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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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玄絲去妙音谷的時機實在是巧妙, 她一過去，就看到百十個妖怪在圍攻這裏，場面是一團糟。
谷中只有熊大仙和一堆花花草草, 能打架的幾乎沒有，怎麽能抵擋這些來勢洶洶的妖魔, 就連稍微能打一些的文千柳也不在。
被烈火纏身的熊大仙在池子裏打滾, 想要通風報信的藍俏又被堵了回來, 這會兒帶著一堆剛能化形的草木精怪想要躲藏。
若是被妖魔抓住, 這可會生不如死。
玄絲不慌不忙, 先是召喚了水, 將被火攻的山谷給澆透，然後散出數不清的結界將花草給單獨籠罩住。
左右手像是指揮音樂那般，她揮動著, 就把場地全部清出來。皓月當空，她如天神降臨，站在了妖群前方，身姿挺立如松。
水裏的熊大仙已經被燒得化為了黑熊原形，滿身狼狽地爬上岸, 他的腦袋頂著一片蓮葉, 就像看到了祖宗那樣, 趕緊連滾帶爬地過來。
“絲絲姑娘！你可要護著妙音谷啊，我的花草都快沒了。”大黑熊抱著玄絲的腿，嗷嗷地喊，他太心疼那些被糟蹋的花草了。
玄絲拂開熊腦殼上的葉子, 看著這晃動的熊耳朵, 還有小心翼翼收斂起利爪的熊掌，好玩地摸摸這肉墊子, 她又慈祥地揉起大熊的臉。
“你原形這麽可愛，早給我看看啊。”
“只要絲絲姑娘把這些妖魔趕走，我給你表演黑熊跳火圈！”
“放心，不表演我也會給你討公道的。藍俏呢？”她一下沒找著藍俏，故此多問了一聲。
“我在這。”
被結界護著的少年帶著一群小草小花走過來，他幹凈的小臉也弄得臟兮兮，可神色還是倔強的。
玄絲就這麽看著藍俏，從他的身上隱約看到了最初的薛九，也是可憐兮兮的，被妖魔給欺負。
心裏無端地塌陷，又像塞了一團蜜，她又想薛九了。
藍俏也是花，他有薛九不曾有的活潑與傲氣，玄絲總會想著，徒弟要是也這麽嬌俏，和她撒撒氣或者撒撒嬌，是不是會更可愛。
她或許只是想看看那樣一面的薛九，不過現在她覺得，徒弟怎麽樣都好。
對藍俏的憐惜，竟然也是來源於薛九，玄絲已經不意外自己會這麽想了。她向來就是幹脆的人，做事也雷厲風行。
輕松將這些妖魔制伏後，她了解到，原來這群妖魔是奉命過來圍攻妙音谷，想要把這些花草拿去煉丹，讓妖王增強法力。
玄絲就順藤摸瓜，讓這群妖魔把自己帶去妖王老巢，順手就將這處妖洞治了，讓妖王歸順焚天魔域。
妖王不從，玄絲一招掏了對方的妖丹，賞給了願意歸順的二當家，把那些想要反的勢力就剿滅了。
一個晚上，妖洞在玄絲的清理下大換血，扶正了新的妖王，對方馬上派出使者去魔域遞上歸順的降書。
玄絲後半夜回了妙音谷，這邊還在忙碌地重建，索性燒毀的不是很嚴重，熊大仙說弄個小半月就能恢覆。
“請喝茶。”
她正瞧著這些如蜜蜂般繁忙的花草小妖，身旁響起清潤的聲音。回頭看過去，她笑著說：“怎麽有閑心伺候我了？”
一向不看好她的藍俏這會兒低眉順眼地端茶倒水，換成以往，那是必不可能的。
“你幫了妙音谷，我還給你臉色，這不是不識好歹。”
“懂事了，小蓮花。”
玄絲口頭誇了一句，也沒有了打趣的心思，她這會兒拿過茶水，心裏卻想著徒弟在做什麽。哦，家中後院的牡丹花還得去照料一下，畢竟是徒弟的娘親留下的。
還有，她需要去薛碇的墳前料理一番，除除草，供奉點瓜果，燒點紙錢。不和他這個養大孩子的前師父嘮一嘮，她總覺得有點心虛。
