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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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馮辛一屁股擠到霍驍北旁邊坐下, “咱們啥時候吃飯？”
申桂枝合上籃子，起來拍拍褲子，“你想吃啥？”
馮辛嘿嘿笑, 主動接過籃子，“啥都行，我不挑。”
溫苒朝田家房子看了看, “六奶奶呢？她不出來？”
“她來看了眼就著急忙慌被叫走了, 說是前頭懷孕的小媳婦兒摔了一跤肚子疼。”申桂枝說完跺跺腳，“都這時候了, 小苒你也別回衛生所, 一起回家吃晌午飯得了。”
跟嬸子們道個別，一行就朝霍家去了。
到家先灌了碗水解渴，再輪流去後院洗涼。
都聚在廚房裏, 溫苒拿出瓜子花生分給大家。
綠茶瓜子比花生還受歡迎，一人一小把那一包登時就見了底。
申桂枝去櫃櫥裏翻東西，邊問：“小馮你想吃啥奶給你做？”
“肉！肉有沒有？”馮辛擦擦手站起來湊過去，“我帶了塊豆腐，咱們把豆腐給煎一煎，再用茄子燜一下, 放點油渣, 那叫個香！”
他這麽說著, 把自己都饞得吸了吸口水。
“家裏請的阿姨昨天烙了芝麻燒餅, 我給裝了一兜, 咱們晌午也不用弄幹糧了，就吃這個成不成？”
還真安排上了？
霍驍北淡淡瞥他一眼, 他臉皮未免也太厚了。
溫苒和霍瑩都沒什麽意見。
櫃櫥裏有臘肉臘腸，是溫苒前兩天拿出來的。她拿回家才知道, 家裏臘肉有的是，都在廚房隔壁放糧食的屋子裏。
怕被老鼠偷吃，大部分壓在缸裏，也有吊在房梁上通風的，擡頭就能瞧見。
為了簽到，溫苒去過那屋，她就是沒擡頭罷了。
不止臘肉，臘雞臘兔臘麅子肉也有。
上次馮辛過來，申桂枝給的就是塊麅子肉，肥肉多瘦肉少很難得。
只是鄉下人家好東西再多也習慣儉省，攢著存著走禮送人怎麽都好，就是不著急吃。
霍家算好的了，最少也得三五天才吃上頓正經肉。
像最近這樣天天吃，除非等過年時候才成。
那時候應該分完豬肉不久，隊裏會組織青壯上山打獵還能再分肉，去附近大湖裏捕魚也能分魚。
除了溫苒，定好菜單後，其他四個就在廚房裏忙活起來。
蒜苗炒臘肉、韭菜炒雞蛋、茄子燜豆腐、辣椒炒腐竹和一臉盆的涼拌土豆絲粉條，又用上午剝的花生炸了盤花生豆，加上扒糕蘸蒜和醋，和一罐雞雜拿蔥姜蒜辣椒爆炒。
再熬一鍋綠豆大米粥解暑，配著馮辛帶的芝麻燒餅，又是一桌能讓人把舌頭吞下去的好飯好菜。
吃完坐著消食，馮辛摸著撐起的肚子，冷不丁來了句：“奶，我啥時候還來？咱能不能回回都弄這麽好的菜？”
申桂t枝給了他好大一個白眼，“好家夥一頓六個餅子兩碗粥，還來咱家就該叫你吃窮了！”
被這麽說馮辛也不惱，“還不是奶你做飯的手藝太好了？”
飯點前不久，龍鳳胎就自覺結伴回了家，吃完飯哈欠不停，叫申桂枝打發回屋裏睡覺去。
沒多會兒霍驍北出門去大隊部借自行車。
霍瑩和溫苒還在廚房，聽申桂枝盤問馮辛相親時的情況。
“你倆這是沒成？”她先問。
剛用涼白開化了一暖水壺的橙汁，馮辛端著搪瓷缸子埋頭牛飲，聞言擡起頭抹抹嘴，“沒成，她沒瞧上我。”
“嘶——”申桂枝倒吸口冷氣，連送到嘴邊的花生豆都顧不上吃了，“你這條件盼陽那丫頭沒瞧上？”
不是她誇，就馮辛這條件，滿宣清市估摸都找不著較他太好的。
正團級別轉業，一轉業就進公安局當隊長。
他本人這情況，家裏條件就更好了。
他爹在部隊裏能被稱上句‘首長’，他娘是肩上扛著章的軍醫。
他幾個叔叔也有出息得很，有在京市也有在本地的。
兩家從霍書江還在的時候就常來往，後來霍驍北和馮辛去參軍，雖然是不同年份，但都去了陽市，還在一個駐地。
老鄉，還是兄弟，又一起當了許多年的戰友，也難怪馮辛回回來都格外得不見外了。
馮辛點頭，“我反正這麽大年紀了，有個姑娘瞧得上我就成，輪不到我挑的。”
“她說她現在不想結婚，為了應付她爹娘，還叫我推說沒瞧上。”
“這孩子咋想的？”申桂枝眉頭擰起來，憂心忡忡：“盼陽比我們小苒還大一歲，轉過年說著就二十一了。”
“再疼閨女的人家也不是這麽個留法，叫外頭人說道是一個，別回頭留出仇來？”
結不結婚先不說，好歹先定下來，再過兩年田盼陽年紀真就偏大了，再想找條件就得往下降。
