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燃不以為意，顧盼兮這樣反反覆覆的舉動實在是太多了，今天一個樣明天又是一個樣。

“你就是要說這個？老實說，我無所謂，你愛留就留，愛退就退。”

顧盼兮繼續淡定地說道：“我還沒說完。我的意思是，我要跟你做一個交易，我想和天娛重新簽三年的合約，如果在這三年內，我做不出任何成績，我願意無條件退出娛樂圈，從此做一個普通人。”

趙燃睜開眼睛看著她，輕笑一聲：“你要談判就拿出談判的誠意來，怎樣叫做出了成績？具體標準是什麽？還是只憑你自己一張嘴說？”

顧盼兮差點忘了，對面坐著的是個資本家，整天跟人進行商業談判，對於這些細節自然吹毛求疵。

說到這裏她突然犯了難，今天事發突然，她一下子竟也想不出該怎樣回答趙燃，對方一直若有若無地盯著她，她知道自己無法回避這個問題。

“這三年內，如果我能拿到任何一個有份量的最佳女主角電影獎項，就算我做出了一定成績。怎麽樣？”

在原來的世界，顧盼兮是從中戲表演系畢業的，也算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了，雖然運氣不好得罪了人，只能從一個小龍套做起，可她進入娛樂圈的初衷，始終還是想要正經的演戲，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名導合作，能拿到夢寐以求的獎項。

這些話，她從沒對人說過，要是讓人知道，她一個小小的龍套，居然還想做影後，肯定會笑話她癡人說夢。

可即使是龍套，難道就不配做夢嗎？

趙燃用手輕輕撐著額頭，似乎是在權衡，而顧盼兮也很緊張，她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不能成功說服趙燃給她這次機會，以後的路將會千難萬險，恐怕再也沒辦法翻身了。

他半天都沒有說話，顧盼兮也不好出聲打擾，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幾乎以為趙燃要睡著了。

“你想拍電影？”趙燃的聲音帶著幾分探究。

顧盼兮立刻點頭，說到拍電影，她來了精神，“沒錯，我一直都很希望有機會拍電影，這也是為什麽我選擇學表演的原因，想和名導合作，想出現在大熒幕上……”

“等等，”趙燃突然打斷，他覺得奇怪，“你什麽時候學過表演了？”

楊素蘭死後，趙家人出於善意，出錢供顧盼兮上了大學，那時候他人在國外留學，並沒有親自處理這件事，從楊素蘭的喪事到照顧顧盼兮都是由管家來辦的，他隱約記得聽管家說過，她高考成績很差，只能勉強上個三本，讀的是個文科專業。

這學習表演一說又是從何而來的？

顧盼兮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掩飾道：“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大學時我上過表演的選修課，而且進天娛之後公司也安排了相關的表演課程……”

說完，她又心虛地瞄了趙燃一眼，不知他會不會信。

”所以，就憑你上過的幾節選修課，和幾節公司的課程，就想拿獎？”

趙燃的語氣並不重，也不像是嘲諷，反而像是在認真詢問你，可顧盼覺得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三言兩語可以把人氣得半死。

“而且，我看過你的表演。”

有一回他無意在電視裏看到過她演的一部古裝劇，造型還不錯，就是那演技，笑不像笑，哭不像哭，除了瞪眼和裝可愛，什麽也不會。

用四個字來形容顧盼兮的演技：慘不忍睹。

趙燃話只說了一半，但後半句話，他不用說，顧盼兮也心知肚明，原主的演技……哦不不，原主根本沒有演技這種東西，更加談不上好壞了。

即便如此，她仍要辯解一下：“人家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以前演技差沒錯，我承認，但人總會有成長和進步，難道你趙燃從出生開始就有能力做總裁，管理這麽大一間公司嗎？”

這句話剛說完，她就感覺趙燃方才懶懶的眼神忽然變得認真了起來，帶著幾分探究，目光在她的臉上來回逡巡，像是想要用眼神看透她一樣。

顧盼兮被他這樣盯著，突然感到有些緊張，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麽，還是剛剛那句話有些太不客氣了？

”你看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嗎？”

說著，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誰知道趙燃這時候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很淡，面上帶著一絲玩味的表情，“證明給我看。”

“什麽？”

他直起身子，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認真地重覆了一遍：“既然你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那我給你一個機會證明給我看吧，說服我，讓我相信你有演技，有投資的價值，我才會繼續簽你。”

顧盼兮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在她原來的設想中，對方要麽同意，要麽直接拒絕，可看趙燃現在這麽認真的要她證明給他看的時候，反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你是說，現在？”顧盼兮有些不確定他的意思。

趙燃又輕輕笑了一下，眼中帶著幾分挑釁：“怎麽？不敢了嗎？”

在他眼裏，顧盼兮根本不可能有演技這種東西，如果有，她也不至於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更不會三更半夜，低下她“高貴”的頭顱來這裏求他。

什麽？不敢？想她顧盼兮原來做武替的時候，無論是多麽困難危險的動作，她都沒有說過不敢二字。

嫌她沒演技？行，她就演給他看看。

顧盼兮忽然朝趙燃笑了一笑，然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先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可眼睛一直看著他，十分專註。趙燃註意到她整張臉的表情一下子都松了下來，沒有剛才的那些倔強不服輸，更沒有往日的囂張跋扈，只是這麽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在訴說千言萬語。

接著，顧盼兮施施然朝趙燃走來，她的步子放得很輕，短短幾步路竟被她走出了一種裊裊婷婷的感覺，在走路的時候，她依然在看著趙燃，目光似是混雜著期盼和絕望，趙燃從未在她身上見過這種覆雜的眼神。

終於她走到了趙燃面前，半蹲了下來，仰著頭無聲地看著他，眼中似有淚光盈盈，趙燃不知為何忽然感覺有些緊張了起來，他不知道她正在做什麽，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麽，這是他們第一次保持這麽近的距離，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覺得厭惡。

過了幾秒，顧盼兮終於開口，聲音軟軟的，卻又帶著幾分執著：“我們分開三年了，這三年我從未停止過想念你，你呢？”

趙燃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就這樣絕情的離你而去。可你不知道，我離開的原因是什麽。”顧盼兮語帶幽怨，癡癡地看著趙燃，“事到如今我也無話可說，我只想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還愛不愛我？”

這句話說完，那滴眼淚終於從她的眼眶裏流出來，像是積攢了許久的委屈終於得以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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