事實上，玄絲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絲絲姑娘，絲絲姑娘。”
熊大仙過來叫了兩回，才讓玄絲回過神。
“怎麽了？”玄絲看向憨厚的谷主。
“我看你往日就喜歡逗弄藍俏，你要是不嫌棄，就帶他走吧。”
玄絲稀奇地看向一旁的少年，還以為會被諷刺幾句，但他也沒講話，好像也是默認了。
“藍俏，你真願意？”玄絲好奇地詢問。
藍俏算是半推半就，說不上很喜歡，但也著實不討厭玄絲，就是覺得她偶爾煩人。
藍俏蹙眉，“你都救了妙音谷，我有什麽不願的。”
英雄救美這種事情，最能換來以身相許，故事書裏還真是來源現實。
但今時不同往日，玄絲有了不一樣的體會，從前從不覺得誰讓自己牽腸掛肚，要是誰想和她好，她就可以和誰好。
這次與藏雪來了這麽一遭，倒是把她腦子給弄清醒了些，情人也不是越多越好，也讓她窺見自己的一些糊塗心思。
“藍俏，我已經養了一朵花了，就不養第二朵了，你可是要當妙音谷頂梁柱的。”
玄絲這番話倒是讓熊大仙和藍俏都驚呆了，也讓這會兒趕來的文千柳楞住。
文千柳這會兒是聽到妙音谷出了事才急忙趕來，半路又聽聞說來了個天神把妖魔制伏，他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是玄絲有這本事。
現在趕來，正好聽到熊大仙說要送藍俏的話，神奇的是玄絲拒絕了。
“喲，一千兩來了。”察覺多了一道熟悉的氣息，玄絲斜眼看向朗逸灑脫的男子。
藍俏聽了玄絲的拒絕，心頭倒有些慶幸，但也夾了一絲悵然，並不全然是開心。但他並不多嘴再問，他向來自視甚高，別人不願要，就不會再上趕著。
熊大仙看文千柳來了，走過去嘮嗑了幾句，然後把場地讓出來，帶著其餘小精怪又去忙活重建的事。
文千柳走過來，嘴裏說著，“也幸虧是你過來，才能替妙音谷一下子解圍。”
“的確挺趕巧。”
“那你過來是找誰的，我還是藍俏？”
“哦，是來看看藍俏的，心裏有件事想不明白。”玄絲敞亮地說道。
文千柳詫異地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你發昏了？還有你想不明白的事？”
“一千兩，我以前沒問過你，為什麽喜歡我，又不和我在一起。我現在倒是有一點明白。”
“……”
一向不想這些事情的人，居然開始仔細琢磨起感情事，文千柳好言問道：“一段時間不見，你是悟了什麽道理？”
“我這段時間少出來找你們，我和藏雪好了一陣，但我倆性子合不來。”
“還有這樣的事，那我倒是明白了，應該是他管著你，沒讓你頻繁出來。你倆現在不好了，你心裏不舒服？”
玄絲笑道：“你猜得好準，但我現在不是為藏雪的事思慮。”
“龍主是那個性子。”
“藏雪還說你有先見之明，所以才不和我一塊。”
文千柳怔然，隨即搖頭笑道：“倒也不是，我倆的性子還是合得來，我不大管人的，就算我倆在一塊，你也依然能去玩。”
“所以，你為什麽一開始不和我過？”
“倒有些害怕，我覺得兩個人情情愛愛有一些麻煩，日子久了，也不一定過得下去。而且，我沒那麽能伺候人，又懶散些。雖然我不會像藏雪那般管著你，但要像你徒弟那麽伺候著，也不可能，難免會有顧不到你的時候。”
文千柳把這話說得很明白，玄絲也聽進去，腦中更是靈光了。
“一千兩，我是知道自己喜歡誰了。”
“……你還真有喜歡的人？”他著實一驚，本來只以為玄絲有了一段無疾而終的情緣有些郁悶，沒想到都走到了這一步。
玄絲篤定道：“我喜歡徒弟，我想和薛九在一塊，能睡覺最好，不能睡覺，守著看著他也行。但最好是能和他像夫妻那樣。”
