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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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很吃驚麽？”
面對烏陽要震飛鳥雀的大嗓門, 薛九的態度就很平靜，而他的這份從容，也讓少女感到不解。
“你就沒有一點表示？”
習慣性地把信給焚毀, 烏陽觀望著對方的表情，一旁的兔兒也黏上來。這兔精知道薛九避嫌, 她碰壁幾次後, 就不會再隨便黏糊對方, 而是找性情活潑的烏陽。
薛九看了看明晃晃的日頭, 沒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 但他很平和, 沒有一絲妒意顯露。
“這是師父自己的私事，我如何好介入。”
“雖然是這麽說……”烏陽牽著兔兒，盡管事已至此, 她還是堅持自己那套說辭，堅決說道：“我覺得龍主和玄姨不會長久的。”
薛九愕然，“為什麽還是這麽不看好師父和龍主？”
“因為龍主一開始就看不慣玄姨，就算覺得玄姨與眾不同，從而產生了愛慕, 但他不會為玄姨改變。他有無拘無束的能力, 當年不服天管, 覺得天界規矩多，就幹脆下界為妖。這樣一個性子，要有多愛，才會徹底改變自己去迎合玄姨？”
烏陽說得言辭鑿鑿, 至於這個不長久又是多少天, 她粗略估算不出一年。
薛九初次看到玄絲，也是有些不習慣的, 說是排斥，也有那麽一點點吧。但他認為自己能為玄絲做到理解與包容，以她為重，那麽別的愛慕她的人，一定也能做到。
就是這種以己度人的想法，讓他覺得藏雪和玄絲能成。
聽到烏陽這般篤定地辯解，他也不免有些懷疑，自己這麽放任是不是好的。
但如果沒有這麽一個在一起的過程，師父依舊對男人好奇，龍主依然心思不定。
他不該太多介入，而是要交給兩人自己決定與發展，只要是師父喜歡就好。
三人走過荒野小道，在落日時分入了城。最近一段時間降妖伏魔又搭救各種人妖鬼怪，總是風餐露宿，現在可算是能住客棧好好休息。
在客棧開了兩間房，讓烏陽與兔兒一間，薛九獨自一間。安頓好以後，三人去一樓點牌子吃晚飯。
烏陽說道：“兔兒，一會兒吃完了，我帶你去醫館看看傷。”
兔兒點點頭，又有些舍不得地看向薛九，她是想著以身相許，奈何小哥哥已經正正經經地拒絕，言語間也沒有輕視她，只說沒想過男女之情。
“那薛九哥哥就留在客棧歇息嗎？不去夜市看看？”眼波流轉間自有一番風情顯出，嬌柔的兔兒輕聲問了句。
薛九淺笑：“你們去逛吧。”
飯後，烏陽拉著兔兒出了客棧。
薛九轉身上樓，卻看到自己的放門口有一只小黑狗在發抖，這肥嘟嘟的狗看著才三個來月，發出來的聲音都細細的。
也不知道是哪間客房的人走丟的寵物，他彎腰，單手將狗給抱起，正巧聽到樓下的店小二在呵斥。
“出去出去！弄臟了我們店子！”
薛九走到欄桿處往下打量，原是一對乞討的人。老爺子帶著身高剛及腰的小孫女，雖是乞丐，穿著倒也還算幹凈，就是身上補丁多了些。
這一幕倒是讓他想到了自己和薛碇師父，早些年逃亡的時候，也有過這樣被驅趕的經歷。
被驅逐的老爺子多次講明自己不是來討飯的，是家裏的狗受到驚嚇跑丟了，小孫女說是看到狗鉆進了客棧，這才過來找。
“汪汪！”
或許是嗅到了主人的氣息，薛九手裏的小狗發出細小卻歡快地聲音。
“小二哥，我來招呼這二位，你先去忙吧。”
樓上的薛九這樣說了聲，店小二不好拂面子，只得點頭離開。薛九抱著狗下樓，小女孩眼睛一亮，指著他手上的狗喊著。
“外公你看，妞妞在那個漂亮哥哥的手上！”
將手中的小狗輕輕放回地面，小狗搖晃著尾巴，屁顛顛地跑回小女孩那邊，繞著她轉圈圈，已經沒有了懼怕的神色。
