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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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都不知道。”
房間門口。
池喬手腳局促地站在走廊等著。
其實也可以麻煩服務生再幫忙送過去, 畢竟他們那邊有個推車也好方便點。
但是沒等她打電話給酒店前臺，裴暨就已經發了信息過來，說是他等會自己來拿。
既然箱子主人都發話了, 池喬也沒再多說。
只是和往常回到酒店就洗澡換睡衣不同的是，她在收到信息後就立刻去洗頭並且吹幹, 順便還換上了一件準備到時候趁休息日去附近景區拍照的碎花吊帶裙。
平時她做這些事情至少要磨蹭上兩個小時，但是今天只用了半個鐘，
大腦的理智跟軀體動作比起來顯然是出於劣勢, 明明只是一次簡簡單單的會面, 但在池喬眼裏卻忽然被覆蓋上了不同的意義。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的她和裴暨的關系是平淡如水又不可缺少, 那從剛才開始, 就已經是雨季漲潮，波濤洶湧。
將過去那段日子所有被掩蓋在平靜湖面之下的隱晦和克制，都悉數席卷而來，直沖著池喬迎面撲來。
“叮咚——”
池喬還在門口行李箱旁邊躊躇的時候, 裴暨已經從不遠處的電梯門裏走了出來。
他還是剛才那身校服, 卻一點也沒有因為夏日夜晚的炎熱影響，看起來照舊清爽幹凈，是獨屬於這個年紀少年的清冽氣息。
“等很久了嗎？”
裴暨瞥見她的身影，表情一怔, 下意識就加快腳步走過來。
池喬把他的黑色行李箱推過去，語氣有些不自然道：“還好沒有很久，我也是剛剛才洗完澡。”
酒店走廊的燈光大亮，地面上鋪設的都是富有質感的灰色條紋地毯, 一眼望去就好像看不到盡頭。
裴暨早在剛才第一眼就註意她換了條裙子, 只是很快就自覺偏移開視線沒有再看，怕她會覺得被冒犯。
少女圓潤白嫩的肩膀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再往裏就是似天鵝般的頸部線條，一直延伸至鎖骨。
兩截如同珠玉光滑潔白的手臂垂在身側，臉頰也因為剛從熱氣騰騰的浴室出來透出淡淡的粉色，還有幾縷沒吹幹的發絲黏在耳側，整個人就像是剛出爐的白面饅頭似的。
她太瘦了。
裴暨是這麽想的。
“麻煩你了，”他收起視線，接過箱子，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好似欲言又止。
池喬也有點說不出來的緊張，但是她演技還不錯，回來房間這會已經平覆了心情。
“你是還想說什麽嗎？”她微低著頭把黏在臉頰的頭發攏到耳後，眨了眨幹澀的眼睛，羽睫隨之浮著層水汽。
裴暨黑沈的眸底情緒翻湧，也是第一次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
他不是個急躁的毛頭小子。
但人一旦產生欲念，就再也抑制不住它的生長，哪怕是盡量不去想也不去看，可是對他來說就是飲鴆止渴，反而會適得其反。
對他，池喬的聲音、氣息和任何動作，都是催生欲念發芽的源頭。
須臾，就在池喬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才聽見眼前人聲音沙啞著說：“今天我說的那些話，你如果覺得不舒服，就當沒聽過。”
他不想她因為自己的而覺得困擾。
......
就當沒聽過？？
他說的倒是輕輕松松了。
“你什麽意思？自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完全不管別人死活啊？”
池喬微微擡起眉頭，眸底露出明顯的不滿意意味，性格深處的驕縱也跑出來。
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別扭的了，可是沒想到眼前這個人比她還別扭。
說出去的話就等於潑出去的水沒聽過嗎？
可惡啊，早知道就穿自己那件醜睡衣算了。
對面。
裴暨儼然楞住了片刻，指腹捏緊了校服衣角的布料反覆用力摩擦，偏薄的唇瓣略顯幹澀，表情看著跟池喬對他幹什麽壞事了一樣，還挺無辜。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沈聲回答，擡眼看著池喬，“只是你好像，不太開心。”
池喬沒再猶豫，相當果斷地說：“我沒有不開心，只是覺得有點突然。”
“我對你好，不是因為我習慣或者喜歡對別人好，你覺得我像是那麽善良的人嗎？”
......
