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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歲月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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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歲月073

上巳一過, 天氣就一日暖過一日,等到快端午節時,後宮也都漸漸換上了夏日穿的輕薄衣衫。雖然不是盛夏, 但這種不動聲的‘炎熱’, 對於之前還在氣溫舒適的春天的人們, 格外容易體感上熱。

“娘子說今日天熱, 沒什麽胃口,午間要吃冷淘!”要準備做午飯時,跑腿的宮女特意過來告知內膳房。

原本每天的膳食都是有安排的,素娥寫了那麽多菜譜, 搭配成一日三餐, 足夠保證一個月沒有重樣的席面了...不過總有時候會突然想吃什麽, 所以內膳房對這種突然改安排的行為也接受良好。

“冷淘倒是不難做, 這幾日是天熱, 這還沒到端午呢...不如多做一些,午間大家都吃冷淘吧?”羅頌貞一邊說著, 一邊以征求的眼光看向能做決定的郭姑姑。

“大約是快要下雨了,天氣悶熱。”郭姑姑回了一句, 又點點頭:“那便做冷淘, 多做幾種湯底和碼子, 到時候都可以依著個人喜好選。”

郭姑t姑既然做了選擇, 大家自然趕緊開始做事。要用哪些湯底和碼子討論了一番後,和面的和面、切菜的切菜、煮湯的煮湯,廚房裏一片忙碌。

燒火的內膳房宮女擦了擦汗,直起身又去幫忙洗菜, 忍不住道:“夏天最難熬了,廚房裏尤甚...早先在禦膳房時, 每到夏天,各樣防暑清火的飲子湯藥,不知道熬了多少!用的是好料,隨取隨喝,就是再吝嗇的女官,也不會在這上頭省錢。”

這上頭節省一些,不知道廚房裏就要倒下去多少!這筆賬還是算得清的。

“我們玉殿內膳房也要開始熬夏天的飲子湯藥了。”聽到這話,羅頌貞接過話頭道:“昨日在下所,我聽何姐姐說了,娘子吩咐下去,可以領那些飲子湯藥的物料。到時候除了娘子要喝的,其他隨我們使用。”

“若有不夠的,還讓去買一些,從何姐姐那裏支錢呢!”

羅頌貞的年紀其實比何小福稍大,不過何小福是主子的貼身宮女,身份不同,叫姐姐不算什麽,外頭叫姑姑的都多著呢!

素娥作為才人,每年夏天份例裏用來熬各種飲子湯藥的物料已經不少了。別說是給她喝了,怕是給她洗澡都夠了。多出來的她也不打算替供應司節省,左右節省下來的錢也是肥了供應司那幫人——她打算一氣領了來,多的就給玉殿宮女們用。

不需要她多花一分,就能讓手下得好,何樂而不為呢。

“這個好!明早就去領了物料罷...對了,我們這些宮女也有這上頭的供應呢,只不過量少,品質還差,不過到時候也能一起領來。我就是白放著壞了,也不想留給供應司那起子人!”有人立刻說道。

“對了,娘子還琢磨著寫幾個飲子湯藥的方子呢!”像是突然想起這件事一樣,羅頌貞補充說道。

“這更是好事了!娘子那兒總有好方子...”因為素娥給出的菜譜都特別好,內膳房的人對她是無比信服。現在聽說又有飲子湯藥的方子,都頗為期待。說起來,她們從素娥這裏學到了那麽禦膳房都學不到的菜譜,這已經是難得的好處了!

畢竟真能做女官的宮女還是少,對於絕大多數尚食局宮女來說,立身還是要靠自己的本領。這個‘本領’是多方面的,不過就普通的尚食局宮女來說,最夠得著的就是‘廚藝’了——雖然很多尚食局小宮女會抱怨廚難學,帶自己的姑姑都藏著掖著,但‘廚藝’確實已經是相對公平的一部分了,至少它對所有尚食局小宮女敞開了大門。

在玉殿的內膳房,幾個禦膳房宮女卻是隨便能學新菜,而且幾乎每一道都是能叫尚食局的姑姑‘敝帚自珍’的...哪怕未來沒有往上走的機會,光是眼前受著的好,都足夠她們滿足了。