文千柳被這直白熱辣的情話給震住，玄絲的豪放不僅僅是在打架上面，在感情上也是一樣的。
師徒啊，居然是師徒？
文千柳無言許久，好半晌才找回聲音，喃喃問道：“你怎麽忽然發覺自己喜歡小九侄子？”
“應該一早就覺得他好，只是最近才看明白。但是我不能對他胡來。”
一句我不能又把文千柳的好奇心釣起來，他還以為，以玄絲的性子，這會兒就沖過去抓徒弟圓房了。總覺得，以她的性子是做得出的。
“為何不能？”
玄絲老實道：“你怕和我無法長久又鬧掰，我也怕惹他不高興，所以我說現在明白了喜歡卻又不能在一起的心思。反正總有不少理由去顧慮，變得不爽快。”
文千柳：“你能想這麽多，還處處體諒他，我都已經覺得驚奇了。”
玄絲看著頭頂的大月亮，悵然道：“我又不是鐵石心腸，薛九總要在我這裏出師，我也不能不顧他的心願把人強行帶走。”
“何必帶走，你留下來與他一起也一樣。”
“我覺得徒弟大了，現在未必想和我這個師父一塊，說真的，我也沒正經教他什麽，哎……”
這麽一聊起來，玄絲還覺得自己對薛九是有虧欠的，她還是沒盡到一個師父的職責。
從這言語中，文千柳算是明白，玄絲是真的對薛九動了心，並且本人也是清楚的，並沒有發昏被刺激。
就是動了真情，以至於這樣所向無敵、只手遮天的霸道人還需要瞻前顧後，去細細考慮徒弟的心思。
情這一字，不論是舊友牡丹花神還是無相妖帝，甚至是孤僻的藏雪、現在的玄絲，只要中了招，都得一時彎了腰低了頭，總有那麽一個不能自控的過程。
文千柳一時間對薛九又是羨慕又是憐憫，被玄絲看上，她現在還憐惜，自然是會禮讓的。如果哪天真的興致來了，又怎麽會放任到嘴的肉沒了。
“如果小九侄子有了心上人，你怎麽辦？”
提到這個，玄絲想到自己前些天還在幫忙牽線搭橋，不過薛九拒絕了，但理由是無心男女之事。
玄絲緊張道：“完蛋。”
“怎麽？”
“薛九他說不談男女之情這些，我這個做師父的當然不能打擾他。”
“你忍得住？他確實才十八，不想也就不想，出師以後，他想了怎麽辦？”
“那、那就想吧。”
“萬一他找了別人，對你只是師徒情誼呢。”
“我……”她會想毀天滅地，這是第一反應。
看她這答不上來的糾結樣子，文千柳提前勸慰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會強要他吧，好歹做個好師父，別幹這種事。也別因為得不到一人，就把天地萬物都拿來撒氣，小九侄子仁厚心善，你到處撒氣傷了無辜人，他又怎麽看？”
文千柳到底是了解玄絲的性格，也想保全舊友唯一的兒子，所以才這麽勸著。
玄絲聽了這話，心裏翻出一些酸溜溜的滋味。
從徒弟願意去魔域修煉開始，她確實察覺到薛九想要迫切出師的心思，而且也甚少依靠她了。
這不是翅膀硬了想跑的意思麽，不過既然答應了薛碇要好好養徒弟，就不能半途而廢，也不能因為私心就扣押薛九，一碼歸一碼，不能混著來。
玄絲想了半天，最終幹巴巴地說，“等到薛九出師，我再挑明，好歹師徒一場，我不會不幹人事的，雖然我不是人。”
文千柳：“那他出師了，又不想和你，你又何去？”
玄絲：“到處耍去，反正不在這裏待著了。”
文千柳：“為什麽？和我也不玩了？”
玄絲：“只要在這待著，我就會強要他拴著他，我定力不好。”
文千柳差點被這句話噎死，原來被玄絲看上了，真的也不是什麽太幸福的事情。如果不是兩情相悅，薛九被做師父的強行囚住，想想也是很痛苦的。
文千柳再次勸道：“你要三思，想想你與薛碇的約定。”