“不說她了，奶你瞅我這麽大年紀還單著，您給我介紹介紹唄？”馮辛眼巴巴瞅著。
申桂枝抿口橙汁，被滿口清甜的味道驚了下，咂咂舌才回他：“你這條件，一般人家姑娘跟你結了婚，八成要受委屈的。”
就算不是主觀上的，但客觀差距在那裏，一天天過著心理上也總是低人一頭。
非得是心大的，不容易計較的，或者心裏頭門清的，不然夫妻倆少不得要鬧。
馮辛沒轍了，怎麽娶個媳婦兒就這麽難？
他垂頭喪氣地抹了抹臉，轉眼看到了溫苒，忽地停下，目光轉回去，然後盯著這弟妹不動了。
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別致的想法，越想吧，他眼神越亮。
這目光把溫苒嚇得差點嗆水，連忙灌了半杯橙汁壓驚，“你咋了？”
馮辛清清嗓子，坐直了才頗為不好意思地開口：“弟妹，聽驍北說你念過高中，那你那些女同學們就都有對象了？”
“有還沒有的嗎？能給我介紹介紹不？”
溫苒艱難地吞下橙汁。
有，她難道就敢主動去接觸，然後跟人家說要給介紹對象嗎？
看這孩子是真著急了，申桂枝出個主意，“哪天小苒你再去市裏，找你姑姑問問機械廠有沒有合適的姑娘？”
溫苒點頭，“等我下次放假。”
今天是個例外，但有了今天這次曠工，最近還是規矩一點別請假了。
馮辛眼睛一亮，“那就麻煩弟妹了，要是我這事能成，回頭我送你一輛自行車！”
“你可真大方！”申桂枝拍他胳膊兩下，啪啪清脆兩聲，可聽力氣不小，“快別了你小子，說這個就生分了。”
說這麽會兒工夫的話，霍驍北借自行車也回來了。
聽見門外的自行車鈴聲，馮辛趕緊撈上他連吃帶拿的一筐東西出去。
溫苒和申桂枝一起送到門口。
溫苒叮囑霍驍北，“你別忘了去拿東西。”
霍驍北要送馮辛，沒辦法帶她。幸好準入許可證已經下來，系統安排機器人們租了房子。
地址告訴了霍驍北，他過去直接拿東西就行。
申桂枝分別瞅了瞅小兩口，小聲問大孫子：“是去那地方？”
霍驍北點頭。
她便道：“你過陣子就得回部隊報道，趁這次多買點糧食，有別的東西看著合適也買下來。別怕花錢，回頭也省得叫你媳婦兒去犯險。”
“但得註意安全，千萬別叫人發現可知道？”
這話沒避著馮辛，哪怕他是警察。
馮辛聽了，跟申桂枝和溫苒保證：“奶，弟妹，有我在呢出不了事兒的，你們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回屋睡個好覺就成了。”
兩個當過兵的大男人，能跑能跳能打，也確實不用太擔心。
瞧著自行車沒了影兒，申桂枝琢磨幹脆不回家了，留下來在孫女屋裏歪一會兒就去上工。
溫苒沒覺出哪裏不對來，跟申桂枝倆到後院沖了沖腳，又一齊來到東屋。
申桂枝笑呵呵擺手，“哎呀你咋這麽見外，還送奶到這兒了？快去歇著，奶不用你照顧！”
“啊……啊？”懵了好久，溫苒腦子都沒轉過彎來，慢吞吞眨了眨眼，遲疑道：“可是，奶，我住這屋啊。”
她不來這裏，能去哪兒？
謔——一下。
申桂枝瞪大了倆眼，梗著脖子往後一仰，“你住哪兒？”
“你說你住哪兒？老婆子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小苒你再說一遍！”
她像是真的耳朵不好使一樣，說話時偏著頭把腦袋偏過去，聲音也拔高了幾個度。
溫苒伸出手指，虛空戳了戳屋門，“這裏。”
電光火石間，申桂枝像是明白過來什麽，身子晃了晃，顫顫巍巍扶上墻。
溫苒見了忙過去攙扶，“奶奶你是不是中暑了？”
申桂枝扯扯嘴角，從嗓子眼裏擠出‘呵呵’兩聲笑，只是這笑聲中幾乎沒有笑意。
“奶沒事！”
她兩眼冒火，咬牙切齒。
孫媳是好孫媳，可孫子不是好孫子！
好你個臭小子！
看你回來奶不把你兩條腿打斷奶就是你孫子！
怕溫苒傷心，申桂枝壓著怒氣沒當場發作，也沒問她倆為什麽沒住一屋？
還能為什麽？
肯定是自家那臭小子覺得自己被逼著結婚委屈了，就對小苒不好！
這小子可真能，人好好的城裏姑娘嫁給你吃苦，你不好好待人家，你還跟人分開住？
早知道你這麽能，誰給你說姑娘，你下輩子一個人單過去吧！
申桂枝臉上神色變幻殺氣騰騰，溫苒看得好奇又疑惑。
擡頭看了眼大日頭，她提醒：“奶，不進屋嗎？”
“進！”申桂枝三步奪兩步推門進屋，打著主意下午要好好盤問盤問孫女霍瑩。
她大哥大嫂都不住一屋了，這麽大事竟然不曉得告訴她奶？
溫苒熱情邀請申桂枝和自己睡一半炕。
