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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歲月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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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歲月085

郭敞在玉殿這邊, 心情漸漸平靜,不再有之前的煩躁感。

“官家,送膳的來了。”王志通見官家心情平靜輕松, 心中暗道果然還是高才人, 然後就說起了晚膳的事兒。

郭敞點點頭, 讓人擺膳。今天郭敞在素娥這裏用晚膳, 提膳的從禦膳房提來了晚膳,不過這晚膳倒和平常不大一樣,全都是素菜。

素娥見了怔了怔:“官家...官家又不抄經,不必......”

“你整日抄經, 食真素、凈身體、燒清香、供鮮花, 朕在你這裏用膳, 擺上葷腥, 那倒是冒犯了。”郭敞笑了笑, 然後又說:“不必多想,朕每日餐肥食甘、山珍海味, 難道差一頓葷腥?再者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司膳內人精心做起素菜來, 倒比葷食更有不同講究。”

“總歸不會虧待到朕。”

這也是真話, 素娥便不多勸了。這時素娥的晚膳也提來了, 相比起郭敞那素食都要擺兩桌的陣仗,素娥這兒就簡單多了,一個小案幾放下還有餘裕。

說起來就三四樣吃的,一道假煎肉、一道酥黃獨、一道煿金煮玉, 另外還有一個清拌豆芽。

假煎肉一聽就是到素仿葷的菜,不過相比起那些竭力將素食做的‘像’肉, 色香味上都惟妙惟肖,假煎肉顯得樸素的多。一看就知道是素食,只不過味道上有幾分葷食特有的鮮香而已。而就是這種‘樸素’,反而有一種真吃素的人才有的真實感。

郭敞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但他就是覺得素娥要是每日吃素,就該吃的簡單些——這和偶爾享受高級的、美味的、稀罕的素食不太一樣,她現在是因為抄經,每天都如此吃的。

假煎肉說起來很簡單,其實就是煎面筋炒瓠瓜條。這並不出奇,用高蛋白素食品和瓜類仿肉,即使是在素娥上輩子,也是最常見的選擇。高蛋白模仿肉香味總是格外有優勢,至於瓜類大約是外形和口感上更方便廚師操作吧。

假煎肉的做法是,先將面筋發酵成海綿狀,成為‘烤麩’,然後切成肉塊形狀下鍋用素油區煎。兩面煎過放在一旁備用,這時候再瓠瓜去皮切條——再然後,煎蔥得到蔥油,用蔥油去炒瓠瓜、烤麩,最後放上鹽花、黃酒、醬油等調味料,並加水煮得七八成幹就好。

本來這道假煎肉煎蔥時該用豬油才對,這樣也更有‘肉味’。不過素娥現在是抄經吃素,葷油也是不能吃的,所以換成了別的油。如此味道稍差一些,但實在來說也差不到哪裏去——素娥非常聰明地用了黃油。

此時北方游牧民族早就開始食用黃油了,所以偌大宮廷,想要得到並不難。而相比起普通的素油,黃油無疑能制造更接近脂肪的香味與口感。

更妙的是,此時黃油少見,而且由奶,而不是血肉制成,即使按照苛刻的認定方法,也不屬於‘葷食’——其實到後世,黃油常見了,也沒拿它當葷食。就連素食主義者,只要不是走火入魔了,也會喝奶、吃奶制品。

相比起假煎肉,酥黃獨要精致不少,不過總體來說還是相當樸素。不過就是將芋頭蒸熟切厚片,然後拖上一層加了香榧和杏仁碎,調入黃豆醬的面衣,就可以下鍋油炸了——炸好後就是一塊一塊的酥黃獨。

要點無非是芋頭要整個去蒸,先切再蒸就爛了。還有調面糊的時候不要放別的調料,鹽都不要。黃豆醬本來就有鹹味,醬的鮮香也有,若再調味,反而是畫蛇添足了。

煿金煮玉更不必說,聽起來名字美的可以,實際卻只是簡單的筍片白粥。其中‘金’指的是筍片,‘玉’指的是白粥。而筍片之所以能稱得上‘金’,是因為預先要將切成玉蘭片形狀的筍裹了面衣,煎得金黃。

至於清拌豆芽,那甚至算不得一樣菜色,不過就是豆芽燙過,放一點兒油鹽醋拌一下。

“雖說抄經要吃素,你這也太素淡了。”郭敞見了素娥案幾上的幾樣,搖了搖頭。他是了解素娥的性格的,不會是看他來了,特別吃的這樣簡單,好搏個樸素儉省的美名。若是今日這樣吃,就說明過去半個月基本如此了。

“平日裏吃得太精細了,哪怕素菜也十分講究,難得這樣簡單吃一吃,竟是不錯的。”素娥想了想說:“差不多的話兒,官家不是也說過?”

