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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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她沒有註意到薛九說了什麽, 已經遵從本心地上手去掐他白玉似的臉，看到對方睜大一雙水波蕩漾的黑色眼睛。
如綿羊一樣溫順，像水中的水草纏在肌膚上的感覺。玄絲的心口一會兒飄一會兒落, 一會兒又產生一種暴虐感。
但這混亂的情緒，她眼下不在乎, 也沒有更多的體會。
清純漂亮的模樣, 溫順的性子, 隨處亂撒的仁慈, 以及偶爾的倔驢脾氣……這些構築出一個鮮活的薛九。
不自覺地吞咽了唾沫, 她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又在想什麽, 但就是很想碰一碰徒弟。
玄絲總是喜歡撥弄薛九濃密纖長的眼睫毛，也是因為他的眼睛過分勾人，就是讓他當個花瓶擺件, 也是能讓人看一整天的。
是月色的關系嗎，她怎麽覺得徒弟今夜俊得她心口癢癢的。以前也沒對誰有過這種熱熱的感覺。
“師父，別走神。”
她聽到薛九無奈地聲音，指尖從他面龐上拿開。掐的力道有些重，在少年的臉上留下道道紅痕, 但很快就消失了, 沒有殘留太久。
看著消失的手指印, 玄絲的指尖動了動，想再次在他的臉上留下自己的印記，什麽都好，留點專屬於她的痕跡。
“好徒兒, 你剛剛說什麽？”將心底的占有欲摁回去, 她轉移開打量獵物的眼神，盡力不讓自己嚇到小嬌花。
“想知道你與文叔叔的關系。”
“朋友。”
她答得爽利, 似乎沒有絲毫的隱瞞。
“能否把他向你承認仰慕之情的經過說一說。”
玄絲調皮地點點薛九的鼻尖，揶揄道：“你單獨和我聊這個，也是好奇男女繁衍的事？畢竟也是春心萌動的年紀，師父還覺得你和烏陽能培養一下。”
薛九：“這是沒可能的，我與五公主情同兄妹。”
沒想到玩笑話也被徒弟一本正經地否認，玄絲歪頭看他，還有點失落，“這樣啊，看來讓烏陽也伺候我的事是沒可能了。”
薛九肯定道：“對，五公主不會是徒弟的相好，更不會成親。”
少年一點都不委婉的回應，有一種把人埋進土裏還要踩兩腳的既視感。
玄絲明白了，也就不會再拿烏陽與薛九來相配，明明年紀相仿，各方面都挺登對的。
“我和一千兩也沒怎麽，就是他帶我去了很多地方玩，發現你們這個世界還是很有趣的。”
“比如？”
玄絲笑著擡頭看月亮，雙腳在樹上晃蕩，講了自己與文千柳這幾個月的游玩經歷。她記不住全部，想到什麽說什麽。
而在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講述中，薛九並沒有聽出多少玄絲對文千柳的愛慕之情。
“我覺得一千兩喜歡我，我就可以和他行男女之事。如果要成親也行的，繁衍後代好像也可以，我都沒試過。”
“……”
徒弟的沈默讓玄絲意識到不對勁，她拍拍身旁人的胳膊，“不是麽？還是你們這邊要求多？你們都好含蓄。”
“師父，文叔叔喜歡你，你若是也喜歡他，做這些倒也沒什麽。”
腦子亂糟糟的，薛九想了半天，有些磕磕巴巴地這麽講。
“我喜歡的，雖然一開始被詐騙，很想揍他。現在覺得一千兩真不錯，而且他喜歡我，我就更喜歡他了。”
“不對，不是這種對誰都可以的簡單歡喜，而是非他不可的戀慕。”
耳邊響起輕輕地否定，玄絲側過臉看薛九，對方卻不與她對視，而是低著腦袋看樹下的風景。
“那是什麽？你也沒找過女人啊，還能說師父不對？”
“師父，如果對你承認喜愛之情的不是文叔叔，換成龍主，你也能接受，並且和對方成親麽？”
“呃……這個嘛……”
“會麽？”
少年的語氣並不急促，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平穩，但他並不會退讓。
以自己的德行，就算不是文千柳來表明心意，換成任何一個，她都會給出相應的喜歡吧。本質就是，你喜歡我，我就喜歡你，像是一種感情投射。
玄絲沒有細致去分辨自己的感情，其他三位外界神，也就飛語對於這些情感懂得多一些。而她自己又是最不開竅的一個，很多情緒雜糅著，甚至分不清。
