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輕移蓮步上前對她微微欠身，雲鬃步搖輕晃，更添嬌媚柔情</p>

“呃？”眼前絕麗女子向她行禮，教毛一錢怔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睜大雙眼直瞅著宛如仙女下凡的她</p>

“一錢，這是京城第一才女路凝香，我的紅顏知己”皇少風向她介紹</p>

“皇少爺對凝香的恩情，凝香沒齒難忘，無以回報”路凝香轉而向皇少風深深欠身</p>

“凝香快別這麽說，你我知己一場，這本是我能力所及，不足掛齒，若真要論報償，該是定少王爺欠本少爺，該由他來還才是”皇少風薄唇一勾看向定允齊，意有所指</p>

前些時日他因重金買下路凝香初夜權之事鬧得滿城風雨，甚至連好友定允齊都對他心有不滿，兩人差點反目成仇</p>

直到事情發生意外轉機，現在反倒定允齊對他心生有愧</p>

“一事論一事，本少王爺要還金於你，是你不願受的”定允齊橫他一眼</p>

“凝香不該用銀兩來衡量，我不討你人情，只等你的諾言兌現”皇少風笑說：“今日游湖，是來鬥詩賞景，別再談這些”</p>

他隨後拍拍手，示意仆傭送上酒菜</p>

一群人各自坐於案後把酒言歡，邊透過雕花窗子欣賞湖光山色</p>

毛一錢與皇少風同案而坐，她的心卻是從見到路凝香那刻起無端窒悶起來</p>

路凝香不僅國色天香，更是才情出眾，席間她與一幹男子對詩，令眾人頻頻大讚，她彈琴肋興，悠婉清柔的弦音如天籟扣人心弦，令人迷醉，連不懂分辨琴音好壞的毛一錢都覺得她彈出的琴律與眾不同</p>