客棧裏的人嫌棄乞丐，有些人的臉上流露出厭惡之色。而小狗是真心歡喜，心中只有自己的主人，用最大的忠誠和熱情去回應。
狗沒有嫌貧愛富，它的心裏只有主人。
薛九不由想到，如果不當人，去做一只狗，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很簡單，他也不用考慮什麽三界。
老爺子牽著孫女，連忙過來對薛九作揖，但又怕他嫌棄，所以沒敢太過靠近。
“多謝這位公子送回我家小狗。”
“老人家客氣了，我送你們出去吧。”
客棧終是人多眼雜，薛九扶著老人的胳膊，引著祖孫倆走出去。
相送了一段路，薛九有意把人帶到拐角無人處，他從懷中取出一袋碎銀交給老人。
老人感激地要帶著孫女下跪，薛九忙擺手，叮囑他收拾好錢。
祖孫倆千恩萬謝後，相互攙扶著離開，那只叫妞妞的小狗被套上麻繩，也一路追隨過去。
不知怎麽的，薛九就產生了一種想要在城中逛一逛的心思。
華燈初上，城裏也不宵禁，自然很是熱鬧。河堤邊有不少人在放花燈，襯得河面光彩奪目。
薛九模樣出眾，就這麽在人堆裏，也是相當惹眼的。
他在河邊站了會兒，竟有不少花燈飄向他這邊，順著河道看過去，原是對面的幾位少女朝著他送過來的。
這花燈若是撈起來，就能看到上面寫的詩詞，但這代表著願意與送花燈人相約。
薛九有禮地笑了笑，沒有去撈這花燈，而是轉身離去，心想著，不知道師父現在在做什麽……
玄絲沒做什麽，她想出門去找文千柳玩，但是這個舉動又惹藏雪生氣了。
她覺得這祖宗真是一天能生氣八百回，好像橫豎都看不過眼她，既然這麽愛埋汰，上個月在冰原又為什麽說要做相好？
拿她尋樂子？
既然做了相好，怎麽還對她越發挑剔，要求也是越來越多。
一盞油燈在桌上，桌子兩旁是玄絲和藏雪，一個滿臉不耐煩，一個滿臉惱怒。
玄絲憋不住，她要馬上弄清楚，“你到底又生什麽氣！我這不是沒出去玩嗎？”
“人在這，心都飛出去了，還怪我的不是。”
“我陪你好不好，我說咱倆鉆被子，你又不樂意和我快活。就這麽坐著幹瞪眼？”
“……你總這麽粗俗，難道在你眼裏，男女在一起就只能是因為色|欲？”
“可是我覺得這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為什麽有的人見一面就能睡，我倆都一個月啦！”
“……重點不是睡覺。”
藏雪又被她的話弄得下不來臺，他認為在一起後，兩個人應該是心有靈犀並且默契十足的，就算有些摩擦也是正常。
但自從和玄絲在一起，幾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和自己幻想中的琴瑟和諧八竿子打不著，他真是累極了。
好幾次教導她，她嘴巴上應了，也是真心想討他開心，可就是不太能管住自己，要來來回回地提點。
這樣日子一長，就怪沒意思的。
真正地作為相好相處後，藏雪那種為玄絲牽腸掛肚、輾轉反側的心思倒是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悶悶不樂和操不完的心。
原來兩個人在一起，也不一定就會很快樂。
玄絲煩惱地趴在桌上，她盯著在燈盞裏的火苗，竟是也嘆息道。
“談感情這麽麻煩，我覺得我也夠遷就你，藏雪你別老生氣嘛。你要是不相幹的，我早就宰了你。”
“……”
這倒是她的真心話，藏雪也知道玄絲努力過了，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或許，還是他沒有薛九那麽有耐心。
試想想，最開始薛九和玄絲在一起相處，是不是也被對方格格不入的處事風格給弄崩潰。
真是越相處，越發覺薛九處理玄絲的問題很有一套，這全都是生活經驗，也難怪他會說要多接觸多包容。
