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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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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四目相對,兩人靜靜對視。

光線自下而上灑下來,他穿著黑色浴袍,腰帶沒系,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塊狀分明的腹肌,力量感很強。

令人垂涎欲滴的男色。

沈思檸卻沒有心情欣賞,她收回視線,把目光重新落到書本上。

三秒後。

沈思檸把書放下,用手去摘她的戒指,金屬摩擦著手指,戴的時間久了,手指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沈思檸把戒指放到床頭櫃上,頓了下,她起身下床,拿著戒指往書房走。

“去哪?”

走到床尾時,裴時禮忽然伸手拉住她。

沈思檸抿了抿唇,擡頭對上他的眼睛:“裴時禮,我以為你在南城表現出來的意思是,你願意和我培養感情,願意和我做正常的夫妻,你把戒指摘掉,是什麽意思?”

裴時禮攥著她的手腕,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幽深暗沈。

“我希望你有話明明白白的告訴我,相敬如賓也好,表面夫妻也罷,”沈思檸咬了下唇,壓下嗓子裏湧上來的酸澀,“你提前和我說一聲,我會找準之後的定位。”

“你要和我做表面夫妻?”裴時禮瞇了瞇眸,怒意被他壓在幽冷的眸中,攥著她手腕的力道不受控制加重。

沈思檸倒吸一口涼氣,淡淡提醒:“你弄疼我了。”

裴時禮松了力道,卻沒松開她的手腕,看著她白凈柔軟卻冷淡的面容,默了幾秒,嘲諷地扯了扯唇:“表面夫妻挺好,可以省不少事。”

沈思檸用力把手腕抽了出來,走到書房,找了個盒子把戒指放進去,他給她的時候粗糙的很,什麽包裝也沒有,就給了她一枚戒指。

收好戒指,她沒有急著回去,趴在桌子上,看著擺在書桌上的相框發呆。

這個相框是她上次回家時從南城帶來的,她伸手去摸冰涼的相框,這張照片是她高二和同學去首大時拍的,那天恰逢首大新生的開學典禮,她和同學偷偷溜進教室。

那時候她的性格跳脫,遠不如現在沈穩,原本只是看著人多進來湊熱鬧,目光卻被講臺上發言的那人吸引。

沈思檸正在和同學聊天,主持人說,接下來發言的是今年的新生代表裴時禮,一瞬間,教室裏哄鬧成菜市場,主持人喊了好幾遍安靜都不管用。

她的註意力被即將上場的這位“裴時禮”吸引,少年走上講臺,伸手將話筒往上拔高一大截,底下響起一陣哄笑。

沈思檸沒跟著笑,她的目光被講臺上的那個人吸引,周圍的聲音全都被她自動屏蔽,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講臺上的那個人。

少年意氣風發,五官輪廓利落分明,桃花眼微微上挑,瞳仁漆黑,像暗不透光的黑夜,薄唇淡扯著,有幾分玩世不恭。

帶著點勾人的意味。

畫面在此刻定格住。

沈思檸怔怔地看著他,心跳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調試好話筒,裴時禮站在講臺上,漫不經心地掃了眼臺下。

也許,也有可能是沈思檸的錯覺。

她短暫的和那雙眼睛對視一秒鐘。

裴時禮說的什麽她記不清了,只記得在那一刻她心悸難捱。

和她玩的要好的女同學花癡臉,問另一側的首大學生,“這個人很厲害嗎?”

那人回:“今年的狀元。”

有人托著腮,眨著星星眼:“好想追,好想擁有。”

“得了,”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人家狀元眼高於頂,前兩天咱們法學系的學霸系花跟他表白,他直接拒了,你的條件難道比系花還要好?”

“這麽傲?”

“人家有傲的資本。”

方詩曼不是嚴母,沈思檸在學習上的表現平平無奇,沈以良和沈老爺子自然沒有對她寄予厚望,在全家人的放養下,沈思檸養成無拘無束的性子。

她本就不需要很努力才能生活,家裏有錢,父母恩愛,長得還漂亮,很輕易就可以過得幸福,沒必要也沒有奮鬥的打算。

不知道是著了魔還是裴時禮給她下了蠱,沈思檸莫名滋生了一個念頭——

她要變得很優秀,優秀到足以配得上他。

然後和他在一起。

有些想法來的就是這樣奇怪而荒謬,就連沈思檸自己一開始也沒想到,她對這個計劃的執行力這麽強。

從十七歲到二十四歲,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變得更優秀。

變得離他更近。

少女懷春,這種類似追星的念頭,隨著時間流逝慢慢變淡,只是想法變成了習慣,在追隨他的路上,她變成她想象中,他會喜歡的樣子。

高顏值高學歷。

知性的職場女性。

端莊優雅的世家千金。

其實後來,她已經不再把嫁給他當成目標,少女時期的愛戀就這樣順其自然變淡也不錯,就當是少不更事時的幻想。

她這些年並沒有刻意等待和他發生故事,只是身邊來往的人沒有她喜歡的,她想,她還這麽年輕,總會遇到除他之外,能讓她心動的人。

可當爺爺告訴她,讓她去聯姻,聯姻的對象是裴時禮,一瞬間她的胸口亂撞,安靜的書房,她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了,只是聽到他的名字,她還是會為他心動。

思緒回籠,沈思檸的手指還在相框上,後面的背影虛化的只有她知道真相。

“表面夫妻挺好,可以省不少事。”

她在感情方面的神經慢了半拍,此刻想起他說的話,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手指慢慢收了回來。

她努力了,可是失敗了。

他說要和她做表面夫妻。

沈思檸低眸,掩下眼底的失落,原本還以為,他們會像爸爸和媽媽那樣呢。

“你打算在書房坐一晚上?”書房門口,一道低沈幽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沈思檸一楞,擡頭看到站在門口的裴時禮,她起身,朝門口的方向走,“沒有,我在想事情。”

“想什麽?”裴時禮頓了下,對上她的眼睛,“在想怎麽和我做表面夫妻?”