瞧小苒跟她老婆子多親近？
申桂枝頓時對大孫子更加咬牙切齒，又恨自己前幾天過來，明明都看到小苒進出東屋，為啥就沒多問幾句？
她這孫媳是城裏姑娘，自家這條件是挺委屈人家的。
申桂枝也當過人兒媳孫媳，她曉得小年輕們最煩的就是愛管事的婆婆。
小兩口剛結婚沒幾個月，申桂枝都盡可能遠著，能不過來就不過來。
這不到最近，她才經常過來吃飯，可也是吃完就走，不多管事也不留宿。
哪知道大孫子悄默聲兒就給她整這死出？
行！
霍驍北他可真行！
哪天她去山上割豬草，必須得順路到老四墳頭跟前說道說道。
就這倆父子那針鋒相對說一句炸仨火·藥·桶的架勢，當老子的能氣得從墳裏爬出來申桂枝也是信的。
氣活了好，最好爬出來把他糟心兒子腿打斷，再回墳裏繼續躺著。
這當爹的也不是個好東西，自己兒子啥德性他難道不清楚？
你是合了眼徹底清閑，撒手啥也不管一身輕了，給你兒子說這麽好一姑娘，回頭姑娘在你兒子那受了委屈，看你在底下良心是不是能安生？
申桂枝翻了個身，越想這事心頭的火氣越旺，大晌午過去，她楞是沒合一下眼睛。
上工哨響，她立時彈坐起來，先扭頭看了眼旁邊孫媳。
溫苒側身卷著被子，半邊臉蛋壓在枕頭上，睡得正香甜。
再凝神一聽，隔壁半拉炕上有些許動靜。
申桂枝拉拉個臉，翻身下炕，扒開床簾，“瑩，去，跟奶到外頭，奶有事問你。”
大熱天的，霍瑩憑空打了個哆嗦，等到了外頭，再一聽她奶問的事，更是腿一軟。
“多長時間了你說？”申桂枝臉色黑如鍋底。
霍瑩垂著腦袋看腳尖，“也t、也沒多長，就就就……”
申桂枝冷臉看著孫女。
大孫子向來有主意得很，從前有老子管著都沒顧忌。現在老四走了，這家裏就跟他的一言堂差不了多少。
下頭三個孫女孫子到他們大哥跟前，慫得只有大哥說什麽他們聽什麽的份，指望他們在一邊勸著那就是天方夜談。
申桂枝也不怪孫女不跟她通氣，再說以前那次……
“你盡管說，我不叫你大哥知道。”
霍瑩小聲回：“上個星期，大嫂從市裏回來，帶餅夾肉那次。”
申桂枝在心裏扒拉一頓數，眉毛登時倒豎起來，十來天了這快。
她蹭蹭蹭跑進廚房，先拿搟面杖，再找笤帚疙瘩。
霍瑩不放心地跟上去，看見她奶氣勢洶洶找家夥式的樣子，驚得下巴險些掉地上。
回過神來，她趕緊上去攔著，“奶！奶你快放下，這搟面杖是我爹親手做的，壞了可就沒有了！”
誰知這話反倒讓申桂枝攥得更用力，“就得你爹親手做的才成！看看他生的什麽兒子？”
“他當爹的擱地下躺著沒法出力，就讓他做的搟面杖出力！”
霍瑩：“……”
申桂枝一把奪回搟面杖，背過身去杵到褲腰帶裏背著，嘴裏振振有詞：“得虧你爹不在，讓他來多少根搟面杖也打不住！”
霍瑩又：“……”
她沒辦法，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您把笤帚給我，我要去掃地，掃完還您。”
申桂枝扔給她，完了不放心地叮囑：“用完了就給我。”
霍瑩抱著笤帚轉身就要往東屋去，被一直盯著她的申桂枝叫住。
“哎別去那屋！小苒跟秀秀還睡著呢，你先掃院裏，我看著你掃。”
她說著坐到桌旁，拍拍褲子，端起碗喝了口水，“叫我說這院子挺幹凈的不用掃，不過你願意掃就掃吧。”
霍瑩被迫停下，咬著嘴唇不甘地看了眼房間門，就地開始掃院子。
沒辦法給大嫂通風報信了。
申桂枝嘟囔了一句只有能自己聽到的，“這孩子打小就閑不住，真隨她爹。”
溫苒睡飽了起來，洗把臉打算去上工。
霍瑩看到她眼睛就是一亮，抱著笤帚跟上去，“大嫂我送你！”
“等等！”申桂枝橫插一腳，“林！秀！送你們大嫂去衛生所，送完再去玩兒自個的！”
霍瑩眼裏的光漸漸暗下來。
但她不死心，“大嫂你要看賬本，算數費腦子，我給你裝幾塊點心？”
申桂枝聞言點了點頭，“正好小馮帶的東西裏頭我瞅著有幾包點心，小苒你過來翻翻想吃什麽？”
溫苒腦袋在祖孫倆間轉來轉去，聽見這話立時把好奇拋到腦後，開心地過去挑點心。
“你把那個燈也帶上吧，後半晌屋裏就暗了，再看書費眼睛，下工回家還能當手電筒用。”
申桂枝打發一旁霍瑩去屋裏拿臺燈，她包好點心拍了拍溫苒手臂，“你放心去上工，奶給你出氣。”
溫苒捏著點心往嘴裏送的動作停住，“啊？”
出什麽氣？
正好霍瑩過來了，申桂枝把東西一股腦兒塞溫苒手上，沖她擺擺手：“快去吧，當心遲到。”
溫苒帶著一左一右龍鳳胎護法出了門。