“哎——”藏雪愁的龍角都要冒出來，他好像有些看破了。
玄絲瞧他沒有擠兌自己，反倒嘆氣，也有些懵。出於對自己男人的維護和上心，她伸出手去握住藏雪另一只手。
“別不高興，我最近都不出去了，就在家和你待著，行不行？”
“如果我要你一直這樣，和我在寒冰潭呢？”
玄絲立即撒開他的手，拍桌道：“不可能！這簡直是坐牢，你適可而止啊，不要給點顏色就燦爛！”
“可是，我的內心就是這樣想的。”
“……”
“我希望你不要總是出去，就和我在一起。”
玄絲翻了個白眼，“我倆在家現在天天吵架，你還不讓我出去，到時候我發脾氣了，就把你鱗片拔了，我倆就會從吵架變成打架，最後就是我虐待你。”
藏雪：“……”
玄絲順著腦中的暢想繼續說下去：“但是我虐待你，你也不會認輸，寧願被我剮了。我有沒有說錯？”
藏雪還以為玄絲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現在看來，她也是懂的。
他的確沒有喜歡到能夠為玄絲一直妥協，一直忍讓，在積累到一定程度後，一定會迎來徹底地爆發。
“到底要我怎麽對你？”藏雪問出這樣的話。
玄絲嘖了聲，“這話應該是我問吧，別覺得你委屈，我也是一直在忍你。你要不是我男人，我才不會一直哄。”
“……”
兩人之間又沈默下來，燭火搖擺，像是誰不安的心。
“薛九怎麽對你的。”他還是說出了這個名字，盡管不願提，卻怎麽也繞不過去。
玄絲也沒想太多，直白道：“徒弟就很好啊，雖然一開始不讓我大開殺戒很麻煩，但除了這點，都不怎麽約束我的。哪裏像你，小氣鬼。”
被點了一句小氣，又是和薛九比的，藏雪心中生氣的同時，又感覺到幾許難受，最終這絲絲縷縷的感覺就變得麻木了。
“玄絲，我與你在一起，我就一定會管你，殺了我都要管你。”
“為什麽啊？你就不能改變？”
“你為什麽不能改？”
“我、我比你強！誰弱誰改。”
“呵呵。”
他不願意再委屈自己，也認為自己和玄絲實在過不到一塊去，如果勉強在一起，那一定是有一個人徹底地改變了。
縱然生平第一次喜歡誰，也不該扭曲自己。他已經因為玄絲而品嘗了諸多曾經不會有的情緒，做了很多從前不會做的事，算是有喜有悲。
“玄絲，我倆不適合做相好，趁早好聚好散。”
玄絲以為他嘴巴裏又要吐出什麽挖苦自己的話時，沒想到這龍居然是來了一招分手宣言。
她平時雖然是一副隨便的樣子，但聽到這話，胸口也騰升怒氣，越過桌子，一把拎起男人的衣襟。
她氣勢洶洶地瞪著藏雪，綠眼睛、藍眼睛就這麽互相望著，別人都是眉目傳情，這倆卻變成了咬牙切齒地互瞪。
藏雪握住她的手腕，“我認為這不是我預料中的相處情況，我也不想一直提醒你，照顧你，還與你爭吵生氣。”
“好像也是這樣，和你在一起後，我倆總吵架。但我覺得這是你的問題。”
“……行，我的問題。文千柳沒和你在一起，他可真是聰慧，一定是提前料到以後的日子不好熬。”
玄絲磨著牙，不爽道：“我也沒這麽惹人厭吧！”
藏雪：“就算被我討厭，你也不會多傷心，何必擺出這種受傷表情。”
在這個小世界裏，玄絲真正在乎的就是薛碇和薛九。
一個是讓她發現這裏的契機，一個是她認真養好的花。至於別人，是朋友，但遠不及這般重要。
只要不是薛九說討厭，她都不那麽在乎。從前還擔憂徒弟怕自己、厭自己，可後來真身都被他發現了，他也沒說一句不好，總是很坦蕩地說不嫌棄師父。
玄絲就再也不會擔憂薛九對自己的看法，想到這裏，她的視線聚焦在龍的臉上。
相處這麽久，她連真身都還沒給藏雪看過，但現在好像也沒必要了。
“不過就不過了，但我還是要說，你和我斷了這情緣，我也是有點難過的，沒你想的那麽冷酷無情。”