亢奮了會有食欲也會有殺欲更會有性|欲，如果什麽都分得清清楚楚，她覺得格外麻煩。
帶著一種懵懂之情，她又聽到薛九在引導自己。
“師父，你想一想，如果是我說喜歡你，帶著男女之情傾訴，你也……會接受嗎？”
少年傾身靠近，開合的嘴唇在她耳邊說著，彼此的皮膚並沒有碰到，但是傳出的氣息，已經吹拂開她臉頰邊的碎發。
瞳孔緊縮，玄絲被薛九壓低又悅耳的聲音撩撥心弦，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的第一反應是控制。
右手迅疾扣住這節溫熱的脖子，將他壓在樹幹上，玄絲呼吸急促，胸腔快速起伏，身上的皮膚都熱了。
後背磕在樹幹上，薛九沒有抵抗，但也沒有恐懼，只是用那雙深沈的黑色眼睛，仰視著身上的女人。
他的目光沈靜而溫和，美好的皮囊使得少年看上去無害清澈，很容易激發出別人對他產生出占有的念頭。
糟糕，她剛剛對徒弟有了殺意！
怎麽會，自己不可能對他有這種情緒，身體第一反應是吃了對方，這種食欲和殺欲混合的感覺很新鮮，但好像又有一點別的念頭。
玄絲講不出來自己的感受，但她現在掐著徒弟的脖子是事實，咋辦，她有點尷尬，就那麽一下子沒控制住。
鴻淵總說她沒腦子，倒也不是屁話。
“師父，對不起，冒犯了你。”
“咦？”她沒想到，還是被掐著的徒弟先道了歉。
玄絲根本沒有在意薛九說了什麽以下犯上的話，她就是單純的被徒弟故意靠近給激出了一種本能反應。
幹笑了兩聲，她趕緊收回爪子，扶著薛九從樹幹上起身，又給他整理一下拉扯開的衣襟。
“沒事吧，師父就是……測測你的反應能力。”
嘴巴上這麽窘迫地講著，玄絲唾棄自己居然也學會說這種客氣話了。因為不想讓徒弟認為自己是個壞師父，隨便拿他出氣，她這才蹩腳地掩飾。
但這種粗糙地掩飾，薛九一眼看破，只是不會講出來讓她難堪。
她剛剛的殺意是真實的，是連她自己都弄不清的。
撫摸著脖子上的淤青，薛九看向玄絲，發現對方並不敢與他對視。天不怕地不怕的師父，卻會在這種完全占上風的時刻表現出心虛，這幾乎是第一次。
“師父，我沒事。”他語調沙啞地安慰。
玄絲直勾勾地盯著樹下面，胡亂地點頭，“那就好。”萬一失手把自己培養的小嬌花弄沒了，她就再也不養東西了，什麽都不養了！
“是徒弟用錯了問話的方式，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心愛慕文叔叔。還是，你自己也分不清這樣的感情。”
“啊？”玄絲一臉茫然。
看她這早就把男女話題拋開的樣子，薛九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師父，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我答應，是什麽？”
對徒弟出手導致她現在正愧疚著，所以薛九一開口，她就忙不疊地應允。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師父不要因為好奇或者新鮮就答應與對方結為夫妻，把感情當做玩鬧的事。”
“不行嗎？挺好玩的，要是你情我願也不行嗎？”
“不可，師父與眾不同，性子直爽，待人真誠。你如果不約束自己，會招來很多人的傾慕。”
“都喜歡我，這不是好事麽，說明我魅力大。”
“可師父只有一個，這份歡喜要給誰？無辜招惹許多情，也就會增添許多愁，不管是對師父還是對那些戀慕你的人。”
“聽起來好煩。要是，他們都願意做我的人呢？我今天可以和這個，明天可以和那個，不會冷落大家的，如果都願意，就不存在傷害誰的感情了吧。就像你們這裏皇帝的妃子。你小小年紀，還管到我頭上，自己又沒找婆娘，一副很老練的樣子！”
“……”薛九噎住了，楞了很久。
也不知道徒弟想了什麽，玄絲也不和他犟嘴了，“好了，我就是開玩笑，你別像藏雪那樣不高興。”
“我沒有，想來，是我狹隘了。如果師父能夠平衡好這些關系，自然不用擔心了。”
“啊？”
怎麽回事，小嬌花怎麽露出這種難以名狀的表情。
大老粗沒有體貼入微的那根神經，也分析不出那些細微的情緒，她就是覺得薛九現在的表情和以往不同。
