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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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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

絲絲縷縷的陽光越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照入眼簾。

這是一個難得的晴天,她也難得睡了一個好覺,沒有做噩夢。

柳懸懸呆呆望著頭頂樹葉看了許多後,才似猛然想起什麽般,轉過頭。

他沒走。

像是察覺到停駐的目光,江季北也微微低下頭,朝她看來。

隨風晃動的婆娑光影在江季北眉眼間映出一道色調明亮的流光,讓人分不清那短暫亮起的眸光,究竟是因為不經意地反射,還是因為她?

視線交匯的瞬間,慢了一拍的心跳忽然被攥緊。

柳懸懸在沈默無聲的註視中,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磕絆:“你,你沒有叫我啊。”

“嗯。”江季北說,“你睡得很好。”

柳懸懸楞住了:“就因為我睡得很好嗎?”

江季北想了下:“我要修煉。”

“所以,意思是也不耽誤?”柳懸懸覺得自己好像讀出了江季北沒說的話。

見他頷首,柳懸懸待機許久的戀愛腦又啟動了。

一覺睡醒…就和江江心有靈犀,他們真是天生一對!

“醒了就走吧。”江季北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避開了那雙充滿眷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眼睛。

“好的。”柳懸懸立馬坐起身,“是去化脈山嗎!”

她還記得昨天那個魔修說過,化脈山秘境將在七日後開啟。

天地秘境就好比游戲裏隨機出現的大型副本,它擁有非常森嚴的等級限制,只有六轉以下,還沒成仙的凡人修士才能踏入秘境,不被排斥。

倘若仙人修士硬闖,則會引起秘境崩塌,並被天道針對。不僅在秘境裏討不到好處,出去後也會被各方勢力追殺通緝。

天地秘境十分兇險,但資源也十分豐厚,最重要的是可能會誕生仙器,這是各大勢力派人前來爭奪的主要目的。

與凡品法寶不同,仙器唯一。

眾所周知,法寶只有在和修士同階的情況下才能發揮最大威力,但受仙器唯一的規則所累,許多仙人修士仍然用著五階法寶,沒有趁手的仙器。

比方柳懸懸擁有再多,再厲害的五階法寶,但歸根結底也都是凡品法寶,可以被人隨意覆刻。

但仙器不同,從一件仙器被打造誕生起,它就得到了天道的承認。通俗點講,仙器是擁有版權的,不能被隨意覆刻,只有在這件仙器徹底損壞後,別人才能打造它。若要強行打造,那也只是浪費材料。

仙器的獲取方式十分匱乏只有兩種,一是鍛造新的仙器,二是搶奪他人的仙器。

在仙器如此炙手可熱的情況下,來化脈山秘境的人只多不少,不僅南疆,其他地區勢力也必定會派人前來參加。到時候場面一定會很熱鬧。

“不是。”江季北回答得很幹脆,沒有絲毫猶豫。

柳懸懸楞了楞。

天地秘境是任何一個修士遇到了都不會放過的機緣,如果有人放過,那他就是大傻子。

江季北正準備在柳懸懸問出為什麽的時候告訴她,既然目的不同,那就此分…

然而在短暫的思考後,柳懸懸卻滿臉讚同地表示:“江江說不去,一定是有江江的道理,不去是對的!”

江季北:“……”

江江之前好像說過被通緝的事情,難道是怕遇到仇家?謹t慎些是對的,她竟然忘了江江的話,她有罪。

柳懸懸見他不說話,又湊近,滿懷歉意地道:“江江,都是我不好,竟然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我以後一定加倍對你好。”

江季北:“…?”忘了什麽?

柳懸懸扯他衣袖:“所以江江,你別生氣了。”

江季北說:“我沒生氣。”

柳懸懸不相信:“真的嗎?”

江季北:“…”

他到底為什麽要和柳懸懸進行這麽沒有意義的對話?

“你就是生氣了。”柳懸懸失落地嘆了口氣,“你不理我。”

江季北聲色淡淡:“柳姑娘,我平時也不理你的。”

柳懸懸楞了一下,隨即感動萬分:“江江,謝謝你能這麽直白地告訴我實話,我很開心,是我誤會你了!”