說著會有哪些飲子湯藥方子的事兒,冷淘就慢慢準備起來了。到了該用午膳時,素娥就吃上了清爽美味的冷淘——這其實是經過她改良的了,加入了很多後世涼面的思路,面條本身還會更加爽口,調味上也有說法。

如果不是沒有冰,說不定素娥還會往裏面加冰。

這個季節雖然開始熱了,但遠遠沒到冰窖放冰出來的時候。

吃了冷淘,午後無事,稍稍消食後素娥就在小廳裏和兩個侍女一起做些端午節的小物——端午節的節令物自然有六局送過來,但總有些東西自己做才是心意,而且也多了個趣味。

“娘子不午睡麽?如今日頭越來越長了,奴婢們都常常午後打個盹兒,養養精神呢。”席玫瑰一面理著線,一面說話。

素娥搖搖頭:“晚上睡得多了,白日裏再睡就走了覺。我又不像你們,晚上要守夜的不算,其他人也是整日忙前忙後的。中午不養一養精神,如何支撐得住?”

侍女要守夜的不算,一整晚都休息不好,肯定是傷神的。就算是沒輪到守夜的,那也必然是睡得比主子晚,起得比主子早。整天還忙前忙後的,提著小心伺候人——素娥雖然也日常給自己找事做,可和這種真正的高強度工作是不能比的。

素娥每天也早起,但問題是,生活在古代,沒有太多娛樂活動,照明條件也差,因此她睡的也早。特別是如今是主位娘娘了,一般生活作息都是她自己說了算,睡得就更早了...她晚上最多就是自己和自己下幾盤棋,其他如讀書、畫畫之類的都太費眼了,為了保護自己的眼睛,她都不會在晚上做。

這個時代要是近視了,會很麻煩的。

這樣算起來,睡眠確實是足的,不能再睡午覺了......

何小福手上拿著一把剪子,面前放著各種顏色的皮紙,動手開始剪‘五毒符’。她很擅長這個,不一會兒蠍子、蜈蚣、蛇、蟾蜍、蜥蜴五種動物,即‘五毒’就依次被剪了出來,活靈活現。

“奴婢在家時娘親就教過這些了,倒是在宮中,這是第一回做。”何小福看了看剪出來的樣子,覺得不比自己在家時剪的差,遂放下心來。繼續用剪刀,剪出更多的‘五毒符’來。這些‘五毒符’是要在端午節時貼在正門外和臥室外的,據說可以魘鎮真正其他毒蟲。

五月是熱氣上升,毒蟲活動頻繁,疾病容易流行的月份。人們普遍認為這時候的疾病都是由那些歇過冬春,從土裏,從任何犄角旮旯冒出來的蟲子傳播的。所以自古以來,端午節的很多節俗就是圍繞著祛病禳災、魘鎮毒蟲來的。

這個傳統相當久遠,而且充滿了上古巫術的原始感。

“...其實這些東西,六局這兩日遲早要送來,但還是自己做一些有意思。”席玫瑰瞧了一眼何小福剪的五毒符,跟著說道。

何小福笑著說:“別的就罷了,只這天師畫像,還是娘子親手來畫的好,太醫院進貢的哪比得上娘子畫的有神?”

大概是端午節那濃厚的‘祛病’屬性,很多份例物件居然是出自太醫院。只不過別的如艾人、菖蒲什麽的也就算了,還算和太醫院有些關系。可是如‘天師畫像’這種,為什麽是太醫院進貢?這真是素娥的知識盲區了。

難道太醫院的人會在顏料裏摻藥材,天師畫像掛在那兒,真有保健治病的作用?就如同古時一些天師的‘符水’?

端午節時郭敞特意來玉殿看素娥,他也看到了掛在墻上的天師畫像,稱讚素娥的天師畫像很有神采,不似下頭進上的呆板時,素娥還說起了自己這個想法。

郭敞聽了就笑:“你平日裏就想著這些?朕可真想看過你這小腦袋裏每一個念頭,那一定有趣極了...符水什麽的,心裏想想就罷了,傳出去也顯得你忒不敬了,天師也是這樣非議的——才剛剛釘了‘赤口’呢!”