說生氣並不準確，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柔和，眼神也是明凈的，沒有絲毫怒意。
“你沒有生氣吧。”指尖拂過少年的眉眼，她在意地問詢。
薛九詫異道：“我怎麽會生師父的氣，我剛才冒犯了師父，你該生我的氣才是。”
“你沒有冒犯我，我剛剛對你出手，就只是突發奇想測試你的反應速度，不是生氣才掐的。”
堅定地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找借口，玄絲總不能說，那一刻真的對徒弟感觀微妙吧。
“生氣也沒關系，師父對我怎樣都好。”
玄絲指著他：“警告你，不準做出這種好欺負的樣子！我玄絲的徒弟不能是個軟腳蝦。”
“我也不是對誰都這樣，師父。”
“對我也不行，你要強硬，像冥火魔尊那樣！”
“我學不會那樣，請師父見諒。”
“……”
雖然面對自己很好說話，但其實這家夥的底線異常清晰，而且是一步不退的。
玄絲發現了這一點，薛九聽她的話，對她柔順，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讓他徹底改變做人的性子。
他有自己的底色，不會去學誰，就算是玄絲的要求，也不能扭轉。
她心想著，不學魔尊就不學吧，她還不是得寵著，誰讓他是自己的徒弟呢。
薛九也在觀察玄絲的神色，他早就知道，仗著徒弟這個身份，護短的玄絲不會真的做出什麽傷害他的事情。
不過，他早已給出了對方能夠傷害自己的權利。
不管兩人間產生什麽矛盾都沒關系，就算玄絲生氣，把他扒皮了，他也不會有怨言。
玄絲對他個人如何，薛九幾乎不會拒絕，可能還會隱約地向往，去配合她的需求。
可如果玄絲把自己的影響擴散到三界，攪得人妖魔大亂，薛九不管有沒有能力，都會阻止。
前段時間，薛九總會被蒼生大義與個人私情這兩種念頭給拉扯，認為這是矛盾的。
但在今晚，他全然想通了。
師父找哪個男人都好，只要她歡喜就行，真心或者是玩鬧都沒關系，就算生了孩子，他也可以給師父養。
在感情這方面他實在不該過多約束玄絲，用自己的私心捆綁大義。
多幾個愛人，或許會讓師父對這個世界多幾分留戀，就不會隨隨便便說出要滅天滅地的話。
薛九是劍鞘，是保護與守護，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願意做對抗的劍。
玄絲看他又不吭聲了，連忙哄著：“師父不反駁了，你說什麽我都照做好吧，不隨便繁衍！”
雖然薛九不會情緒反覆無常，但她還是擔心對方被自己弄得無心修煉、傷身傷心的。到時候不也是沒飼養好徒弟！
薛九笑了，溫和地搖頭，“師父，我收回那個要求。你不濫殺無辜已經做得很好，在感情上面，我作為徒弟不該多管。”
“怎麽又不管了？你管我啊，沒事的。”
“不必了，如果他們都喜歡師父，確實證明你很好。如果你能平衡這關系，我又何必限制。”
“那我要是平衡不好呢？”
“那就聽聽徒弟的，只選一個自己最喜歡的，對別人就不要太親密。”
玄絲點點頭，認真的表情看著還有些呆得可愛。她反應了一會兒，驚奇道：“也就一個一千兩承認喜歡我，你怎麽說的好像有很多！”
“這……”
“這什麽？”
“師父這麽好，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肯定還會有人喜歡你。”
“誰啊？”
薛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眸，哪還有呼風喚雨的王者氣息，就和村裏買糖人的可愛小孩差不多。
“師父自己去發現會更好。”
“搞得這麽神秘，貓抓老鼠一樣，我才懶得去找。夠種的，就自己來到我眼前承認。”
沒嘗過愛情的滋味，就用對待打架的態度來看，玄絲說得滿不在乎。
她只是對情愛好奇，又不是非要不可。
“薛九你看，這個月亮變圓了！”
她的註意力很容易被吸引，看著圓溜溜的明月，開始想著一些糕餅的輪廓。剛剛忘記把零嘴帶上來吃，真是失策。
正因為擡頭望月，所以玄絲忽略了少年柔情似水的眼神。