“收起你那點傷心，不如多吃幾碗飯。”藏雪冷哼了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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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吃驚麽？”
面對烏陽要震飛鳥雀的大嗓門, 薛九的態度就很平靜，而他的這份從容，也讓少女感到不解。
“你就沒有一點表示？”
習慣性地把信給焚毀, 烏陽觀望著對方的表情，一旁的兔兒也黏上來。這兔精知道薛九避嫌, 她碰壁幾次後, 就不會再隨便黏糊對方, 而是找性情活潑的烏陽。
薛九看了看明晃晃的日頭, 沒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 但他很平和, 沒有一絲妒意顯露。
“這是師父自己的私事，我如何好介入。”
“雖然是這麽說……”烏陽牽著兔兒，盡管事已至此, 她還是堅持自己那套說辭，堅決說道：“我覺得龍主和玄姨不會長久的。”
薛九愕然，“為什麽還是這麽不看好師父和龍主？”
“因為龍主一開始就看不慣玄姨，就算覺得玄姨與眾不同，從而產生了愛慕, 但他不會為玄姨改變。他有無拘無束的能力, 當年不服天管, 覺得天界規矩多，就幹脆下界為妖。這樣一個性子，要有多愛，才會徹底改變自己去迎合玄姨？”
烏陽說得言辭鑿鑿, 至於這個不長久又是多少天, 她粗略估算不出一年。
薛九初次看到玄絲，也是有些不習慣的, 說是排斥，也有那麽一點點吧。但他認為自己能為玄絲做到理解與包容，以她為重，那麽別的愛慕她的人，一定也能做到。
就是這種以己度人的想法，讓他覺得藏雪和玄絲能成。
聽到烏陽這般篤定地辯解，他也不免有些懷疑，自己這麽放任是不是好的。
但如果沒有這麽一個在一起的過程，師父依舊對男人好奇，龍主依然心思不定。
他不該太多介入，而是要交給兩人自己決定與發展，只要是師父喜歡就好。
三人走過荒野小道，在落日時分入了城。最近一段時間降妖伏魔又搭救各種人妖鬼怪，總是風餐露宿，現在可算是能住客棧好好休息。
在客棧開了兩間房，讓烏陽與兔兒一間，薛九獨自一間。安頓好以後，三人去一樓點牌子吃晚飯。
烏陽說道：“兔兒，一會兒吃完了，我帶你去醫館看看傷。”
兔兒點點頭，又有些舍不得地看向薛九，她是想著以身相許，奈何小哥哥已經正正經經地拒絕，言語間也沒有輕視她，只說沒想過男女之情。
“那薛九哥哥就留在客棧歇息嗎？不去夜市看看？”眼波流轉間自有一番風情顯出，嬌柔的兔兒輕聲問了句。
薛九淺笑：“你們去逛吧。”
飯後，烏陽拉著兔兒出了客棧。
薛九轉身上樓，卻看到自己的放門口有一只小黑狗在發抖，這肥嘟嘟的狗看著才三個來月，發出來的聲音都細細的。
也不知道是哪間客房的人走丟的寵物，他彎腰，單手將狗給抱起，正巧聽到樓下的店小二在呵斥。
“出去出去！弄臟了我們店子！”
薛九走到欄桿處往下打量，原是一對乞討的人。老爺子帶著身高剛及腰的小孫女，雖是乞丐，穿著倒也還算幹凈，就是身上補丁多了些。
這一幕倒是讓他想到了自己和薛碇師父，早些年逃亡的時候，也有過這樣被驅趕的經歷。
被驅逐的老爺子多次講明自己不是來討飯的，是家裏的狗受到驚嚇跑丟了，小孫女說是看到狗鉆進了客棧，這才過來找。
“汪汪！”
或許是嗅到了主人的氣息，薛九手裏的小狗發出細小卻歡快地聲音。
“小二哥，我來招呼這二位，你先去忙吧。”
樓上的薛九這樣說了聲，店小二不好拂面子，只得點頭離開。薛九抱著狗下樓，小女孩眼睛一亮，指著他手上的狗喊著。
“外公你看，妞妞在那個漂亮哥哥的手上！”
將手中的小狗輕輕放回地面，小狗搖晃著尾巴，屁顛顛地跑回小女孩那邊，繞著她轉圈圈，已經沒有了懼怕的神色。
客棧裏的人嫌棄乞丐，有些人的臉上流露出厭惡之色。而小狗是真心歡喜，心中只有自己的主人，用最大的忠誠和熱情去回應。