三人在路上邊走邊啃點心，到衛生所的時候還不算晚。
目送龍鳳胎蹦蹦跳跳離開，溫苒轉身進屋。
屋裏分外安靜。
她先看傅決明的位置，空的，沒人。
奇怪？
再看齊勝男的位置，對上了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小苒來了。”
“六奶奶！”打完招呼，溫苒走進裏間，拆開紙包把點心遞過去，“六奶吃不吃？”
齊勝男拿了浮頭上一塊，試著咬了一嘴，頻頻點頭：“嗯，這點心不錯，上哪兒買的？”
“不是買的，是馮辛，就是六奶你給田會計的女兒介紹的相親對象，他帶的。”溫苒也拿了一塊，邊啃邊端著搪瓷缸子去倒熱水。
霍驍北和馮辛是戰友，齊勝男知道。她以前也在部隊裏待過，還認識馮辛他爹娘爺奶。
衛生所有個暖水壺，走公賬買的，那小票還在賬本箱子裏存著。
通常傅決明做飯的時候會燒一鍋水，他自己留一壺，再把前頭這壺灌滿。
“傅知青還沒來嗎？”溫苒四處張望。
齊勝男在想事情，聞言回過神來，“沒呢。後院他住的屋也沒人，我喊了兩聲沒應，應該是出去給人看病了。”
她三兩口吃完點心，溫苒再給她她沒拿。
喝水清了清嗓子，她拉著溫苒追問：“我剛去就給人叫走了，後頭直接回了家吃飯，你給奶說說她們相得咋樣？成沒成？還是說先處著？”
咽下點心，溫苒先覷了眼齊勝男的臉色，才遲疑著開口：“好像沒有。”
“沒有？”齊勝男眉心一皺，“啥情況？咋能沒有呢？那後生走了沒？晌午吃沒吃飯？可是吃了再走的？”
溫苒一個個回答，“六奶，我上午也去看了，上午的工分我就沒有了。”
她先疊了個甲。
齊勝男點點頭表示知道，沒怪她丟下工作去看熱鬧。
說到底衛生所工作不是太忙，溫苒還只是個會計不是大夫，再說曠了工就不計工分唄。
齊勝男自個也曠了工，她也得扣工分的。
溫苒放了心，繼續往下說：“一起相親的還有田會計的侄女，我去了沒多久吧，馮辛就先出來了，還帶了田家給的一籃子山貨。”
聽到這兒齊勝男就明白了，她一跺腳一拍手，神情篤定道：“沒成！”
但她想不明白，這咋能沒成呢？
盼陽，那多好一姑娘，模樣好性子大方，高中畢業還有文化。
馮辛，年紀是大了點，但人家工作正派有前途。
男方女方都挺好，所以為啥沒成？
溫苒猜測，“可能是沒看對眼。”
“那就不談婚事，先處著啊！”齊勝男哐哐拍大腿，仿佛那不是自己的，“盼陽她爹娘也糊塗，肯定都把話說死了！”
溫苒默默啃點心。
通過上午在嬸子們那裏聽到的，加上晌午飯桌上聽霍奶奶說的，她算是看明白了。
這年頭雖不是以前舊時代的包辦婚姻，但也沒好上多少。
男女方相親，工作工資、長相身高、品行家世，這三者只要差不多，甚至只要第一點有工作，估摸兩方家長都恨不得能當場定下婚期。
可能後世兩個孩子不願意，婚事大概率就不成了。
現在只要雙方家長同意，孩子不是非常抗拒，結婚是勢在必行。
至於不喜歡就不結婚，或者喜歡到上頭什麽也不要跟人閃婚，這兩個極端在這個年代要被人戳著脊梁骨說一輩子閑話的。
感慨完，溫苒晃了晃腦袋。
這跟她有啥關系啊？
不過吧還真有那麽一點點的關系，溫苒轉過身去，裝作看賬本，實則打開簽到系統。
之前系統發布了一個阻止換親的任務，現在馮辛跟田盼陽沒成，當然也沒跟田盼月成，想來任務應該是完成了。
馮辛又不像霍驍北，霍驍北家就在本大隊，馮辛住在市裏。
除非田盼月打聽到馮辛的工作地址，天天坐車去他單位門口堵人，否則兩人不會再有交集。
公交車車費來回一趟要兩毛錢，辦月票六塊錢。
田盼月應該是拿不出這錢的。
結果【任務進行中……】這行字撲進眼簾，溫苒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還沒完啊？
“小E小E——”溫苒在心裏呼喚系統。
【在呢在呢，啥事？】
【我正跟周米他們盤存貨呢，不是說霍驍北今天會來嗎？都這時候了咋沒見著他人？】
“他沒去？”溫苒驚了。
他明明帶著馮辛一起走了啊！他還找瑩瑩要了存折，哦對存折……
“他應該是去市裏銀行取錢去了，先取錢再過去找你們。”
【那我們再等等。】
【你說這任務啊……】
剛起個頭，院外忽然有了動靜，隨著門被推開，烏泱泱一群人擠進來，屋子登時就暗下來。