只要她看上一眼，就能發現一個少年青澀又迅速成長的深厚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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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混亂的情緒，她眼下不在乎, 也沒有更多的體會。
清純漂亮的模樣, 溫順的性子, 隨處亂撒的仁慈, 以及偶爾的倔驢脾氣……這些構築出一個鮮活的薛九。
不自覺地吞咽了唾沫, 她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又在想什麽, 但就是很想碰一碰徒弟。
玄絲總是喜歡撥弄薛九濃密纖長的眼睫毛，也是因為他的眼睛過分勾人，就是讓他當個花瓶擺件, 也是能讓人看一整天的。
是月色的關系嗎，她怎麽覺得徒弟今夜俊得她心口癢癢的。以前也沒對誰有過這種熱熱的感覺。
“師父，別走神。”
她聽到薛九無奈地聲音，指尖從他面龐上拿開。掐的力道有些重，在少年的臉上留下道道紅痕, 但很快就消失了, 沒有殘留太久。
看著消失的手指印, 玄絲的指尖動了動，想再次在他的臉上留下自己的印記，什麽都好，留點專屬於她的痕跡。
“好徒兒, 你剛剛說什麽？”將心底的占有欲摁回去, 她轉移開打量獵物的眼神，盡力不讓自己嚇到小嬌花。
“想知道你與文叔叔的關系。”
“朋友。”
她答得爽利, 似乎沒有絲毫的隱瞞。
“能否把他向你承認仰慕之情的經過說一說。”
玄絲調皮地點點薛九的鼻尖，揶揄道：“你單獨和我聊這個，也是好奇男女繁衍的事？畢竟也是春心萌動的年紀，師父還覺得你和烏陽能培養一下。”
薛九：“這是沒可能的，我與五公主情同兄妹。”
沒想到玩笑話也被徒弟一本正經地否認，玄絲歪頭看他，還有點失落，“這樣啊，看來讓烏陽也伺候我的事是沒可能了。”
薛九肯定道：“對，五公主不會是徒弟的相好，更不會成親。”
少年一點都不委婉的回應，有一種把人埋進土裏還要踩兩腳的既視感。
玄絲明白了，也就不會再拿烏陽與薛九來相配，明明年紀相仿，各方面都挺登對的。
“我和一千兩也沒怎麽，就是他帶我去了很多地方玩，發現你們這個世界還是很有趣的。”
“比如？”
玄絲笑著擡頭看月亮，雙腳在樹上晃蕩，講了自己與文千柳這幾個月的游玩經歷。她記不住全部，想到什麽說什麽。
而在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講述中，薛九並沒有聽出多少玄絲對文千柳的愛慕之情。
“我覺得一千兩喜歡我，我就可以和他行男女之事。如果要成親也行的，繁衍後代好像也可以，我都沒試過。”
“……”
徒弟的沈默讓玄絲意識到不對勁，她拍拍身旁人的胳膊，“不是麽？還是你們這邊要求多？你們都好含蓄。”
“師父，文叔叔喜歡你，你若是也喜歡他，做這些倒也沒什麽。”
腦子亂糟糟的，薛九想了半天，有些磕磕巴巴地這麽講。
“我喜歡的，雖然一開始被詐騙，很想揍他。現在覺得一千兩真不錯，而且他喜歡我，我就更喜歡他了。”
“不對，不是這種對誰都可以的簡單歡喜，而是非他不可的戀慕。”
耳邊響起輕輕地否定，玄絲側過臉看薛九，對方卻不與她對視，而是低著腦袋看樹下的風景。
“那是什麽？你也沒找過女人啊，還能說師父不對？”
“師父，如果對你承認喜愛之情的不是文叔叔，換成龍主，你也能接受，並且和對方成親麽？”
“呃……這個嘛……”
“會麽？”
少年的語氣並不急促，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平穩，但他並不會退讓。
以自己的德行，就算不是文千柳來表明心意，換成任何一個，她都會給出相應的喜歡吧。本質就是，你喜歡我，我就喜歡你，像是一種感情投射。
玄絲沒有細致去分辨自己的感情，其他三位外界神，也就飛語對於這些情感懂得多一些。而她自己又是最不開竅的一個，很多情緒雜糅著，甚至分不清。
亢奮了會有食欲也會有殺欲更會有性|欲，如果什麽都分得清清楚楚，她覺得格外麻煩。
帶著一種懵懂之情，她又聽到薛九在引導自己。