“煩人，我知道的，到時候徒弟不喜歡我，我就走，絕不留下，也不會牽連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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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中只有熊大仙和一堆花花草草, 能打架的幾乎沒有，怎麽能抵擋這些來勢洶洶的妖魔, 就連稍微能打一些的文千柳也不在。
被烈火纏身的熊大仙在池子裏打滾, 想要通風報信的藍俏又被堵了回來, 這會兒帶著一堆剛能化形的草木精怪想要躲藏。
若是被妖魔抓住, 這可會生不如死。
玄絲不慌不忙, 先是召喚了水, 將被火攻的山谷給澆透，然後散出數不清的結界將花草給單獨籠罩住。
左右手像是指揮音樂那般，她揮動著, 就把場地全部清出來。皓月當空，她如天神降臨，站在了妖群前方，身姿挺立如松。
水裏的熊大仙已經被燒得化為了黑熊原形，滿身狼狽地爬上岸, 他的腦袋頂著一片蓮葉, 就像看到了祖宗那樣, 趕緊連滾帶爬地過來。
“絲絲姑娘！你可要護著妙音谷啊，我的花草都快沒了。”大黑熊抱著玄絲的腿，嗷嗷地喊，他太心疼那些被糟蹋的花草了。
玄絲拂開熊腦殼上的葉子, 看著這晃動的熊耳朵, 還有小心翼翼收斂起利爪的熊掌，好玩地摸摸這肉墊子, 她又慈祥地揉起大熊的臉。
“你原形這麽可愛，早給我看看啊。”
“只要絲絲姑娘把這些妖魔趕走，我給你表演黑熊跳火圈！”
“放心，不表演我也會給你討公道的。藍俏呢？”她一下沒找著藍俏，故此多問了一聲。
“我在這。”
被結界護著的少年帶著一群小草小花走過來，他幹凈的小臉也弄得臟兮兮，可神色還是倔強的。
玄絲就這麽看著藍俏，從他的身上隱約看到了最初的薛九，也是可憐兮兮的，被妖魔給欺負。
心裏無端地塌陷，又像塞了一團蜜，她又想薛九了。
藍俏也是花，他有薛九不曾有的活潑與傲氣，玄絲總會想著，徒弟要是也這麽嬌俏，和她撒撒氣或者撒撒嬌，是不是會更可愛。
她或許只是想看看那樣一面的薛九，不過現在她覺得，徒弟怎麽樣都好。
對藍俏的憐惜，竟然也是來源於薛九，玄絲已經不意外自己會這麽想了。她向來就是幹脆的人，做事也雷厲風行。
輕松將這些妖魔制伏後，她了解到，原來這群妖魔是奉命過來圍攻妙音谷，想要把這些花草拿去煉丹，讓妖王增強法力。
玄絲就順藤摸瓜，讓這群妖魔把自己帶去妖王老巢，順手就將這處妖洞治了，讓妖王歸順焚天魔域。
妖王不從，玄絲一招掏了對方的妖丹，賞給了願意歸順的二當家，把那些想要反的勢力就剿滅了。
一個晚上，妖洞在玄絲的清理下大換血，扶正了新的妖王，對方馬上派出使者去魔域遞上歸順的降書。
玄絲後半夜回了妙音谷，這邊還在忙碌地重建，索性燒毀的不是很嚴重，熊大仙說弄個小半月就能恢覆。
“請喝茶。”
她正瞧著這些如蜜蜂般繁忙的花草小妖，身旁響起清潤的聲音。回頭看過去，她笑著說：“怎麽有閑心伺候我了？”
一向不看好她的藍俏這會兒低眉順眼地端茶倒水，換成以往，那是必不可能的。
“你幫了妙音谷，我還給你臉色，這不是不識好歹。”
“懂事了，小蓮花。”
玄絲口頭誇了一句，也沒有了打趣的心思，她這會兒拿過茶水，心裏卻想著徒弟在做什麽。哦，家中後院的牡丹花還得去照料一下，畢竟是徒弟的娘親留下的。
還有，她需要去薛碇的墳前料理一番，除除草，供奉點瓜果，燒點紙錢。不和他這個養大孩子的前師父嘮一嘮，她總覺得有點心虛。
事實上，玄絲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絲絲姑娘，絲絲姑娘。”