更有人一進屋就高聲求助：“齊所長，您可救救咱們大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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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辛一屁股擠到霍驍北旁邊坐下, “咱們啥時候吃飯？”
申桂枝合上籃子，起來拍拍褲子，“你想吃啥？”
馮辛嘿嘿笑, 主動接過籃子，“啥都行，我不挑。”
溫苒朝田家房子看了看, “六奶奶呢？她不出來？”
“她來看了眼就著急忙慌被叫走了, 說是前頭懷孕的小媳婦兒摔了一跤肚子疼。”申桂枝說完跺跺腳，“都這時候了, 小苒你也別回衛生所, 一起回家吃晌午飯得了。”
跟嬸子們道個別，一行就朝霍家去了。
到家先灌了碗水解渴，再輪流去後院洗涼。
都聚在廚房裏, 溫苒拿出瓜子花生分給大家。
綠茶瓜子比花生還受歡迎，一人一小把那一包登時就見了底。
申桂枝去櫃櫥裏翻東西，邊問：“小馮你想吃啥奶給你做？”
“肉！肉有沒有？”馮辛擦擦手站起來湊過去，“我帶了塊豆腐，咱們把豆腐給煎一煎，再用茄子燜一下, 放點油渣, 那叫個香！”
他這麽說著, 把自己都饞得吸了吸口水。
“家裏請的阿姨昨天烙了芝麻燒餅, 我給裝了一兜, 咱們晌午也不用弄幹糧了，就吃這個成不成？”
還真安排上了？
霍驍北淡淡瞥他一眼, 他臉皮未免也太厚了。
溫苒和霍瑩都沒什麽意見。
櫃櫥裏有臘肉臘腸，是溫苒前兩天拿出來的。她拿回家才知道, 家裏臘肉有的是，都在廚房隔壁放糧食的屋子裏。
怕被老鼠偷吃，大部分壓在缸裏，也有吊在房梁上通風的，擡頭就能瞧見。
為了簽到，溫苒去過那屋，她就是沒擡頭罷了。
不止臘肉，臘雞臘兔臘麅子肉也有。
上次馮辛過來，申桂枝給的就是塊麅子肉，肥肉多瘦肉少很難得。
只是鄉下人家好東西再多也習慣儉省，攢著存著走禮送人怎麽都好，就是不著急吃。
霍家算好的了，最少也得三五天才吃上頓正經肉。
像最近這樣天天吃，除非等過年時候才成。
那時候應該分完豬肉不久，隊裏會組織青壯上山打獵還能再分肉，去附近大湖裏捕魚也能分魚。
除了溫苒，定好菜單後，其他四個就在廚房裏忙活起來。
蒜苗炒臘肉、韭菜炒雞蛋、茄子燜豆腐、辣椒炒腐竹和一臉盆的涼拌土豆絲粉條，又用上午剝的花生炸了盤花生豆，加上扒糕蘸蒜和醋，和一罐雞雜拿蔥姜蒜辣椒爆炒。
再熬一鍋綠豆大米粥解暑，配著馮辛帶的芝麻燒餅，又是一桌能讓人把舌頭吞下去的好飯好菜。
吃完坐著消食，馮辛摸著撐起的肚子，冷不丁來了句：“奶，我啥時候還來？咱能不能回回都弄這麽好的菜？”
申桂t枝給了他好大一個白眼，“好家夥一頓六個餅子兩碗粥，還來咱家就該叫你吃窮了！”
被這麽說馮辛也不惱，“還不是奶你做飯的手藝太好了？”
飯點前不久，龍鳳胎就自覺結伴回了家，吃完飯哈欠不停，叫申桂枝打發回屋裏睡覺去。
沒多會兒霍驍北出門去大隊部借自行車。
霍瑩和溫苒還在廚房，聽申桂枝盤問馮辛相親時的情況。
“你倆這是沒成？”她先問。
剛用涼白開化了一暖水壺的橙汁，馮辛端著搪瓷缸子埋頭牛飲，聞言擡起頭抹抹嘴，“沒成，她沒瞧上我。”
“嘶——”申桂枝倒吸口冷氣，連送到嘴邊的花生豆都顧不上吃了，“你這條件盼陽那丫頭沒瞧上？”
不是她誇，就馮辛這條件，滿宣清市估摸都找不著較他太好的。
正團級別轉業，一轉業就進公安局當隊長。
他本人這情況，家裏條件就更好了。
他爹在部隊裏能被稱上句‘首長’，他娘是肩上扛著章的軍醫。
他幾個叔叔也有出息得很，有在京市也有在本地的。
兩家從霍書江還在的時候就常來往，後來霍驍北和馮辛去參軍，雖然是不同年份，但都去了陽市，還在一個駐地。
老鄉，還是兄弟，又一起當了許多年的戰友，也難怪馮辛回回來都格外得不見外了。
馮辛點頭，“我反正這麽大年紀了，有個姑娘瞧得上我就成，輪不到我挑的。”
“她說她現在不想結婚，為了應付她爹娘，還叫我推說沒瞧上。”
“這孩子咋想的？”申桂枝眉頭擰起來，憂心忡忡：“盼陽比我們小苒還大一歲，轉過年說著就二十一了。”
“再疼閨女的人家也不是這麽個留法，叫外頭人說道是一個，別回頭留出仇來？”
結不結婚先不說，好歹先定下來，再過兩年田盼陽年紀真就偏大了，再想找條件就得往下降。
“不說她了，奶你瞅我這麽大年紀還單著，您給我介紹介紹唄？”馮辛眼巴巴瞅著。
申桂枝抿口橙汁，被滿口清甜的味道驚了下，咂咂舌才回他：“你這條件，一般人家姑娘跟你結了婚，八成要受委屈的。”
