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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伍拾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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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後, 宋宜楚就徹底撒了歡, 時不時的就偷溜去靈巖寺,宋巔倒不出空管她,再說如今地位不同,不好插手, 反而林皎老實養胎,每日看書寫字,怡情養性, 別有一番樂趣。

宋巔仍舊在調查孫羅山, 他曾陪同陸鵬幾次夜半出入禦史府邸,不知為何詳談,只能暫且等待,聖上於雲雁山直接回鑾,鄭國公先到林皎這紮一頭, 再自行回去。

半蘭正烘著百褶裙呢, 外頭婆子進來說是鄭國公已經到了門口,讓郡主去花廳。

花廳中,鄭國公稍顯疲累的閉眼坐著,後頭小太監正給他按壓頭部,以求舒緩, 聽得緩步而來的腳步聲,揮手讓他退下,坐直身子,神采奕奕的擡眼看她。

林皎穿著革色撒花裙, 發髻上插著根羊脂色茉莉小簪,面色紅潤微圓,看樣子宋巔照顧的不錯,伸手指著一側,“坐,咱們說會話。”

她見上首之人神色疲怠,規矩坐好,話語間帶著關心,“國公爺最近過的不順?”

小女兒的心思最是細膩,沒法糊弄,“哈哈哈,我兒想錯了,你爹我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能讓我過的不順?”

當然是聖上唄,到現在,她還是很難接受,“宋巔這幾日一直在這兒。”

未免他不好做,還是提前報備一聲。

呦呵,閨女還沒嫁過去呢,就這麽向著那小子了,“呵呵,是嗎,那還挺有個眼力價兒的,我怎麽聽說碩親王也在這?沒來獻殷勤?”

“前幾天送了我只小兔子,特別可愛。”

林皎是真喜歡小動物,雪白一團,萌極了。

又一個有眼力價兒的,他只能寄希望於肚子裏的那個,要是只軟軟糯糯的小丫頭就好了。

宋巔帶著一身涼氣急匆而來,沖著上首抱拳後,朝著林皎柔聲說,“你先去用膳吧,我有事要向國公稟報。”

林皎莫名的心慌意亂,知曉於理不合,起身先行出去。

隨後宋巔斂去柔情,肅穆說起晨起之事,“今日早朝,聖上誅了個禦史的九族,午時三刻行刑。”

他又出什麽幺蛾子,詳細聽完,寒面威凜入宮。

要說起聖上來,他也同樣累的不行,為何累呢,當然是心累,鎖住了他的人,卻鎖不住他的心,幾十年過去,那個男人已經他的執念,得不到又夠不著,他幼時不懂,時常和他對著幹,總想引起他的註意,結果造成了一直被他壓的局面,即使他想霸王硬上弓,也得武力值匹配才行,甚是頭痛。

他第二頭痛的事,就是寅時末的早朝,官員們都閑的要死,成天的拿些屁事來叨叨他,今個兒,可真是參了件正事兒。

有一位禦史,已年過八旬,前朝就是個老頑固,因年事甚高,所以在家中頤養天年,聖上從不召見,破天荒的,今日架勢極大,眾官員叩拜之時,他拄著拐杖,腰背微駝,站的筆直,他的孫子如今也在朝中,無聲站於老人家身後,長跪不起。

老人家是個極為倔犟的性格,見著聖上一掀龍袍坐下,大聲喝道,“老臣鬥膽,怕聖上被奸人蒙蔽,今日不識擡舉又站在這金鑾殿上,請聖上定奪一事。”

重頭戲要來了,文武百官齊齊看向龍椅上慵懶坐著的聖上,這位可不比先帝,絲毫不在乎臉面,不聽外界傳言,只一心做自己,沒個分寸。

陸丞相首先跨半步站出,打個圓場,“聖上不妨聽聽,這位高禦史,當年得到過先帝親口稱讚,平生從未口出惡言。”

話音一轉,“高大人精神頭兒看著挺好,別損了往日威風。”

一群黃口小兒,本官當年舌戰群儒時,你們都還是個尿娃娃,如今卻說的了我?

“丞相放心,你想損了威風,卻沒有往日,今後估算也是沒有的。”

陸丞相吃了記悶虧,暗暗掛在心頭,退後站好。

聖上在托著下巴無聊至極,今晨吃的那個夾香槐餅挺好吃,他就喜歡吃村野東西,全是個糙漢。

“今日,鄭國公為何不來上朝?”

