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道：“何敏在那地方受了傷，這幾日還在昏迷著，那結界能吞噬妖怪的精氣，大約還要多睡上幾日，不過有棲桐陪在她的身邊，我們也不必擔心，皇宮之中這幾日傳來書信，皇帝知道何敏不願意再回去，便也沒有強求。”

餘府之中，小蓮將混了藥丸的茶水遞給了餘塵，餘塵此時的模樣有些頹廢，接過那盞茶水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那道紅色印記上，嘶啞道：“是不是，我又傷害你了？”

紅鸞收回手，避開他的目光，扯了扯唇角，輕聲道：“沒有，少爺怎麽會傷害紅鸞，是紅鸞自己不小心。”

他握住了她的肩膀，斂眉道：“你騙我，紅鸞，你撒謊的樣子很奇怪。”擡手拂過她脖子上的那道紅色，微微撫摸：“疼不疼？”

紅鸞低下頭，擡手握住了他的手，眼角有些濕潤，“不疼，只要少爺關心小蓮，小蓮便不疼。”

“傻丫頭”他不忍心責怪，他也想過要將她趕出家門，可是又忽然想到，若是自己真的將她給趕了出去，她該去什麽地方，她同自己一樣，都是沒有家的人。

“少爺，你嗓子不好，先喝茶，只要喝了這盞茶，一切都會好的。”她將茶水遞了上去，男人接過茶盞，牽強的扯了扯唇角，低聲道：“紅鸞，其實我一直在想，若是沒有你我會怎麽樣，你是他們送給我的丫鬟，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將你當做丫鬟，紅鸞，你答應我，照顧好自己。”

紅鸞含淚點了點頭，咬唇道：“少爺，我都知道，都知道。”

他擡手目光柔和的撫在她的發間，從她的發髻上取下一枚簪子，輕聲道：“若是我再發作，你就用這個防身。”

紅鸞握住他的手，含淚道：“不會的少爺，你放心，這一切都快要過去了。”

她已經求了神來琴館的般若，她已經答應了自己，只要將何敏給交出去，她便會幫自己除了少爺的心魔。

“你去將桌上的那碗藥端給我吧。”他大手從般若的腦袋撫下，紅鸞點了點頭，起身將那藥碗端過來，執起勺子絞了絞，藥香味撲鼻而來，她方才嗅了一點點味道，便感覺腹中一陣翻江倒海，手中的藥碗也滑了下去。

餘塵扶住了紅鸞的身子，皺眉道：“你怎麽了？”

紅鸞艱難的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感覺很難受，還想吐。”

他擡起指腹搭在她的經脈上，片刻後皺眉道：“紅鸞，你來我身邊，多少時日了？”

紅鸞亦是難受的擡起頭，算了一算，道：“有兩個月。”

兩個月，看來他猜得是沒錯了，紅鸞見他一直未言語，便問道：“公子，我，怎麽了？”

餘塵放下她的手，擡起頭，腦中有些迷茫，“紅鸞，你有孩子了。”

“孩子……”紅鸞呆滯如石，她有孩子了，她竟然有孩子了。“少爺，紅鸞腹中的孩子，是你的。”

餘塵扶住紅鸞的身軀，安頓她坐下，其實他若是尋常人家的話，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紅鸞竟然會有孩子，那是他的孩子……

“紅鸞，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抓藥，你先安心在府中靜養。”紅鸞點了點頭，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少爺，留下來好不好，這個孩子是少爺的，少爺難道不想做父親麽。”

他擡手拂了拂她額前的碎發，溫和道：“我何時說過不要這個孩子了？我去給你買安胎藥，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的孩子怎麽樣。”

她松開他的袖子，點了點頭，“少爺，早點回來好不好。”