狗沒有嫌貧愛富，它的心裏只有主人。
薛九不由想到，如果不當人，去做一只狗，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很簡單，他也不用考慮什麽三界。
老爺子牽著孫女，連忙過來對薛九作揖，但又怕他嫌棄，所以沒敢太過靠近。
“多謝這位公子送回我家小狗。”
“老人家客氣了，我送你們出去吧。”
客棧終是人多眼雜，薛九扶著老人的胳膊，引著祖孫倆走出去。
相送了一段路，薛九有意把人帶到拐角無人處，他從懷中取出一袋碎銀交給老人。
老人感激地要帶著孫女下跪，薛九忙擺手，叮囑他收拾好錢。
祖孫倆千恩萬謝後，相互攙扶著離開，那只叫妞妞的小狗被套上麻繩，也一路追隨過去。
不知怎麽的，薛九就產生了一種想要在城中逛一逛的心思。
華燈初上，城裏也不宵禁，自然很是熱鬧。河堤邊有不少人在放花燈，襯得河面光彩奪目。
薛九模樣出眾，就這麽在人堆裏，也是相當惹眼的。
他在河邊站了會兒，竟有不少花燈飄向他這邊，順著河道看過去，原是對面的幾位少女朝著他送過來的。
這花燈若是撈起來，就能看到上面寫的詩詞，但這代表著願意與送花燈人相約。
薛九有禮地笑了笑，沒有去撈這花燈，而是轉身離去，心想著，不知道師父現在在做什麽……
玄絲沒做什麽，她想出門去找文千柳玩，但是這個舉動又惹藏雪生氣了。
她覺得這祖宗真是一天能生氣八百回，好像橫豎都看不過眼她，既然這麽愛埋汰，上個月在冰原又為什麽說要做相好？
拿她尋樂子？
既然做了相好，怎麽還對她越發挑剔，要求也是越來越多。
一盞油燈在桌上，桌子兩旁是玄絲和藏雪，一個滿臉不耐煩，一個滿臉惱怒。
玄絲憋不住，她要馬上弄清楚，“你到底又生什麽氣！我這不是沒出去玩嗎？”
“人在這，心都飛出去了，還怪我的不是。”
“我陪你好不好，我說咱倆鉆被子，你又不樂意和我快活。就這麽坐著幹瞪眼？”
“……你總這麽粗俗，難道在你眼裏，男女在一起就只能是因為色|欲？”
“可是我覺得這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為什麽有的人見一面就能睡，我倆都一個月啦！”
“……重點不是睡覺。”
藏雪又被她的話弄得下不來臺，他認為在一起後，兩個人應該是心有靈犀並且默契十足的，就算有些摩擦也是正常。
但自從和玄絲在一起，幾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和自己幻想中的琴瑟和諧八竿子打不著，他真是累極了。
好幾次教導她，她嘴巴上應了，也是真心想討他開心，可就是不太能管住自己，要來來回回地提點。
這樣日子一長，就怪沒意思的。
真正地作為相好相處後，藏雪那種為玄絲牽腸掛肚、輾轉反側的心思倒是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悶悶不樂和操不完的心。
原來兩個人在一起，也不一定就會很快樂。
玄絲煩惱地趴在桌上，她盯著在燈盞裏的火苗，竟是也嘆息道。
“談感情這麽麻煩，我覺得我也夠遷就你，藏雪你別老生氣嘛。你要是不相幹的，我早就宰了你。”
“……”
這倒是她的真心話，藏雪也知道玄絲努力過了，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或許，還是他沒有薛九那麽有耐心。
試想想，最開始薛九和玄絲在一起相處，是不是也被對方格格不入的處事風格給弄崩潰。
真是越相處，越發覺薛九處理玄絲的問題很有一套，這全都是生活經驗，也難怪他會說要多接觸多包容。
“哎——”藏雪愁的龍角都要冒出來，他好像有些看破了。
玄絲瞧他沒有擠兌自己，反倒嘆氣，也有些懵。出於對自己男人的維護和上心，她伸出手去握住藏雪另一只手。