郭敞在素娥這裏吃茶泡飯的時候確實說過,但他真的就偶爾吃一頓,素娥這明顯不是了。只能說,她還保留著她現代人的一些習慣,對於食物和階級的綁定並沒有時人那麽深——譬如宮裏很多妃嬪,未必一定要在吃上那麽浪費,一只羊頭上只用最好的一點點肉什麽的。只不過自矜身份,到了那個身份後,便十分鄙視不符合身份的食物了。

“都吃了半月了,還是‘難得’?”郭敞反問。

“才半個月...再者,這也不算差了。”素娥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食物:“筍乃珍物,所謂‘一束酬千金,掉頭不肯賣’麽。這個季節,要有如此鮮嫩的筍吃,已是不尋常了。”

“還有,這筍片與芋片,都是裹了面衣拖油才有的,要用多少素油?小戶之家是難得吃到的。”

郭敞見素娥吃這些簡單食物也安之若素,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素娥很多時候會顯得十分恬淡,毫無野心...這本身沒什麽,即使是後妃之中,也時不時會出一個這樣的人。素娥之前在保和殿住時,她的主位陸美人不就是這樣麽?

但郭敞直覺素娥和其他沒有不爭之心的後妃不一樣,她的‘不爭’應該也有她對大多數身外之物並不在乎的緣故。

她當然也會享樂,也會喜歡一些精致稀罕的玩意兒,吃也願意吃更美味的,這一點從她時不時鼓搗出的新鮮東西就知道了。真的沒有一點兒要求的人,也不會特意弄那些了。

但那些也並不重要...郭敞明白,素娥只是恰好入了宮,恰好做了宮t女。如果不是入了宮,她在別的地方也能活得極好——宮裏的女人都是花鳥,這是郭敞很早就明白的道理,只不過有些人是畫上的花鳥,有些人是籠子裏的金絲雀、暖房裏精心培著的苗木。

相比起前者,郭敞當然是更喜歡後者的。

前者的美麗雖然更長久,更精致,但卻是一成不變的,不會動的,最後會和畫本身一起腐朽、蟲蛀。後者就不同了,至少籠子裏的金絲雀打開籠子後,還會往外蹦跳。而暖房裏的花種到外頭,不去管它,也總有一些足夠強韌、足夠幸運的能活下來。

郭敞一向喜歡更強大的、更有生命力的存在,這是他的審美。

現在的問題是,素娥似乎不僅僅是籠子裏的金絲雀、暖房裏的苗木,她甚至是能夠越過廣闊天地,趕在冬寒前去到南方的鳥兒,是長在山裏、天生天養的花兒,一到春天便活潑潑無處不在起來。

那怡然自得的姿態,仿佛有沒有宮廷,甚至...有沒有他,都能活下去。

......

就在郭敞在玉殿用晚膳的同時,如今宮裏最熱鬧的地方之一,漱芳殿也在用晚膳。

方采薇身邊的心腹宮女趙秀姑打開小宮女提來的食盒,將裏面的菜肴擺出,皺了皺眉道:“怎麽又是這幾樣?這月這幾樣不是第一回吃了,不是說了麽,我們夫人不愛這些,尤其是這道燒麂膊......”

小宮女有些為難地道:“姑姑不知道,這內膳房這幾日換了人手,與我們夫人做飯的竈頭,不再是之前的司膳內人管著了,有些弄錯了口味。至於這燒麂膊,這也是有緣故的——淑妃娘娘愛吃麂肉,內膳房便換著花樣用麂肉。”

“又因著麂肉本就是上等食材,多出來給夫人做菜,其實也是好意。”

曹淑妃封了淑妃之後,內膳房的規格自然提升,除了管事的司膳內人升職了,還增添了人手。因著曹淑妃是熱竈,那些增添的人手可以說是各有來歷,因此內膳房可以說是‘熱鬧’了一陣兒。

不過這熱鬧顯然沒掌握好度,鬥來鬥去的,屬於是將內膳房的矛盾公開化了,還妨礙到了正事兒。於是惹怒了曹淑妃,幹脆叫換了一些跳得歡的——經過這樣一遭,別說是新來的那些了,就是原本的老人,那也有些犯怵,急趕著討好曹淑妃。

平日裏就夠奉承的了,如今更是事事以曹淑妃為先,以至於漱芳殿裏另外兩位貴人也顧不上...雖說妃位主殿下的內膳房人手要多不少,可妃位娘娘的膳食標準也更高了,忙依舊是忙的。

“你是誰的侍女?知道的曉得你是夫人的侍女,不知道的還道你是內膳房的人呢!”趙秀姑冷笑了一聲:“內膳房的人怠慢了夫人,你還為她們開脫?你個白眼狼,夫人是少了你賞錢,還是刻薄了你差事,叫你這樣?”