熊大仙過來叫了兩回，才讓玄絲回過神。
“怎麽了？”玄絲看向憨厚的谷主。
“我看你往日就喜歡逗弄藍俏，你要是不嫌棄，就帶他走吧。”
玄絲稀奇地看向一旁的少年，還以為會被諷刺幾句，但他也沒講話，好像也是默認了。
“藍俏，你真願意？”玄絲好奇地詢問。
藍俏算是半推半就，說不上很喜歡，但也著實不討厭玄絲，就是覺得她偶爾煩人。
藍俏蹙眉，“你都救了妙音谷，我有什麽不願的。”
英雄救美這種事情，最能換來以身相許，故事書裏還真是來源現實。
但今時不同往日，玄絲有了不一樣的體會，從前從不覺得誰讓自己牽腸掛肚，要是誰想和她好，她就可以和誰好。
這次與藏雪來了這麽一遭，倒是把她腦子給弄清醒了些，情人也不是越多越好，也讓她窺見自己的一些糊塗心思。
“藍俏，我已經養了一朵花了，就不養第二朵了，你可是要當妙音谷頂梁柱的。”
玄絲這番話倒是讓熊大仙和藍俏都驚呆了，也讓這會兒趕來的文千柳楞住。
文千柳這會兒是聽到妙音谷出了事才急忙趕來，半路又聽聞說來了個天神把妖魔制伏，他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是玄絲有這本事。
現在趕來，正好聽到熊大仙說要送藍俏的話，神奇的是玄絲拒絕了。
“喲，一千兩來了。”察覺多了一道熟悉的氣息，玄絲斜眼看向朗逸灑脫的男子。
藍俏聽了玄絲的拒絕，心頭倒有些慶幸，但也夾了一絲悵然，並不全然是開心。但他並不多嘴再問，他向來自視甚高，別人不願要，就不會再上趕著。
熊大仙看文千柳來了，走過去嘮嗑了幾句，然後把場地讓出來，帶著其餘小精怪又去忙活重建的事。
文千柳走過來，嘴裏說著，“也幸虧是你過來，才能替妙音谷一下子解圍。”
“的確挺趕巧。”
“那你過來是找誰的，我還是藍俏？”
“哦，是來看看藍俏的，心裏有件事想不明白。”玄絲敞亮地說道。
文千柳詫異地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你發昏了？還有你想不明白的事？”
“一千兩，我以前沒問過你，為什麽喜歡我，又不和我在一起。我現在倒是有一點明白。”
“……”
一向不想這些事情的人，居然開始仔細琢磨起感情事，文千柳好言問道：“一段時間不見，你是悟了什麽道理？”
“我這段時間少出來找你們，我和藏雪好了一陣，但我倆性子合不來。”
“還有這樣的事，那我倒是明白了，應該是他管著你，沒讓你頻繁出來。你倆現在不好了，你心裏不舒服？”
玄絲笑道：“你猜得好準，但我現在不是為藏雪的事思慮。”
“龍主是那個性子。”
“藏雪還說你有先見之明，所以才不和我一塊。”
文千柳怔然，隨即搖頭笑道：“倒也不是，我倆的性子還是合得來，我不大管人的，就算我倆在一塊，你也依然能去玩。”
“所以，你為什麽一開始不和我過？”
“倒有些害怕，我覺得兩個人情情愛愛有一些麻煩，日子久了，也不一定過得下去。而且，我沒那麽能伺候人，又懶散些。雖然我不會像藏雪那般管著你，但要像你徒弟那麽伺候著，也不可能，難免會有顧不到你的時候。”
文千柳把這話說得很明白，玄絲也聽進去，腦中更是靈光了。
“一千兩，我是知道自己喜歡誰了。”
“……你還真有喜歡的人？”他著實一驚，本來只以為玄絲有了一段無疾而終的情緣有些郁悶，沒想到都走到了這一步。
玄絲篤定道：“我喜歡徒弟，我想和薛九在一塊，能睡覺最好，不能睡覺，守著看著他也行。但最好是能和他像夫妻那樣。”
文千柳被這直白熱辣的情話給震住，玄絲的豪放不僅僅是在打架上面，在感情上也是一樣的。
