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誤打誤撞得線索

關燈
誤打誤撞得線索

“可以啊。”沈清辭向後一靠抱住手臂:“不過我已經記住你們幾個人的臉了, 這件事情我還會去查,假若我查到了什麽你沒有交代的事情,或是你瞞我的、騙我的……”

她故意把聲音壓的很詭異:“那我就會找到你們家裏,也把你們的舌頭給拔出來。”

“哎那些話都是老三說的, 女俠您要找也去找老三別找我們啊!”

“我們可什麽都沒說!”

“您可不能遷怒無辜的人啊女俠!”

沈清辭道:“奇了怪了, 我看上去怎麽都不像是那種好說話的人吧, 你們怎麽還跟我提起要求來了?如果想要活命, 就好好想想,到底還有什麽沒說的。”

幾人登時啞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一致搖頭:“……沒了。”

黃衫男子又抹了把冷汗:“真沒了。”

沈清辭頷首:“行, 那你們回去吧。”

說著, 紅雨出鞘, 三兩下將綁在他們身上的繩索挑斷, 懶洋洋道:“以後別再幹這種事情,不然說不定會遇上一個更不好說話的, 要你們性命是小事,挑斷手筋腳筋, 或是剁了手或腳讓你們當廢物, 那可就不好玩了。”

眾人本在活動酸痛的手腳, 聞言微微一楞,這才想起自己被綁在這兒的起因, 頓覺十分尷尬,七零八落地吶吶應下。

見沈清辭沒有旁的話要說, 是真心放他們走,一個個溜的飛快, 生怕晚了一步她反悔,再把人揪回去折磨一頓。

酒館內登時作鳥獸散,沈清辭環顧一圈,將從他們身上搜刮來的銀子放在櫃臺,剛想喊一嗓子讓那小二過來收拾一下,黃衫男子竟去而覆返,縮著頭鬼鬼祟祟:“那個……”

沈清辭挑眉:“是想到什麽沒說的,要來補充幾句?”

黃衫男子搖搖頭,臉上堆起靦腆到詭異的笑容:“那個,沈尊主,小人對您神往已久,今日有緣相見,不知我方才的表現如何,能不能入得了您老的法眼……”

他後面說了些什麽沈清辭已經聽不進去了,她滿腦子都是:我到底是怎麽被認出來的?這地兒也沒什麽人見過我吧,沈清辭這名字不是只在說書先生口中和流言裏出現麽?

她扶住額,含糊其辭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黃衫男子扭捏道:“本來我是沒猜到的,但您方才不是在我們面前露了一手嘛,再加上那柄劍,還有您的樣貌,我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沈清辭瞇了下眼睛:“那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不是說普通百姓麽?”

黃衫男子心虛道:“這不是想顯得我比較可憐無辜麽。”

沈清辭:?你還真敢說啊?

他見狀連忙道:“其實小人知道的也不多,就是有那麽幾個修道的遠房親戚,所以比其他人稍微有見識那麽一點點。”

她好笑道:“行,我倒真是看走眼了。”

怪不得她剛把劍掏出來對方就松了口,本以為是怕死所以比較配合,沒想到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沈清辭:“所以你還有沒有瞞著我沒有交代的事情?”

黃衫男子猶豫了下,試探問道:“我能問問尊主您到臨安來查這樁舊事是為了……?”

沈清辭:“你不是很聰明麽,不如自己猜猜看。”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後腦勺:“那,小人就鬥膽猜一下。現在外頭都傳您家是被裴門主給害的,這種時候,您來這兒總不會是為了游山玩水的。是不是……於家的事情與那裴門主有關?”

沈清辭:“還有別的嗎?再猜猜。”

黃衫男子一咬牙,閉眼道:“不瞞您說,其實在數年前,我曾在臨安見過裴門主一次!”