小宮女沒想到自己只是說了內膳房的實際情況,就遭了這樣嚴厲的排頭,立刻就淚眼汪汪起來。

作為主子,方采薇算是比較好的那種,這一方面是她上輩子的經驗,不能小看了下面這些人。他們不見得能成什麽事,但真叫身邊的人都怨恨了,那壞事是一定的。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她如今還位份不高的緣故,宮裏跋扈的娘娘也有,可很少位份還低的時候就那樣。

有多高身份,就有多大脾氣,這是更常見的情況。

也是因為這樣,她身邊的侍女很少被責罰,‘承受能力’就有些差了...大概相比起方采薇,更怕趙秀姑這個大宮女。

“也罷了,她才多大,哪裏就敢和內膳房那麽多司膳內人爭辯?”這時候方采薇也來飯桌邊坐下了,沒看那小宮女,只是對趙秀姑道:“你也不必替我生氣,這宮裏的人情世故,論理你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趙秀姑在宮裏的年頭,方采薇就是算上未來三年也比不上。

“宮裏的人都是一雙勢利眼,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郡夫人,內膳房的人敬著時叫聲‘貴人’,不敬時說要緊著淑妃娘娘,我又能如何?真的計較起來,倒是對淑妃娘娘不滿了。”

趙秀姑不服道:“如今淑妃娘娘也看重夫人,外頭多少才人、美人來了,也一樣與夫人客客氣氣的。”

“不過是面子情而已,更何況不是給我面子,是給淑妃娘娘面子。”方采薇才不會被這種級別的障礙迷住,語氣很隨意,一點兒也不在乎的樣子。

“所以內膳房待我算是不錯啦!你瞧瞧同是無品貴人,史夫人她們是如何敷衍的...這幾樣菜雖然不妥,但也是換了人不知道我的口味。還有麂膊,這原是好東西,就像這丫頭說的,是用來討好我的呢。”

雖然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麂肉恰好是方采薇不喜歡的肉類,她再怎麽都吃不慣那個味兒。

“...雖則如此說,可到底只要用些心...再者,內膳房還有好些老人,她們就不知道夫人的口味,提點幾句麽?”趙秀姑忍不住嘟囔道。其實到這裏趙秀姑已經完全被說服了,這個話就是空口抱怨而已。

宮中生活這麽多年,她哪裏還能那麽天真——是的,只要做菜前稍微打聽一下方采薇這個貴人的口味,就能知道避開哪些菜了。又或者不負責做方采薇膳食的內膳房老人,她們肯提醒的話,一樣不會有現在這事兒。

但問題是,負責做菜的新人沒那麽用心,想著不過是個小妃妾,後面樓閣裏住著,有淑妃娘娘在,誰能想到她啊。而那些老人,或許看到了或許沒看到,可即使看到了又怎麽樣呢?別人的事兒關自己什麽?

就算因此讓弘農郡夫人不滿,不是自己的過錯,記恨也不會到自己頭上。

方采薇很快用完了晚膳,今天的菜她不喜歡,真就是隨便吃吃了。吃完之後她就去外邊小院子散步幾圈,一邊散步一邊想著自己邀寵的事兒。

邀寵,當然是邀寵,如今她不過是一個郡夫人,怎麽能滿足?別看她和趙秀姑說那些話的時候平靜的很,仿佛一點兒不生氣——那怎麽可能呢?

實際上她可在意了!宮裏人這雙勢利眼落到身上時,其中不快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她現在討好奉承著曹淑妃,在一般人看來,其實不用擔心‘前途’了。輔佐曹淑妃輔佐的好了,加上她本身就頗得官家喜歡,侍寢不少,還能沒有晉升為正經妃嬪的時候?

的確,方采薇相信曹淑妃,她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在宮廷之中,並不是一個糟糕的上級。換句話說,輔佐曹淑妃真的得力,再奉承的好些,她是會替人謀‘前程’的。

但問題是,方采薇不願意等到那時候了。真要走穩妥平坦的路,即使比那些熬資歷的快,還多些確定性,那也不是她該選的。她有未來的記憶,就應該好好利用...真等到記憶裏的事都發生完了,還沒有個比較高的位置,不久‘浪費’了嗎?