“別不高興，我最近都不出去了，就在家和你待著，行不行？”
“如果我要你一直這樣，和我在寒冰潭呢？”
玄絲立即撒開他的手，拍桌道：“不可能！這簡直是坐牢，你適可而止啊，不要給點顏色就燦爛！”
“可是，我的內心就是這樣想的。”
“……”
“我希望你不要總是出去，就和我在一起。”
玄絲翻了個白眼，“我倆在家現在天天吵架，你還不讓我出去，到時候我發脾氣了，就把你鱗片拔了，我倆就會從吵架變成打架，最後就是我虐待你。”
藏雪：“……”
玄絲順著腦中的暢想繼續說下去：“但是我虐待你，你也不會認輸，寧願被我剮了。我有沒有說錯？”
藏雪還以為玄絲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現在看來，她也是懂的。
他的確沒有喜歡到能夠為玄絲一直妥協，一直忍讓，在積累到一定程度後，一定會迎來徹底地爆發。
“到底要我怎麽對你？”藏雪問出這樣的話。
玄絲嘖了聲，“這話應該是我問吧，別覺得你委屈，我也是一直在忍你。你要不是我男人，我才不會一直哄。”
“……”
兩人之間又沈默下來，燭火搖擺，像是誰不安的心。
“薛九怎麽對你的。”他還是說出了這個名字，盡管不願提，卻怎麽也繞不過去。
玄絲也沒想太多，直白道：“徒弟就很好啊，雖然一開始不讓我大開殺戒很麻煩，但除了這點，都不怎麽約束我的。哪裏像你，小氣鬼。”
被點了一句小氣，又是和薛九比的，藏雪心中生氣的同時，又感覺到幾許難受，最終這絲絲縷縷的感覺就變得麻木了。
“玄絲，我與你在一起，我就一定會管你，殺了我都要管你。”
“為什麽啊？你就不能改變？”
“你為什麽不能改？”
“我、我比你強！誰弱誰改。”
“呵呵。”
他不願意再委屈自己，也認為自己和玄絲實在過不到一塊去，如果勉強在一起，那一定是有一個人徹底地改變了。
縱然生平第一次喜歡誰，也不該扭曲自己。他已經因為玄絲而品嘗了諸多曾經不會有的情緒，做了很多從前不會做的事，算是有喜有悲。
“玄絲，我倆不適合做相好，趁早好聚好散。”
玄絲以為他嘴巴裏又要吐出什麽挖苦自己的話時，沒想到這龍居然是來了一招分手宣言。
她平時雖然是一副隨便的樣子，但聽到這話，胸口也騰升怒氣，越過桌子，一把拎起男人的衣襟。
她氣勢洶洶地瞪著藏雪，綠眼睛、藍眼睛就這麽互相望著，別人都是眉目傳情，這倆卻變成了咬牙切齒地互瞪。
藏雪握住她的手腕，“我認為這不是我預料中的相處情況，我也不想一直提醒你，照顧你，還與你爭吵生氣。”
“好像也是這樣，和你在一起後，我倆總吵架。但我覺得這是你的問題。”
“……行，我的問題。文千柳沒和你在一起，他可真是聰慧，一定是提前料到以後的日子不好熬。”
玄絲磨著牙，不爽道：“我也沒這麽惹人厭吧！”
藏雪：“就算被我討厭，你也不會多傷心，何必擺出這種受傷表情。”
在這個小世界裏，玄絲真正在乎的就是薛碇和薛九。
一個是讓她發現這裏的契機，一個是她認真養好的花。至於別人，是朋友，但遠不及這般重要。
只要不是薛九說討厭，她都不那麽在乎。從前還擔憂徒弟怕自己、厭自己，可後來真身都被他發現了，他也沒說一句不好，總是很坦蕩地說不嫌棄師父。
玄絲就再也不會擔憂薛九對自己的看法，想到這裏，她的視線聚焦在龍的臉上。
相處這麽久，她連真身都還沒給藏雪看過，但現在好像也沒必要了。
“不過就不過了，但我還是要說，你和我斷了這情緣，我也是有點難過的，沒你想的那麽冷酷無情。”
“收起你那點傷心，不如多吃幾碗飯。”藏雪冷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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