郭敞指了指一旁一塊木板,上面貼著一張寫著字的白紙。白紙上有‘赤口’兩個字,一根木釘就釘在‘口’字中央——這也是端午節的習俗,所謂‘釘赤口’。將寫有‘赤口’二字的紙貼在墻上或者木板上,拿木釘釘在‘口’中央,有防口舌生是非的意思。

民間也就算了,宮裏格外重視‘釘赤口’...宮裏人多是非多,不知道多少事兒就是口舌上來的,這也算是強需求了。

郭敞話是責備的意思,卻絲毫沒有不高興,伸手扶了扶素娥頭上有些歪了的‘釵符’...不同於外頭尋常婦女過端午節,最多就是剪一些艾虎或者五毒,粘在簪釵上,插戴在頭上就算完了。宮裏的後妃,還包括一部分外頭貴婦,會用到釵符。

就是用釵頭用彩線交纏編織,紋樣是各種‘靈符’樣式的發釵。這種制作方式,總讓素娥想起東瀛的‘手鞠球’。可見手工這種東西,只要歷史足夠長,總能找到相似的,這也是歷史的必然吧。

不過,後妃們的釵符如今是越來越奢侈了,比如素娥收到的司珍司進的釵符,已經不是彩線纏出來的了。而是做成步搖的樣式,簪身仿照了僧人的禪杖,步搖墜子則是道家經典的法器‘鐘’的形狀,以及一個小粽子,上面還刻了道家符文...好一個佛道交融。

扶正了釵符後,郭敞似乎也被今年司珍司的創意‘創’到了,忍不住道:“今歲的釵符倒是有些意趣,虧他們想得出。”

“這有什麽?”素娥迅速明白了郭敞的意思,微笑著道:“官家豈不知民間本就不分佛道t?兩邊還有不少神仙都當著官兒呢...只是這般做個‘釵符’,正神誰會在意?”

“你別的都好,就是神佛一事上總顯得通透了些。這是好事,不容易為一些虛妄所迷,但有時也是壞事,容易連個念想也無。”郭敞點了點素娥,他想到了宮裏多信神佛的後妃,本身是不在乎這個的,但素娥這樣,他總容易操心。

“官家...”素娥沈靜地瞧著郭敞,過了一會兒,仿佛是怕他擔心一樣,又笑著說:“官家別擔心了,臣妾哪能沒個寄托呢?那些事臣妾也是信的,只不過沒有其他人那樣虔誠罷了。若是不信,又過什麽端午節?”

“一會兒臣妾還要和侍女們‘焚故藥’呢!”素娥說到這裏又故作疑惑地道:“只不過臣妾這裏哪有‘故藥’?最後還是問了陸姐姐,借了一些...這樣能有用麽?”

‘焚故藥’是端午節眾多祛病活動中的一個,就是將家裏放陳舊了,不好再用的藥品拿出來在院子裏燒掉。據說這樣能辟除疫氣,還能廢物利用,算是富人版的撒雄黃吧——想也知道,每年都有這麽多放陳了的藥材需要燒掉,必得是富貴之家才能!

素娥當上後妃也沒有一年,她這裏有些藥材,也是新得的,遠沒有到需要‘處理’的時候。所以藥焚故藥,就只能找其他人討藥,她找了相熟的陸美人。

“你這算什麽信?不過是過節而已...罷了,端午節的東西都齊全麽?下頭的人有沒有用心?”郭敞搖搖頭,又問素娥。

“全賴官家關照,臣妾這裏自然什麽都好。”這話不摻假,郭敞看重素娥,下面的人自然就格外奉承,份例內的東西都給的最好的。至於份例外的,素娥只要開口,也能得到,甚至不給錢都行——當然,素娥都是給了錢的,實在沒必要占這個便宜。

素娥說話的時候還看向了‘插食盤’,那是放在桌上的好大一個木盤,上面架設了天師、艾虎、許多假山等等,中央則是三層堆壘,裝飾著極具端午節特色的物品,菖蒲艾草、絲纏五毒、各樣靈符、榴葵花之類......