就算不是主觀上的，但客觀差距在那裏，一天天過著心理上也總是低人一頭。
非得是心大的，不容易計較的，或者心裏頭門清的，不然夫妻倆少不得要鬧。
馮辛沒轍了，怎麽娶個媳婦兒就這麽難？
他垂頭喪氣地抹了抹臉，轉眼看到了溫苒，忽地停下，目光轉回去，然後盯著這弟妹不動了。
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別致的想法，越想吧，他眼神越亮。
這目光把溫苒嚇得差點嗆水，連忙灌了半杯橙汁壓驚，“你咋了？”
馮辛清清嗓子，坐直了才頗為不好意思地開口：“弟妹，聽驍北說你念過高中，那你那些女同學們就都有對象了？”
“有還沒有的嗎？能給我介紹介紹不？”
溫苒艱難地吞下橙汁。
有，她難道就敢主動去接觸，然後跟人家說要給介紹對象嗎？
看這孩子是真著急了，申桂枝出個主意，“哪天小苒你再去市裏，找你姑姑問問機械廠有沒有合適的姑娘？”
溫苒點頭，“等我下次放假。”
今天是個例外，但有了今天這次曠工，最近還是規矩一點別請假了。
馮辛眼睛一亮，“那就麻煩弟妹了，要是我這事能成，回頭我送你一輛自行車！”
“你可真大方！”申桂枝拍他胳膊兩下，啪啪清脆兩聲，可聽力氣不小，“快別了你小子，說這個就生分了。”
說這麽會兒工夫的話，霍驍北借自行車也回來了。
聽見門外的自行車鈴聲，馮辛趕緊撈上他連吃帶拿的一筐東西出去。
溫苒和申桂枝一起送到門口。
溫苒叮囑霍驍北，“你別忘了去拿東西。”
霍驍北要送馮辛，沒辦法帶她。幸好準入許可證已經下來，系統安排機器人們租了房子。
地址告訴了霍驍北，他過去直接拿東西就行。
申桂枝分別瞅了瞅小兩口，小聲問大孫子：“是去那地方？”
霍驍北點頭。
她便道：“你過陣子就得回部隊報道，趁這次多買點糧食，有別的東西看著合適也買下來。別怕花錢，回頭也省得叫你媳婦兒去犯險。”
“但得註意安全，千萬別叫人發現可知道？”
這話沒避著馮辛，哪怕他是警察。
馮辛聽了，跟申桂枝和溫苒保證：“奶，弟妹，有我在呢出不了事兒的，你們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回屋睡個好覺就成了。”
兩個當過兵的大男人，能跑能跳能打，也確實不用太擔心。
瞧著自行車沒了影兒，申桂枝琢磨幹脆不回家了，留下來在孫女屋裏歪一會兒就去上工。
溫苒沒覺出哪裏不對來，跟申桂枝倆到後院沖了沖腳，又一齊來到東屋。
申桂枝笑呵呵擺手，“哎呀你咋這麽見外，還送奶到這兒了？快去歇著，奶不用你照顧！”
“啊……啊？”懵了好久，溫苒腦子都沒轉過彎來，慢吞吞眨了眨眼，遲疑道：“可是，奶，我住這屋啊。”
她不來這裏，能去哪兒？
謔——一下。
申桂枝瞪大了倆眼，梗著脖子往後一仰，“你住哪兒？”
“你說你住哪兒？老婆子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小苒你再說一遍！”
她像是真的耳朵不好使一樣，說話時偏著頭把腦袋偏過去，聲音也拔高了幾個度。
溫苒伸出手指，虛空戳了戳屋門，“這裏。”
電光火石間，申桂枝像是明白過來什麽，身子晃了晃，顫顫巍巍扶上墻。
溫苒見了忙過去攙扶，“奶奶你是不是中暑了？”
申桂枝扯扯嘴角，從嗓子眼裏擠出‘呵呵’兩聲笑，只是這笑聲中幾乎沒有笑意。
“奶沒事！”
她兩眼冒火，咬牙切齒。
孫媳是好孫媳，可孫子不是好孫子！
好你個臭小子！
看你回來奶不把你兩條腿打斷奶就是你孫子！
怕溫苒傷心，申桂枝壓著怒氣沒當場發作，也沒問她倆為什麽沒住一屋？
還能為什麽？
肯定是自家那臭小子覺得自己被逼著結婚委屈了，就對小苒不好！
這小子可真能，人好好的城裏姑娘嫁給你吃苦，你不好好待人家，你還跟人分開住？
早知道你這麽能，誰給你說姑娘，你下輩子一個人單過去吧！
申桂枝臉上神色變幻殺氣騰騰，溫苒看得好奇又疑惑。
擡頭看了眼大日頭，她提醒：“奶，不進屋嗎？”
“進！”申桂枝三步奪兩步推門進屋，打著主意下午要好好盤問盤問孫女霍瑩。
她大哥大嫂都不住一屋了，這麽大事竟然不曉得告訴她奶？
溫苒熱情邀請申桂枝和自己睡一半炕。
瞧小苒跟她老婆子多親近？
申桂枝頓時對大孫子更加咬牙切齒，又恨自己前幾天過來，明明都看到小苒進出東屋，為啥就沒多問幾句？