江季北停下看她。

“江江,對不起。”少女神情真摯,毫無作假痕跡。

“...”江季北沒話說了,他提步往前,走得很快。

柳懸懸連忙跟上。江江走這麽快,一定有他的道理!

既然不去秘境,那目的地就還是附近的城鎮。

...風平浪靜的一路。

柳懸懸都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明明沒有看到危險,但總覺得下一秒就會竄出一只疑似狂化的妖獸。

直到看到‘白象城’的城牌匾出現在視野內時,柳懸懸還有些恍惚。

不可置信,她竟然能這麽順利,沒有意外地走到目的地,今天不僅睡得好,還沒有下雨...幸運得有些過分了吧?難道接下來幾天要加倍倒黴了嗎?柳懸懸有些惴惴不安地跟著江季北走進城,難道是要在城裏發生?

仔細想來,她已經好幾天沒受傷了,如果要按受傷的頻率來判斷幸運,其實她已經幸運好幾天了,而這些變化都是在遇到江季北之後才發生的。

“江江,你平時運氣很好嗎?”安靜了一路的柳懸懸忽然問道。

江季北說:“還行。”

柳懸懸又問:“那你覺得最近倒黴嗎?”

江季北想了下,說:“相反,挺幸運的。”

修仙世界,危險向來與機遇並存。雖然最近遇到危險比較頻繁,但相對收獲也多,所以在他看來,這不算倒黴,算機緣。

柳懸懸委婉地和他透了個底:“我平時很倒黴的,但是感覺遇到你之後,突然變得很幸運。”意思那部分倒黴可能轉移到你身上了哦。

又是情話?江季北不鹹不淡地“哦”了聲,轉頭看見柳懸懸正小心翼翼四處張望著,覺得有些好笑:“柳姑娘,你很怕生嗎?”

“怕生?我嗎?為什麽這麽問...”柳懸懸說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是有些奇怪,於是立馬站好,“其實,我剛才是在偷偷觀察哪家酒樓生意比較好。”

修士在沒有成仙之前是不能完全辟谷的,雖然很抗餓,但也並不是完全不餓。

而且有些名廚會融合食道做菜,吃了是可以強身健體,漲修為屬性的。

見江季北不信,柳懸懸又道:“你看,七情六欲,食欲既然能獨占一個位置,就足以明吃很重要。”

柳懸懸隨手指了家酒樓,“我觀察了一圈,這家看起來不錯。江江你餓了嗎,我請你。”

“不用和我客氣的,大不了下次你...”柳懸懸笑著轉頭,然後她就看見了自己手指的那家酒樓,大廳門羅可雀,食客寥寥無幾...瞬時,笑容便僵在嘴角。

這似乎,和生意好...沾不太上關系吧?

“走吧。”江季北低頭一笑,從石化的柳懸懸身旁走過。

擦肩而過的瞬間,柳懸懸擡起頭,正好看見他的半張側臉被碎金般的陽光照亮後,相繼染上溫暖的色澤,包括他的眼睛,也在暖光底下泛起了一點虛幻的,溫柔的痕跡。

柳懸懸頓時心花怒放,算了,能哄江江一笑,怎麽想都超值。

她跟著走了進去,坐下剛拿起菜單,酒樓小廝就湊了上來。

這是柳懸懸第一次下南疆的館子,不知道什麽好吃,又是請客,還是請心上人吃,所以她很慎重地舉起了菜單:“有什麽推薦的嗎?要好吃的。”

“我們家每道菜都好吃。”酒樓小廝遞給了她一個‘我懂得’眼神後,開始推薦,“客官,你看這道菜,是我們家的招牌...”

“點了!”和喜歡的人吃飯要大方,既然是招牌...柳懸懸毫不猶豫地放下菜單,“把你們這的招牌統統都上一份吧!”

從拿起菜單到放下菜單只用了短短不到五秒,非常的爽快大方。

酒樓小廝楞了楞,態度立馬恭敬起來:“好的客官,我們店還有一道大廚研發的新菜,吃了可以增加修士根骨...”

加根骨?“點了!”

“這道菜吃了神識過人...”

“點!”

“這道...”

“點!”