就是一個大型盆景吧,這是內司意思局進上的,正經妃嬪都有。據說還做了不少,給皇帝分賜給外臣、皇親們。

也不知道這東西可以幹嘛,大約就是端午節所有東西的匯總,再做的精美一些、飾以珠翠,顯示皇家奢侈,就算完了——事實上,素娥覺得這個‘插食盤’有些不知所雲,難怪到了現代社會,其他端午節俗就算保留不下來,也大約聽說過,這個卻是完全不知道。

沒有生命力啊!

“...那就好...”郭敞看著素娥,不知為何就有些呆了,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胡亂應了一聲後,有些欲蓋彌彰地道:“不是要焚故藥麽?朕來替你點火...有天子在此點火,相比瘟神也是看得到的,不會再來,保管有用。”

於是郭敞就幫素娥點了‘焚故藥’活動的火...因為藥堆不算大,煙也就還好了,但素娥和郭敞還是避到了屋子裏

素娥端來幾盤小點心:“都是尋常端午果子,官家用一些吧......”

郭敞看了一眼,有粽子、白團、百草頭、釀梅等,一旁還有一壺菖蒲酒,果然都是端午節再尋常不過的。

“又是你親手做的?”郭敞說的雖是問句,卻沒有疑問的意思,更像是陳述句。說著他還嘗了個釀梅,覺得比這幾日吃到的更加酸甜可口,就又多吃了一個。

素娥應了一聲‘是’:“自然是臣妾親手做的,送官家的端午節禮也有這些——正是為了做節禮,這才一次多做了一些。”

“你如今也是才人了,這些事原不必親手做,指點下頭的人就是了,不然要他們做什麽?”郭敞是知道的,各宮送來的節令物,女紅物件還好些,大多都是後妃們親手做的,最多就是有人幫著打下手而已。但是吃的這種,往往就很有水分了。

大約就是司膳內人將前前後後的事兒都做了,她們只消下個鍋,又或者煨煮的時候攪合攪合——郭敞倒也不在意這個,畢竟她們是他的妃嬪,又不是廚子。哪怕送這些東西本就是心意,那樣做多少顯得有些心意不夠。

不過郭敞是知道素娥的,不管別人怎麽樣,她必然是親自從頭做到尾了。

事實也不錯,素娥不喜歡留破綻,既然在郭敞那裏立了,凡是給他的東西,她都十足十用心的人設,那就要做到。為了省一點兒事兒,導致今後可能‘塌房’?那還是不要了。

素娥坐到一邊,洗了洗手,然後才上手給郭敞剝粽子,她做的這些都很小的小粽子,一個不過兩三口的量。剝開來盛在小碟子裏遞給郭敞:“官家用個角黍罷,端午節總要食角黍的。”

粽子這種東西,此時花樣已經很多了,有最樸素的,只用黏米的灰水粽。有稍稍講究一些,加紅棗、加糖的做法。也有富貴之家松子、板栗、核桃、姜、桂、麝香,什麽都家的。

素娥做了幾種粽子,按照此時的口味,都是甜口的,沒有鹹粽。除了最樸素的灰水粽,還有加桂花蜜的、加蜜漬紅豆的等幾樣。說起來都不誇張、不繁覆,用料也相對樸素,如此出來的味道自然不會太覆雜。

但郭敞覺得味道挺好,譬如他剛剛吃的,加的是蜜漬紅豆。因為黏米的味道足夠清新,再沒有其他調味,反襯除了蜜漬紅豆的香甜,味道可比那些繁覆調味的粽子好多了——最近郭敞就吃了很多那種類型的粽子,他敏銳的味覺都有些厭煩了。

當然,郭敞也知道,粽子要做成這個樣子,卻不是用料簡單就行的。事實上,簡單的東西要做的好味,反而要求細節上更講究,不然只要有一點兒不對,最後都會反映到味道上,沒有了當下吃到的完美。

“這個味道極佳,竟是朕今年端午吃過的最好的角黍了...只是不知道你要費多少心。”郭敞撚了撚素娥的手指。

郭敞知道並記得自己‘費心’,素娥就滿意了,哪怕這個知道和記得也是淡淡的...對於皇帝來說,心裏掛記,有些觸動,本來就是很難的——素娥也只能通過一次又一次地積累,為他們構建親密關系添磚加瓦。