沈思檸心臟微微縮起,對他的目光不躲不避,“我在想,該怎麽和媽媽交代,我讓她失望了。”

裴時禮的瞳眸驟然緊縮,劍眉蹙了起來。

沈思檸沒再看他,收回視線,從他身邊繞過,回到了主臥。

-

那晚他們依舊是睡一張床,只是情況卻比第一晚還要糟糕,背對著背,一句話都沒說。

第二天起床時,因為昨晚睡得不好,夜裏頻繁做夢,她精神狀態也不好。

許靜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淺淺的烏青,“昨晚沒睡好?”

沈思檸灌了口冰美式,“嗯,夜裏一直做夢。”

“這樣哦,”許靜語氣有幾分遺憾,“我還以為你和你塑料老公變成事實夫妻,昨晚在熬大夜呢。”

許靜這話不是空口無憑。

因為前些天沈思檸手上戴著戒指,而且她調侃時,沈思檸眼底會流露出幾分暖意。

許靜還以為他們倆日久生情了呢。

正想著,她瞥到沈思檸的手指,“咦,你的戒指呢?”

沈思檸一怔,沒說實話:“昨晚洗澡的時候摘掉忘了戴。”

“嚇死我,”許靜嘖了聲,“我還以為你婚變了呢。”

說對了一半。

婚變算不上。

只是把關系拉回她婚前預設的最壞結果。

結婚前,她有想過他如果要和她做表面夫妻,該如何自處。

這段婚姻結了是不能輕易離的,沈思檸知道,也不想兩個家族因為她的情緒再生波折。

就按照她婚前預料的最壞結果過吧。

她不是全身心依附他的性格,她有工作,有可以分享情緒的閨蜜,有可以周末約飯的朋友,愛情只在她的生活中占很小的一部分。

就當是室友,反正他一直在外地出差,和她一個人獨居的時候沒有太大的區別。

想通後,沈思檸深吸一口氣,將註意力投入到工作中。

-

裴氏集團總部大樓。

總裁辦公室內的氣壓低沈,以主座的男人為中心,周圍的溫度降至冰點。

“砰。”

一封文件飛進垃圾桶,因為力道太大,連帶著垃圾桶都被打翻了,裏面的廢紙撒了一地。

對面的幾位高管嚇得身體一抖,本就懸著心終於死了。

裴時禮倚靠在椅子上,兩指捏著眉心,語調淡淡:“李經理,你斯坦福商學院的畢業證書,花多少錢買的?”

“王經理,這個方案你不說,我還以為是你們部門新來的實習生做的,你當是做小學春游活動安排?”

“馬經理,你是對手公司派來的商業間諜嗎?一份合同裏的法律漏洞百出,你是想自己進局子還是讓我進局子,你司法考試過108了嗎?”

李經理、王經理、馬經理齊齊鞠躬認錯:“對不起裴總,我們這就改,一定會改出您滿意的方案。”

裴時禮一陣頭疼,耐心告罄:“出去吧。”

幾位高管一刻不敢停留地從辦公室出去,迎面撞上了來送文件的江哲遠。

李經理問:“江特助,裴總今天怎麽了,發了好大的火。”

裴時禮脾氣不算差,對待下屬還算溫和,但嘴巴是真的毒,溫和地笑著說的那些話,能讓人自行慚愧地想回到娘胎裏把自己流掉。

江哲遠嘆了口氣:“不知道,一大早就來了公司,就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可能是前段時間一直出差累的。”

對外是這麽說的,但江哲遠心裏想的卻是:應該是和太太吵架了吧,以前工作忙起來比這強度大,也沒見裴總煩躁成這樣。

三位高管遞給江哲遠一個同情的眼神,“保重。”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放在職場上也適用。江哲遠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被打翻的垃圾桶。

秉著職業素養,他從垃圾桶繞過去,看向盯著電腦屏幕的裴時禮,面不改色地匯報:“裴總,北城西郊的那塊地政府已經批了下來,市場部做好風險評估,就可以動工了。裴氏和西蒙家族的合作,是您親自去美國談,還是安排副總過去?”

裴時禮盯著已經黑屏的筆記本屏幕,掀起眼皮看向江哲遠。

江哲遠身體一僵,面上的笑快要維持不住。

“你的手機。”裴時禮淡淡道。

江哲遠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遞了過去。

裴時禮打開一份文件,拾起鋼筆簽字,“給她打電話。”

江哲遠稍頓:“誰?”

鋒利的筆鋒在紙張上留下一道痕跡,裴時禮從文件中擡頭,不冷不熱地看著他。

江哲遠:“……”

江哲遠立刻在通訊錄裏翻找沈思檸的電話號碼,找到後,在裴時禮的默認下,就要撥打過去——

在他按下的前一刻,聽到裴時禮淡聲說:“告訴她,我要去美國出差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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