她這孫媳是城裏姑娘，自家這條件是挺委屈人家的。
申桂枝也當過人兒媳孫媳，她曉得小年輕們最煩的就是愛管事的婆婆。
小兩口剛結婚沒幾個月，申桂枝都盡可能遠著，能不過來就不過來。
這不到最近，她才經常過來吃飯，可也是吃完就走，不多管事也不留宿。
哪知道大孫子悄默聲兒就給她整這死出？
行！
霍驍北他可真行！
哪天她去山上割豬草，必須得順路到老四墳頭跟前說道說道。
就這倆父子那針鋒相對說一句炸仨火·藥·桶的架勢，當老子的能氣得從墳裏爬出來申桂枝也是信的。
氣活了好，最好爬出來把他糟心兒子腿打斷，再回墳裏繼續躺著。
這當爹的也不是個好東西，自己兒子啥德性他難道不清楚？
你是合了眼徹底清閑，撒手啥也不管一身輕了，給你兒子說這麽好一姑娘，回頭姑娘在你兒子那受了委屈，看你在底下良心是不是能安生？
申桂枝翻了個身，越想這事心頭的火氣越旺，大晌午過去，她楞是沒合一下眼睛。
上工哨響，她立時彈坐起來，先扭頭看了眼旁邊孫媳。
溫苒側身卷著被子，半邊臉蛋壓在枕頭上，睡得正香甜。
再凝神一聽，隔壁半拉炕上有些許動靜。
申桂枝拉拉個臉，翻身下炕，扒開床簾，“瑩，去，跟奶到外頭，奶有事問你。”
大熱天的，霍瑩憑空打了個哆嗦，等到了外頭，再一聽她奶問的事，更是腿一軟。
“多長時間了你說？”申桂枝臉色黑如鍋底。
霍瑩垂著腦袋看腳尖，“也t、也沒多長，就就就……”
申桂枝冷臉看著孫女。
大孫子向來有主意得很，從前有老子管著都沒顧忌。現在老四走了，這家裏就跟他的一言堂差不了多少。
下頭三個孫女孫子到他們大哥跟前，慫得只有大哥說什麽他們聽什麽的份，指望他們在一邊勸著那就是天方夜談。
申桂枝也不怪孫女不跟她通氣，再說以前那次……
“你盡管說，我不叫你大哥知道。”
霍瑩小聲回：“上個星期，大嫂從市裏回來，帶餅夾肉那次。”
申桂枝在心裏扒拉一頓數，眉毛登時倒豎起來，十來天了這快。
她蹭蹭蹭跑進廚房，先拿搟面杖，再找笤帚疙瘩。
霍瑩不放心地跟上去，看見她奶氣勢洶洶找家夥式的樣子，驚得下巴險些掉地上。
回過神來，她趕緊上去攔著，“奶！奶你快放下，這搟面杖是我爹親手做的，壞了可就沒有了！”
誰知這話反倒讓申桂枝攥得更用力，“就得你爹親手做的才成！看看他生的什麽兒子？”
“他當爹的擱地下躺著沒法出力，就讓他做的搟面杖出力！”
霍瑩：“……”
申桂枝一把奪回搟面杖，背過身去杵到褲腰帶裏背著，嘴裏振振有詞：“得虧你爹不在，讓他來多少根搟面杖也打不住！”
霍瑩又：“……”
她沒辦法，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您把笤帚給我，我要去掃地，掃完還您。”
申桂枝扔給她，完了不放心地叮囑：“用完了就給我。”
霍瑩抱著笤帚轉身就要往東屋去，被一直盯著她的申桂枝叫住。
“哎別去那屋！小苒跟秀秀還睡著呢，你先掃院裏，我看著你掃。”
她說著坐到桌旁，拍拍褲子，端起碗喝了口水，“叫我說這院子挺幹凈的不用掃，不過你願意掃就掃吧。”
霍瑩被迫停下，咬著嘴唇不甘地看了眼房間門，就地開始掃院子。
沒辦法給大嫂通風報信了。
申桂枝嘟囔了一句只有能自己聽到的，“這孩子打小就閑不住，真隨她爹。”
溫苒睡飽了起來，洗把臉打算去上工。
霍瑩看到她眼睛就是一亮，抱著笤帚跟上去，“大嫂我送你！”
“等等！”申桂枝橫插一腳，“林！秀！送你們大嫂去衛生所，送完再去玩兒自個的！”
霍瑩眼裏的光漸漸暗下來。
但她不死心，“大嫂你要看賬本，算數費腦子，我給你裝幾塊點心？”
申桂枝聞言點了點頭，“正好小馮帶的東西裏頭我瞅著有幾包點心，小苒你過來翻翻想吃什麽？”
溫苒腦袋在祖孫倆間轉來轉去，聽見這話立時把好奇拋到腦後，開心地過去挑點心。
“你把那個燈也帶上吧，後半晌屋裏就暗了，再看書費眼睛，下工回家還能當手電筒用。”
申桂枝打發一旁霍瑩去屋裏拿臺燈，她包好點心拍了拍溫苒手臂，“你放心去上工，奶給你出氣。”
溫苒捏著點心往嘴裏送的動作停住，“啊？”
出什麽氣？
正好霍瑩過來了，申桂枝把東西一股腦兒塞溫苒手上，沖她擺擺手：“快去吧，當心遲到。”
溫苒帶著一左一右龍鳳胎護法出了門。
三人在路上邊走邊啃點心，到衛生所的時候還不算晚。
目送龍鳳胎蹦蹦跳跳離開，溫苒轉身進屋。
屋裏分外安靜。
她先看傅決明的位置，空的，沒人。