高禦史鏗鏘有力的一句話,讓神游的聖上回神,大成林垂著眼瞼回答,“國公爺仍在外逗留,暫不在京。”

“那還真是不湊巧,本官今日要參的就是這位,鄭國公。”

宋巔於武官首位,聽見聲音也沒回頭,依舊兀自神思。

“其一,參,鄭國公擾亂嬪妃,穢淫宮廷,前幾日,宮中無辜枉死數位妃嬪宮女,可例證據。

其二,參,鄭國公收受賄賂,去年溫州縣官陳偉送入其府邸白銀萬兩,有人證知情。

其三,參,鄭國公品行不端,與妓子所生之女請封郡主,可謂無視天威。

其四,參,鄭國公其妻母族鋪張浪費,橫行霸道,常仗勢欺人。

其五,參,鄭國公無視朝廷制度,出外車駕公然使用明黃顏色,不臣之心顯而易見。

其六,參,鄭國公大肆屠殺戰俘,浮屍千裏,毫無仁德慈善心腸,。

其七,參,鄭國公以權謀私,自立黨派,分割朝廷官員和諧,助養歪風邪氣。以上為七宗罪,懇請陛下明察秋毫,如此欺君罔上之人,該撤去國公爵位,抄沒家產充盈國庫,全族流放北地。”

大義凜然的一番慷慨陳詞,頓時驚呆了一眾官員,說的是,鄭國公?

高禦史說罷,老淚縱橫,“聖上所為,上要擔起國之重任,下要對得起天下蒼生,斷然不能包庇宵小,老臣今日就敲響這警鐘,為陛下清路。”

聖上勾著眼,望著伏地長跪不起的白發老人,前傾上身,掃視一眾文武,目光定在陸丞相處,嗓音親和,“丞相以為呢?”

陸丞相只覺頭皮一麻,真是倒黴,今日就該告假在家,朝中誰人不知,鄭國公伴著原府邸的聖上一路披荊斬棘,才登上皇位,就算這七宗罪全部成立,架不住聖上他寬懷啊,明顯是個死胡同,他若是不替鄭國公說好話,平原候必定是要說的,聖上的意思很明顯,這事不用宋巔,就是朝著他們開火,若有個一星半點的不合心意,事後保證引火上身。

“聖上明鑒,國公爺為人爽朗,做事兢兢業業,從不結黨營私,至於這穢淫宮廷更是莫須有,純屬無稽之談,高禦史不在官場多年,已然老眼昏花,還是回府好生修養,莫要參和朝政。”

遞了個眼神給老人家身後的孫子輩,示意他趕緊說幾句好話,就這麽回府算了,趁著聖上沒發威。

那孫子輩,卻不是個膽小懦弱的,眼神清澈的回看了眼陸丞相,聲音中帶著憤怒,“丞相不經吏部審查,直接張口就來,偏袒鄭國公,可謂誅心之言。”

高禦史在他說話時,駝著的後背愈加塌陷,伏地的蒼老面容上滑過水跡,落於金磚之上,反射著異樣的光彩。

吏部尚書如今是兩朝元老,同著高禦史有過交情,此時上前,“聖上最為勵精圖治,仁厚禮賢,高大人怕是被人蒙蔽,聽信不實,念其對聖上的一片丹心,還是擇他回府反省,寫上罪書。”

武官還沒發言,文官已經一邊倒,聖上心中暢快,大手一揮,讓太監扶著那爺倆出去,哪成想,高禦史今日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路過紅漆盤龍立柱時,一腦袋紮到上頭,哈哈大笑,鮮血順著眼睛往下流,但聲如洪鐘,大罵道,“天要亡我大晉啊,無知小兒坐鑾殿,無子無嗣絕後代,寵信佞臣難辯忠,留得笑柄存世間。”

一口長氣緩完,轟通,倒地咽氣,金鑾殿上一片死寂,聖上卷起長袖,戟指怒斥道,“朕養你們為的是分憂解難,你們倒好,嘴皮子溜的能跑馬,還有誰,都站出來,誰還有什麽要求意見一並提出來。”

眾人跪倒,齊聲稱,聖上息怒。

一群庸才,視線凝膠在盤龍柱上,額頭緊皺,”此等大不敬之人,就別怪朕無情,擬旨,命兵部尚書即刻查抄高禦史府邸,其九族皆斬,於今日午時行刑。”

陸丞相心中不悅,不過一小事爾,這老頭子非得在金鑾殿上以死證清白,連累一家老小,閉嘴不言。

聖上見個個縮頭如鵪鶉,輕嗤出聲,“太史令何在,今日之事記錄在冊,待後世評說。”

大成林小跑著在後頭跟著,進入禦書房,就見聖上摔袖坐下,“讓宋巔來。”

片刻,宋巔來到,抱拳行禮。

“不必拘禮,你先回趟莊子,將此事告訴國公,再行去抄家,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你跟蹤的那人,如何?”

宋巔一五一十說的幹凈,聖上登基後,進行過大換血,看樣子還留有餘孽,“不必再等,抓起來審問,你去吧。”

大成林端了消火的茶,遞到聖上跟前,小心翼翼的看他神色,“你去守著,國公來了,就讓他進來,我睡會兒。”

昨日回來就一直批折子,直到淩晨,這幾年年景不好,經常有個天災人難的,國庫空虛,後建工作艱難,京城仍舊處於奢靡,不知饑餓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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