“師父，你想一想，如果是我說喜歡你，帶著男女之情傾訴，你也……會接受嗎？”
少年傾身靠近，開合的嘴唇在她耳邊說著，彼此的皮膚並沒有碰到，但是傳出的氣息，已經吹拂開她臉頰邊的碎發。
瞳孔緊縮，玄絲被薛九壓低又悅耳的聲音撩撥心弦，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的第一反應是控制。
右手迅疾扣住這節溫熱的脖子，將他壓在樹幹上，玄絲呼吸急促，胸腔快速起伏，身上的皮膚都熱了。
後背磕在樹幹上，薛九沒有抵抗，但也沒有恐懼，只是用那雙深沈的黑色眼睛，仰視著身上的女人。
他的目光沈靜而溫和，美好的皮囊使得少年看上去無害清澈，很容易激發出別人對他產生出占有的念頭。
糟糕，她剛剛對徒弟有了殺意！
怎麽會，自己不可能對他有這種情緒，身體第一反應是吃了對方，這種食欲和殺欲混合的感覺很新鮮，但好像又有一點別的念頭。
玄絲講不出來自己的感受，但她現在掐著徒弟的脖子是事實，咋辦，她有點尷尬，就那麽一下子沒控制住。
鴻淵總說她沒腦子，倒也不是屁話。
“師父，對不起，冒犯了你。”
“咦？”她沒想到，還是被掐著的徒弟先道了歉。
玄絲根本沒有在意薛九說了什麽以下犯上的話，她就是單純的被徒弟故意靠近給激出了一種本能反應。
幹笑了兩聲，她趕緊收回爪子，扶著薛九從樹幹上起身，又給他整理一下拉扯開的衣襟。
“沒事吧，師父就是……測測你的反應能力。”
嘴巴上這麽窘迫地講著，玄絲唾棄自己居然也學會說這種客氣話了。因為不想讓徒弟認為自己是個壞師父，隨便拿他出氣，她這才蹩腳地掩飾。
但這種粗糙地掩飾，薛九一眼看破，只是不會講出來讓她難堪。
她剛剛的殺意是真實的，是連她自己都弄不清的。
撫摸著脖子上的淤青，薛九看向玄絲，發現對方並不敢與他對視。天不怕地不怕的師父，卻會在這種完全占上風的時刻表現出心虛，這幾乎是第一次。
“師父，我沒事。”他語調沙啞地安慰。
玄絲直勾勾地盯著樹下面，胡亂地點頭，“那就好。”萬一失手把自己培養的小嬌花弄沒了，她就再也不養東西了，什麽都不養了！
“是徒弟用錯了問話的方式，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心愛慕文叔叔。還是，你自己也分不清這樣的感情。”
“啊？”玄絲一臉茫然。
看她這早就把男女話題拋開的樣子，薛九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師父，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我答應，是什麽？”
對徒弟出手導致她現在正愧疚著，所以薛九一開口，她就忙不疊地應允。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師父不要因為好奇或者新鮮就答應與對方結為夫妻，把感情當做玩鬧的事。”
“不行嗎？挺好玩的，要是你情我願也不行嗎？”
“不可，師父與眾不同，性子直爽，待人真誠。你如果不約束自己，會招來很多人的傾慕。”
“都喜歡我，這不是好事麽，說明我魅力大。”
“可師父只有一個，這份歡喜要給誰？無辜招惹許多情，也就會增添許多愁，不管是對師父還是對那些戀慕你的人。”
“聽起來好煩。要是，他們都願意做我的人呢？我今天可以和這個，明天可以和那個，不會冷落大家的，如果都願意，就不存在傷害誰的感情了吧。就像你們這裏皇帝的妃子。你小小年紀，還管到我頭上，自己又沒找婆娘，一副很老練的樣子！”
“……”薛九噎住了，楞了很久。
也不知道徒弟想了什麽，玄絲也不和他犟嘴了，“好了，我就是開玩笑，你別像藏雪那樣不高興。”
“我沒有，想來，是我狹隘了。如果師父能夠平衡好這些關系，自然不用擔心了。”
“啊？”
怎麽回事，小嬌花怎麽露出這種難以名狀的表情。
大老粗沒有體貼入微的那根神經，也分析不出那些細微的情緒，她就是覺得薛九現在的表情和以往不同。
說生氣並不準確，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柔和，眼神也是明凈的，沒有絲毫怒意。