如果此刻室外忽然炸開幾簇煙花，那應該是最能映襯裴暨心情的景色了。
只需要她輕易兩句話，自己剛才所有的不安和慌亂，仿佛都能被就盡數抹去，轉眼間全部消失不見。
裴暨黑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細聽聲線也有些不穩，但依舊低沈著說：“你很好。”
池喬輕哼兩聲，微微揚起下巴說：“你知道就行。”
“但是你有一點貪心啊小裴同學，萬一我交到什麽新朋友，難道就不能對她們好了嘛？”
“不是，”裴暨看著她趕忙解釋，但又覺得這時候說什麽都顯得他目的不純，沈吟片刻接著說，“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需要因為我的話影響到自己的。”
“就當是我今天有點腦子不清醒。”
池喬嘴角微勾，佯裝理解的點點頭，“行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先這樣吧。”
時間已經將近零點，
裴暨視線落向她眼底淡淡的青黑，沒再想要逗留，低聲說：“好，早點休息。”
他的語氣聽不出半點情緒波動，就跟往常一樣平淡。
話音落下，他就已經推著箱子往回走。
越是冷靜的人，就越是讓人想要戳破他偽裝出來的，冷靜自持的外表。
反正今晚是註定睡不著了。
池喬本著公平的心思，忽然出聲喊住那人說：“裴暨。”
“我不習慣對別人總是這麽好，但是我就是想對你好。”
“回去了，晚安。”
她說的語氣輕巧，但過去哪裏講過這樣明晃晃的話，實際上後背都已經打起來了寒顫。
說完就轉身回了房間，關上門，動作一氣呵成。
自然沒有看到門外的人，近乎凝滯的表情和呼吸。
今晚註定是有人徹夜無眠。
——
次日，來這座城市的第二天，但只算是游學旅行的第一天。
早上七點半，實驗班的人就已經聚齊在酒店門口，各個神情懨懨都沒睡醒，像是打蔫兒的花骨朵兒。
倘若這次沒有班主任親自帶隊，按這些人的性子還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點來的這麽整齊。
畢竟平時張衛平的雷厲風行和手段大家都看在眼裏，誰也不想沒事找事。
池喬還是最晚來的，掐點到達。
因為的鬧鐘昨天按習慣設置成了八點鐘，又加上將近三四點才睡著，能準點趕到都已經是萬幸。
張衛平一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表對時間，一邊清點人數。
直到確認無誤，這才揮舞著小旗子招呼同學們上車。
又是二十多分鐘的車程，才算正式到達徒步地點。
池喬帶著鴨舌帽，將長發隨手紮起馬尾，怕蚊蟲襲擊專門穿得長袖長褲，清清爽爽地下車。
只是腳底還未挨到叢林入口的泥土，就聽見張衛平扯著大嗓子喊：“誒於老師！久等了久等了！”
......
誰？？
池喬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條件反射地就往聲音來源看過去。
直到看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才確信她沒有看錯。
只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於青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嶺，他不是早就辭職了？？
沒等池喬問，張衛平就已經自顧自地跟班裏同學介紹起來：“這位大家應該都不陌生了吧，之前帶著你們上了大半個月的物理課，這兩天呢正好人家團隊在這邊跟科研項目，可以和本地向導帶著你們一塊，路上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的。”
他說完，池喬這才註意到於青身邊還跟著四五個人，有男有女，各自都帶著勘測設備，裝備齊全。
光是看著，就比她們要專業很多。
除去於青的團隊，還有兩位本地的向導，皮膚黝黑但是長相都很淳樸，對這片區域的路線是很熟悉。
......
地形覆雜，出於安全考慮三十幾個人也沒有分組，大部隊跟著向導行動。
池喬和於飛走在隊伍偏後面的位置，時時刻刻都低頭註意著腳底，生怕踩到什麽捕獸夾之類的東西。
四周樹木密集，並且比她平時見到的樹都要高出一大截，參天巨樹的形象具象化不過如此。
頭頂上方的陽光也被遮去大部分，只留下潮濕的空氣。
“哎小心——”
於飛的驚呼聲在她身側響起。
池喬踩到一塊藏在殘枝落葉底下的石頭，腳底一滑，直直地就朝著前面的粗壯樹幹撞上去。
身邊於飛就是想拉她也來不及。
“噗通——”
兩秒後，池喬單手扒著樹幹，因為慣性的原因徑直單膝跪了下去。
“嘶，”她擰眉，沒忍住發出點抽吸聲，“好疼。”
隨之而來的，就是身後樹枝被踩斷的嘎吱聲，以及聽著有急促地腳步聲。
“怎麽樣？”
裴暨帶著點不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池喬仰頭看他，只感覺膝蓋更疼了，顫著嗓音說：“沒註意，喜提今天第一摔。”
“我先扶你起來，”裴暨微皺著眉心，動作小心地伸手去拉人。
隨後又立馬蹲下來，擡頭試探性地問：“我看看？”
池喬剛想點頭，就看見於青沈著臉從隊伍前面走過來。
“膝蓋摔了？”
“我帶你去前面找醫護人員，她們更專業，”他冷聲說。
於青的表現實在太反常，就連池喬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就算是之前那次吃飯，也沒見他對裴暨表現出太大的敵意，怎麽這次突然情緒這麽大？
裴暨此刻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
男性對立者之間天生的敏銳嗅覺，讓他輕而易舉地就看出來眼前這位的心思，和對自己的敵視。
但是想到確實是隨隊醫護裝備更全，扯了扯嘴角，沈聲說:“我帶她去就行，別影響您工作。”
於青一反常態，語氣都不自覺變的銳利，“她膝蓋有舊傷，用藥方面都有講究，你清楚嗎？”
......