至於說費了多大力氣,這倒是不必再說...素娥確實不容易,她上輩子是經常做古代美食覆原視頻,但說到底她也不是專業廚師。哪怕來到古代了,相對於專業廚師有眼界和理念上的領先,具體到某一道菜時,她也不是一定能比人強呢。

所以要做的這樣好,少不了反覆嘗試...為了最後完美的,內膳房可出了不少不那麽完美的。幸虧那樣的也能吃,玉殿自己消耗也不會浪費。

郭敞吃了粽子,又吃其他的,別的也就罷了,他是真的喜歡釀梅啊,反覆問素娥有沒有訣竅——然而素娥並無訣竅,釀梅說到底就是將菖蒲、生姜、杏子、梅子、李子、紫蘇等切成絲,用糖蜜腌漬,最後塞進梅子皮裏。素娥上輩子都不知道這個東西,還是來到古代才曉得的,用的做法也是此時的,沒什麽創新。

“既然官家喜歡,那臣妾這幾日就多做一些...用的都是時令物,也只能此時做了。還好多用糖漬,應當能多保存一陣。”素娥只得道。

郭敞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素娥什麽都答應自己,忽然心裏就一陣酸軟。他都不能看素娥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了,便挪開了去。

這一來就看到素娥細在手臂上的長命縷,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你宮裏這長命縷精致,不像是下頭進上的,是你自己打的麽?”

素娥善於打絡子,因此編織這長命縷自然也格外精致——因是自己擅長的,就像玉殿的天師畫像不假於人手一樣,長命縷自然也是素娥自己編的。

此時的長命縷早就不是最初的樣子了,最初的長命縷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五彩線而已,後來才編織成各種花樣。如今一般長命縷會編出棱形、三角形、方形花紋,宮裏的更精致,五毒之類的經典端午紋樣也編得出來。

素娥則是拿出了上輩子編中國結、編手鏈、編立體動植物的手藝,將長命縷編得精巧漂亮,卻不至於繁瑣。哪怕宮裏有的是女紅好的能人,也少見能做的這麽好的——這不只是t手藝,還有設計的部分呢!後者可是素娥的強項。

“回官家,是自己打的...因著擅長這些,就更喜歡做些。有時真是說不清,一些事到底是因為擅長,所以喜歡,還是因為喜歡,所以擅長。”素娥輕輕解釋道。

郭敞笑了笑:“總會從你這裏聽來一些新鮮又有深意的話,你也是天生有靈性的——還有多的長命縷麽?與朕系一根來吧。”

這些東西做的時候都是往多了做的,自然是還有的。但郭敞這就要,素娥卻有些遲疑。

“官家,這...”素娥遲疑了一下,平常她幾乎不會掃郭敞的興,但這個時候還是說了出來:“端午節這日系的長命縷,是不好解下來的。”

她平常不掃郭敞的興,是因為那些事其實不打緊,別人在意,郭敞卻是真的不在意。可現在這個,雖然是虛無縹緲的習俗,但正是因為虛無縹緲,不好確定心裏的影響——相比起事事順從,叫郭敞在她這裏只有正面情緒,讓他時時刻刻知道自己是以他為中心的,卻是更重要的。

“哪有那般說法?這系上去的長命縷,多有要松脫的,這樣的事兒又不是沒有過?”郭敞笑了笑說。他沒有說的是,那一年他手臂上系的長命縷滑脫了,替他系長命縷的宮人是直接被母妃趕了出去。

素娥聽他這樣說,才讓人拿了自己編的長命縷叫郭敞選一根喜歡的。

郭敞選了一根配色更加穩重,卻同樣精致的。素娥替他解開之前系的長命縷,將這一根系了上去。

素娥怕系的太緊,血流不通暢,郭敞會不舒服。又擔心系的不緊,到時候松脫,就反覆問郭敞的感受。

郭敞看出素娥沒做過這個,實在生疏,那緊張的樣子沖淡了她之前心裏的酸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溫暖的感受,他自己都註意不到此時的眼神有多溫和。

“不必擔心,若是系松了,朕註意著,叫王志通再給緊一緊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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