“你沒有生氣吧。”指尖拂過少年的眉眼，她在意地問詢。
薛九詫異道：“我怎麽會生師父的氣，我剛才冒犯了師父，你該生我的氣才是。”
“你沒有冒犯我，我剛剛對你出手，就只是突發奇想測試你的反應速度，不是生氣才掐的。”
堅定地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找借口，玄絲總不能說，那一刻真的對徒弟感觀微妙吧。
“生氣也沒關系，師父對我怎樣都好。”
玄絲指著他：“警告你，不準做出這種好欺負的樣子！我玄絲的徒弟不能是個軟腳蝦。”
“我也不是對誰都這樣，師父。”
“對我也不行，你要強硬，像冥火魔尊那樣！”
“我學不會那樣，請師父見諒。”
“……”
雖然面對自己很好說話，但其實這家夥的底線異常清晰，而且是一步不退的。
玄絲發現了這一點，薛九聽她的話，對她柔順，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讓他徹底改變做人的性子。
他有自己的底色，不會去學誰，就算是玄絲的要求，也不能扭轉。
她心想著，不學魔尊就不學吧，她還不是得寵著，誰讓他是自己的徒弟呢。
薛九也在觀察玄絲的神色，他早就知道，仗著徒弟這個身份，護短的玄絲不會真的做出什麽傷害他的事情。
不過，他早已給出了對方能夠傷害自己的權利。
不管兩人間產生什麽矛盾都沒關系，就算玄絲生氣，把他扒皮了，他也不會有怨言。
玄絲對他個人如何，薛九幾乎不會拒絕，可能還會隱約地向往，去配合她的需求。
可如果玄絲把自己的影響擴散到三界，攪得人妖魔大亂，薛九不管有沒有能力，都會阻止。
前段時間，薛九總會被蒼生大義與個人私情這兩種念頭給拉扯，認為這是矛盾的。
但在今晚，他全然想通了。
師父找哪個男人都好，只要她歡喜就行，真心或者是玩鬧都沒關系，就算生了孩子，他也可以給師父養。
在感情這方面他實在不該過多約束玄絲，用自己的私心捆綁大義。
多幾個愛人，或許會讓師父對這個世界多幾分留戀，就不會隨隨便便說出要滅天滅地的話。
薛九是劍鞘，是保護與守護，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願意做對抗的劍。
玄絲看他又不吭聲了，連忙哄著：“師父不反駁了，你說什麽我都照做好吧，不隨便繁衍！”
雖然薛九不會情緒反覆無常，但她還是擔心對方被自己弄得無心修煉、傷身傷心的。到時候不也是沒飼養好徒弟！
薛九笑了，溫和地搖頭，“師父，我收回那個要求。你不濫殺無辜已經做得很好，在感情上面，我作為徒弟不該多管。”
“怎麽又不管了？你管我啊，沒事的。”
“不必了，如果他們都喜歡師父，確實證明你很好。如果你能平衡這關系，我又何必限制。”
“那我要是平衡不好呢？”
“那就聽聽徒弟的，只選一個自己最喜歡的，對別人就不要太親密。”
玄絲點點頭，認真的表情看著還有些呆得可愛。她反應了一會兒，驚奇道：“也就一個一千兩承認喜歡我，你怎麽說的好像有很多！”
“這……”
“這什麽？”
“師父這麽好，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肯定還會有人喜歡你。”
“誰啊？”
薛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眸，哪還有呼風喚雨的王者氣息，就和村裏買糖人的可愛小孩差不多。
“師父自己去發現會更好。”
“搞得這麽神秘，貓抓老鼠一樣，我才懶得去找。夠種的，就自己來到我眼前承認。”
沒嘗過愛情的滋味，就用對待打架的態度來看，玄絲說得滿不在乎。
她只是對情愛好奇，又不是非要不可。
“薛九你看，這個月亮變圓了！”
她的註意力很容易被吸引，看著圓溜溜的明月，開始想著一些糕餅的輪廓。剛剛忘記把零嘴帶上來吃，真是失策。
正因為擡頭望月，所以玄絲忽略了少年柔情似水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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