師徒啊，居然是師徒？
文千柳無言許久，好半晌才找回聲音，喃喃問道：“你怎麽忽然發覺自己喜歡小九侄子？”
“應該一早就覺得他好，只是最近才看明白。但是我不能對他胡來。”
一句我不能又把文千柳的好奇心釣起來，他還以為，以玄絲的性子，這會兒就沖過去抓徒弟圓房了。總覺得，以她的性子是做得出的。
“為何不能？”
玄絲老實道：“你怕和我無法長久又鬧掰，我也怕惹他不高興，所以我說現在明白了喜歡卻又不能在一起的心思。反正總有不少理由去顧慮，變得不爽快。”
文千柳：“你能想這麽多，還處處體諒他，我都已經覺得驚奇了。”
玄絲看著頭頂的大月亮，悵然道：“我又不是鐵石心腸，薛九總要在我這裏出師，我也不能不顧他的心願把人強行帶走。”
“何必帶走，你留下來與他一起也一樣。”
“我覺得徒弟大了，現在未必想和我這個師父一塊，說真的，我也沒正經教他什麽，哎……”
這麽一聊起來，玄絲還覺得自己對薛九是有虧欠的，她還是沒盡到一個師父的職責。
從這言語中，文千柳算是明白，玄絲是真的對薛九動了心，並且本人也是清楚的，並沒有發昏被刺激。
就是動了真情，以至於這樣所向無敵、只手遮天的霸道人還需要瞻前顧後，去細細考慮徒弟的心思。
情這一字，不論是舊友牡丹花神還是無相妖帝，甚至是孤僻的藏雪、現在的玄絲，只要中了招，都得一時彎了腰低了頭，總有那麽一個不能自控的過程。
文千柳一時間對薛九又是羨慕又是憐憫，被玄絲看上，她現在還憐惜，自然是會禮讓的。如果哪天真的興致來了，又怎麽會放任到嘴的肉沒了。
“如果小九侄子有了心上人，你怎麽辦？”
提到這個，玄絲想到自己前些天還在幫忙牽線搭橋，不過薛九拒絕了，但理由是無心男女之事。
玄絲緊張道：“完蛋。”
“怎麽？”
“薛九他說不談男女之情這些，我這個做師父的當然不能打擾他。”
“你忍得住？他確實才十八，不想也就不想，出師以後，他想了怎麽辦？”
“那、那就想吧。”
“萬一他找了別人，對你只是師徒情誼呢。”
“我……”她會想毀天滅地，這是第一反應。
看她這答不上來的糾結樣子，文千柳提前勸慰道。
“我的意思是，你不會強要他吧，好歹做個好師父，別幹這種事。也別因為得不到一人，就把天地萬物都拿來撒氣，小九侄子仁厚心善，你到處撒氣傷了無辜人，他又怎麽看？”
文千柳到底是了解玄絲的性格，也想保全舊友唯一的兒子，所以才這麽勸著。
玄絲聽了這話，心裏翻出一些酸溜溜的滋味。
從徒弟願意去魔域修煉開始，她確實察覺到薛九想要迫切出師的心思，而且也甚少依靠她了。
這不是翅膀硬了想跑的意思麽，不過既然答應了薛碇要好好養徒弟，就不能半途而廢，也不能因為私心就扣押薛九，一碼歸一碼，不能混著來。
玄絲想了半天，最終幹巴巴地說，“等到薛九出師，我再挑明，好歹師徒一場，我不會不幹人事的，雖然我不是人。”
文千柳：“那他出師了，又不想和你，你又何去？”
玄絲：“到處耍去，反正不在這裏待著了。”
文千柳：“為什麽？和我也不玩了？”
玄絲：“只要在這待著，我就會強要他拴著他，我定力不好。”
文千柳差點被這句話噎死，原來被玄絲看上了，真的也不是什麽太幸福的事情。如果不是兩情相悅，薛九被做師父的強行囚住，想想也是很痛苦的。
文千柳再次勸道：“你要三思，想想你與薛碇的約定。”
“煩人，我知道的，到時候徒弟不喜歡我，我就走，絕不留下，也不會牽連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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