如今她曉得自己的腹中有了少爺的孩子，不知道是喜是憂，只知道，當下之際，不能讓少爺出事，也不能讓孩子出事。

琴館內般若五指敲著桌案，想了一會兒道：“其實你腹中的孩子還沒有一個月，不過蛇族懷胎並非像凡人那樣需要十個月，頂多四五個月便會生出來，小蓮，你就這樣要做母親了，而且你的肚子可能會越來越大，你行事也要小心了，畢竟這是懷孕，稍稍有個閃失，你腹中的小寶寶可就有生命之危。”

桐生擦拭著琴上之弦，聽著般若的危言聳聽，搖了搖頭：“你又沒有懷過孩子，一個小姑娘，懂得這些麽？”

般若皺了皺鼻頭，不樂意道：“我雖然是沒有生過孩子，但是我可是見過旁人懷孕呢。”掰開手指頭算了算，道：“我今年一千九百歲，好像再過幾年就滿兩千歲了。凡人生孩子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我見過長歡姨娘懷寶寶，那時候我還在上清境，天尊叔父整日就不許我靠近長歡姨娘，我摸一摸都不可以，平日中也不讓長歡姨娘陪我玩，他總說啊，般若，長歡如今有了孩子，本尊不允你去引她陪你翻墻，更不許去帶她到天河抓魚，她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什麽閃失，本尊就將你送回玄浮殿，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你長歡姨娘。”

桐生聽著般若裝腔作勢的聲音勾了勾唇角，“你叔父啊，是害怕你太皮了。”

般若不知從哪吧拔了一根草放在手中，道：“其實我才不怕呢，不過叔父他總說，不能摸，摸一下就會掉，青楓哥哥也說，般若，你要照顧長歡姨娘，若是生了，就給你做相公。”

桐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嘴角一陣哆嗦，這番話若是被君上聽見，恐怕要盛怒了。

見般若還在風輕雲淡的從袖子中掏出糖果給小蓮，桐生小聲問道：“那，後來呢，尊上他真的將那小殿下許配給你了？”

般若甩了甩袖子，搖頭道：“沒呢，後來長歡姨娘生了個女兒。不過天尊他挺喜歡的，比我爹娘有良心多了，整天將那個小妹妹捧在手心，帶她一起養魚，說是要將魚養肥了給長歡姨娘補身子。”

小蓮啊了一聲，羨慕道：“你叔父對你姨娘可真好。”

般若又是哀哀一嘆，“殊不知我叔父他面上做的讓人感動不已，當年長歡姨娘在人間的時候吃魚吃多了，然後從此見到魚便是一陣狂吐。”

“……”

桐生語塞，小蓮亦是語塞，這位尊上果真是不一樣。

般若垂首道：“其實還有更過分的事呢，他得知姨娘當時懷寶寶的時候青楓哥哥曾說過要將小殿下送給我做相公，竟然責備說是青楓嚇到姨娘腹中的小寶寶了，若是他當初沒有允諾這件事，姨娘腹中的娃娃說不準便是個男娃娃。”偏著腦袋去問桐生，“你說小寶寶真的會嚇得連男女都變了麽？其實我當時很愧疚這件事的，我也說過，就算她是女娃娃我也不嫌棄她，可是長歡姨娘聽到之後當即便噴了我一臉茶水，我當時還甚是迷茫來著。”

不顧眾人驚詫的眼色，般若有模有樣的囑咐小蓮，“所以你以後啊，千萬不能讓自己的寶寶受了驚嚇，若是嚇的變成女娃娃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桐生忍住不奔潰的心，握拳在唇旁咳了咳，“那個，般若，你叔父，可能是在騙你。”

小蓮亦是極為讚同的點了點頭，般若驚詫了一陣，道：“啊？”看著桐生又追問道：“他騙我什麽了？”

桐生放下手中的東西，又是尷尬咳了咳，道：“你叔父他可能是逗你玩得，這孩子在母親的腹中便已經註定了男女，咳，還有摸一摸是不會掉的。”

般若楞了楞，頓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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