-

沈清辭拎著鄭泮,也就是那名黃衫男子換了地方,細談此事。

她自然不會對方說什麽就信什麽,但難得有這麽巧的事情,她倒是想要聽聽看,這人口中還會說出什麽匪夷所思之事。

鄭泮跟著她來了客棧,開了間空房談事,不僅能坐在凳子上,還有茶水點心可以吃,見待遇好了不少,他臉上也堆起了笑,先為酒館裏發生的事情再次道歉:“尊主,我平時可從不幹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的,主要是今天您先打那人……當然,他是活該啊,我們都是鄰居,遇到事情肯定要出手幫一幫的。”

沈清辭冷笑:“遇到事情?你確定不是主動找事?”

鄭泮尷尬地咳嗽兩聲:“是,您說的是。”

沈清辭見狀輕嗤:“幫兇而已,沒什麽好解釋的。反正我已經將你們打了一頓,算是抵了。不過你應該聽過我的一些事情,既然你自己主動找上門來,就不要給我耍花招,不然的話……”

鄭泮連忙接話:“我明白,方才我那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您的身份,所以說話才遮掩了些,不是存心蒙騙。”

沈清辭道:“行了,別繞彎子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鄭泮應是,老老實實地平鋪直敘道:“是這樣的,我的確有幾位修道的遠房親戚,以前總纏著他們要跟著修道,奈何根骨不佳,天資愚鈍,所以大多數時候,就是跟在他們後頭玩。”

“臨安本地有於家駐鎮,平時出不了什麽岔子,就算有些邪祟作亂,很快就能平息。某次我與堂哥外出游玩時,聽說美人湖中出現了水怪,便心癢跑去看熱鬧。”

“那水怪實力非凡,說是一直沈在湖底休眠,這麽多年來才沒有動靜,湖邊百姓打漁浣衣都沒有收到影響。可不知怎麽的,那天它就突然醒了過來,一氣吃掉湖上數十艘小船以及二十幾位漁民,兇惡程度可想而知。”

“於家離美人湖遠,那家主又恰好不在臨安,族中子弟四散,短時間內根本趕不過來。而那水怪吃了人,被激發了兇性,胃口大開,竟要上岸來繼續作惡。”

說到這裏,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當時也是年少無知,總以為自己其實是個沒有被發掘天賦的奇才,湊熱鬧的時候偷偷拿了堂哥的劍,以為自己能單槍匹馬地把那水怪給殺了,以此揚名……”

沈清辭點了點頭:“年少氣盛,倒也正常。”

鄭泮被說的臉頰泛紅,支吾道:“反正,總而言之,成是肯定不成的。”

說不定還給別人帶來了麻煩。沈清辭在心裏補上一句。

“但我的確吸引到了那怪物的註意力,本想著出手驚艷一下旁人,卻不想被石頭絆了一跤,摔得雖有些狠,卻陰差陽錯地避開了水怪的一招。”

“可水怪當時盯上了我,見沒有立即要了我的性命,又追上來要吃我,我狼狽招架了一招,劍都被它吞到肚中,本以為會在這人丟了小命,卻不想有人在這關鍵時刻趕到,從水怪口中將我救下。”

沈清辭問道:“那人就是裴承司?”

鄭泮搖搖頭:“不是。”

沈清辭:“那是?”

鄭泮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救下我的那位修士,其實就是上清門的上一位門主。”

沈清辭微微一楞,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位人物,只是關於這位前門主的事情,她所知甚少。

而在她尚且懵懂的年紀,裴承司就已成功上位,上清門雖是那人一手創立,然曇花一現,英年早逝,實在可惜。

事情已然過去近二十年,如今的玄門已經沒什麽人還記得這位初代門主,大概裴承司也不願有人壓他一頭,暗地裏安排人有意無意地抹去了對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以至於現在大多數人連這位前門主姓甚名誰都不知曉。

沈清辭想到此處,有些懷疑地將鄭泮上下打量了一番:“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還能記得這麽清楚?別是編來騙我的吧?”

