧？”
身後跑過一個毛毛躁躁的修士，肩膀忽然被撞了下，“抱歉啊！讓一下，我趕路！”
這位修士運著身法，一路疾奔，聲音傳到柳絲音耳中時，她人已經撲到了江季北懷中。
又來？似曾相識的投懷送抱戲碼，但這次真不怪她吧？
按下想要狂跳的心，柳絲音擡起頭，強烈的日光刺眼，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線條優越的下頜線，以及忽然滾動了一下的喉結…
心跳聲劇烈響起，像是來自她的胸腔，又像是來自她的耳畔。
江季北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硬，他修為高，耳力好，自然也比柳絲音聽得更加清楚。
在這一刻，覺得緊張、不知所措的，是他們，是兩個人。
“……”
喧囂的人聲似乎都在遠去，只有近處的兩聲心跳越來越強烈…
或許是江季北這次也沒有任何回避性的動作，柳絲音才終於敢確認，確認他對自己，似乎還是有那麽些特別的。
街道上人來人往，她也不好意思就這麽硬抱著人家，連忙從他懷裏退出來，擡起頭道，“剛才有人撞我！”
“嗯。”江季北低頭從她手中接過劍穗，說了聲，“謝謝。”
一個劍穗也要謝嗎？這也太客氣了吧！
柳絲音說：“這有什...”
江季北又道：“我很喜歡。”
柳絲音怔了下，完全沒有想到這四個字會從他嘴巴裏說出來。她緊緊盯著江季北，似乎想看出被奪舍的痕跡，然而對方卻已經將劍穗掛好，並往前走。
她連忙跟上，但腦海卻忍不住胡思亂想，連同剛才的事情，連同先前發生的點點滴滴...其實比起從前，江季北現在已經主動很多了。但他先前又說沒有誤會。
而且她有虛情假意丹的前科，眼下陸影的事情也沒有解決...也許人家只是想打這個工呢？對哦，打工的時候對老板態度好點怎麽了。如果她誤會了，那不就成職場騷擾了嗎！
柳絲音想了一路，終於說服自己，那都是誤會，克制點自己，不可以騷擾人家！
回家路漫漫，晚風輕柔，天邊雲霞如夢似錦。
柳絲音轉頭，正打算和江季北隨便聊點什麽，卻t聽見他問：“要和我結為道侶嗎。”
柳絲音瞬時停在原地：！！
一句話，先前一路又白建設了！
這回真不是她想多吧，真不是她誤會吧，真的是喜歡她吧？還是真被奪舍了？
見柳絲音盯著自己不講話，表情是肉眼可見的震驚，江季北莫名也有一絲緊張，但聲音依舊平靜道，“不是要殺陸影嗎？”
“啊？”柳絲音沒想明白，怎麽好好的突然提起陸影，“和他有什麽關系嗎？”
有什麽關系嗎？在這種時候提起一個不相關，甚至討厭的人。
或許他也在給自己找借口吧。
江季北垂眸，淡淡道：“不是要殺他嗎？他現在重傷養傷，如果等他出手，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
“既然如此，我們成親，他就會來了。”
雖然這個計劃也許可行，但是這可是成親啊，必定還要昭告天下，不管最後真結假結，在大家眼裏，他們都會是道侶了。
關於名聲這件事她沒什麽好介意的，而江季北作為提出這個計劃的人，他自然更加不在意的，否則他也不會提出來了。
柳絲音想了下，覺得其實沒什麽好扭捏的，於是應道：“好。”
雖然還是覺得江季北今日特別反常。
其實她的感覺也沒錯，這一切反常都起源於江季北昨晚那個難得的夢。
或者說，那並不是夢，而是某一段真實存在過的記憶。
（夢）
他的手指點在方方正正的棋盤上，落下一顆白子。
對弈的中年男子皺眉苦思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松開手中握著的一把棋子：“我輸了。”
他微微頷首。
“破天，一年未見，你在智道之上的造詣又高深了許多啊。難不成也已經到達尊者境界了嗎？”中年男子，或者說，善行仙尊話鋒一轉，忽然道，“對了，聽說你準備沖擊十轉了？這還是我們這片大陸從未有人到達的高度吶。”
他收棋動作一頓，擡頭望著善行，安靜等待著他說出自己的目的。
善行果然又呵呵一笑，擡手一起幫忙收棋，接著道：“最近落魂有沒有找你麻煩啊。”
聽到這個名字，他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許久沒有波動的情緒產生一絲厭惡。
他們交集並不多，甚至過去鮮有沖突，但落魂魔尊卻總找他麻煩，不可理喻。