奇怪？
再看齊勝男的位置，對上了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小苒來了。”
“六奶奶！”打完招呼，溫苒走進裏間，拆開紙包把點心遞過去，“六奶吃不吃？”
齊勝男拿了浮頭上一塊，試著咬了一嘴，頻頻點頭：“嗯，這點心不錯，上哪兒買的？”
“不是買的，是馮辛，就是六奶你給田會計的女兒介紹的相親對象，他帶的。”溫苒也拿了一塊，邊啃邊端著搪瓷缸子去倒熱水。
霍驍北和馮辛是戰友，齊勝男知道。她以前也在部隊裏待過，還認識馮辛他爹娘爺奶。
衛生所有個暖水壺，走公賬買的，那小票還在賬本箱子裏存著。
通常傅決明做飯的時候會燒一鍋水，他自己留一壺，再把前頭這壺灌滿。
“傅知青還沒來嗎？”溫苒四處張望。
齊勝男在想事情，聞言回過神來，“沒呢。後院他住的屋也沒人，我喊了兩聲沒應，應該是出去給人看病了。”
她三兩口吃完點心，溫苒再給她她沒拿。
喝水清了清嗓子，她拉著溫苒追問：“我剛去就給人叫走了，後頭直接回了家吃飯，你給奶說說她們相得咋樣？成沒成？還是說先處著？”
咽下點心，溫苒先覷了眼齊勝男的臉色，才遲疑著開口：“好像沒有。”
“沒有？”齊勝男眉心一皺，“啥情況？咋能沒有呢？那後生走了沒？晌午吃沒吃飯？可是吃了再走的？”
溫苒一個個回答，“六奶，我上午也去看了，上午的工分我就沒有了。”
她先疊了個甲。
齊勝男點點頭表示知道，沒怪她丟下工作去看熱鬧。
說到底衛生所工作不是太忙，溫苒還只是個會計不是大夫，再說曠了工就不計工分唄。
齊勝男自個也曠了工，她也得扣工分的。
溫苒放了心，繼續往下說：“一起相親的還有田會計的侄女，我去了沒多久吧，馮辛就先出來了，還帶了田家給的一籃子山貨。”
聽到這兒齊勝男就明白了，她一跺腳一拍手，神情篤定道：“沒成！”
但她想不明白，這咋能沒成呢？
盼陽，那多好一姑娘，模樣好性子大方，高中畢業還有文化。
馮辛，年紀是大了點，但人家工作正派有前途。
男方女方都挺好，所以為啥沒成？
溫苒猜測，“可能是沒看對眼。”
“那就不談婚事，先處著啊！”齊勝男哐哐拍大腿，仿佛那不是自己的，“盼陽她爹娘也糊塗，肯定都把話說死了！”
溫苒默默啃點心。
通過上午在嬸子們那裏聽到的，加上晌午飯桌上聽霍奶奶說的，她算是看明白了。
這年頭雖不是以前舊時代的包辦婚姻，但也沒好上多少。
男女方相親，工作工資、長相身高、品行家世，這三者只要差不多，甚至只要第一點有工作，估摸兩方家長都恨不得能當場定下婚期。
可能後世兩個孩子不願意，婚事大概率就不成了。
現在只要雙方家長同意，孩子不是非常抗拒，結婚是勢在必行。
至於不喜歡就不結婚，或者喜歡到上頭什麽也不要跟人閃婚，這兩個極端在這個年代要被人戳著脊梁骨說一輩子閑話的。
感慨完，溫苒晃了晃腦袋。
這跟她有啥關系啊？
不過吧還真有那麽一點點的關系，溫苒轉過身去，裝作看賬本，實則打開簽到系統。
之前系統發布了一個阻止換親的任務，現在馮辛跟田盼陽沒成，當然也沒跟田盼月成，想來任務應該是完成了。
馮辛又不像霍驍北，霍驍北家就在本大隊，馮辛住在市裏。
除非田盼月打聽到馮辛的工作地址，天天坐車去他單位門口堵人，否則兩人不會再有交集。
公交車車費來回一趟要兩毛錢，辦月票六塊錢。
田盼月應該是拿不出這錢的。
結果【任務進行中……】這行字撲進眼簾，溫苒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還沒完啊？
“小E小E——”溫苒在心裏呼喚系統。
【在呢在呢，啥事？】
【我正跟周米他們盤存貨呢，不是說霍驍北今天會來嗎？都這時候了咋沒見著他人？】
“他沒去？”溫苒驚了。
他明明帶著馮辛一起走了啊！他還找瑩瑩要了存折，哦對存折……
“他應該是去市裏銀行取錢去了，先取錢再過去找你們。”
【那我們再等等。】
【你說這任務啊……】
剛起個頭，院外忽然有了動靜，隨著門被推開，烏泱泱一群人擠進來，屋子登時就暗下來。
更有人一進屋就高聲求助：“齊所長，您可救救咱們大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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