鄭泮拍拍胸脯:“這您放心,我所說的這些話絕無虛假,哪怕到了今日,當時發生的事情我也記得一清二楚。沈尊主,我騙誰也不敢騙您啊。”

沈清辭點點頭:“行,你接著說。”

鄭泮道:“這位門主及時趕到將我救下,情勢緊急,他拎著我的衣領將我丟給了他的同伴,就是如今這位裴門主,只身一人便持劍朝那水怪而去,與之鬥了十幾個回合,那水怪竟然不敵於他,扭頭就要往水裏跑,畢竟那是它的老巢,躲到湖底沒人抓得住它,等人走了再出來興風作浪。”

沈清辭不由道:“這怪物還有些靈智。”

鄭泮:“正是如此。門主察覺到怪物的意圖,急忙趕上前攔截,在湖上與之打的水花四濺,有來有回,甚是精彩。”

“至於我為什麽對那日的場景以及裴承司這個人印象深刻,便是因為他先前一直守在我身邊,說是要保護我。可後來當水怪漸漸落得下風之後,他反而拔劍上去幫忙了。”

“我當時不明白,後來才漸漸反應過來。當時美人湖邊只有水怪這一個威脅,他有什麽好保護我的?我雖嚇破了膽子,卻沒有受傷,更談不上要為我包紮或是救治,他用這理由不出手,未免顯得做作。”

沈清辭:“是有點。”

鄭泮:“那水怪被順利斬殺,百姓前來感謝,功勞落在了他們二人身上,裴承司倒是心安理得,我當時就不太喜歡他。剛好,他也不願搭理我,倒是那位門主來與我說了幾句話,又查探我是否有受傷,還細細叮囑了一番,很是教我感激。”

裴承司能抹去大部分的痕跡,卻改變不了上清門並非由他建立這一事實,而那時若不是那位門主品行高潔,義薄雲天,也不會有那麽多有志之士追隨於他。

沈清辭本以為裴承司是在加入上清門之後遇上了內亂,門主意外身亡,而他又頗有些手段,或許再加上些天時地利人和,這才讓他成功上位。現在看來,他與那位創派之人卻是早就認識的。

這樣一來,就不得不教她多想了。

鄭泮又道:“後來,就在裴承司坐上門主之位的同年,我跟我那堂哥死纏爛打了一番,偽裝成他的仆從,成功地混進了四時宴中,這才發現這人原來就是新上任的門主。”

“而那時上清門內還設有祭堂,上一位門主的畫像就掛在那兒,我因為好奇偷偷溜去看了一眼,這才確認了他們的身份。”

沈清辭:“你是覺得這事兒有蹊蹺?”

鄭泮連連點頭:“正是正是!”他興奮道:“您看啊,由小見大,他既然本來就是個為求名聲喜歡在暗處動手腳的人,那怎麽就不能為了門主之位,對他的好友動手呢?只要成功,那就是萬人之上,天下揚名,您說他能忍得住?”

沈清辭冷笑一聲:“對朋友下手,的確不是什麽稀罕事。你說他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我信。”

鄭泮握拳砸在另一手掌心:“您說的一點兒也沒錯!我當日可是看見了,他對著那人很是親昵地喊著什麽…則安?好像是這個名字,搞得好像很親熱一般,並且稱其為兄長,您說您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長與水怪搏鬥,自己卻不上前幫忙嗎?”

沈清辭:“自然不會。”

鄭泮見沈清辭十分配合,越說越興奮:“這些天我聽說了您和裴承司之間的恩怨,不瞞您說,我是絕對相信您的,所以才想著,這樁舊事能不能給您幫上些忙。”

沈清辭似笑非笑:“你倒是嫉惡如仇啊。”

鄭泮羞澀道:“您也可以說我這是記仇,我明白的。”

沈清辭哼笑一聲,並不接話,話鋒一轉,道:“所以你是想讓我從他與上一任門主的舊事入手,將此事作為絆倒他的一份新籌碼?”