激情點菜半小時。

上菜後,柳懸懸只吃了十分鐘,人就趴了。

“我有點撐,我先歇歇,江江...我平時真不只吃這點的…”

她趴著趴著,忽然感覺腦袋有點沈,暈暈乎乎地,可能是想睡覺了。

吃累了,想睡覺也是對的。

在即將睡著的前一秒,她聽見酒樓掌櫃一臉緊張地跑了過來,說:“有道菜出問題了,你們還沒吃吧?”

江季北微頓,看了看那盤自己還沒夾過,但柳懸懸卻吃了大半的‘問題菜’。

酒樓掌櫃說:“不好意思啊客官,我們廚房新來的夥計是個凡人,不懂事,不小心將有毒的食材和無毒的食材混...”

餘下的,柳懸懸也聽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不是困了,而是毒發了。

果然,這麽倒黴才符合常理.....

江季北打斷掌櫃:“有解藥嗎?”

酒樓掌櫃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妖獸先前並不常出沒南疆...是引進了東海...”

江季北:“所以沒有?”

明明只是普通的問話,掌櫃卻覺一股寒意攀上脊背,他點了點頭,賠笑:“嗯,是的。”

江季北示意掌櫃去看已經不省人事的柳懸懸,“我同伴似乎快不行了。”

酒樓掌櫃頓時大驚失色,“客官,你振作一點啊!”他喚來一旁小廝,“快帶兩位客官去醫館,千萬不要讓人死在我們這裏!”

小廝領命,立馬火急火燎地擡著柳懸懸去找醫館。

江季北說:“出問題的食材也帶上。”

酒樓掌櫃一楞,委婉道:“這批食材早就用完了。”

畢竟酒樓生意不是那麽好,食材分開保存太耗資源,所以都是提前制做好保存的。

江季北捕捉到他的關鍵詞:“早就?”

酒樓掌櫃自知理虧,又賠了個笑:“是的,沒了。”

想起之前柳懸懸說自己挺倒黴的,還真沒說錯。

江季北:“...”

見他不講話,酒樓掌櫃又笑了笑,搓手:“賠償咱們也是好商量的,不如你看……”

“中毒的是柳姑娘,你還是和她商量吧。”

-

負責送柳懸懸去醫館看診的小廝此刻也正被罵得狗血淋頭。

“什麽?妖獸肉中毒?原食材沒帶?你這讓我怎麽拿藥?”

小廝:“熟的可以嗎?”

醫師:“總比沒有好,死馬當活馬醫了,拿出來吧。”

小廝:“這得回去拿。”

醫師:“回去拿?什麽都沒帶,你怎麽不讓她死了算了?”

白象城規模不大,城內的醫館也水平不高,只能對癥下藥。

“馬上馬上。”小廝立馬往回跑。

...

在一陣忙裏忙外的慌亂後,被餵了十幾碗藥的柳懸懸終於悠悠然轉醒。

很撐,嘴裏是化不開的苦澀,還有點想吐。

在聽到導致自己中毒的那道菜,是幾十年就預制好的後,柳懸懸忍不住吐槽:“啊?你這麽大一個酒館怎麽還賣預制菜啊!”

酒樓掌櫃自知理虧,只能賠笑,順便再將先前的賠償方案提了出來。

最後酒樓不僅免了這桌飯菜的費用,還給了柳懸懸一筆數額不小的醫藥費以及封口費。總得來說,她雖然中毒了,但只是躺了一會,不僅沒死,還賺錢了!這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這都是江江的功勞啊!

“江江,你真是我的幸運星。”柳懸懸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江季北:“...?”

柳懸懸捧著剛才酒樓老板給的賠償,誠懇萬分:“都怪我不好,吃個飯都能中毒,出了這種事情你肯定很擔驚受怕,飯都...”

“柳姑娘。”江季北打斷她,瞥向她的目光清清冷冷,說出的話也毫不客氣,“你若有求於我可以直說,不需要這麽討好我,我不喜歡,甚至厭惡。”

“江江…”柳懸懸楞在原地,看著江季北快步離開的身影,只覺心臟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般,久久不能回神。

這冷漠的話語下,每一個字都暗藏著江江的關心啊!他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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