她纖纖玉指輕盈舞弄琴弦，與自己用力扯弦、挑弦發出鏗鏘賣力的琴音天差地別</p>

她發覺一旁的皇少風閉上眼目，細細聆賞，曲罷之時他拍手大讚，月兌口吟出一闋詞，一幹文人莫不敬佩他的才智才情</p>

他吟出的詞對她太過艱深，她根本聽不懂詞意，發怔之際，也只能跟著眾人一齊鼓掌</p>

他們談話對詩她完全插不上嘴，就是引起眾人發噱的笑點她也聽得莫名，不知如何會心一笑</p>

她有種如坐針氈的尷尬，頓覺沮喪無比</p>

低頭看向置在腳邊的竹籃，裏面盛著她一大清早親自做的茶點，原想請他嘗嘗她新研發的茶制點心，可現下望著每張食案上的精致名點，她頓覺端不上臺面</p>

酒過三巡，微醺的眾人紛紛走出船艙吹風、賞湖景，邊繼續感性吟詠</p>

“暈船嗎？不是很期待今日游湖，怎麽一臉愁緒？”皇少風見毛一錢始終沈默有些擔心，因此提議到甲板吹吹風</p>

“沒，一錢沒暈船”她搖搖頭</p>

“方才也沒吃什麽，不餓嗎？我以為你自備點心是怕船上東西不夠吃”他註意到她帶來卻一直擱在腳邊的竹籃完全沒開啟</p>

毛一錢擡眸看他，原想道出那點心是為他準備的，可她卻說不出口</p>

她甚至有些後悔不該跟他一起出門游湖，知識淺薄的她與大家格格不入</p>

忽地，船身晃動，倚靠甲板欄桿的皇少風驚愕了下</p>

下一瞬，傳來一聲落水聲響，水花濺上船身，眾人一陣嘩然——</p>

“不好了，凝香姑娘落水了！”前頭有人急嚷</p>

前一刻激起的水花未散，接著又一蔔通水聲響起，就見定允齊縱身往湖裏一躍</p>

毛一錢尚不及反應前方船首的意外，萬萬沒料到身旁的皇少風見狀竟跨上欄桿跟著一躍入湖中</p>

她嚇傻了，想叫喊竟一時喊不出聲，心跳幾近停止</p>

片刻她才能出聲，心慌地急喊，“不好了！皇少爺落水了！”</p>

聽到喊聲，華安第一個跑來</p>

“毛姑娘，少爺怎會落水？”華安看向湖面泛起的漣漪驚慌問道</p>

“不知道，他……他突然就跳水了……”毛一錢急得想哭，手捉欄桿也想跳水救人</p>

“毛姑娘別擔心，少爺會泅水，許是下水救凝香姑娘了”一聽不是意外，華安倒也不擔心</p>

“救……救凝香姑娘？”華安的說詞讓慌亂無神的毛一錢稍稍緩和心緒，心口卻揪扯了下</p>

甲板另一端再次傳來一陣喧嘩</p>

“定少王爺將凝香姑娘救起來了，幸好兩人皆無礙！”</p>

眾人聞言皆為之釋然</p>

毛一錢看向騷動的那方，卻遲遲不見皇少風上船，再轉回看向方才他落水處，那湖面上一圈圈漣漪早已淡逝，並不見湖面有泅水痕跡</p>

猛地她心一顫，打個哆嗦，撩起裙擺便攀上欄桿</p>

“我去救少爺！”她倉皇丟下一句話，直接往湖裏一跳</p>

“啊？毛姑娘！”華安尚不及反應，已來不及阻止她</p>

毛一錢躍進翠綠清冷的湖水中，她屏氣張眼心急地尋找皇少風的身影</p>

不遠處，她看見飄動的衣擺，立即奮力泅泳過去伸手捉扯住月牙色錦袍</p>

皇少風才要伸手向前撥開湖中水草葉探看，腰間突地被用力拉扯，令他嚇了一跳，一回身見著來人更為驚駭</p>

毛一錢雙手從他身後緊抱他腰際往上游去，一張小臉滿是焦慮</p>

沒料到她深具蠻力，他被迫跟著拉出水面</p>

“你做什麽跳下水？”兩人出了水面後，他擔心起她的安危</p>

“救……救你”毛一錢大口喘氣，見他無羔大為放心，一把夾住他臂下，要將他拖往不遠處的畫舫</p>

“我還沒——”</p>

皇少風想開口說什麽，卻讓毛一錢給打斷，“凝香姑娘被救起來了，你也快上船吧”</p>

她心想他一定是心系落水的路凝香，忙告知對方已平安獲救</p>

“等等，我再找找……”皇少風試圖擺月兌她箍制，想探下水中繼續尋找</p>

“凝香姑娘已經被救起來了！”以為他沒聽清楚，她再次大聲說道</p>

她內心莫名氣憤著，使力硬將他拖往畫舫，推他攀上甲板</p>

“少爺沒事吧？毛姑娘沒受傷吧？”華安急忙問著一前一後爬上甲板的兩人</p>

圍聚的一幹人見嬌小的毛一錢竟能將高大的皇少風從水裏拖拉回來，莫不驚詫連連</p>

“沒事，我從小就擅泅水”毛一錢看向華安回道因她爹亡於水災，她娘讓她自幼便與村裏男孩子學泅水</p>

她故意不看一身狼狽的皇少風，游湖事件讓她心生疙瘩，他不顧一切跳水想救路凝香的舉動令她心裏泛酸</p>

她並非介意他救人之舉，而是他明明看見定允齊已跳水救人，身在較遠處的他卻還要爭當英雄搶著相救，為此令她耿耿於懷，窒悶不快</p>

近黃昏時刻，回程路上兩人衣著濕漉漉的披著毯子坐在馬車內，氣氛怪異</p>

在眾人面前被嬌小的她從水裏“夾行上船”的壯舉，皇少風只覺有失男人顏面，不禁語帶抱怨</p>

“華安不是告訴你我會泅水，你跳下去做什麽？”</p>

得知她跳水奮通想搭救，他心生感動，然事後被一幹人笑鬧不免有些生悶氣，不僅因失了面子，更不想她的為蠻力日後被廣傳為笑話</p>

“早知你沒事，我就不會下水了”毛一錢側首掀開轎子的窗簾，視線看向窗外</p>

來時路上明明覺得黃葉鋪地、黃花夾路，漫天秋意無比美麗，可現下卻只看得見梧桐枯樹，黃柳蕭條，涼風拂面，心情蒼涼</p>

“別吹風，會著涼的”他雖對她前一刻的行為有些不滿，卻擔心一身濕的她受風寒</p>

“不涼”毛一錢說得有些負氣，一逕看著落葉紛飛，任秋風拂面</p>

皇少風這賽季察覺她情緒異常，今日游湖時似乎悶悶不快，但他以為她只是暈船，泅泳太累，也就不再多問</p>

他心裏在意著落進湖中的東西，打算明日再去找看看</p>

＊＊＊</p>

接連幾日，皇少風早膳後便帶數名家仆出東城門，前往城外翠煙湖打撈</p>

聽仆傭告知少爺似乎在尋一只繡著龍紋的錦囊，毛一錢聽了心裏更是郁悶難受</p>

她記得乘畫舫湖那日見到絕美的路凝香腰間佩掛的綴飾，就有一只繡工精致的香囊，小巧香囊繡著栩栩如生細膩的龍紋，她瞧一眼便印象深刻</p>

後來得知路凝香不僅擅詩詞歌賦，琴技精湛，繡工更是精湛</p>

她看著掛在身上的鈴鐺錦囊，才覺自己繡工有多粗鄙，她繡的圖紋完全不是鳳，連只小雞都算不上</p>

她曾興高采烈送給皇少風另一只龍紋鈴鐺錦囊，那更稱不上龍紋，他當時肯定瞧不上眼，不屑一顧地棄丟了</p>

原本沒太在意他當初是否真收下她送的錦囊，原本不覺自己手藝有多粗鄙不堪、學識有多淺薄，可見到美麗絕倫、才藝雙全的路凝香，她心裏大受打擊，不禁自慚形穢</p>

皇少風一直對才女路凝香讚譽有加，甚至花大錢買下她初夜權只為保她清白之身</p>

他曾向她解釋僅將路凝香視為紅顏知己，不會與對方有暧昧私情，當時的她全盤相信他所言</p>

然游湖那日他一見路凝香落水，顧不得定允齊已先一步下水搭救，他仍搶著救美</p>

即使無法搶得先機救獲她，卻連她落水跌的一只香囊都珍惜異常，連日來命人不斷尋找，他亦是每日早出晚歸，完全忘了教她念書的承諾</p>

她整日心情陰郁，不像過往總是面帶笑顏，皇老爺不禁擔憂關心，她直說沒事還故作強顏歡笑</p>

因皇夫人回娘家省親幾日，皇老爺於是提議帶毛一錢出門去城外皇家茶園散心兩三日</p>

毛一錢不好拒絕疼愛她的皇老爺提議，也不想讓自己一直陷在低靡的情緒，遂同意陪皇老爸出門幾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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