再者說了,曹淑妃的處境也是個大問題。方采薇是記得的,曹淑妃自封妃後就該走下坡路了!此時宮裏人以為封妃是她鮮花著錦日子的開始,‘長樂未央’,未來好時候還長著呢。方采薇卻知道,高.潮以後就是下落,好時光已經不再了。

如今看不出來,不過是下落才剛剛開始,肉眼看不出和過去的差別。再者,大家更容易根據過去發生的事判斷事物,而忽略當下很多細節。

也就是方采薇知曉未來,等於是提前知道了答案再看過程,那自然能發現很多別人忽視的端倪。

官家看起來對待曹淑妃和過去沒什麽不同,她也沒見過幾次官家和曹淑妃私下相處的樣子,不好判斷這上面有什麽差異(偶爾碰上,她也只能趕緊識趣告退)。但是,方采薇還是可以從別的地方看到一些東西。

譬如說官家給各宮放的賞賜、慰問等,看起來曹淑妃作為四妃之一,該有的都有——但也只是該有的都有,充滿了公事公辦的味道。過去官家真正盛寵曹淑妃時可不是這樣的,總會特意關照一些。具體關照了什麽不重要,關鍵是有那個心!

方采薇看到這些,才真正確定,曹淑妃失寵並不是突然的事兒,而是早有預見。

而曹淑妃的處境是這個樣子,她又怎麽會把前程寄托在曹淑妃身上?關於如何邀寵、晉升,她心裏是t有些想法的。不過要順利推進那個計劃,需要一大筆錢財。

她如今雖有了些積蓄,但對她的計劃來說遠遠不夠...到底成為貴人時間不長,底子還太薄。或者說,如果只是‘無品貴人’的話,做再久的時間也就那樣。宮裏積年的無品貴人也不少了,誰又有錢呢?

說到錢財,她其實可以和曹淑妃借。那筆錢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大數字,但對曹淑妃也不過九牛一毛,以她如今在曹淑妃那裏的地位,她要別的東西不一定行,可借一些錢而已,那還是很簡單的。

但想來想去,方采薇放棄了這個。一方面她都打算慢慢和曹淑妃這個註定要失寵的人做分割了,就不好再多做這種牽扯。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靠著未來的記憶,她到底能找到別的來錢的法子。

第二日,方采薇就讓趙秀姑去尋能出宮的官宦了,為的是給宮外送些錢財去。

找的理由也是現成的,要給宮外的父親養老麽——方采薇的父親正如她之前猜的那樣,雖然是跑了,但一定有人給他通風報信,所以他能知道方采薇母女有沒有給他還完債。

所以毛乳母和方采薇還債、進宮,他也收到了消息。只不過因為此時傳遞消息的效率太低,而方采薇又抓緊時間辦完事、進了宮,突出一個雷厲風行。所以等方父緊趕慢趕回來,一切塵埃落定,老婆女兒都沒了,他也沒法進宮去鬧。

不過好歹債務沒了,他便依舊在京城裏過活。

大約是再沒人幫著還錢的緣故,他也安生了一段時日,然後就是故態覆萌——眾所周知,最具籌款能力的往往不是家裏有重病人的,而是賭狗。前者那是要臉的,而且還得考慮未來的生活,如何還債等問題。而後者哪裏還要臉,哪裏還會考慮未來?大約只會想到贏這一種可能,未來什麽事都不會有。

所以即使沒有了一個漂亮女兒作為‘擔保’,方父還是借到了錢。然後就是有贏有輸輸輸輸......

被人上門催債,打得半死的時候,他說自己的老妻是官家的乳母,如今在宮裏做內命婦(他不知道方采薇已經是弘農郡夫人了,沒有消息渠道)。讓債主幫忙,傳消息進宮,一夜夫妻百日恩,老妻是不會不管自己的。

方父沒有門路給宮裏傳消息,但這些敢放貸的債主卻是三教九流,哪怕自己沒有傳信進宮的門路,七彎八繞也能找到有門路的人。

他們催債上門,也不是為了打死人身死債銷,最終目的還是要到錢。所以確定方父說的是真的後,倒是比方父還積極——這要是要到了錢,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方父這個賭鬼難道這次還清了,今後就不賭了嗎?

接到宮外傳信得到毛乳母確實有些心軟,這倒不是她有什麽問題,這年頭的女人受環境影響,絕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哪怕自己的父親、丈夫、兄弟、兒子再不是東西,完全拋棄不管眼睜睜看著他們完蛋,那也是要背負巨大的道德壓力的。

毛乳母還算是理智的了,還能想到和方采薇商量這件事。

方采薇稍加考慮,沒有直接幫忙還債,而是拖著。實在不行了,才幫著還一部分,算是穩住放貸的,不叫他們真的做出傷害方父的事——對此,她給毛乳母的說法是,這樣才能叫方父長記性,也不至於立刻又借錢去賭。

不然給錢太爽快了,他以為宮裏母女二人任他予取予求,不是更賭得肆無忌憚了?

這些個原因也有,但根本原因不是...方采薇保下方父,還吊著他,是為了讓他日後幫自己在宮外辦事。

方父是個賭狗,但也是她在宮外唯一能幫忙做事的了。真要尋遠親來做事,她如今的身份還夠不上,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她現在哪有那個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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