此話一出，裴暨眼底明顯露出些異樣的情緒，垂在身側掌心死死攥緊，咬著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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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箱子主人都發話了, 池喬也沒再多說。
只是和往常回到酒店就洗澡換睡衣不同的是，她在收到信息後就立刻去洗頭並且吹幹, 順便還換上了一件準備到時候趁休息日去附近景區拍照的碎花吊帶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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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過去那段日子所有被掩蓋在平靜湖面之下的隱晦和克制，都悉數席卷而來，直沖著池喬迎面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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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剛才那身校服, 卻一點也沒有因為夏日夜晚的炎熱影響，看起來照舊清爽幹凈，是獨屬於這個年紀少年的清冽氣息。
“等很久了嗎？”
裴暨瞥見她的身影，表情一怔, 下意識就加快腳步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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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瘦了。
裴暨是這麽想的。
“麻煩你了，”他收起視線，接過箱子，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好似欲言又止。
池喬也有點說不出來的緊張，但是她演技還不錯，回來房間這會已經平覆了心情。
“你是還想說什麽嗎？”她微低著頭把黏在臉頰的頭發攏到耳後，眨了眨幹澀的眼睛，羽睫隨之浮著層水汽。
裴暨黑沈的眸底情緒翻湧，也是第一次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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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一旦產生欲念，就再也抑制不住它的生長，哪怕是盡量不去想也不去看，可是對他來說就是飲鴆止渴，反而會適得其反。
對他，池喬的聲音、氣息和任何動作，都是催生欲念發芽的源頭。
須臾，就在池喬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才聽見眼前人聲音沙啞著說：“今天我說的那些話，你如果覺得不舒服，就當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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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意思？自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完全不管別人死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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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別扭的了，可是沒想到眼前這個人比她還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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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喬沒再猶豫，相當果斷地說：“我沒有不開心，只是覺得有點突然。”
“我對你好，不是因為我習慣或者喜歡對別人好，你覺得我像是那麽善良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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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語氣輕巧，但過去哪裏講過這樣明晃晃的話，實際上後背都已經打起來了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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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註定是有人徹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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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來這座城市的第二天，但只算是游學旅行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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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這次沒有班主任親自帶隊，按這些人的性子還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點來的這麽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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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上方的陽光也被遮去大部分，只留下潮濕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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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飛的驚呼聲在她身側響起。
池喬踩到一塊藏在殘枝落葉底下的石頭，腳底一滑，直直地就朝著前面的粗壯樹幹撞上去。
身邊於飛就是想拉她也來不及。
“噗通——”
兩秒後，池喬單手扒著樹幹，因為慣性的原因徑直單膝跪了下去。
“嘶，”她擰眉，沒忍住發出點抽吸聲，“好疼。”
隨之而來的，就是身後樹枝被踩斷的嘎吱聲，以及聽著有急促地腳步聲。
“怎麽樣？”
裴暨帶著點不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池喬仰頭看他，只感覺膝蓋更疼了，顫著嗓音說：“沒註意，喜提今天第一摔。”
“我先扶你起來，”裴暨微皺著眉心，動作小心地伸手去拉人。
隨後又立馬蹲下來，擡頭試探性地問：“我看看？”
池喬剛想點頭，就看見於青沈著臉從隊伍前面走過來。
“膝蓋摔了？”
“我帶你去前面找醫護人員，她們更專業，”他冷聲說。
於青的表現實在太反常，就連池喬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就算是之前那次吃飯，也沒見他對裴暨表現出太大的敵意，怎麽這次突然情緒這麽大？
裴暨此刻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
男性對立者之間天生的敏銳嗅覺，讓他輕而易舉地就看出來眼前這位的心思，和對自己的敵視。
但是想到確實是隨隊醫護裝備更全，扯了扯嘴角，沈聲說:“我帶她去就行，別影響您工作。”
於青一反常態，語氣都不自覺變的銳利，“她膝蓋有舊傷，用藥方面都有講究，你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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