沒有得到回答，善行也毫不在意，甚至帶些打趣地說道：“我最近倒是搞清楚了一件事，你不是很奇怪落魂為什麽這些年一直針對你嗎？也許是因為破天你是劍道成尊的緣故啊，哈哈哈！”
劍道成尊？
見他目露疑惑，善行笑道：“落魂有一個道侶，你見過嗎？”
落魂的道侶，他知道是誰。
她與他，並不能算沒見過，也不能算見過。所以對於這個問題，他沒有作出任何回答。
善行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反應，自說自話道：“聽說他道侶年少時很是傾慕用劍厲害的少年，落魂曾經為此專門修過劍道。興許他針對你，就是怕自己的道侶見了你，就更喜歡你了，哈哈哈！”
“無稽之談。”他淡聲道，對於這等虛空捕風的八卦，他並不感興趣，也不具備任何意義。
善行卻不以為然，“也不全然，流言自然都是有源頭的。而且落魂確實也很寵愛他的那位道侶，聽說那位姑娘是難得一見的天絕災厄體，活這麽久也是不易。恐怕落魂廢了不少心吧。”
話到這裏，善行仙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希望自己對‘那位姑娘’下手。
善行也知曉點到為止的道理，也沒有多勸，而是又聊了些雜七雜八的，例如破境如何困難，又如哪裏又起戰亂...善行總念叨著天下蒼生，但其實善行眼中的蒼生只有人。
然，對天道而言，天下蒼生是萬物生靈。
智道境界越高，他越能明白天道的想法，但明白並不代表理解。
對於世界會變成什麽樣，他其實並不關心，只要沒人打攪他便好。
但善行又說得很對，落魂是個瘋子，他會來打擾自己渡劫破境的。
十轉劫難本就兇險萬分，要是再有尊者實力的外力針對，確實成功概率不大。
思索著，他用智道手段算了一下破局之法，答案果然還是‘那位姑娘’。
南疆小鎮，街道上人影稀疏，他漫步在其中。
自從五域亂戰開始，大部分城鎮就變成了如此模樣，凡是路過的行人，無不神色匆匆，生怕下一秒就會遇上什麽麻煩事。
倘若不是資源短缺，急需交易，大部分修士更寧願找片世外桃源，悶頭修煉。
很快他的視線就鎖定了一道纖弱身影，她正站在書攤前。
烏發如雲，衣袂輕揚，微垂著的側臉瑩白如玉，神情沈靜中透著點哀傷，就連伸出的一截皓腕也是如出一轍的蒼白脆弱，整個人就像朵易碎的花。
沒有記憶中的嬌艷，反而渾身都透露著雕零枯萎的氣息。
愛人如養花，像落魂這樣的瘋子，自然是養不好一朵花的。他雖不意外，但莫名覺得有點惋惜。
他早就知道柳絲音是他破局的關鍵，但或許是念著當年樹下那半塊靈石，一部功法的情分。就算知道，他也從來沒有以此針對過落魂。
善行與他不同，善行顧念天下蒼生，如果由善行出手殺掉柳絲音，只會惹怒陸影，對蒼生來說並不是一步好棋，但對他來說，卻是現在棋盤上最有用的一顆棋子。
“破天魔尊的經歷可是我百年來看過最精彩！此書經過多人考察，內容保真啊！現新上市，特價半塊靈石，要來一本不？”
她點了點頭，剛低下頭，卻忽然頓住了，似是遇到了什麽難處。
他走上前，在書攤上放下一塊靈石，“一本，連同這位姑娘的一起付了。”
“謝謝，但我可能沒辦法還你。”她聲音纖細，如春風化雨般，拂過耳側。
他轉頭道，“不用還。”
視線與她望來的眼眸對撞，裏面帶著陌生的打量與詫異，顯然她並不知道自己是誰，“本來就是你的。”
智道殺招在此刻悄悄運轉。
宿命往後的運行軌跡宛如棋局，在他眼中毫無保留的展現，他將屬於柳絲音的那一顆棋子，輕輕挪動了一下位置。
在他渡劫登神那日，她也將迎來自己的災劫，只不過這次災劫是天劫，比她以往引來的都更可怕。饒是落魂對上這災劫，也要吃不少苦頭。
她自然，是無路可活的。除非落魂那天不來找他麻煩，好好留在她的身邊。
“你...”
他做完這一切，並未逗留，很快就離去了。
一報還一報，他上一報還未清，卻又馬上要欠下新的債了。
但他認為，這是對她最好的結果。
就算他感念舊情，為她殺了落魂魔尊，也只可以救她一次，但卻無法管照她的以後。
天絕災厄體，如果沒有尊者實力的人保她，就算是八轉強者，也會受她氣運所累，共赴死亡。
柳絲音這一世，已是死局了。
倒不如在他破境登神之後，再重新還她一個美好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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