鄭泮:“我這兒不是看您問了於家的事情嘛。當時殺完水怪之後我聽他自己與百姓交代說是此地人士,什麽若有妖邪他一定會出手的。”

“您想啊,此地人士,坐上門主之位後又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情,說不定於家之禍,還有那天罰真的就是他做的。”

沈清辭盯著他沈默了半響,看得鄭泮心跳如鼓,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忐忑不安道:“尊主……?我是不是有哪句話說錯了?”

沈清辭:“沒有,你說的很好。只是我在想,你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我該怎麽謝你好呢?”

她語氣平淡,聽不出有任何獎賞之意,面上更是不見波瀾,鄭泮心中沒底,不敢開口應答,怕萬一答的不好,自己的小命怕是要丟。

來時興奮異常,還以為自己表現的不錯,待遇跟著改變,能被青眼有加。現在看來,她若是想要在這兒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怕是也易如反掌。

沈清辭睨他變幻多端的神情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麽,適時道:“放心吧,我沒有殺人滅口的習慣。我只是覺得……”

她頓了頓,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鄭泮如鯁在喉,不知該問還是不該問。偏偏他又好奇不已,抓心撓肺,不上不下吊在半空,憋得十分辛苦。

好在沈清辭及時收了神通,臉上帶著些笑再次問了一遍:“還沒想好要什麽酬勞?”

鄭泮小心翼翼道:“若小人想要追隨尊主,成為您麾下的得力幹將呢?”

沈清辭:“沒了?”

鄭泮:“……沒了。”

沈清辭:“那我要是不答應呢?”

鄭泮楞住:“啊?”

沈清辭端起茶杯淺啜一口:“你應當知道我是什麽人,來我麾下做事有什麽好的?跟著我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啊?”

鄭泮‘嗐’了聲,擺手道:“戳脊梁骨算什麽,只要沒罵到臉上來,那都不是事兒。小人自小臉皮就厚,不在乎這些。而且我又沒幹什麽壞事,我怕什麽?”

沈清辭:“跟著我就叫幹壞事了。”

鄭泮:“恕小人多嘴,您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沈清辭默了默:“……那倒沒有。”

這些話她拿來做擋箭牌做借口或是像在浮玉山上那樣,打著自己的旗號噎人嚇人,可謂是十分順手且理所當然,但要問她本人是不是這麽想的,那沈清辭的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她自問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卻也絕不是大奸大惡之輩。

鄭泮面露笑容:“那小人就更沒有什麽顧慮了。”

沈清辭的指尖在桌上輕點幾下:“你想跟著我,是因為你這個年紀再去修道已經來不及了,再說根骨不佳,天資愚鈍,與其苦苦掙紮,還不如跟我習歪門邪道,是不是?”

鄭泮被她說中心思,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卻沒有急著否認,而是嘟囔著道:“這…人人都有私心,我有些很正常嘛。況且如今這世道多亂,我這也是想為自己做打算。”

沈清辭:“說得好。”她沈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留在臨安幫我做些事情吧,在這期間,我保你性命,不過分的要求你都可以提。事成之後……”

她忽然笑了起來:“若我還沒死,就答應教你些防身的本領,如何?”

鄭泮一聽,激動不已,連忙起身拜謝,那架勢就像是若沈清辭松口,他能立馬跪下來給她磕頭行拜師之禮似的。

沈清辭攔了攔,叫他別搞這些虛的,見天色的確不早,便將人送走。

將人送到門口時,她忽然開口道:“你平時,應該不跟酒館裏那些人混在一處吧?”

鄭泮身形一頓,轉過身來朝她行禮:“尊主若不喜歡,我以後就不跟他們湊在一塊兒了。”

沈清辭似笑非笑:“你知道我在說什麽。酒館的確是我隨意挑的,但你卻是主動撞上來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